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平头哥星际修真》 第1章 平头 星期一的早上,帝国学院风和日丽,阳光万里。 “呵呵,徐老师,前面就是高二十三班了,您……要不自己过去?”中年秃头大肚的学院主任张酒瓶笑呵呵地说道,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些担忧地看着眼前这个平平无奇的年轻老师。 真是可怜啊,一进学校就被分派去管那个班级。 一想到那个‘问题学生’云集的校霸班级,学院主任心里忍不住哆嗦了一下,同时头上的头发有少了好几根。 哎,现在只希望这个老师不要被打的太惨,到时候学校又要处理社会舆论。 站在他身旁的年轻男人抬手推了推黑框眼镜,声音很平静有礼:“有劳了。” 说完这句话,徐简便身形笔直板正地朝教室走去,胳膊下夹着一本《古地球语言学》。 现在是早上八点,高二十三班这种不良学生云集的班级,自然不可能全员到齐。 徐简走进教室的时候,里面只有稀稀拉拉十来个学生。不像别的学生很早来到学校是为了赶作业,这教室里的十来个学生,五六个在后门那里打游戏,三四个在左边围着个男生捧着镜子化妆,另外几个学生趴在座位上要么睡觉要么看小说,还有人在黑板上画画。 徐简走进去时,大家甚至没注意到他。 一个矮个子小男生正在图画的旁边写下一句话:欢迎新老师。 “画的不错。”徐简走到讲座跟前,把课本放到讲桌上,看着黑板上那坨非常形象的大便和旁边的字,“谢谢你的欢迎。” 那男生回头看了徐简愣了两三秒,才反应过来他就是新来的老师。吓的叫了一声,随后有些胆小畏缩地看着徐简道:“不,不是我……是他们让我画的……” “嗯,回到座位去吧,该上课了。” 徐简看不出生气的样子,他长得文静,看起来温和无害。黑色的中山装和黑框眼镜也很老土,像几个世纪以前的古地球人,没有任何的威胁性。 小男孩一脸无辜地转过身,跑回座位上就挤在同桌耳边小声笑道:“喂,你们猜待会儿这个老师是会菊花滴血还是被胡蝶兽按在讲桌上骑……” “小声点,他在看我们诶。” “他敢管我们吗?我刚刚看到学院主任只敢把他送到楼下,都不敢上来。” “前几天学校不时引进了医疗小组吗?哈哈,不知道待会儿来不来得及……” 几个学生迅速围在一起,不时传来嘻嘻的声音。 徐简站在讲台上,清了清嗓子:“大家好,我是你们新来的班主任。” 教室里十来个学生都愣愣地看着他,徐简似乎有点紧张,他推了推黑框眼镜,笑着道:“我姓徐,双人徐。苏轼有词曰: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我很喜欢这句话,也一直把这当做我在作为人类时的准则……” “噗嗤。”底下忽然传来笑声,像是学生忍不住了似得。如果徐简背后长了眼睛,他就会看到有一只荧光笔在他的背上唰唰地画画呢。 徐简顿了顿,没去理会,继续道:“我叫徐简,就是竹简的那个简。竹简你们现在很多同学不是太了解,它是古地球时代最开始一种用来记录文字的工具。啊,我今天有带一份过来,让我找找……” <strong>auzw.com</strong> 徐简低头在他随身带来的一个布口袋里找东西的时候,他背上的大便图案也终于成型。常威威得意地朝大家看了一眼,底下的学生终于忍不住了,一 个个狂笑起来,脸都笑的通红。 “啊,找到了。”徐简像是毫无察觉似得,依然笑眯眯的。拿出一个竹简小心翼翼的打开,须知这是他特意费了一番功夫得到的真品。 “大家看,这个就是竹简,古地球人最开始是在这上面写字。我手上拿的这个,你们别看它样子简单,它可是古地球时代一个叫做秦朝的国家出土的古董呢……” 他正介绍着,底下的学生继续大笑着,这时有人推开了教室的大门。 忽然一下,教室里的学生都安静下来。就跟以前班主任来了的那种感觉。 徐简转过头去,看到一个穿银色立领校服的高个子男生站在门口,书包挎在一边。身材挺拔,犹如松柏。银色的立领校服为那张明丽的脸晕照上一层莹莹严霜,将那清冷的气质衬托到绝尘。 确实漂亮。 徐简都不由愣了一下。 那男生看见他站在讲台上,正要进教室的动作顿了一下,随即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他倒是今天第一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学生,徐简有点受宠若惊,立刻堆起亲切的笑容:“啊啊没关系,快进来吧。” 男生径直走到教室前面第二排右边靠墙的位置坐下,并打开书包拿出课本。他看起来倒是个好学生,但徐简也注意到,自从这个学生出现,教室里的所有学生都正襟危坐着,也不笑闹说话了。 不管怎么说,这样才真正像是一个课堂了。 徐简很满意,拿出花名册来:“既然这样,那我先认识一下大家吧,点到名的同学请举一下手。常威威同学。” 教室里静默了约五秒钟后,才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喊道:“到。” 是方才在黑板上画大便的那个小男生。徐简看了一眼,温和笑道:“原来你叫常威威啊,常威威同学,你的画画技术很好,以后老师推荐你去参加比赛。” 他背后黑板上的那坨大便还没被擦掉,说话间方才进来的那个男生抬头看了一眼黑板,常威威立刻蹦起来蹿到黑板,拿起黑板刷唰唰擦掉。 “老师对不起!” 徐简笑眯眯的,继续点名:“邬临寒。” “到。” 是方才进来的那个男生,他的声音也很特别,像寒泉之水,沁人心脾。 “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邬临寒同学人长得好,名字也取的好,真是很不错。”徐简认真奉行赞美式教育,他夸完后,整个教室更加寂静了十秒。 邬临寒乌黑的眼珠静静地与他对视了片刻,忽然觉得有些厌恶似得,皱了皱眉,低下头去。 身后的学生有些骚动悄悄议论。徐简听到有人说‘得,又来一个色鬼,色胆包天,第一节课就敢公然调-戏学生’。徐简有点莫名,邬临寒转头看了一眼,教室里又安静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  躺平给大家打_:з」∠_ 第2章 菊氏 虽然但是,徐简调整了一下自己老师的形象,继续点名。 “丞邪。” “降渊。” “菊斯菲尔。” …… 接连点了几个名字,都没人回应。常威威举起手小声地道:“老师,他们平时都不来上课的。” “这样啊,那好吧,那我们先开始上课吧。”徐简叹了口气,倒像还有些伤心似得。 底下的学生却在悄悄传纸条: 今天另外三大天王不来的话,他就感谢宇宙之神让他捡回一条狗命吧! 是啊是啊,要是那些人真的来了,肯定上不了课了。 哎其实我古地球文蛮感兴趣诶…… 徐简在讲台上讲课,邬临寒在第二排看似认真,其实拿了一本大学的高数内容在自学。而教室其实学生好似在认真做笔记,其实是在传纸条。 就这样,教室里也暂时达到了和平的气氛。 忽然不知谁打开了手机看了一眼群里,里面的几条讯息蹦出来。 「丞邪的车停在校门口了! 降渊在早餐厅吃油条,已经出来准备进学校了! 菊斯菲尔走到保卫科了!」 这几个消息让整个教室顿时炸了窝,仿佛邬临寒的冰冷气场也镇不住了。学生们都激动起来,少数几个人惶恐不安,然而更多的人却是兴奋地目光。 “……古地球时代也有许多个国家和朝代,其中一个地方叫做亚洲……” 徐简正上着课,教室里忽然骚动起来。他抬起头,却在这时只听教室后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了。 几个校服乱穿、头发五颜六色、满身烟味酒味,一看就是不良学生。 “起来起来!” “让开!菊老大要来了,麻溜的都腾位置!” 这几个学生看起来只是先行过来清场的小弟,教室里原本的学生看到他们就一窝蜂地全部站起身来,搬着桌子挪到教室左边中间的那一坨角落。 徐简发觉这些学生很有意思,他们距离邬临寒的位置不近不远,像是想依求他的保护,又不敢离他太近。 很快,教室从中间到后面的一大排都空了出来。几个不良学生从教室后面的储物间里居然抬出了一个黄金璀璨的赌桌和四条办公椅来,大喇喇地摆在后面。 精美茶杯水壶一应俱全,烧水沏茶流程完善。有人开冷气,有人摆花瓶,还有虽然穿着侍应生服装却明显是风情无限的成年男女走进来。 检查赌器和工具,摇晃着骰子聊天。 <strong>auzw.com</strong> 要不是徐简手上还拿着课本,教室里也的确有个邬临寒还在做题,他都以为自己是进了赌场了。 “呃,那几位同学……”徐简试着出声。作为老师,他想他应该制止这种过于生活化的场景出现在课堂上。 那些人根本不听他的,徐简又试着发出一些声音,就被一个精瘦扎着头发的男生指着吼道:“你他妈的不想死那么快就闭嘴!” “……”徐简愣了愣,闭上了嘴巴。又看着这群人抬出一个巨大的音响的时候,也有点好奇地瞪大了眼睛,想看他们还能搬出什么东西来了。 场地就位,背景音乐一放,那些小弟们就利索地收拾好了自己身上的衣服,站在教室的前门后门,保镖似得。成年男女风情万种的侍应生们也停止了说笑,白衣黑领带,端的 训练良好的服务生。 徐简明白,这是大佬要入场了。 他不禁站到了讲桌旁边,也好奇地探头看着门口,想看看来的是什么人物。 先进来的是两个校服穿戴整齐的男生,长得都很斯文秀气。徐简心想,这样的学生,会喜欢这种场面吗?他真是看不懂现在学生的流行。 一进教室,丞邪就蹙起眉头,“怎么还放音响呢?” 立刻又小弟道:“呃呃太子殿下,这是菊老大的背景音乐,他今天点名要这首的。” 一听到菊斯菲尔的名字,丞邪啧了一声。看了一眼旁边两排的男女侍应生,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一抹笑,插着裤兜走到赌桌旁边坐下。 降渊在他旁边坐下,接过一个金发美女侍应生呈上来的红色液体,说:“今天是最后一局了吧,只要他输了,以后水红那边的场子就归我们了。” 丞邪端了一杯透明酒水,伸出白皙的手指拨了拨赌桌上的百合花:“是吧。”又笑了一下,紫色的眸子在身旁面容俊秀的男生脸上扫了一圈,随口道:“不过运尊大将军要是知道他的孙子即将接手一间赌场,肯定会十分生气,说不定会砸了内阁。” “那我就告诉元帅陛下是赌场是我和太子合伙开的。”降渊面无表情地说道,接过侍应生递上的雪茄。 “别,我都跟我父帅说我今天是来上课了……” “我也是,所以咱们谁都别拆谁的底。” 两人都像没看到讲台上的徐简似得,要不是背景音乐太嘈杂,简直就像是在别墅休假聊天。 正在这功夫,只听外面小弟大喊一声报告,众人皆静。 这是星际第一黑帮,「滴血菊花」的小少爷菊斯菲尔进场了。 菊斯菲尔不愧是黑帮之子,身材魁梧,满目凶恶,身后一堆小弟。跟斯文秀气的帝国太子丞邪和内敛含蓄的帝国将军后代降渊一比,确实有气势了许多。 只见他将校服披在身后当做披风,嘴里叼着一根长烟,大摇大摆地走进了教室。 众小弟齐齐鞠躬喊道:“大佬!” “嗯。”菊斯菲尔走到赌桌旁的一个位置上坐下,随后,他大概是想视察场地,随意地扫了一眼教室里。 然后他就扫到了讲台上的徐简。 菊斯菲尔左眼角下的艳红菊花哆嗦了一下,精壮的面孔上一双三角眼缓慢睁大。 “卧槽怎么是你?!!!!!” 只见菊斯菲尔大叫一声,嘴上的烟掉到□□上,脸色顿时白成了一张纸。 作者有话要说:  预收文《穿成黑化男主的猫》求收~ 第3章 惩戒 菊斯菲尔的这一状况,把教室里的人都搞懵了。 丞邪和降渊这也才正眼瞧了一眼讲台上,只见这位新老师约莫二十五六的年纪,戴副黑框眼镜,穿着老土的中山装,脸上挂着傻乎乎的笑容,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 实在搞不懂菊斯菲尔为什么突然大惊小怪,真是有失他们这群贵族学生的风度。 不过说起来菊氏虽然算得上是星际第一黑帮,但菊斯菲尔本人据说是个私生子,十几年都是在最低等的混混堆里长大,染了许多恶臭气息。跟丞邪和降渊这种真正的帝国贵族自然没得比。 但无奈菊氏宗主溺爱幼子,前一阵子还送了一家赌场给他做十八岁生日礼物。这也是为什么丞邪和降渊现在会在这里的原因。 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不动声色,就看菊斯菲尔搞什么鬼。 教室里大约静默了几秒钟,最后还是徐简笑眯眯地打招呼。 “几位同学,上课迟到了哦。不过今天老师也是第一次来这里,咱们下不为例。现在先好好上课吧,东西下课再收好了,现在太浪费时间了。” 徐简这样说着,再次拿起课本。看得出他讲课是第一次,磕磕巴巴的还要时不时地盯着教案。 “喂,菊少爷,还赌不赌?”丞邪忽然轻声问道。 脸色灰白的菊斯菲尔回过神来,狠狠地瞪了丞邪一眼,似乎是觉得刚刚自己丢了面子。 “赌。”这里是学校,是课堂,不信那个男人还敢做什么。 菊斯菲尔这样想着,大手一挥。荷官开始发牌,俊男侍应生将筹码放在三个人各自的身前。 “菊少爷,我们定的是五局三胜,今天这一把可是定胜负了哦。”丞邪笑着说道。 菊斯菲尔咧嘴一笑,“前两次是你们运气太好,老子今天去开过光了,后面三把全都是我赢。” “是么,但今天你似乎运气不太好。”降渊意有所指地说了一句,瞄了一眼讲台上的徐简。 菊氏家族好男风,以菊花作为族徽,每年更要举办‘赏菊’大会。这个新老师虽然土,但也勉强算得上清秀。大家都在猜测,这老师是不是跟菊斯菲尔有什么特殊关系。 菊斯菲尔没接他们的话,盯着红色的盅:“给老子开大。” …… 几个学生就这么大摇大摆地在后面玩儿起了赌博,旁边还有俊男美女的侍应生端茶倒水。没过一会儿,常威威几个学生也凑到桌旁边去围观。 再放眼一望,第二排的邬临寒自顾自地做着高数习题,几个女生围在一起看明星视频,还有几个男生在看对着一堆化妆品评头论足。音响里甚至还放着歌。 偌大一个教室,竟无一个人在听徐简讲课。 饶是以‘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来压制自己的徐简,也稍稍有点不淡定了。 “喂,你们……” 他发出声音,然而当然没有人理会他。 菊斯菲尔正到了兴头上,也全然已经不把徐简当回事儿了。 邬临寒抬头看了他一眼,神情也很漠然,继续低头算题。 徐简定定的在讲台上站着,面色逐渐冷凝。 “好冷啊,你们觉不觉得?”正在看明星视频的几个女生首先发觉了异常,但她们以为只是天气突然变冷。 “哇,外面天阴了诶。奇怪,气象局没有说今天要下雨啊。” 星际时代,人类已经可以自由操控天气,下雨,出太阳,打雷,这些都是定时进行,也会提前通知居民以便规划出行。 虽然奇怪,但沈星宸还是起身去关 了窗户。回头的时候她看到讲台上的新老师定定地站在那儿,她有些吓了一跳。但随即一看,新老师只是站在那儿脸色很差而已。 <strong>auzw.com</strong> 就算是不高兴,也没什么办法吧? 这样想着,沈星宸坐下来,继续和同桌万珍珍看视频,却也有些不放心地小声道:“喂,那个老师……” “别管他啦,诶你看,方硕刚刚那个动作好帅啊!” 一群女生又兴奋起来。 “怎么这么冷?你们开冷气了?”丞邪这两天有点感冒,蹙起眉咳嗽了两声。 降渊也不自在地绷紧了后背,专心致志盯着桌面上的骰子。现在正是紧张的时候,能不能赢,就看这一出手了。 菊斯菲尔也盯着手中的牌,他已经输了两次,一把定胜负了。 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事情上,直到教室里噗通一声巨大声响,众人才如梦惊醒。 音响突然爆炸了,炸开的零件弹满了教室的每个角落,所有人都愣愣地看了过去。 这时候,有人感觉到呼吸很不顺。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常威威因为身体比较弱小,直接倒在了地上。 两只眼睛翻着,揪着自己的脖子,大大地张着嘴。 他呼吸不了了。 教室里的灯劈啦一下,暗了一下。 女生们发出尖叫,再加上这时外面突然一阵惊雷伴随着闪电,人们才发现,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变得无比的阴沉。 菊斯菲尔是第一个意识到发生什么的,他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就教室门口跑。 教室的大门却陡然关闭,砰砰两声,前后门锁死了。 菊斯菲尔靠在门边,无法呼吸让他濒临死亡。他眼睛死死地看着讲台上的徐简,挣扎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些侍应生倒了一地,全都爬到赌桌下面去。 丞邪和降渊跪到了地上,头上像是有一只千斤顶压着他们无法动弹。在这种情况下,两人倒也很快地发现了问题的根源,艰难地抬起头看向讲台。 徐简面色平静,仿佛换了一个人。 “既然你们不喜欢我前面的教学方式,那么,我换一种。” 随着他话落,菊斯菲尔和他那一众菊花家族的小弟忽然身子腾空飞了起来,在教室墙四周围挨个贴上,整整齐齐地贴满了墙壁的四周。 丞邪和降渊刚意识到不妙,他们整个人也凌空飞了起来,倒栽葱脚贴在天花板上,一左一右伴着中间的大灯泡。 混乱间丞邪看了一眼教室里的情况,脑子一抽还在想: 为什么他和降渊不可以跟墙上的菊斯菲尔换一下位置?毕竟堂堂帝国太子和帝国将军的后代,像两只蝙蝠似得挂在教室正中央的天花板上,实在是不成体统,有失颜面。 “扰乱教室纪律者,三级惩戒。” 徐简平静地说着这样的话,目光看向座位上剩下的其他学生。 万珍珍几个女生趴到了桌子底下,沈星宸已经晕了过去,恰好倒在了邬临寒的怀里。 邬临寒神情也有些隐忍,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莹润的额头有细密的汗,白皙的面颊隐隐发暗。徐简的目光顺过去时,他也抬起头看过来。紧紧拧着眉,目光是青少年特有的倔强反抗。 即便是这种情况下,邬临寒也依然保持着风度。像一株长在高山积雪上的红艳花朵,清贵又明丽。 徐简伸手一指,邬临寒飞了起来,绕着教室飞了一圈,最后贴在了黑板上。英俊漂亮的脸煞白成蜡纸,帅气柔软的头发竖起犹如钢针。 “在我的课堂上看其他的书,三级惩戒。”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爱你们~! 第4章 可怕的男人 第一节课剩下的时间,便是以这样怪异的形式上完。 徐简在讲台上讲课,学生们或趴在地上或贴在墙上或挂在天花板上或挂在黑板上。这回没一个人说话,全都安静认真地听着。 “叮铃铃——” 下课铃声终于响起,仿佛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今天的作业请大家仔细完成,我会挨着检查。”徐简推了推黑框眼镜,恢复了温和无害的笑容,“对了,请问一下,谁是课代表?”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出声,最后还是倒挂在天花板上的丞邪伸手指了指挂在黑板上的邬临寒。 “老师,各科的课代表都是他,你找他就好了。” “好的。那么,下课。” 随着徐简话落,所有人都噗通噗通往地上掉。下饺子似得,一个连着一个,场面十分壮观。 “同学们辛苦了。”徐简笑着说完,仍然站在讲台上不走。 菊斯菲尔咬牙切齿,领头说道:“老师辛苦了。” 其他同学也跟着断断续续地喊“老师辛苦了,呜呜呜……” 在哀嚎遍野中,徐简心情极好地离开了教室。 三十六层的楼道口,已经聚集了由学院主任张酒瓶领导的教职员工、安保人员、以及医护人员,正在不安地等待着。 “不知道那个怎么样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以前那些老师呆不了十分钟就赶紧逃出来了,他居然一节课都在里面,天呐,好可怕。” “那会儿我在隔壁上课,听到十三班的门发出很大的响声,跑出来看就关的死死的了。窗户上也灰蒙蒙的看不清,不知道人还活着没有……” 教职员工们议论纷纷,学院主任张酒瓶不停地擦汗,“不要出人命啊。” 他心里这样想着,又试着探出脑袋去看走廊。 然后就看到已经走到近前的徐简。 “啊啊!” 一群人吓得后退好几步,张酒瓶捋了捋乱掉的地中海发型,十分担忧地上下打量徐简:“呼,徐老师啊,你哪里受伤了?” 徐简笑的很谦和,“谢谢主任,我没什么事。不过教室里的同学应该有点情况,你们可以过去看看。” 他看到后面有医护人员,说完后,便问张酒瓶:“请问办公室在哪里?” 张酒瓶十分惊奇,“我,我带你去。” 有老师好奇地跟着医护人员跑到十三班门口张望,被里面的场景吓的不行。 <strong>auzw.com</strong> 只见满地的学生打滚儿,帝国太子丞邪和将军后代降渊歪着头倒在一边眼神发直显然没回魂,菊斯菲尔口吐白沫抽搐身体,而往日里那个最喜欢以纯真无辜的面孔搞恶作剧的常威威则是呼吸微弱没了知觉。 …… 真的是满地狼藉啊。 经过医护人员的救助,十三班的学生们都没有大碍,一个个坐在位置上,好半天缓不过来神。 “喂,那家伙说过,下课的时候要把教室里的东西全都搬回去吧?” 忽然,坐在办公椅上的菊斯菲尔坐起身来,脸色惊慌地吩咐残兵蟹将:“快快快!把所有东西都搬进储物间!动作快点!还有你们,都赶紧走!离开学校!” 他驱赶着那些侍应生,那些成年男女自然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可怕的教室,几乎是连爬带滚地离开了。 这时降渊站起身来,菊斯菲尔盯着他,“你干什么?” “我去上厕所啊。” “现在是上课时间,你想被那家伙逮到,然后害死我们全部人吗?” “……”想起了那个可怕的男人,降渊也有些发憷。但他坚持道:“可我总不能不上厕所吧?” “上课时间要上厕所,该……怎么做?”一旁的丞邪出声道。 他的美瞳隐形眼镜都在方才的波折中摔掉了一只,现在他一只眼睛紫,一只眼睛灰,灰色的那只看起来有点像哈士奇,配合着他问的这个问题,往日里帝国太子的高贵形象顿时有点毁灭。 他们一群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做。于是派了常威威去问这个班上一向最‘循规蹈矩’的学生。 “请问……请问,要上厕所,该怎么办啊?”常威威走到邬临寒桌前,鼓起了勇气问道。 问完这句话,他的脸就红了。 邬临寒正在做《古地球文》的练习册,闻言也仔细思考了一下,“要跟老师打报告,得到老师的允许吧。” 常威威回去说了,丞邪分析了一下眼下目前的情况,“这节是地理课,老师没来上课,那要跟谁请假?” 他们这个班早就停课了,因为老师都惜命,没人敢来给他们上课。 “那要不然,等下课?”有人提议道。 降渊脸色铁青,搬着后门,看样子准备破门而出。 想他也是星际堂堂执政将军的子孙,现在居然被一泡尿憋着。 “现在我们所有人,最好不要轻举妄动。那家伙刚才,只不过是最低级的惩戒。”菊斯菲尔沉重地说道。 “他到底是什么人?你们之前认识么?”丞邪问道。 菊斯菲尔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忆中,难得看到他如此痛心疾首追悔莫及的样子。 “千不该万不该,我那个时候不该干坏事……” 作者有话要说:  再来一章! 第5章 太子 随着菊斯菲尔的叹息,他讲出了他沉重的过往。 原来两年前,菊斯菲尔刚刚回到菊氏家族。菊氏家主虽然很疼爱他,但对他的教育问题也很严格,每天给他布置了大量的作业去完成。 “堂堂星际第一黑帮的小少爷,不能连字都认不完!” 在因为没有在规定时间完成作业而被菊氏狠狠责罚之后,菊斯菲尔动了邪念。 他在网上找了一家店铺叫做‘平头召唤兽’,标语是‘有困难找平头,你身边的好朋友’。这家店可以帮忙下单,想让店家帮忙完成什么任务都可以,而报酬仅仅是蜂蜜就够了。 菊斯菲尔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最后居然真的有一个男人在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在他房间里,抱着膀子念完中二的台词后,就会快速地帮他写完所有的作业。而临走之前,真的只是要一罐蜂蜜就够了。 菊斯菲尔当时没去想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在三更半夜出现在保卫重重的星际第一黑帮菊氏家族,只是觉得从此以后自己不用写作业就很happy。 但与此同时这个奇怪的男人也提出要求要更多的蜂蜜,从一篇作业一罐蜂蜜涨到了三罐。菊斯菲尔每天弄那么多蜂蜜进房间,作业完成的又快,渐渐引起了菊氏家主的怀疑,没收了他所有的蜂蜜,然后给他布置了比平时多十倍的作业。 所以,在男人再一次应召来到菊斯菲尔的房间帮他写完作业后,菊斯菲尔跟他说,先欠着,回头再给他。 没想到男人就发飙了。 “吾平生从不赊账,有账当场就收了。” 那个晚上,菊斯菲尔才体会到什么叫‘闯了大祸’。 那个男人几乎‘血洗’了菊氏府,最后菊氏家主动用了数十头大蝴蝶机甲兽,皆被他一拳一只打成了零件掉在地上。 “你到底什么目的?” 菊氏家族的所有成员皆拔刀相向,仿佛遇到了灭族危险。 男人站在废墟里找了一圈,最后才道:“他欠我三百罐蜂蜜。” “……” 菊氏的大佬们面面相觑了大概有五秒钟,最后菊氏家族试探着问:“三百罐?一下可能不太好找诶,要不明天我亲自给您送过去?” <strong>auzw.com</strong> “现在就要。”男人十分固执。 “……好,你等着。” 最后菊氏大佬动用了手上所有的人脉,在半个小时内弄到了三百罐蜂蜜。那男人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一个袋子,一罐一罐竟全都塞了进去。 “多谢,下次再有写不完的作业,可以找我。”男人走之前,还不忘把菊斯菲尔卖了。“不过,可要把蜂蜜准备好。记住,不能赊账。” 说完这句话,在几乎毁坏了大半个菊氏府以后,男人几个纵身,消失在了黑夜中。 “……那次以后我被我爸打了个半死,后来他才送我那座赌场,也有道歉的意思。” 菊斯菲尔吸了一口烟,说起那段过往,犹有余悸。 “这么说,他是一只召唤兽?”丞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紫色的眼睛里闪过精明的光,灰色眼睛看起来有点哈。 “我有办法对付他了。” 召唤兽这玩意儿,可是违法的! “虽然但是,你们谁能先去办公室帮我请个假?” 降渊坐在后门那里,面色沉稳,端的是一派精英贵气,然而两腿就是合不拢。 几个人推来 推去,最后还是常威威去。 结果刚走到教室门口,就听见下课铃响了。 “啊,下课了诶,还要不要……” 他刚转头说完这话,就看后门那里已经没有降渊的人了。 而这时,丞邪已经拿出了电话,拨了出去。 “喂,国安局吗?这里有一个召唤兽,你们马上派部队过来,记住,要最厉害的搜查官和搜捕武器!”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三章! 第6章 学院 “帝国学院内划分有三大院系,紫荆学院、青藤学院和百合学院。虽然表面上,三所学院只是自己的教学理念和创办人不同,其余并无什么差别。但实际上近几年中,已经约定俗成的进行了学生分类:其中青藤学院是学霸学院,专门教育具有高科技高素质潜力的人才学生,将来向星际大学直接输送优质生源;至于百合学院,是针对那些家境一般、资质也一般的学生,主要教授一些比较实用的社会和生活技能,让他们将来有一技之长;而紫荆学院则是专门的贵族学院,正如你刚才所见到的,里面全都是非富即贵。尤其是高二十三班,帝国太子,将军府嫡孙,黑帮少爷……” 说道这里,学院主任张酒瓶又忍不住擦头上的汗,手放下来时白帕上又多了几根头发。他怕说得太多吓跑徐简,于是又转而呵呵一笑,道:“不过既然你第一节课上下来了,后面也就会慢慢好了。你们十三班的档案我已经全部让助理送过去了,你作为班主任,要仔细了解你们班的情况,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请教。哦,这里是你的工位。现在其他老师大多都去上课了。小徐,你年纪轻轻,堪当大用,我很看好你啊。加油,只要过了实习期,你合同上的薪酬就能兑现了。半年后,你就可以换个地方住了。” 最后这句话,张酒瓶是小声说道,挤眉弄眼的笑。他从学校招聘处那里了解过徐简的背景,徐简是正牌大学毕业,不过很贫穷,现在都还住在南城外的贫民窟,每天上班连坐公轨的钱都没有,要凌晨四点起床然后走路过来。 张酒瓶之所以敢把徐简往十三班放也有这个原因,毕竟徐简无权无势又是个穷光蛋。虽然这么想有点不厚道,但就算徐简被打死也没人来闹事,顶多他们学院包办丧事就对了。 更何况今天徐简第一节课就功成身退,张酒瓶十分满意,说不定这个老师有特别的技巧,可以完美的处理师生关系,这真是再好不过了。 所以他现在对徐简照顾有加,生怕徐简跑了。 “多谢主任,我一定好好干。”徐简一副诚恳的语气,张酒瓶更加满意。又大大夸奖了他一番,还说下午放学后请他吃饭。 张酒瓶走后,徐简简单的环视了一下办公室。 位于紫荆学院北面的办公大楼很气派,高二年纪老师的办公室位于三楼,整整三百多个平方。晃眼望去,都望不到头。 如果是小办公室同事之间还可以聊聊天拉拉关系,但这么大个办公室,这会儿又是上课,徐简工位左右都没人。离他最近的都隔着三个办公桌,整个办公室又很安静,也不太好跟人套近乎。 <strong>auzw.com</strong> 徐简于是坐下来,开始翻看桌上的一叠学生档案资料。 如张酒瓶所说,他这个班几乎云集了整个帝国学院最有权有势的学生。譬如个子矮小看起来很弱的常威威,家里也是做殖民星球房地产生意的,还在大红莲星系边缘买了一个星球。将来要是运气好这个星球被开发,常威威就是这个星球的小王子了。 不过常威威看着胆小,实际一点都不老实。档案里记录着他曾经放高利贷,威胁人家拍□□,换不了钱就把人家□□放网上。隔壁百合学院有一个男老师就因为这件事自杀了,闹的沸沸扬扬,最后还是被学校给压下来了。 看到这里徐简不禁后背出一身冷汗,那个看起来最单纯无害的小孩儿,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他继续翻看几个其他学生的档案,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沈星宸是班上的班花,外表人美心善纯洁,但她家里是开 娱-乐-城的,她家的产业几乎遍布大红莲星系。这倒也没什么,也就是白富美小姐。她本人追星,曾经因为喜欢一个明星,把人囚禁了三个多月…… 菊斯菲尔徐简不用看档案都很熟悉,至于丞邪和降渊,这二位只是简单的写了身份就没有其他的介绍。这当然也能理解,毕竟这两人的身份的确不一般。 不过让徐简很疑惑的是,他翻遍了所有档案袋,都没有找到邬临寒的。 “难道张主任的助理拿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 第7章 用餐 徐简心里想一会儿再找张主任问问。 看了一上午的档案,徐简也有点累了。他今年六月刚从星际大学毕业,成功混到一个毕业证。即使作为一只成精的蜜獾,在这个时代没有文凭也是没办法养活自己的。 这会儿也到了中午,他旁边工位的老师已经回来了。穿着高跟鞋和职业套裙的女人显得精明靓丽,看见徐简就亲切的打招呼。 “你就是徐老师吧?哎呀张主任跟我说了让我好好带你,我今天上午有点忙,这会儿咱们先去吃饭吧,路上我跟你细说。哦对了,我姓王,也是教语文的,是高二的年级主任,你有什么尽管问我。” 王老师一来就热切地说了一堆,徐简能做的也就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嗯嗯啊啊点头。王老师还招呼了一群其他人,徐简就跟着大家一起出了办公室往食堂走去。 走在人群中的徐简还有些不太习惯,他挪了好几次,把自己挪到边边上。王老师又走过来把他拉上,亲切地跟他说接下来要注意的事情。 “……你现在还是实习期,每天都要写实习报告,还要分析学生问题,针对每个学生拿出一份切实可行的方案。当然这事儿急不得,我会每天给你任务量……” 紫荆学院的林荫大道宽敞整洁,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花香气息。脚下大理石的地面上每一块石头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古朴的树木也透露出尊贵的气息。 这里的一切都十分华贵,让在贫民窟里住了好几个月的徐简有些看不过眼。 到了食堂,王老师领着徐简到了教师窗口。 “小徐啊咱们学院的教师餐都是免费的,你想吃什么直接点啊。” “呃,不好意思,有白煮鸡吗?要,三只……” 虽然徐简的要求有点奇怪,但食堂阿姨还是很快给他端上来了三只切片的白煮鸡。 <strong>auzw.com</strong> 徐简如获至宝,捧着盘子转了一圈,偌大的食堂不知道往哪儿钻。最后还是王老师站起来朝他挥手,他才看见了小跑过去。 “嗤,看他那个蠢样,一定不是人类没跑了。”二楼的贵族学生餐厅里,丞邪修长的弹了弹透明的高脚杯,眯着眼睛说道。他已经取了美瞳,两只眼睛都是灰蒙蒙的,配合着一颗虎牙,更像哈士奇了。 “不过前段时间不是才颁布了《异生物合法准则》吗?他既然能进学校教书,肯定在国安局备案过。” “不可能。能在国安局备案过审的精怪都是很有名的,而且绝不敢逾越红线。这个人公然殴打学生,是个珍惜羽毛的精怪都不敢这么做。更何况,我刚才已经给国安局的理事电话确认过了,没有一个叫徐简的人……” 丞邪说完后就笑起来。降渊也放了心,两手交握在身前,一副终于大仇得报的模样:“那么,就把他送进星际牢房吧。” - “咦,徐老师,你这是什么吃法呀?” 跟徐简年纪一般大,也是刚刚进学校的一个年轻男老师凑过来,盯着徐简往白煮鸡上面挤上去的蜂蜜。 “蜂蜜配鸡,人间美味。”要不是徐简戴着眼镜,他眼睛里的精光都会让人相信他是个馋鬼。他摇了摇手上的小罐子,“你要来一点吗?” “呵呵不用了谢谢。徐老师,我叫李白涌,也是跟你一届毕业的,被分派到百合学院,现在带高一的信息技术课,以后大家多多走动呀。”李白涌悄悄凑到徐简耳朵边,小声道:“听说我后面有可能要去你们班上信息课,徐老师, 到时候你可要帮我保驾护航啊!我可不想挨打……” “哈哈,没问题。不过你不用那么害怕,他们其实也没那么凶。”徐简一边说着开始用餐,大快朵颐。 下午最后一节自习课,徐简作为班主任要到场。他刚上楼梯,就见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转头跑走。 原本闹哄哄的十三班,在几秒钟之内安静的能听见呼吸声。 作者有话要说:  == 第8章 反击 徐简很满意,带着笑容走进了教室。 学生都坐的很端正,连菊斯菲尔这种大块头都老老实实地坐在课桌前,显得那张桌子很小。 丞邪和降渊没在座位上,这两位看来是摆明了要挑战徐简的权威。 徐简进来的时候邬临寒正在做编程习题,在静静看过来两秒钟之后,他有些犹疑地出了声: “现在是自习课,可以做任何作业吧?” 徐简笑容满面,“当然。今天的练习册呢?我有布置作业哦。” 邬临寒一脸不情愿地从位置上站起来,手里拿着几本练习册。 “只有这么多了,其他人都还没做。” 徐简数了数练习册,只有六本。他脸色逐渐冷下来,中指推了推镜框,看向全班。 正要说话,忽然前排的沈星宸弱弱地举了手。 徐简看过去,示意她讲话。 “老师,您又没说作业多久交吧?大家都以为是家庭作业呢。” 她说的在理。徐简作为老师,不能太霸道,总的给学生改过自新的机会。 “好吧,希望明天不要少一本。那两个同学怎么回事?” 他看向空了座位的丞邪和降渊,旁边菊斯菲尔很快举手:“老师,他们逃课!他们还说,他们以后都不会上你的课了!” 此言一出,整个教室更加寂静。所有人都在看着,徐简要怎么应对来自学生的如此挑衅。 “哦,那他们最好已经办好了转学手续,如果明天再想来上课,那就只能站在教室前后门上课了。”徐简说道。 <strong>auzw.com</strong> 学生们都低着头,心思各异。 其实现在大家都知道丞邪和降渊在外面干什么了,但是因为丞邪说不能打草惊蛇,所有没人告诉徐简现在学校外面有埋伏。而很多人之所以没做作业,也是抱着如果今天徐简被抓了那作业也就不用写了的心态,等着看好戏呢。 这天放学后,十三班的学生难得没有一窝蜂离开,所有人都在教室里安静地坐着。 “出来了出来了!”常威威激动地在教室外面喊道,于是所有学生闻风而动,拿着书包跑到走廊上。 时间是下午六点过十分,徐简从紫荆学院庄严肃穆的教学大楼走出来。亲切地跟几个老师告别,奇怪的是,大家换之前都还对他很热情,而自从十分钟前教师群里的消息响个不停后,所有人看他的眼神却立刻变得警惕甚至躲避起来。 “王老师,回家了啊?”徐简朝正准备从楼梯转角口溜走的王老师喊道。 王老师穿着高跟鞋,差点摔一跤。站稳以后,讪讪地对徐简笑了笑:“呃,是啊徐老师,你也回去了啊。” “嗯。您看到张主任了么?我下午都没找到他。”徐简在这儿门口等半天,就是为了找个人问话。 “你找张主任干嘛呀?他……他下午有事,去另一个校区开会了。” “这样啊,我一个学生的档案不见了。那我明天再问他吧。王老师再见。” 徐简朝王老师鞠了个躬,转身朝大门口走去。 “他走了么?”在徐简走后,学院主任张酒瓶从花坛后面探出头来。王老师被吓了一跳,抱怨道:“招聘处的人怎么办事的?招这么个危险人物回来。国安局要出动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清场?十分钟前才告诉我们,现在全校师生大部分都还没出去,一会儿打起来可怎么办?!” “哎,我也是才收到消息啊。这是太子丞邪的命令,师生必须照常上课,不能打草惊蛇。听说国安局最厉害的搜查官已经来了,外面有三十座机甲兽重重包围,咱们还是赶紧从地下安全通道撤吧……” 那个时候整个学校几乎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路上,操场上,几乎处处都鸦雀无声。 但是徐简听得出,在这所帝国学院的各个教学楼里,每个教室里,都有着无数个呼吸的声音。 所有人似乎都在焦急地等待着什么。 徐简笑了笑,将面上的黑框眼镜摘下来,折叠好放进中山装的外套内衬里。随后,他将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慢悠悠地撸起了袖子。 作者有话要说:  改完了正常更新!! 第9章 国安部① 西装就这么一套,眼镜就这么一副,都是花了徐简几乎全部的积蓄置办的,可不能有丝毫损坏。 徐简抬头看了看精美绝伦的帝国校园,瞄到最高的一处建筑物。 那是一座古地球时代欧式风格的尖顶圆身的图书馆,目测大约有七百米。顶端金色的长针像一柄金色的利剑,刺破布满云层的天空。 “怎么还不来?” 此刻,等在学校外面装甲车里的丞邪有些失去了耐心,在群里问班上的人。 “他到底出来没有?” “已经出来了啊,我们看到他朝学校大门口走过去的。” “不会跑了吧?你们是不是走漏什么风声了?” “没有啊,大家都装的很好,有几个同学还交了作业呢……兹兹……兹兹……” 手机的信号忽然中断了。 丞邪有一种莫名的预感,他连忙打开车门走下去,发现不知何时,外面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狂风乍起。 “霍普将军,他出来了!”丞邪奔到一个年轻军官身前说道。 “冷静点太子殿下,我看到了。”被称作霍普将军的年轻男人沉静地说道,他是霍普家族的次子霍普飞顿,继承了霍普家族一如既往的俊美面孔和禁欲气质。 但这只是他的表象,正如他大名鼎鼎的哥哥霍普兰生表面肃然无比私底下实质是个吐槽狂魔一样,霍普飞顿本质上是个逗比。 跟丞邪一起长大的死党,也只比丞邪大了三岁。丞邪原本想找最强搜查官霍普兰生也就是飞顿他哥哥过来,但回头一想,如果惊动了霍普兰生,自己父帅那里也就瞒不住了。而且最近霍普兰生和父帅出席外星球的活动去了,不在母星,这正是自己这个太子大展神威的时候。 所以他找了自己的死党也同时是搜查官的霍普飞顿来撑场面,飞顿不愧为是好兄弟,几乎把国安局的老底都搬来了。 “在哪里?”丞邪四处望了一圈,都没见到那个人的身影。 霍普飞顿抬起手中的剑,遥遥一指:“那里。” 丞邪顺着剑端看过去,终于在学校七十层图书馆的上端看到了一个小小的人影。 徐简的背后是风起云涌,波谲云诡。他站在避雷针的顶端,雷鸣和闪电不断地劈在他身上,然而他无一丝感觉。 犹如修罗入世。 “怎么会……”丞邪禁不住后退一步,还没开打,这一刻,他已经从内心深处感觉到那个男人的可怕了。 “镇定些殿下,还没开始呢。” “飞顿,你,你有没有把握?” 霍普飞顿并没有直接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道:“殿下,为了安全起见,请您回到装甲车中。” 霍普飞顿的装逼气息太足,丞邪虽然有点不相信他,但也没再废话,钻进了车里,用车载卫星调控外面的无人机观察着一切。 地面上装甲车炮口对准了天空,无数射手在各个角落定位。而帝国学院的上空也飞舞着三十只大蝴蝶机械兽,每一只都有成年人五十倍那么大,将帝国学院上空围的水泄不通。 天上地下,没有一丝缝隙。 战争一触即发。 丞邪太紧张了,为了缓解紧张,左手跟右手下起了赌注,如果是飞顿先动手就是左手赢,徐简先动手就是右手赢…… 正在这万分紧张的时候,只见霍普飞顿拿出了一个喇叭,满脸凝重地发出了喊声。 “对面的妖怪,你已经被重重包围了,给你三十秒钟,劝你马上下来投降……” 丞邪差点从装甲车上载 下来……霍普飞顿你装逼能不能装完啊?!!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天空中的身影已经朝这边飞了过来。 “好快!”丞邪不禁骇道。 机械兽的反应最为迅速,但它们个头太大,一窝蜂全冲上去的后果就是撞成一团。 <strong>auzw.com</strong> 头晕目眩了半天,抬头一看,徐简已经稳稳地落在半空中,手上正拿着一个银色的喇叭蹙着眉观察,仿佛这是一个稀罕玩意儿。众机械兽正要嘲笑他,土包子,连个喇叭都不认识,不知道是什么深山里的妖怪…… 等等,喇叭?!! 机械兽们回头一看,地面上的霍普飞顿少校已经失去了踪影。立刻就慌乱了。 “少校呢少校呢?” “在那里!” 再抬头一看,方才徐简站着的地方,霍普飞顿正依靠后衣领挂在那里,摇摇晃晃。目瞪口呆。 校门口约架徐简单方面大获全胜,他速度又快动作又狠,丞邪带来的部队无法碰到他分毫。 徐简拿起外套,又悠哉悠哉地离开了现场。徒步走了二十多公里路,回到贫民窟的时候才晚上八点。 门是马路,门后是一条脏污的河水,很多人还在那里洗衣服洗菜。 徐简去洗了刚买的鱼,旁边的大婶儿看到他,笑着朝他打招呼。 “小徐啊,听说你今天第一天上班,怎么样,还顺利吗?” 想到今天的工作,徐简咧嘴一笑,“很顺利。” “那就好。诶,你今天发薪水啦?买的鱼诶?” “还没有呢。”徐简想到,刚刚走到菜市场,有个老板的鱼车翻倒了。徐简帮他捡起来,他就好心送了徐简一条鱼。 “是别人送的。” “这样啊,我就说嘛,你昨天晚上还找我借米,不像是吃得起鱼的样子。呵呵。” 大婶儿说着这话,也没让徐简还米,眼睛却盯着徐简手上的鱼。 徐简想了想,把鱼递给了她:“大婶,那我先用鱼换你的米吧,虽然只有一条……” “没事没事,剩下的你以后再还,哈哈。”大婶说着话,毫不客气的把徐简的鱼拿走了。 徐简在河边坐了一会儿,茫然地回到自己家中。柜子上的蜂蜜只剩下半罐了,不知道还能不能撑到发工资的时候。 不过想到工资的数目,徐简又高兴起来。虽然只是实习工资,可是数量已经远远超过其他工作所带来的。 这所学校是帝国最好的学校,他进的又是贵族学院,带的最难带的班级。光是班主任绩效就是普通人工资的十倍,虽然班主任绩效要转正后才能算,但他现在实习工资是百分之六十,也非常非常可观了。 他一定要好好工作,争取早日转正。 徐简这样想着,舀了一勺蜂蜜蹲在桌子前吃了半个小时,通过打坐辟谷来使自己不去想美食的诱惑。而且中午才吃了三只白煮鸡,嗯…… 徐简正在神游天外,这时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穿着军靴,脚步声非常的整齐。 徐简睁开眼睛。 有人敲响了门,“请问,徐老师住在这里吗?” 徐简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两个成熟军官和后面的几个穿搜查官制服的男人。 “徐老师你好,我们是国安部搜查局的,您涉嫌违反《异生物人类社会生存准则》,请跟我们走一趟。 ” 看得出来,这几个搜查官还是有点紧张。毕竟,听说眼前的这个异生物可是连国安部的三十只机械兽和一个部队都没办法拿下的对象,这可算得上是星际一级危险分子了。 现在他们拿着搜查令上门,对方就会乖乖妥协了吗? 然而没想到徐简只是茫然地看了他们片刻,最后道:“好吧。”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上文已经修完了,现在正常更新。 故事内核没有换,只是更加确定了自己这篇文应该要写的是剧情流打脸流,所以重新调整了开篇。的确是有些俗套,但……我会尽量写出自己的风格。这是第一次尝试剧情流文,也可能会后面成绩不怎么好,上榜再看情况吧。 -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10章 国安部② 对于国安部搜查局,徐简并不陌生。 他坐在审问室的房间里,观察着这里的墙壁和地板,心里想着多年不见,这里还是老样子。 他的手上戴着镣铐,但这在他看来,不过是个小玩意儿。 他只是不想在惹麻烦。 不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走了进来,徐简抬头看了他一眼,露出了点笑意。 “十七年不见了,你居然还是这么年轻。”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他身上的制服似乎有点小,勒的他的啤酒肚浑圆。 “我是妖怪来的嘛,李警官。”徐简笑着说道,“不过你的衣服是不是小了啊?肚皮上的扣子都快蹦掉了。” 李逢春面色一僵,“听说你还去读了好多年书,怎么还是没学会好好说人话?” 一边这样说着,李逢春还是解开了制服的两颗扣子,嘀咕道:“现在搜查局的头把椅子是霍普家的,他们规定每个人必须穿制服,真是的,霍普家个个都是美貌俊杰,穿上制服迷倒一片夫人小姐,但我们这种糟老头子就没必要了吧?”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徐简也没回答,只是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似乎在仔细听他说。 李逢春看他的样子,叹了口气,“你还是不怎么通人性啊,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没什么表示。” 徐简想了想,道:“我刚刚工作一天,还没有发工资。昨天借了人家的米都没还,等我发工资了,再请你喝酒吃饭。” “不是要你请客……算了算了,都一样,说好了,发工资请客啊。”李逢春拍了拍桌子,一副老友相逢的模样。 “不过说真的,你这次得罪的是帝国太子,还有霍普家族,事情不太好办。” “我做错什么了吗?丞邪是我的学生,紫荆学院的入职准则上写的,班主任必须要管理班级。他扰乱班级纪律,我就有权惩罚他。至于那个霍普将军,他没有提前下搜查令就带领部队围攻我,程序都不完善,我难道不能反抗吗?而且我并没有伤害他,只是吓唬他。” 徐简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错误的样子,说这话的时候,黑色镜框下的眼睛很是认真固执。 “人类不是自诩最遵守规则,尊师重道么?可我今天并没有体会到这些,所以出手教训,小示惩戒。如果父母管教不了,作为老师,我自然有帮他们管教的责任。” “啧,你不要那么死脑筋。首先丞邪他不是简单的学生,他是帝国的太子。其次霍普家族在星际是搜查家族,你这样做简直让他们颜面尽失……” 任由李逢春磨破了嘴皮子,徐简干脆不说话了,只是微微蹙着眉瞪着他,很不服气的样子。 李逢春说的口干舌燥,最后道:“其实吧这事儿也好解决。丞邪太子说了,只要你写一封道歉信,当着全校的面给十三班道歉,他就还让你在那里当班主任……” ‘蹬’的一下,徐简手上的手铐忽然断成了两截。 李逢春额头上冒冷汗,很快道:“要不我再去跟太子商量一下,看你单独给他道个歉怎么样。小徐啊,你刚在人类社会混,很多事不了解,做人不能这么直的……” 李逢春好说歹说,徐简最后终于同意了,当面给丞邪说声对不起,这事儿就算了。 从审讯室出来,李逢春赶紧接过旁边霍普飞顿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满头大汗,并喝了三大杯水。 “怎么样老李?”丞邪亲自叫他老李,李逢春简直受宠若惊。 “殿下啊,我已经跟他商量好了,他会亲自给你道歉,不过呢,以后你要好好上课,遵守纪律,别再犯在他手上。” 丞邪啧了一声,“ 要我去上他的课?没搞错吧?学监那么多顶级大师的课我不听,要去听他的?他连课都讲不利索,还要看讲义。” “殿下,您要是不愿意,以后干脆就别去学校上课了。大师都来给您当私教,何必呢?” “凭什么啊?哦,他来当班主任,我就得退学?这不还是我输了么?”丞邪坐在椅子上,“不行,我已经跟降渊保证过了,必须让他在全校面前给我赔礼道歉,以后见了我们绕道走。” <strong>auzw.com</strong> 李逢春苦口婆心,“殿下啊,徐简他可不是一般的异生物啊。您还记得地球文明末世纪,那颗消失的太阳么?” “跟太阳有什么关系?”丞邪不耐地问道。 “你知道太阳是怎么消失的么?” “不是说能量耗尽么?” 大红莲星系的本地居民从未见过真正的太阳,至于现在的「太阳」,那是根据曾经地球文明的记载和现存的古地球人的描述而人工仿造出来的。 「大红莲星系科学局」曾经发表过一篇说明,说地球时代的「太阳」是因为老化最后消失。 李逢春神秘地道:“那只是科学局对世人的说法。真相其实是,太阳被一只怪兽给吞了。” 小孩子嘛,最喜欢听的是这种离奇的故事了。别的人不知道,但丞邪绝对是属于这一种。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李逢春。李逢春是退休的国安局副主任,在位的时候跟异生物打了几十年的交道,许多旁人不知道的事情他都十分清楚。 所以丞邪对李逢春的话不容有疑。 “你是说太阳是被……”丞邪看了一眼审问室,目光里充满了好奇,震惊之后,还有一丝丝的狂热。 “嘘。这可是机密。”李逢春作足了派头,低声道:“上头一直没处决他,就是因为他身体的能量可能会直接导致整个星际灭亡。把他关在星际监狱里三百多年,十七年前才放出来。这十七年他倒也算老实,从没犯过事儿。但实际上,他一直是咱们国安局的密切关注对象。殿下,为了整个星际数百亿的生灵,您一要忍耐啊……” 李逢春一席话,成功让丞邪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徐简道歉的时候,丞邪还有点激动。但他又绷着自己帝国太子的面子,所以没表现的太直白。 “徐老师,我之前也有错误,你别见怪,以后你的课我会好好听的。” 徐简还有点莫名,看了李逢春一眼。李逢春在背后不断地冲他打眼色,于是徐简推了推眼镜框,“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老师你要回学校吗?不如我送你吧,我的专车在那里……” 嘴上不说,丞邪的行为已经表现的相当迷弟了。看样子,他真的已经相信了徐简曾经一口吞下太阳的鬼话。 那师生俩走后,霍普飞顿憋了憋嘴,“领导,您退休后可以去写小说了,肯定会很赚钱。” 毕竟连帝国太子都被他骗的团团转。他们这些人也是可怜,元帅那里吩咐了,必须让太子去学校读书,不准惹事,要学成一个好青年,成长为国之栋梁,谦谦君子。但丞邪从小无人陪伴,基本上等于是个无父无母的状况,帝国上下的老师只会拍马屁,稍稍严厉些的就被他搞的家破人亡,也只有这个徐简能压住他了。 不过,李逢春为了让丞邪甘愿听话也是费尽心思,什么太阳是被徐简一口吞了这种鬼话也编的出路。霍普飞顿当时在旁边听得掉牙,差点就想当场爆笑 了,结果丞邪居然还相信了。 “呵呵,你以为我全都是瞎编的啊?”李逢春淡淡笑着,两个人已经走到了搜查局的大门口。在那里,星际缔造者的雕像正肃穆地俯瞰着他们。 “您什么意思?”霍普飞顿的好奇心被激起了,又怕李逢春驴他,虎着脸,“我可不是太子殿下那么好骗啊,我已经成年了。” 李逢春没理会他,只道:“年轻人别那么刨根问底,我只告诉你一句,徐简的确曾经在星际监狱关了三百年,别去招惹他。” “什么?如果徐简真的那么危险,为什么放他进学校教书?” “别问我,如果你真的好奇,可以去问你哥哥霍普兰生。” 徐简没有直接回学校,而是先回到家里换衣服。昨天晚上在打坐,他身上穿的还是睡衣。 是以当丞邪金碧辉煌的豪车开进贫民窟的狭窄街道时,整个氛围达到了顶级的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  咳,恭喜徐哥收入小弟-帝国太子-一枚 第11章 殴师 十七年前徐简出狱时,身无分文。以前有人告诉他,想要富,一定要读书。于是他给人做召唤兽换取学费,因为智商有限,中途又被一些事情耽误,前后花了这多年。 不久前徐简终于从大学毕业,拿到从业资格证,来到这所学校教书。其实像他这样无权无势的人,本没有机会进入帝国学院那样地方,接手像十三班那样贵族云集的班级。 实在是因为学校没老师给那个班上课,校长才勉为其难的找了他去。 徐简很珍惜这样一个来之不易的机会,当老师一直是他的理想。这个理想大概要追溯到很久以前,那个时候地球还没毁灭,人们也还喜欢穿着青衣长衫。他坐在梨花飘落的树下抱着蜂蜜打瞌睡,戴着纶帽的先生领着学生们读书。 读的什么书呢?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 一阵尖锐的鸣笛声和剧烈的咳嗽声将徐简从孩童清脆的读书声中唤醒,徐简的思绪回到现实。 没有青衫梨花,没有书声琅琅,只有狭窄的房间,烧好的开水,以及到处走动着脸都憋红了的熊孩子。 徐简拿出一个竹筒削成的水杯,往里面放了一点蜂蜜,兑了开水递给丞邪。 “咳咳!”丞邪将拳头堵在唇边,道:“老师,天气热,开水就算了吧。” “也对。那我去河边在给你滤一杯凉水来。” “?!!!”丞邪想到方才进屋前看到的那条暗青色河流,心想眼前这只动物到底是心智未开还是存心拿他开涮? “算了吧老师,我请你去外面喝冰茶,走吧。” 徐简拒绝了他的好意,“马上就要八点了,该去学校了。” “嗨,那……” “你跟我一起去。” “呃……那也要吃早点吧……”摆脱不了上课的丞邪为自己争取来一顿早餐,他原先还觉得徐简会很有趣,现在觉得却不是这样。到底是哪个年代的动物会这么古板啊? 半个小时后,当丞邪的车出现在帝国学院校门口前的林荫道上时,班级群里沸腾了。 “丞邪来了!那说明那个老师不会来了!” “耶太好了!不用写作业啦!哈哈,还好我昨天没写!” “不是吧,昨天不还那么吊吗?果然啊,太子的权利就是大呀……” 随后,丞邪的车停在了校门口。车门打开,丞邪率先从里面下来。 他今天戴了一副深黑色的美瞳眼镜,显得像是一个忧郁的贵族少年。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银色的制服,帅到一片男男女女。 随后,只见丞邪转过身,走到车的另一侧前亲自打开了车门。 “谁啊这是,这么大排场?” “该不会是丞邪的女朋友吧?嚯,真牛逼,赶跑了老师,立马带女友进学校……” 当看到车里走下来的中山装眼镜男时,所有人都差点惊掉了下巴。 “你先去教室,我要去办公室做教案。”徐简眉头微微蹙着,昨天晚上因为被抓去国安局,耽误了他做教案。这份是之前做的,还没仔细审过,有些粗糙。 徐简没多少上课经验,自然每一份教案都要做到精益求精。 “老师,不用拿教案啦。你就跟我们吹一节课的牛都会比讲课效果好的。” 丞邪现在不知道怎么的,态度转变之后就爱撒娇,言语神态都很亲昵。 徐简眉头一簇,严肃道:“这可不行,我是正经老师,不吹牛。” 是,您不吹牛,您就是牛。 心里 这样腹诽,丞邪还是不敢在徐简面前太放肆,再次确定了徐简很古板的想法,自己先去了教室。 徐简进了办公室,那些老师看到他一个个眼睛都瞪大了。虽然有丞邪提前给教师下发了通知,说徐简的危险已经解除,让大家正常相处。但现在徐简是怪物这件事儿所有人都知道了,不忌惮是不可能的。 “呵呵,徐老师你来了啊,我先去上课啦,高三二班第一节语文课。” 王老师见他来了,就拿着教案匆匆离开了工位。 其余老师也有样学样,偌大的办公室里很快只有徐简一个人。 徐简倒也不在意,他是上午第四节的语文课,现在留给他做教案的时间还比较充足。他拿出教案,仔仔细细地打磨了一番。 首先要对从昨天知识的复习引入,要提问引起学生注意力,还要设置奖励鼓励同学们回答问题…… 徐简正看的认真,耳边传来敲门的声音。徐简抬起头,看到邬临寒抱着一堆练习册站在门口。 “老师,交作业。” “哦,进来吧。” 徐简看了眼时间,已经临近第一节课下课。 “怎么现在才交来?”他倒忘了,交作业的时间应该是早自习之前,这样他才可以批改作业。 “他们在补作业。”邬临寒老实卖人。 徐简听了倒也不意外,对学生还是要有宽容之心。 “你要告诉他们,下不为例哦。”徐简随手翻了两下上面的两本练习册,字迹潦草可称得上鬼画桃符。他翻了一下封面的名字,居然是丞邪和菊斯菲尔的。 <strong>auzw.com</strong> “这两人还真大胆,这么丑的字还敢放最上面让我检查。”徐简生气地说道。 邬临寒乌黑的眼珠垂着,一副乖巧的样子。 “拿回去让他们重写,抄……算了。”徐简秉持着宽容的心态,他也挺讨厌动不动罚抄的老师。“我一会儿去找他们,你先回去上课吧。” 邬临寒欲言又止,徐简抬头看着他,这少年肤白胜雪,身上有一股沉冷的香气。要不是突出明显的喉结,还以为是个女生。 “……我先走了。”邬临寒转身离开了。 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徐简忽然想到学生档案里少了一份邬临寒的。 先把教案做好去找张主任问问吧。 又花了大概半节课的时间,徐简才把教案做好。伸了个懒腰,出去上了个厕所,在走廊上溜达了一圈。 然后他就听到了一股吵闹喧哗的声音。 这会儿是上课时间,哪个班级这么吵? 徐简正循声看过去,就见换了身蝴蝶结领带礼服的张酒瓶主人慌里慌张地朝他奔过来。 “徐老师,你快去看看吧,你们班学生把人隔壁班的外星语老师给打了。” 这话听着就搞笑了。 现在是上课时间,十三班的学生跑到隔壁班教室把老师打了?? 徐简才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上面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 “徐老师来了!!” 紧接着一阵桌椅板凳、人群跑动的声音,搞得惊天动地。 等徐简走到两个教室前后门间的时候,到处都鸦雀无声了。 徐简站在后一个班的前门口,只看得到十三班学生的后脑勺,一个个坐的笔直,全都安静如鸡。 这个教室里张 酒瓶正在和几个老师安慰中间的一个老师,从里面传出的嘤嘤嘤的哭声,徐简大概判断应该是个女老师。 “别哭啦,你看徐老师都来了,有什么委屈你就跟他说就行了。”张酒瓶劝道。 听了这话,徐简再笨也觉得自己该有所表示。走到隔壁教室里想看看那个老师的状况,“对不起,您没事儿吧?” 没想到那个老师一股咕噜翻起来撞进徐简怀里,“呜呜呜,徐老师,你们班学生好过分,我在十二班上课他们居然冲进来打我……” 怀里纯正浓厚的男人音让徐简愣了有几秒钟,直到张酒瓶推了他两下他才反应过来,扶着人家站起身来。 原来这是一个穿花裙子和扎萝莉头的大叔,徐简也没搞懂人类的着装,目不斜视地道: “是,我替他们跟你道歉,回头我收拾他们。你伤到哪儿没有?要不要先去医务室?” “徐老师,你人真好。我,我走不动路,你可不可以背我……” 最后,徐简背着这位外星语老师路过操场的时候,听到楼上传来一阵‘呕——’的怪叫声。 他抬头扫了一眼,走廊上丞邪和菊斯菲尔几个学生冒了下头,又很快地缩了回去。 然后是隐隐的大笑声和更夸张的干呕:“呕!!——” “对不起徐老师……”背上传来男人低低的哭声,“我知道,他们都在嘲笑我的打扮,我另一个星球来的……” “这不是他们殴打老师的理由。”徐简忽然沉声道,背着一个将近两百斤的人,他的步伐不显丝毫混乱,十分沉稳。 “我会收拾他们的。”徐简低声道。 “徐老师,你人真好。我叫史莱姆迪斯,你可以叫我史莱姆老师……” 到了保卫室,史莱姆老师还对徐简依依不舍,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他对徐简青睐有加。 可惜徐简是只蜜獾,看不懂这些青眼。放下史莱姆后,他就赶着回去收拾那群熊孩子。 为免得那群人通风报信,徐简特意走了另一条路。于是看到了这一幕: 菊斯菲尔围着一条围巾扭捏着身子歪在地上,掐着嗓子道:“徐老师,人家,人家走不动了嘛,你背背人家……” 常威威一脸谄媚笑容,“好呀亲爱的史莱姆,我来背你呀。哎呀,亲爱的好重啊,要压垮人家了呢。” 两人边演还边做出一些动作,把当时的画面展现的淋漓尽致。 “哈哈哈哈哈哈!!!” 丞邪坐在搭了三张的桌子上,抚掌大笑不已。 女生们也在笑,忽然沈星宸觉得背后有点不对劲,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盯着。 她回头一看,徐简竟然在窗户外面。 关键是,这个位置是悬空的,并不是走廊呀! “啊!!” 女生们尖叫地连连后退,其他人也很快看到了徐简,都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样子。丞邪踩着降渊的肩膀滑到地上,菊斯菲尔和常威威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教室里桌椅板凳响了一通,几分钟后,终于所有人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置上。 徐简从窗户外翻了进来,大家一边害怕一边心里猜测着他当时到底是凌空飘在那里还是踩在空调盖子上。看来以后防班主任光让人在走廊放哨还不行了,还得窗户那里也安插眼线…… 作者有话要说:  先放一章,今天注定是要日万的 第12章 绑架 “说罢,谁来给我个解释?”徐简不想在学生心中的形象是专职霸道,他从第一节课就只是想好好的当一个温和亲切的老师的。 “对不起徐老师,我和常威威刚刚是闹着玩儿……”菊斯菲尔小声地说道。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们在上课时间跑到隔壁班殴打人家老师,什么意思?” “老师。”丞邪举了手,一副严肃公正的样子,“首先,是他先骂我们班的;其次,我们没有殴打他,只是质问他什么意思。他就马上大喊大叫还叫了保卫科上来,但我敢保证,我们刚刚没一个人碰过他,他是自己摔在地上,因为穿了高跟鞋所以才崴脚的。如果你不相信,可以去问隔壁班的学生,他们都可以作证。” 徐简回想了一下,刚才那个老师好像除了脚上的确是没有别的地方有伤。 “这个我回头会调查清楚。不过毕竟你们是学生,就算被老师说了两句,也不该在上课期间公然跑到别人教室闹事。这节是数学课,你们上课的老师呢?” 事情要私下处理,现在最重要的是上课。 学生们面面相觑,最后是沈星宸举起手来,小声道:“老师,我们班很久没有别的老师来上课了。没有人敢来的……” 这点徐简倒没想到,是他疏忽了。昨天下午一直在看学生档案和写教案,没来班级里溜达,导致现在才发现问题。 “行了,那这节课上自习。你们先把数学书和练习册拿出来,自己复习。” “老师。”徐简在教室里行走,走到丞邪身边的时候,听到他小声问:“你就不问问那个老师骂了我们什么?” “我会了解的,现在先看书,把练习册拿出来做。” 徐简虽然刚当老师不久,但也知道这种容易导致矛盾的事情最好不要在课堂上公开处理,要先私下了解清楚情况。 丞邪似乎有些气愤,把练习册翻开,“不会做啊。老师你会不会数学啊?” 徐简看了一眼,给他指点了两句。菊斯菲尔凑着头喊:“老师不公平,只给他一个人讲。” 此话一出,别的学生也意见很大。 “对啊老师,不能因为他是太子你就只给他一个人讲吧。” 砰地一下,是丞邪踢桌子的声音。他目光冷冷的,还没发作,就被徐简敲了敲桌子,警告般地看了一眼。老实了。 徐简转过身朝黑板走去,“好了,大家练习册拿出来,我先把这个椭圆面积公式给你们讲一下……” 他毕竟是新老师,连个古地球文的教案都还没搞清楚,现在又要讲数学。当然他读了十七年的书,基本的数学公式还是知道的,只是从他的角度讲起来,有点磕巴。 但好在底下的学生都听的挺认真。 下课后,徐简找到两个班的同学,了解了当时的情况。确实十三班的学生没有打那个老师,并不存在张酒瓶当时说的学生殴打老师的场面。 “对了,那个老师骂你们什么?”徐简问跟前的学生。 他面前站着邬临寒,十三班学生个个人小鬼大,也就邬临寒看着单纯点。 “……他说,要好好听课,学习礼仪,成为一个知书达理的贵族学生。不要学习隔壁,那些都是帝国的败类,将来说不定还会犯罪……大概是这样吧。然后丞邪就摔桌子了。”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让他们把数学练习册上刚刚我勾的那几道题写了。就我刚讲的那个题型。”徐简挥了挥手,心里想着这事儿这么处置。 邬临寒又站在他旁边不走,徐简抬头看他,“怎么了?” “老师,其实刚刚那 种题,还有一种更简单的算法……” 邬临寒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根笔,从徐简桌上拿了张纸,就近画了个图。 “你看,这样就可以很快算出来了。” 邬临寒的字很好看,跟他的人一样。他这样认真讲题的时候,倒跟他平常阴着憋着一股气儿的样子很不一样。 “的确是诶。我也不是数学专业的,不是太懂啦。要不你回去给他们讲一下,让他们按照你这个方法来吧。” “我才不,你下次给他们讲吧。”说完这话邬临寒就溜了。 徐简也懒得猜这些小孩子的心思,现在他最大的问题也不是处理十三班跟史莱姆老师的矛盾,而是去找老师来给十三班上课啊! 这次徐简很轻松地就找到了学院主任张酒瓶。结果张酒瓶很为难,“徐老师啊,不是学校不给你们班派老师,实在是没人敢去上啊。去一个被打残一个,学校都赔了好多钱了。现在一排到你们班的课,老师直接就辞职走人。这学期听说要给十三班排课,三个老师提辞职报告,我们也是没办法啊。” “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吧,他们都高二了,一直没有老师上课,明年怎么参加高考?” (是的,即使是星际时代,学生也没摆脱高考的命运。) “这样吧徐老师,我把各科老师的名单都给你,你自己去跟这些老师商量。只要你能说服他们,我们学院都没意见。” 张酒瓶给了一张所有老师的课表和名单,徐简无奈,刚拿着课表回办公室,谁知不知是不是他和张酒瓶的谈话走漏了风声,那些老师一看到他进办公室就一窝蜂地要么去厕所要么去上课要么埋头做自己的事。 “请问数学刘老师是……”徐简刚走到一个工位前问出话,那个三十多岁的男老师就立刻站起来,“不好意思麻烦让一下,我要去上课了。” “请问您是教星际地理的白老师……” “诶老白,今中午要不要去学校对面新开的那家火锅店啊?我和老刘昨晚上去吃了味道还不错诶!” “好啊,我好久没吃到正宗的火锅了……” <strong>auzw.com</strong> “请问……” “不好意思我上个厕所!” 当沈星宸和万珍珍捧着练习册过来找徐简讲题的时候,就看到徐简拿着一张课表单,到处请老师来给他们班上课。那些老师不是把徐简当空气,就是找借口去干别的事,没有一个人理会徐简。徐简被人拒绝的灰头土脸,站在那儿跟个傻子似得。 “咱们进去。”万珍珍拐了拐沈星宸的手臂,两个女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某种意味。 于是气氛尴尬的办公室,忽然被两个女生清脆的声音打断:“报告!” 办公室里静默了一瞬,有人瞧见是两个漂亮的女孩子,正想喊她们进来,忽然认出这是十三班的学生,于是又都装作没看见埋下头去做自己的事情。 沈星宸和万珍珍径直走到白贤钟的办公桌前,乖巧笑道:“白老师,你是教星际地理的老师吧?这道题怎么做啊?你教教我啊。” “呃,这个,这个……”被两个漂亮的女孩子环绕着,是个男老师都没办法开口拒绝。白贤钟支支吾吾了片刻,还是给她们讲了题。 沈星宸继续乖笑:“哇,老师你讲的好好哦,我一下就听懂了呢。” 万珍珍:“是啊白老师,我刚刚看到你跟我们徐老师聊天,你这学期会来给我们上地理课 吗?” 白贤钟还没说话,旁边沈星宸就尖叫起来:“哇真的吗?白老师要给我们上课吗?天啊我好幸福啊,我一直觉得白老师长得好帅好像明星,他要给我们上课我不是要晕过去了?” 万珍珍假笑:“我也是我也是啊!白老师,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来给我们上课啊。下午我们第一节就是地理课,你别忘了呀!” 白贤钟:“呃,这个,这个,我……” 万珍珍和沈星宸手拉着手就离开了,两人一出了办公室,没走一截就哈哈大笑起来,笑声直接传进了办公室。 白贤钟被许多人看着,有点尴尬。 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女老师推了推眼镜,笑道:“白老师,这两个女学生可不是小百花啊,就那个夸你像明星的沈星宸,你知道吗?她曾经把她喜欢的一个男明星囚禁起来长达三个月,你可不要被小女孩儿哄两句就掉以轻心啊。我这是好心提醒你,别掉进了温柔乡,那天被人从背后套麻袋都不知道。” 白贤钟脸色一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我突然想起家里有点事儿。王老师,你帮我给张主任请个假,就说我家里有急事儿,我下午不来了。” 说完这话,白贤钟就慌里慌张地离开了。 徐简再去看其他老师,大家都埋着头。徐简不好自讨没趣,只好坐在位置上,想着这件事能够怎么解决。 下午的课无一例外没有任何老师去上,为了避免这群人惹事,徐简只好抱了教案坐到教室里去,边批改作业做教案边镇压熊孩子。 期间丞邪和菊斯菲尔跟比赛似得不断跑上来问一些弱智题目,诸如x的系数如何化为一,三角形的面积公式,大红莲星系的母星也就是他们脚下的这颗行星的直径是多少等等。 徐简不胜其烦,一拍桌子:“全都给我坐好!当考试,不准问问题!” “都没人教过我们啊怎么考试嘛……”常威威小声嘀咕道,徐简现在不像之前那样睁一只眼闭只眼,他在下面画画徐简连眼皮子都没抬就点他的名字。只敢做练习册。 沈星宸和万珍珍在下面看小说被徐简没收了,两个人现在百无聊赖地传纸条。 好容易这一天学习结束了,其他班都要上晚自习,十三班是六点一放学就回家。 丞邪和降渊说请徐简去吃饭,徐简也拒绝了。他回到家中吃了点蜂蜜就去河边洗衣服,途中又遇上来洗菜的张大婶。大婶今天没有太热情,只跟徐简打了声招呼就一直埋着头洗菜,徐简注意到她眼角有青肿的痕迹。 但张大婶也没说什么他也不好过问,洗完衣服回到屋子进行打坐。一回到家中徐简就不会去想学校里的事,毕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自从星际监狱出来后,徐简重新修行。经过十七年的努力,他现在的这具身体达到了金丹初期。其实这点修行,如果搜查局的那些人跟他动真格的,徐简真不一定会赢。这次纯属侥幸,霍普兰生不在,李逢春又是不知内情,徐简才唬得住他们。 所以,对于现在的徐简,理想除了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以外,就是好好修行。他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只是想更好的保证自己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权利。 但最近因为没有再去做召唤兽的生意,导致徐简没有质量上层的野生蜂蜜做补品。徐简是只蜜獾,还是有好吃懒做的本性。要他清心寡欲一味修行,没有点蜂蜜作为奖励还是有点困难…… 所以这天晚上,徐简只打坐了三个小时就休息了。他心里想着,还是先把心思放在教学上,赶紧先转正,然后才有高工资换房子买蜂蜜。 不过说道学校的事,现在最棘手的是那些老师都不愿意 给十三班上课,这可难办了…… 徐简想了一晚上,打好了几个主意,他相信这次一定会请到老师去给他们班上课。第二天一早他就到了办公室,笑容满面的跟大家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啊!” 自然没一个人理会他。不仅没人理他,所有人看见他还有一种恐惧加欲言又止的眼神。 这种情绪是昨天没有的。 徐简没搞懂发生什么事,笑眯眯地坐在位置上。这时候他看到对面学院主任张酒瓶的办公室里有几个穿制服的搜查官,徐简还顿了一下。 他怕那些搜查官是来查他的,但他昨天早上才从局子里出来,昨天没干什么坏事儿吧? 这时候旁边的王老师估计是忍不住了,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徐简于是问她:“王老师,发生什么事儿啦?” 王老师又看了看办公室,道:“白贤钟昨天傍晚出去买菜,到现在一直没回家,他老婆报警了。” 徐简一愣,随即笑道:“白老师那么大一个男人不至于吧?他说不定是出去喝酒醉倒在什么地方了。” “你还有心情开玩笑。”王老师瞪了他一眼,“有人昨天亲眼看到你们班学生跟在他后面,现在就怀疑你们班学生绑架了白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我们徐老师一天好忙的啊,今天还有一更…… 第13章 恐吓 徐简很快就被叫进了学院主任办公室。 “我还是相信我的学生不会干出这种事。” 徐简严肃道。 在他的印象里,学生就是再调皮,也是都只是一群孩子,干不出绑架老师这种事情。所以在两个警察拿出一些所谓证人的证词后,徐简还是不相信。 一个年轻小警察有些生气地道:“已经有人看到你们班学生跟踪白老师了,这还有假吗?徐老师,你也知道,你们班里的学生非富即贵,无法无天,经常把老师打进医院。做出这种绑架老师的事情也不稀奇。” 旁边张酒瓶也跟着帮腔,“是啊小徐,你可不要以为学生就干不出坏事了,未成年犯罪近年来可高居不下呢。” 徐简问:“证人是谁?哪个学生跟踪的他?” “徐老师,我们必须要保证证人的安全,是不会透露任何信息的。”小警察说道:“现在这件案子还在调查中,真相迟早会大白。但出于种种原因,我建议你跟你们班学生做一下思想工作。如果最后真的出了人命,即便他们个个权势滔天,但社会舆论势必是不会放过他们的。我们也很难办啊。” 警察苦口婆心,徐简沉了口气:“我知道了。” 这天一进教室,徐简也感到教室里的氛围很不一样。学生们个个都看着他,徐简不懂人心,也不能从这些孩子的眼中看出到底是谁绑架了白贤钟。 “看来大家都对今天早上搜查官来学校里的事情有所耳闻。” 徐简开口,平静的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教室。 “首先说明,我是不相信我的学生会做出绑架老师这种事情的。” 说出这句话后,徐简注意到沈星宸和万珍珍两个人神色有点怪异,两个人互相打眼色,一副有鬼的样子。 徐简蹙眉,语气重了些:“换一句话说,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也没资格做我的学生!” 此话一出,果然学生们的神情都发生了些变化。叛逆的因子在潜滋暗长,没有学生喜欢被老师含沙射影的骂,更何况还是这群贵族学生。 有人面目咬牙切齿,有人阴阳怪气,怎么看怎么不服。有人心中想到:以为你自己谁啊?谁稀罕做你的学生。除了武力镇压你还会什么? “中午吃饭的时候,如果白老师出现了,这件事我既往不咎。如若不然,最后查出来是谁,不管你是什么人,家里什么背景,我会亲手把你送到国安部公安局!” 不知道是不是徐简这些威胁的话起作用了,中午吃饭的时候,白贤钟果然回来了:“让大家担心了,我没事了。谢谢谢谢。” 白贤钟脸上有块纱布,看起来受了伤。大家围上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他却支支吾吾也不说。还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昨天我只是自己不小心迷路了,现在已经没事了。” 这听起来明显就是不对,看样子像是被人威胁了。大家都是明白人,也不说破。白贤钟走到徐简跟前,有点惊惶地道:“徐老师,你,能不能帮个忙,我,我就不去你们班上课了吧?我身体有点不舒服,要在家养病几天……” “好的白老师,你放心休息吧。”徐简连忙站起身来,伸手去扶他,“你怎么样?没受什么伤吧?” 他握到白贤钟的手脉,发现这人心跳快于常人,但血气充足,身体是很健康的。 “呃没有没有,谢谢啊徐老师,那我先走了。”白贤钟忙把手抽出来,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有人悄悄在群里议论:“听说老白递了辞职信了。” “啊?现在才刚开学,不是说中途辞职不给发年终奖么?” “那是寻常。 他这次被学生绑架,学校忙着处理后事呢,哪儿敢扣他钱。而且听说为了让他撤销起诉,还赔了他好几百万。” “哇,那他不是赚了?上周他还说想自己出去开培训机构,可惜没有本钱,这下可让他如愿了。被绑架一下就得好几百万,我也愿意啊……” 徐简坐在位置上认真写教案,他不算正式员工,没有在教师群里,自然不知道这些老师议论的话题。 直到第二周,他才知道白贤钟已经辞职了。 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徐简叹了口气。这下老师更不好找了。 为了让十三班的学生们不落下功课,徐简只好自己操刀,一个人教七门功课。 古地球文,红莲星系母语,外星球文,数学,星际地理,物理,化学…… 一天下来,徐简都在教室里,从早上到晚上,甚至还给学生加了晚自习。 一开始学生们都抱怨连天,没有学生想上课,更何况还是这群野惯了的熊孩子,还要上晚自习。 但是徐简强势镇压,没有人敢反抗。他还建立了家长群,在群里发公告,让家长们配合。这些家长虽然都非富即贵,平时更是甚少露脸,但一谈到孩子的教育问题,全都在群里积极报道。 就连在外星系开会的元帅大人,也亲自在群里发了自己帅气的自拍照。 「徐老师,加油!我支持你!」 元帅跟丞邪长得不太像,徐简又听小道消息说,丞邪似乎不是元帅的亲生儿子。 不过元帅都发话了,其他家长什么这个星球的老板那个黑帮的首领,全都积极留言。 「菊氏就拜托你了,老师。」这句话后面是菊氏家主鞠躬的真人配图。 「请老师帮我管好我那个孙子,昨天竟然跟我说长大想开赌场,真是气死我了。」执政将军运尊如是说道。 群里的消息很多,作为老师不可能一一回复。徐简也没那闲工夫,讲课都讲的他口干舌燥。 慢慢的,学生们都从一开始的消极怠工、瞌睡连天、神游外太空的状态,渐渐集中到了讲台上的那个男人。 徐简讲课的水平不够好,但他讲的很仔细。因为这群学生长期不上课,缺乏了很多课业。而且很多人虽然看着黑板但心思根本没在黑板上,所以没有多大反应,提问也都说不知道,徐简就以为他们真的是基础太差,所以一个小知识点反复讲。 “……杠杆定律这里有一点难,我在讲一遍哈,大家仔细听……” “老师,这里你都讲了三遍了,不用讲了。” 终于,在徐简孜孜不倦地准备再重复一遍的时候,丞邪出声说道。 “啊?这里大家都懂了吗?”徐简推了推眼镜,他自己也是讲了什么都不知道,讲了三遍自己才捋清关键点。 他一问,大家这回都说:“懂了。哎呀这不就是那个……” 满教室的人七嘴八舌,徐简笑着让他们安静:“那你们把练习册这道题做一下,我看看大家是不是都会了。” 学生们做题的时候,徐简就下去巡查。结果让他吃惊的是,学生们不仅都会做,而且还有不同的解法。 “你怎么会这么算啊?谁教你的啊?”徐简站在常威威旁边,因为他之前讲课的时候常威威反应最慢,每次讲他都要一脸茫然地问为什么。就跟找茬儿似得。 当然徐简当时转过身去,没看到常威威和一群人在底下偷笑,常威威最开始就是故意的。 “哎呀老师这不就是把公式变了一下形嘛,这么简单的……” 徐简的课堂变得充实起来,不再是他一个 人讲单口相声似得毫无反应。有的时候他还没说完就有学生替他把后面的内容讲出了,徐简倒有一点点欣慰的感觉。 <strong>auzw.com</strong> 不过这样一天课上下来,铁人都受不了。徐简虽然是一只精怪,但这么搞了一个星期,身体倒没什么,脑子开始吃不消了。这天站在黑板上,一道题半天算不出来。 这道题有点难,甚至达到了考研的难度了。徐简没接触过这一块,也不知道为什么教育局要出这样一道课后习题。 底下学生们开始低声议论,但倒不是在嘲笑徐简,毕竟经过这么多天大家的相处,学生们也知道徐简的水平,有时候智力反应还不如他们快。 不过这道题也超出了他们目前的能力范围,所以大家也在议论着该怎么做,有人还试图调出虚拟手机搜索答案,可惜网上什么都找不到。 “喂,降渊,你家不是有个博士生家教么?赶紧给他打电话啊。”丞邪小声说道。 降渊调出虚拟手机:“我刚把题发给他了,他说过程有点复杂,正在给我写答案。” 正在这时候,只见最前排的邬临寒站了起来,走到了徐简跟前,递给了他一张纸。 邬临寒的字迹工整,逻辑紧凑,里面用到的超出能力范围的公式也在旁边写了清晰的演算过程。 徐简看了两眼,还有点没看懂。邬临寒啧了一声,转身在黑板上唰唰唰写下了过程。 随着邬临寒的步骤一出来,底下降渊和丞邪几个连连点头。 “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这个地方应该是会用到一个新的东西吧,之前都没有见到过……” 降渊的老师已经把答案发过来了,丞邪凑过去看了两眼,道:“他这个过程看起来好复杂,黑板上比较简单易懂点。” 降渊点头:“确实。” 学生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但这一次,都是在议论黑板上的题。 等邬临寒写完了回到座位,学生们都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 徐简一脸茫然,“你们,都看懂了?” “是啊老师,这里就是这个新公式,我跟你讲啊……” 学生们一窝蜂七嘴八舌给他讲起来,徐简赶忙挥了挥手,“行了行了,你们懂了就行了,又不是我考试。现在的题真变态,出这么难干什么……” 学生们哈哈大笑起来,一节课在欢声笑语中度过。 虽然但是,徐简还是累到虚脱了。 这天回到家里,最后一点蜂蜜也被吃完了,徐简实在是困的要死,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再一醒来的时候,外面门砸的砰砰响。徐简一看闹钟,居然已经下午一点了。 他穿好衣服跑过去开门,门外居然站着丞邪和菊斯菲尔还有降渊一堆人…… 学生擅自跑出学新可是要扣分,严重还要请家长的。虽然对十三班这群人来说都不在乎,丞邪甚至还说只要你请得到我跟你姓。 但徐简还是把他们赶回了学校,自己洗漱了一下收拾妥当就去赶回去上课了。 下午他回到办公室,其他老师看见他,眼神都有了些变化。 “徐老师,你上午怎么了?” “啊?没怎么啊?睡过头了。” “你们班学生到处找你,那阵仗可吓人了。” “对啊对啊,徐老师,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千万把你们班学生管好啊。今天上午的时候,他们不知道什 么原因,跑去把财务室的人骂了一顿。” “张主任被他们拉出去在操场上站了半个小时,天呐,好过分……” 老师们一人一句,争着给徐简告状。 “徐,徐老师……”一个角落里的年轻老师忽然喊了一声,她面对着电脑,脸色发白,嘴唇微微发抖。 “怎么了?” 女老师站了起来,后退了好几步,不敢走到电脑跟前去。 徐简几步走过去,看到电脑页面上是一封邮件。 「臭*子,你有什么资格拒绝给我们班上课?下午来十三班上外星语课,否则,这只狗就是你的下场!」 配图是一张血淋淋的照片,依稀可以看出是一只小狗的模样。 “徐老师……”女老师哭着蹲在地上,“求求你们班学生放过我吧,我不在这里教书了呜呜呜。” 徐简还没来得及安慰她,办公室里此起彼伏响起了老师们的尖叫声。 “徐老师!” 徐简走到一个尖叫的中年男老师电脑前,看到页面上是一张*照。肥胖的身材一眼看到底,身边还有一个不男不女小年轻黏着他,但背景看起来像是在夜-总会。 “太,太过分了!你们班学生太过分了!”男老师脸色难堪地道,“我没有结婚的,去那种地方怎么了?你们班学生要用这个威胁我吗?告诉你,我决不妥协!” “徐老师!求求你送我回家,我不敢回去了呜呜呜……” “徐老师!……” “徐老师!……” 整个办公室里哀嚎连天,老师们愤怒不堪,或而惶恐无比。 徐简出办公室的时候,外面的天空也突然阴沉下来。 狂风乍起。 此刻,十三班教室里的很多学生都感受了到了一阵冷风。女生们忙着去关窗户,男生们还在走廊上打扫卫生。 “天怎么暗了,该不会是老徐要渡劫吧?” 丞邪握着扫把嘀咕道。 他自从知道了徐简的身份,后来又去找李逢春讲了几回故事。李逢春被他缠的没办法,告诉他徐简是修仙的来着,每当天上打雷下雨的时候就是他修为更进一步的时候。 俗称的渡劫。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不,是你们要渡劫!哈哈哈 【小声逼逼:如果我说十三班娃儿真的都是无辜的,你们相信吗?hhh 贵族少年少女:都是刁民要害我们! 第14章 体罚 “我再问一遍,谁写的那些恐吓信?” 午后一点半到两点间,太阳正是最灼人的时刻。 徐简站在主席台上,即使不用喇叭,他的声音也能洪亮地在整个操场上回荡。 “没有人回答?敢做不敢承认,你们这是懦夫的行为!——三百!” 随着徐简一声令下,趴在操场上的二十五个男生集体进行了有一次俯卧撑。 “你还撑得住么?”降渊试着动了动麻木的手腕,额头和下颚上的汗水又滚下来一串,几乎要把塑胶砸一个洞。他是军人世家,从小被爷爷罚体能这些倒是家常便饭,徐简只是罚他们做俯卧撑,这在降渊看来都算是比较轻的了。 只是旁边的丞邪,自小就是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种罚,谁敢让他受这种罚?不过是一会儿工夫,丞邪的手腕那里就破了皮,两只手腕战战栗栗地发抖。 “没事儿。”丞邪憋着气说了一句,声音听起来都被烧坏了。 半个小时前,十三班的同学们还难得勤快地做了清洁布置了教室,想给徐简一个惊喜。 当时丞邪和几个男生在走廊上拖地,降渊领着人在倒垃圾,邬临寒在领着女生在画海报。 忽然一道洪钟般的声音响彻整个紫荆学院上空:「高二十三班所有人,给你们三十秒到操场我这里集合。」 丞邪当时还在卧槽,说了句:这就是修真者的千里传音吗?真尼玛酷啊! 还没感叹完,那声音又响起了:「从现在开倒始计时,不管你们在什么地点,立刻赶过来。三十,二十九,二十八,二十七……」 所有人莫名紧张起来,十三班的学生们扔了手上的拖把垃圾桶粉笔小板报,一窝蜂地往楼下跑。无奈他们在三十六楼,电梯都挤不下,只好把电梯让给女生,男生们走楼梯。 教学大楼有六十六层高,内部中央是环形镂空设计。十三班的女生们站在透明电梯里、男生们顺着楼层一路下去的时候,几乎整栋教学楼的学生都站在环形楼梯和走廊上望着他们。 那个时候一些敏感的人心里就有点隐隐的不妙了,这场景活似了他们要倒大霉的样子。 虽然但是,大约是一分钟后,十三班的人还是一个不少地跑到了徐简规定的地方集合。 “队伍都不会站,可见你们平时松散到了什么程度。降渊!” 降渊下意识地就立正稍息喊了个‘到!’,他身姿板正雷厉,站在周围松松垮垮地学生堆里简直鹤立鸡群。 他有点奇怪眼下的场景,但还是没有乱看乱动,把一个将军世家小少爷的形象保持的很好。 “你到前面来,教他们要怎么集合。” “是!” 降渊大概花了五分钟左右让这群贵族的少年少女们分成了男女两个方队,按照高矮顺序依次排开,场面才要好看了些。 “报告,集合完毕!”降渊喊道。 徐简面无表情:“带着男生到中间站着去。” 众人不解其意,降渊带着男生方队站到了操场中间,也是太阳的最底下。奇怪的是,明明刚才还阴云密布的天空,这会儿陡然开始暴晒起来。贵族的少年们个个都白白嫩嫩,脸白似玉,这么站着太阳底下,一个个都是反光的。 徐简一句女生向后转,女生们转过去,两边对着傻站着,场面一时焦急又滑稽。 现在还是午休时间,几乎整个帝国学院的老师和学生都在围观他们。觉也不睡了,作业也不写了,一个个闲的要死。 “之前白老师失踪,我没有惩罚你们,我还以为你们知道轻重。” 徐简开口说道,声音不高不低,足够让操场上的人听见,但是教学楼里的人听不见。所以其他班和学院只知道紫荆学院那群混世魔王在受惩罚,却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 当然,办公楼里的那群老师是知道的。此刻,他们都站在百叶窗前,一个个恨不得脑袋钻出去瞧那些人是如何受惩罚的。 “现在居然发展到敢给老师写恐吓信的地步了!谁教你们这么做的!是我错了,教不严,师之惰。所以这一次,我绝不会姑息。全体男生,俯卧撑预备——” 学生们还在为什么恐吓信茫然,却不得不照着徐简的指令四肢撑地。因为都知道,如果不这样做的话,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更加可怕的惩罚。 就这样,半个小时过去,男生做了将近三百个俯卧撑,而女生们虽然没有做俯卧撑,却也陪着在太阳下站了半个小时。 这是一场针对全体的责罚。 “……三百一十一!” 主席台上,徐简的指令还在不断下达。 底下的男生都开始吼叫出声来,一个个涨红了脸,龇牙咧嘴。背上火烧火燎,身下汗水几乎汇成了水滩。 “他妈的,到底谁写的恐吓信,谁没事儿去恐吓那群猪头,谁稀罕他们来上课啊!” 菊斯菲尔在身后骂骂咧咧,他也没好到哪儿去,浑身四肢都在发抖,一趴下去几乎要起不来。 降渊倒是游刃有余,他比较会调整身体的发力点,还有余力看最左边的邬临寒。 <strong>auzw.com</strong> 白雪似的脸庞也是通红的,像是白雪皑皑中的一朵艳红梅花,确实好看。 虽然但是,邬临寒的呼吸竟然还没乱。 降渊眯了眯眼睛,觉得这人越发深不可测。 “四百九十八。” “四百九十九。” “五百。” 做到最后,无论徐简再往下数多少,底下的男生们都动不了了。 只有降渊和邬临寒最后还硬撑着,虽然没做,但是也撑着没倒下去。 两人还有点暗暗较劲的意思。 菊斯菲尔在地上哭着大骂:“我*你大爷,谁他妈写的恐吓信,别让老子知道,老子*你全家!” 他本来就是小混混里长大,骂起人来荤素不忌,脏字连天。 女生们虽然是没做俯卧撑,但在太阳下站了将近一个半小时,许多人都晕了过去。很多人最后都哭了起来,不是因为别的,实在是身体太难受了。 学院主任张酒瓶早把校医队叫着,一直等在旁边的大树底下,但都没有徐简发话,都不敢过去。 看着这些往日里无法无天的学生们受罚,张酒瓶一边解气,一边又有些担心:“哎呀,这万一要是伤到哪儿了,那些家长可怎么交代啊。” 旁边的校医道:“张主任你担心什么呢,我听说元帅大人都亲自发话了,支持徐老师呢。而且这些学生看起来都挺服他,不会怎么样的。” “但愿如此吧。诶诶,快过去,快快快!”张酒瓶一直看着主席台,看到徐简朝他们挥手,立刻带着校医队狂奔过去。率先就先奔丞邪那儿: “哎呀太子殿下,您没事儿吧?来来来,先喝口温水。” “少将军,可以啦可以啦,不用再撑啦。哎呀少将军可真厉害,这么多人就你做到最后了呢。我刚刚拍了好多视频和照片,都发给运尊大将军了,他可高兴了呢!” “菊少爷,你爸爸刚刚还给我打了电话,说很欣慰你终于懂事了呢!……” “哎哎哎,男护士别去,女校医去背。这些可都是千金大小姐,你们这些老爷们儿粗鲁的要死待会儿伤了哪儿怎么办?动作轻点儿,对,先背到校医室去……” 正如之前一直所说的那样,十三班的学生非富即贵。熊孩子调皮是一回事,惹不起又是另一回事。恰如此刻受了惩罚,张酒瓶也是马屁一个不少地都拍到,校医队更是照顾的无微不至,将这些学生一个个奉若珍宝,不敢有丝毫怠慢。 在这种情况下,有一个学生就特别突兀地显示出了区别对待。 邬临寒,几乎没有人去扶他,也没有人去看他有没有受伤。 他好像一个透明人似得,人们都看不见他。 有一个女校医正准备过去,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低声道:“是那个学生啊……” 她们并没有说下去,徐简也没听到到底是什么学生。只是见那个原本要打算过去的女校医,立刻像是听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大太阳底下的,脸色都瞬间白了一下。然后就躲什么脏东西似得奔去旁边的常威威那儿去了。 因为没有人去扶他,邬临寒就一直撑在那儿,就像是一座雕像似得,动也不动。 “全体都有——” 徐简一出声,场上的人就都停下了各自的哀嚎和哭泣,畏惧地看着他,生怕他变态地再要做什么。 “起立。” 女生几乎全都被校医背走了,就男生们还坐在地上。听到徐简的话后,虽然百般不乐意,但也都稀稀拉拉地站了起立。 邬临寒站起来的时候趔趄了一下,但总体来说,看起来只是疲累,没有别的什么伤害。 徐简收回目光,沉冷地声音道:“如果有伤的,自行走到校医室进行处理。你们都是大老爷们儿,一个个的都接近成年了,还要人哄宝宝似得哄你们就不成体统了。别想着偷懒,我只给你们半个小时。处理完之后,回到教室坐好。” 说完这话后,徐简就自行离开了。 菊斯菲尔东倒西歪,旁边人去扶他,被他一把挥开:“老子自己会走!” 丞邪四肢都更灌了铅似得,半天都挪不动一步。但即使这样,他还是不让人扶。 男生们龇牙咧嘴,哀嚎连天。就从这儿到校医室几百米的距离,愣是跟蚂蚁爬地一样走了十多分钟。 邬临寒没去校医室,直接回了教室。 降渊看着他的背影,走到丞邪身边低声道:“我觉得邬临寒有问题,你最好让国安局的人注意一下。他快满十八岁了吧?” “先别管他。”丞邪轻轻靠在降渊身上,实在是疼的厉害,咬牙启齿低声道:“这两次的事情,一定要查出来是谁干的。妈的,连累老子,老子要剥了他的皮!”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个榜,忐忑 第15章 天体课 “劳烦您先带老师们出去,我和我同学们有点事儿商量。” 丞邪说道。 校医们顿了顿,“好咧,那我们先去外面。” 校医室里很快就只剩下了十三班的学生,他们班人数不多,总共也就三十六个。男生二十五个,女生是十一个。人数不多,但这三四六个人的家族势力合起来足以撬动整个星系。 丞邪从病床上坐起身来,扯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这点破伤还输液,回头又得让老徐看不起。 心里这样想着,丞邪清了清嗓子,开了口。 “成了,现在罚也受了,大家伙儿的有什么就敞开了说。谁干的,说罢。” 众人你看我看你,仿佛谁看谁都有嫌疑。也难怪,他们这群人之前就‘罪行累累’,这两次的事情,虽然没有找出元凶,但十三班的人心里也都估摸着可能是自己班上同学干的,所以也没闹腾。徐简要骂要罚,也都受着。 从这点倒可以看出,这些人不是卖友求荣的货色,还挺讲兄弟义气。可现在大家都陪着一起受罚了,元凶总要出来说句话吧?不能这么不清不白的蒙混过关。 “常威威,是不是你?”丞邪直接点名问道。 常威威脑袋上顶着一个冰袋,后背的衣服掀起了,皮都晒掉一层。闻言一瞪眼,“殿下,不是我啊!我很讨厌那群八婆的,怎么可能让他们来给我们上课?!” “说话注意点儿。”丞邪敲敲桌子,“尊师重道懂不懂?” 常威威憋着嘴,小声嘀咕道:“那群人有什么可尊重的,一个个见钱眼开的东西,我随便一挥手就跟狗一样流哈喇子。” “万珍珍,是不是你?” 万珍珍家里是开信息公司的,几乎掌握了整个星际的信息技术命脉。这次办公室老师的电脑集体被黑,万珍珍很有嫌疑。 “什么?怎么可能是我!!”万珍珍躺在床上正在敷面膜,不仅脸上,脖子上,胳膊上,大腿上,全都是最昂贵的防晒修复面膜。她这一激动地坐起来,身上的面膜掉了一地。 “我一天到晚没事儿干吗?我这一身面膜比他们一个月工资都多,我稀罕他们给我上课?!!” “说起来,白贤钟那件事儿就是你和沈星宸吧?那天下午我也看到你们跟着他进了市场的。” 菊斯菲尔忽然出声道。 沈星宸在躺椅上,按着面膜发话了,“菊少爷,你可别血口喷人啊。那天我和珍珍的确是想搞他,但是又觉得这种胆小鬼根本不值得我们动手,中途我们就出来了。” 常威威:“那你们那天怎么不说?大家都怀疑是你们。” 万珍珍:“拜托,白贤钟进的是菊家的场子,你们菊氏在里面做什么生意我不知道吗?菊斯菲尔,我们都以为是你做的,所以才没有揭穿!” 菊斯菲尔:“我怎么可能!……” 众人你一眼我一语,几乎就要吵起来了。 “好了。”丞邪一挥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看来,是有人故意要搞我们。” “也不一定。”一直未出声、似乎有什么心事的降渊开口了,“这件事不一定就不是我们班的人做的。” 丞邪看了他一眼,“现在班上的人都在这里,大家都说没做。既然都已经一起受过罚了,也没必要再藏着。” 降渊摇了摇头,“班上的人,并不全在这里,不是吗?”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有人惊呼道:“难道是他?!” “但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而且他不是一向循规蹈矩吗?” “这可不一定,他马上 就十八岁了,一旦成年……” 人们意识道不能议论这个话题,渐渐地收了声。 丞邪沉默了片刻,道:“这件事咱们慢慢查,先别声张。” 常威威小声道:“可是徐老师没查清楚就责罚我们,也太不公平了……上次的事情也是。” 丞邪道:“老徐跟常人不同,实话跟你们说了,他不是人类,不懂得分辨这些。办公室那些老师又对咱们恨之入骨,这下肯定想方设法的在老徐面前说我们坏话,撺掇老徐整我们。” 降渊点头,“现在全校的人都等着看我们被整,说不定视频都传到网上去了。” 丞邪拧开一瓶矿泉水,喝了几大口,道:“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不管老徐罚什么,咱们都先受着,千万别被那些人抓到把柄。他们对我们意见本来就很大,这些人的嘴能骗鬼,到时候把咱们跟老徐的关系搞激化,吃亏的还是咱们。” 现在徐简简直就是他们的克星,不说他已经联合了他们的父母,首先他的武力压制,就没一个人逃得掉。 这两口‘绑架老师’、‘写恐吓信’的大锅,大家只能暂时先一起扛着。 话分两头,又说徐简在操场上惩罚了十三班,回办公室准备拿教案去上课。一进去办公室,里面简直是掌声雷动。 “徐老师,您太帅了!” “也就您能制住他们,可给我们出了口恶气!” 从老师们兴奋的神态和话语中可以看出,十三班之前得罪了不少人,憋着不少气。现在徐简来了,大家都指着徐简能把十三班往死了整。 眼看着老师们都很神情气爽的模样,徐简推了推眼镜,一脸平静道:“诸位不用怕,如果你们不想来十三班上课,没有人能够威胁你们。不过如果有老师愿意纡尊降贵,徐某会为其保驾护航,上下学免费接送,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当然,前提是我学生产生的问题。” 恐吓信的事情只是个借口,徐简今天惩罚十三班的真正目的,是为了给这些老师‘出气’。十三班得罪太多人了,普通老师根本没人愿意去给他们上课。要让他们消除芥蒂,这是徐简目前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 徐简这两周一个人上七八门功课,教的那叫一个四不像。其他事情都能按部就班的来,但学生的课业,不能再拖了。 果然,徐简此话一出,办公室里的老师们有些开始蠢蠢欲动。 一来,紫荆学院高二十三班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业绩考核指标,上一节课,顶得上上其他班五节课。(毕竟老师要冒着生命危险去上课,课时费高是理所应当。) 二来,之前大家之所以不想去十三班,是因为畏惧那群混世魔王。但如果徐简能够提供贴身保护,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徐简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而且听说他以前还做过召唤兽,能够无声无息半夜出现在守卫重重的星际第一黑帮菊氏府。他的保证,值得信赖。 <strong>auzw.com</strong> 但话是这么说,谁敢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呢? “徐老师,你们班下节课是上物理吧?”说话间,一个年纪较大的女老师站了起来。她剪着妥帖的短发,头发都是银色的,看起来十分的温和亲切。 其他老师都窃窃私语。从他们的谈话间,徐简了解到,这位老师姓岳,是青藤学院的星际学教授。在现在的星系时代天体物理领域做出过许多卓越的成就,还常年参与人造「太阳」的维修工作,积极寻找「太阳」新能源。而现 在的青藤学院,她也是组建人之一。 “我去上吧。” 岳教授此言一出,大家的反应更大。以她的地位和名气,绝不可能是为了什么课时费去给那个班上课。 有人道:“岳教授,您年纪大了,别去啦。这也有其他年轻物理老师,他们可以代您去。” 岳教授没有理会,只是对着徐简温和地笑了笑:“上课时间快到了,徐老师,咱们走吧。” 她整理了一下桌上的教案,徐简几步走过去,“我帮您拿。” 因为马上就要到上课时间,所以也没在耽误。徐简和岳教授进教室的时候,十三班的学生也非常守时地都坐在了教室里面。 当看着徐简带着一位年长女士进入教室时,大家都有些诧异。 原以为还会有一顿狂风暴雨迎接他们,眼下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这节课上星际物理,由岳老师给大家上课。起立——” 徐简忽然喊了一声,很多人也都认识这位大名鼎鼎的岳教授,知道她的名声。只是没想到她会来给他们上课,迟疑了片刻,还是都稀稀拉拉地站起来。 可这些人许是太久没正式上过课了,也或许是从来没人教过他们,站是站起来了,却一个个愣着,不知道下一步要干嘛。 徐简转身朝着讲台上的岳老师,响亮地喊了声:“老师好。”还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这下,底下就是群傻子也都知道该怎么做了。虽然不是太乐意,但也都学着徐简的样子,鞠躬问好。 “老~师~好~” “菊斯菲尔你背是弯不下去吗?要不要我来帮你弯?没喊整齐,再来!” “老师好……” “都没吃饭吗?重来!” “老!师!好!” 最后这一声房子都快被震踏了,整个楼层都听到了他们的声音。 喊完之后,一个个地瞪着徐简,就像二愣子似得。那意思是:老子们喊完了,还要怎么地吧! 岳老师笑呵呵地出了声:“同学们好,大家都坐下吧,把课本拿出来。” 全都站着不动,徐简:“看着我干嘛?让你们坐就坐。” 话落,自己往前门那儿一站。 这意思很明显,岳老师在这儿上课,他也会守在这。 一群人稀里哗啦地坐下,落座的声音带动桌椅板凳又是一阵稀里哗啦响。 “起立!” “搞什么啊……”有人小声抱怨,但还是所有人很快站了起来,并迅速安静下来。 “坐。” “起立!” “坐。” …… 来回搞了这么五六次,最后一次全体坐下的时候,几乎没有一点声音。一个个身子坐的笔直,脸黑的像锅底。 徐简这才对岳老师点了点头,轻声道:“不好意思,耽误您上课了,现在可以开始了。” “呵呵,那大家把课本都拿出来吧。”岳老师温柔说道。 有人的文具盒掉在了地上,在教室里发出清晰的噪音。立刻几乎是全班都看了过去:哪个白痴还敢发出声音?找死吗! 常威威举起双手,做投降状。无辜的大眼睛扑闪扑闪:我不是故意的! 全班:不,你就是故意的! 常威威眯眼笑:呃好吧,我是。 …… 不管怎么说,十三班终于开始上课了。 岳老师没有一上来就讲课本知识,而是选了一些学生比较 感兴趣的话题。譬如说现在人造太阳,这是孩子们当下觉得最神圣的事情。毕竟造一个太阳什么的,无论在哪个时代都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岳老师常年参与「太阳」维修工作,对学生们的问题都从善如流地回答。 只是有一个学生提出了一个问题:“老师,我看过一篇文章,说现在「太阳」的燃烧能量是取自于一种巨型生物的心脏,这是真的吗?” 这个问题一出,孩子们都屏住了呼吸,个个聚精会神地想要听到岳老师的解答。 徐简眨了眨眼,目光最后落在第二排靠墙的那个少年。 邬临寒的面色已经恢复了雪白,脸上是难得的认真,乌黑的眼睛似乎很渴望得到答案。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第一天涨幅小小的吃惊了一下,希望能保持下去,爱你们!!!!! 第16章 档案 看到问问题的学生,岳老师顿了一下。她没有直接回答邬临寒,而是微笑着道: “有的同学在担心咱们现在的太阳能源问题,很好,这也是我今天这节课的目的。同学们要知道,咱们人造太阳每年都要耗费大量的能源,已经出现了很严重的环境问题。守护「太阳」是咱们这个时代必须要承担的责任,老师希望将来你们能够担起这份责任。下面,老师先说几种目前我们太阳常用的能源材料……” 教室里没有一个人说话,似乎邬临寒发出声音后,就没人再问问题。学生们都埋头记笔记,只听得到岳老师温柔的讲课声和写字的沙沙声。 张酒瓶带着校领导在教室外面观察的时候,个个都比起了大拇指。 “张主任。”徐简转身追上走到楼梯口的张酒瓶,“我有个学生的档案一直找不到,您那儿能不能帮忙找一下。” “哦?是哪个学生啊?” “邬临寒。” 张酒瓶面色一变,左右看了看无人,这才低声道:“你为什么要找他的档案?” 徐简觉得奇怪,“他不是十三班的学生么?我想看看他的档案,了解他的情况。” “哎呀徐老师,你刚来不懂,这个学生跟其他学生不一样,他的档案是保密的。而且也不在我们这儿,在国安局那儿。”张酒瓶犹疑了一下,又小声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听说这个学生从一出生就是罪犯,之前只不过因为人道主义所以让他活下来。等他到了十八岁,就会直接被处死的……” 处于震惊中的徐简还没来得及细问,就听到身后的班级里传来喧哗声。 只能立刻返回班级。 这群熊孩子,他一刻都不能离开! 教室的前后门居然都关了,窗户的窗帘全都拉上,看不到里面什么情况。 徐简绕到教室北面的空调盖上去,后面的窗户也全都关了。这些人学聪明了啊,这是知道他会爬窗户了? 里面岳老师已经在声嘶力竭地招呼纪律了,但这些人一点都不给面子,要么哈哈大笑要么奔跑打跳,还有的人在播放音乐,动静响的外面都听得到。 真是不争气。 徐简叹气,这时听到下课铃的声音。 “老师辛苦啦!”里面学生们大笑着喊道,坐在位置上也没点规矩。 岳老师正要说话,忽然见学生们全都惊变了脸色。 她不知道,此刻在学生们眼中,地面,水杯,讲台,课桌,窗户,吊灯,稀里哗啦地,全都摇摇晃晃。 “卧槽地震了!!!快跑!!!” 大红莲星系母星内部比较平稳,很少发生地质灾害,但偶尔一场地壳运动,也会带来很大的波动,电视上都报道过。菊斯菲尔坐在门边,打开后门就往外跑。丞邪和降渊紧随其后,十三班学生一窝蜂冲出去。 结果看到走廊上其他班学生很轻松自在地谈话聊天,他们还一脸惊慌地冲人家大喊: “地震了傻逼们,跑啊!!” 其他班学生懵逼:????谁傻逼??? 于是乎,十三班学生一天内第二次从三十六楼跑到了操场上。 冷静了一下,发现操场上只有他们班的人。一抬头,全校的学生都在楼上围观他们,好像他们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常威威不解地问道。 他们此时站在操场上,四周的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但是方才明明地震的那样凶险,其他人怎么跟没事儿人一样呢? “卧槽,这就是传说中的幻术吗?!”丞邪大喊一声。 其他人都明白过来,这就是徐简为了惩罚他们上课闹事! “徐老师,你们班学生都怎么了啊?” 十三班的教室里,岳老师正在收拾教案准备离开。 徐简笑了笑,“给他们一点小惩罚。” 他的目光扫到教室的第二排,邬临寒坐在那里安静地写题,似乎一点都没被幻术影响到。 “不能这样吓唬学生的,万一他们刚刚那样跑下去,出现踩踏事故怎么办?”谁知岳老师却严肃地批评他道。 <strong>auzw.com</strong> 徐简正了正脸色,“是,您说得对,下次我不这样了。” 两人往楼下走去,徐简按下了电梯按钮。 “徐老师,我觉得你对你们班学生过于严厉了。他们其实没有大家传的那么不可救药,你才刚接手这个班级,千万不要对他们有什么偏见。这次教师集体收到恐吓信这件事,以我今天跟你们班学生的接触来看,是不是他们做的有待商榷。我回头会请信息办的人查一下,也好让你针对性地展开工作。” 两个人站在电梯里,岳老师语重心长地说道。 “谢谢岳老师。”徐简真诚地说道,岳老师是这所学校里第一个给予他援助的同僚,这至少让徐简淡化了那种孤军奋战的感觉了。 “虽然他们因为家庭环境,成长经历,的确是比别的学生难管一些。但是现在既然你能够管他们,还是应该从为人师表的角度出发,要用仁爱去感化。以暴制暴并非长久之计。” “您倒是这所学校里,第一个跟我说要用爱去感化这个班的老师。”徐简不怎么会拐弯抹角,笑着说道。的确,他进这个学校后,几乎每个老师都在向他传达十三班的恶与坏。人人都在劝他小心提防。 岳老师摇了摇头,“我不是让你无条件地去感化,老师毕竟也是人。其实为人师者,最好的状态是学生既畏惧你,又敬爱你。可惜现在的环境,很多老师也是身不由己。尤其是十三班这种特殊群体,更没有哪个老师愿意与他们扯上关系。不过我看得出来,你是真心想要教好这些学生,并且你也有这个实力。所以我愿意去给你们班上课,希望这群人能在你的引导下,走上正轨。” 徐简微微低头:“我明白您的意思了,但愿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他做了个请的姿势,两人一起走出电梯。徐简不经意地道:“不过岳老师,方才为什么不回答那个孩子的问题呢?” 他以为岳老师也跟其他人一样,故意忽视邬临寒。 岳老师却惭愧地道:“对不起徐老师,这的确是我的失误。太阳的能量来源一直是星际的最高机密,决不能向外泄露。方才那个同学突然这样问,我一下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原来并不是针对邬临寒,徐简笑了笑,打趣道:“能让您这样的老教师都失去了镇定,看来那个同学说道点子上了。” 岳老师有些不自在,抬手扶了扶金色眼眶,道:“说来惭愧,我所参与的太阳维修工作,也仅仅只核算数据一类,并不是星际科学局的核心人员,所以对这个问题,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您。” 徐简点了点头,似乎对太阳的能量来源也并不真正的感兴趣。他只是以一种平静而漠然地口吻低声道: “欲盖弥彰只会让人类更加好奇,青少年尤其如此。星际科学局实在应该想一个更好的说辞。” 说话间男人已经进了办公大楼,背影被一片阴影笼罩。不知是不是岳老师 的错觉,她总觉得天上的太阳似乎暗沉了一瞬。 在徐简走到阳光明亮的二楼窗户旁等待她时,太阳的光芒又重新恢复了明亮刺眼。 “岳老师,您不回办公室吗?”徐简回过头,奇怪地问道。 “哦哦,来了来了。”岳老师回过神,为自己心里方才突然莫名其妙的一个念头而感到哑然失笑。真是的,她怎么也跟那群小孩子一样了呢。 好奇心不仅仅是小孩子才有的啊。 由于岳老师的带头,徐简再去请这些老师给十三班上课就容易得多。岳老师还把十三班的学生好好夸赞了一番,大家虽然不置可否,但至少看到徐简的确是对岳老师包接包送。不仅上下课随伺左右,下班还要把岳老师送回家,第二天早上也是去与岳老师同一时间出现在办公室。 这下大家都放了心。 第二天又有李白涌找到徐简,要去给他们班上信息课。他刚进学校没多久,也还在实习期,如果能给十三班上课,考核的优势就多了许多。 或许是新老师,对十三班学生没那么多忌讳。再加上徐简全程在场,而且他上的是宇宙宏数据编程课,学生们还是比较感兴趣,所以一节课下来,李白涌唾沫横飞,神采飞扬。学生们虽然觉得他啰嗦,抱怨了几句,但也还是噼里啪啦敲代码敲的飞快。 李白涌上了几次课后,看着实习期积分和课时费都蹭蹭涨,尝到了甜头,以后更是三天两头跑去给十三班上课。 后来被十三班学生集体投诉了一回,再加上陆续又有其他老师来上课,徐简就把李白涌的信息课调成每周一节。 正在这一切都逐渐走上正轨的时候,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这天早上徐简一进办公室,就听到里面一阵喧哗,依稀夹杂着男人的哭号声和众人的愤怒的指责声。 “……这群学生太过分了!简直无法无天!报警!发表媒体!就算他们是权贵又如何?!让群众的口水淹死他们!” 一听到此话,徐简心中一个不妙:该不会又是十三班吧? 他刚在办公室门口露头,老师们就看见了他,全都围上来: “徐老师!你可算来了!” “徐老师,你们班学生太过分了!居然绑架了白老师的女儿!” “这样的学生谁还敢教?!徐老师,我不去你们班上课了,你另请高明吧!”之前被徐简请去上外语课的赵老师道:“就算是你24小时保护我,你能保护得了我的家人吗?算了,这群权贵学生我们惹不起。” 徐简一张嘴,“大家先冷静一下……” 他这样一说大家更加群情激奋:“徐老师,你别再说了!你再说我们就直接全体辞职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简:你们这个假太阳是我生的,嗯。 第17章 审问 徐简道:“不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们总得先让我了解清楚吧?哪个白老师?他的女儿怎么了?” “你看看吧!” 众人让开了,徐简这才看到了后面正跟学院主任张酒瓶和年纪主任王静老师哭诉的男老师,有点眼熟,徐简想了想,认出他是之前辞职的白贤钟,好像是教星际地理课的。 因为当时徐简到处求人给十三班上课,班上的学生沈星宸和万珍珍这两个女孩子就半是诱惑半是威胁地让白贤钟来给他们上课。结果白贤钟吓的要死,当天下午就请病假回家。 后来说是失踪了一个晚上,警察都来了,怀疑是他们十三班的学生绑架了白贤钟。但没一会儿白贤钟又出现了,说是自己喝醉酒迷路了。但那欲言又止、欲盖弥彰的样子,都是在暗示大家就是十三班绑架了他。 为了息事宁人,学校准了他的辞职,不但没扣他的年终奖,还给他多发了几百万的补助费。 本以为这事儿就完了,徐简都快忘了这号人了,结果今天他出现了。而且居然又跟十三班有关,从他对张酒瓶和王静的哭诉中,徐简才了解了一些事情。 “……张主任,我该死,我那个时候是自己藏起来,我不想去给十三班上课。但他们确实没有绑架我,但我也没想故意陷害他们,我都跟警察说我是迷路了。但是。”说道这里白贤钟有点不好意思,“因为我不想被扣年终奖,所以也没特意去解释这件事。” 年级组长王静语重心长地道:“那后来学校给你发了两百万的补助,你不该收啊。” 白贤钟哭起来,“我知道,我贪财,我该死。我要是不贪这两百万,坐实了他们绑架的罪名,他们也不会因为报复而绑架了我女儿。王老师,张老师,徐老师,我可以把两百万还给学校,我可以给社会写公开信,还十三班一个清白。但是求求你们了,救救我的女儿,她才七岁。她还那么小,那群学生不知道轻重,万一……” 他脸色苍白,不敢说下去。 “你怎么确定是十三班的学生绑架了你的女儿?”徐简出声问道。 白贤钟忙不迭地递给他一个信封,徐简打开来看,里面是几张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儿被蒙着眼睛,双手往后绑在椅子上。房间昏暗,看不出是在什么地方。 底下还有一封信,信上用打印纸写着: 「怂包男人,不敢来给我们上课,两百万用的舒服?还钱,公开道歉,否则,杀了她。」 短短几个字,已经足够透露出许多令人心惊的信息。 “徐老师,你看看,现在你相信了吧?你们班学生都是恶魔!”有老师气愤地说道。 张酒瓶连忙让大家小声点,“别说了,让他们听见有你好受的。” 那老师有些后怕似得,又不敢大声嚷嚷,只好摔书。 张酒瓶走到徐简身边,道:“徐老师,这事儿你看怎么办啊?” 徐简是十三班的班主任,现在只有他能管得住这群人。 徐简道:“报警啊。” 白贤钟:“不不不,不能报警,他们会杀了我女儿的!” 张酒瓶也道:“可不能刺激那群学生啊,他们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而且你以为警察来了就有用啊?太子都在这里面呢。” 徐简叹了口气,坐到工位上把这些照片摊开来。现在这意思,他还得当警察破案。可他脑子本来就不够好使,让他破案,不闹着玩儿么。 一群人围在徐简工位跟前,看着他满脸严肃。 过了会儿,徐简问白贤钟,“你女儿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失踪的?” 这个问题很专业了,有点样子。 白贤钟:“昨天傍晚,八点多的时候,我带她去接她妈妈回家……” 白贤钟自从离开帝国学院后,就用那两百万租了一个场地办培训学校,现在装修器材什么的,钱都差不多花了一大半。他本人不懂得材料这些,现场一直是他老婆在负责。 那天傍晚白贤钟带女儿去接培训机构现场的老婆回家,现场当时还有点忙,白贤钟就进去帮忙,让女儿小惠在旁边的走廊上玩。当时外面广场上有一只狗狗,小惠就去找狗狗玩。 那广场人流很多,人来人往的,白贤钟两口子也就没在意。结果等忙完了,小惠也就不见了。 两口子找了一圈,正打算报警,结果在培训机构门口发现一个信封,便是眼前现在手上的这一个。 “我当时就知道是这群学生干的,不敢报警,生怕他们伤害了小惠。徐老师,昨天晚上我和我老婆已经连夜凑了两百万出来,我们卖了房子,跟亲戚借了钱,现在我们就可以把钱还上,我也可以写道歉信。求你赶紧跟你们班学生说,千万让他们别伤害我女儿!” 白贤钟直接跪在了地上,就差给徐简磕头了。 徐简一个头两个大,扶了他,道:“白老师你别着急,这样吧,我先找班上学生沟通一下,看看他们怎么说。你有没有重点怀疑的对象?我直接找他谈,这样会节约时间一点。” 白贤钟还没说话,旁边人就最快地道:“这还用猜吗?白老师那个培训机构对面是‘水红市场’,水红市场是菊氏的产业这是不知道吗?” “菊斯菲尔?”徐简蹙眉道:“不可能是他吧,他没这个胆子。” 别的学生徐简可能不清楚,但他曾经帮菊斯菲尔写过半年的作业,“这个学生的秉性我还是了解。平时跟小混混调皮一下可能,他会绑架小女孩,这是绝不可能的。” 有人嘲笑道:“徐老师,你真当你们班学生是小天使啊?你知不知道水红市场里是做什么生意的?赌场啊。这玩意儿可是害人精,一年前百合学院有个男老师因为去水红市场里逛了一圈,结果被人套牢,一晚上输了好几百万。他跑去借高利贷,利滚利,最后还不起跳楼自杀了。哦对了,你猜那个高利贷是谁放的,也是你们班的学生,我是不敢说他名字了,你看过档案,应该知道是谁吧?” 这事儿徐简记得,是常威威。当时档案里是写着百合学院一个老师因为高利贷跳楼自杀,没想到还有在菊氏产业里赌博这一事件。 真是头疼。 <strong>auzw.com</strong> 徐简现在是真的觉得这群学生很麻烦了,关键是这次牵涉到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稍不注意,可能会出现很严重的事情。 徐简必须谨慎处理。 十三班全体停课,徐简借了张酒瓶的办公室,开始轮番找十三班的学生进去谈话。学院办公室连着教师办公室,所有其他老师都在外面守着,还特意挑选了几位德高望重脑子清醒的老师进去‘陪审’,做记录分析。 十三班的学生们一个个进去,就像是三堂会审。阵势特别吓人。 菊斯菲尔:“老师,我昨天晚上跟我老爸去开会了,真的,不信你可以问我爸啊!真的啊!哎呀我冤死了!” 常威威:“老师,我虽然是放过高利贷,但自从出了那事儿后,我老爸把我毒打了一顿,我就再没干过这事儿了,你相信我啊!” 丞邪:“我们最近是在查白贤钟,因为他之前绑架栽到我们头上,大家有 点生气。我们想给他搞点事情,警告他一下,让他把钱还回来,但我以我的人格发誓,我们绝对没碰过他女儿。” 降渊:“首先我想为我自己辩解一下,丞邪他们策划的事情我从未参与。其次我想替丞邪说句话,他作为帝国太子,尚不至于糊涂成这样去绑架一个七岁的小姑娘。最后,我给老师您提个醒。邬临寒他的身份特殊,建议您联系国安局从他身上调查一下。” 沈星宸:“老师,我从来没绑架过白老师,也没有见过她女儿。还有啊,之前那个明星的事情,我那个时候才十岁,爸爸妈妈都经常不在家,我请哥哥到家里来做客,因为太喜欢他了,就把他留在我的地下城堡陪我……我那个时候根本不懂那是囚禁,后来我知道了,也跟那个人道歉过了,他都原谅我了。老师,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做坏事了……” 万珍珍:“我昨天晚上和星宸去看明星演唱会了,门票我还留着呢,晚上八点开始的,老师你看!” …… 一整天过去,班上的学生审了一大半,但没有一丝进展。每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据或者证人,徐简觉得自己真的不适合当警察。 眼看着天就要黑了,但办公室其他老师把徐简堵在里面,逼着他不准给十三班放学,不然怕那些学生回去对白老师女儿不利。 “必须要全部审问完了才准放人!” 于是审问继续。 这天直到晚上晚自习最后一节课结束,才全部审问完毕。 “现在该怎么办?” 办公室里,大家瞪着一摞老高的记录本,都发神。 “这些学生一个个太狡诈了,而且他们的所谓证人都是家长,家长当然都护着自己的孩子了!” “可是也不能不放学啊,家长们都派人来接了。” 办公室里你一句我一句,都没个办法。 白贤钟坐在中间,脸色煞白,左顾右看:“张主任,王主任,徐老师,你们说句话啊,现在怎么办?” 张酒瓶一直擦头上的汗,看了一旁的王老师一眼,道:“呵呵,王老师也辛苦了,这么晚还在这儿。” 王老师疲惫地摇了摇头,“一想到小姑娘现在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我这心里就不安生。” 两人一言一语,就是不说接下来这事儿要怎么办的话。 很明显,放学,还是不放,这有可能关系到小姑娘的生死。 谁做了这个决定,谁就要担责任。 大家都把目光落在徐简身上。 被所有人盯着看了近两分钟后,徐简站起身来。他没有说话,而是一路径直来到了教学大楼。 其他老师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都跟在他身后,防范他跑了似得。 现在是晚上将近十点,连其他班的学生都已经下课了,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 整栋教学楼,只有十三班的教室还亮着灯。 徐简来到十三班教室,大家都非常安静乖巧地坐在位置上,没有人玩游戏,也没人到处走动。大家都也知道出了事,一个个很老实地在教室里等着。 徐简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就都望着他,仿佛他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大家的生死。 其他的老师陆陆续续站到十三班门口,将前门后门甚至窗户都堵的严严实实,生怕他们跑了一样。 徐简站到讲台上,静默了几秒,开了口。 “想必大家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的心情跟你们一样沉重。为了小姑娘的生命安全,也为了你们诸位的清白,我想请你们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受一些委屈。” 大家都静默地望着他,等待着他后面的话语。 徐简面色平淡,沉冷如水。 “如果,你们真的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清白,那么接下来,在警方找到小女孩之前,请大家都留在这间教室里。当然,作为班主任,我会全程陪伴。” 作者有话要说:  徐简:老子想不出办法,也不想查了。我把这群人看着,你们去找吧! - 提示:其实陷害十三班、绑架小女孩、写恐吓信的凶手早就已经出现了哦!大家可以根据文中线索猜测一下,么么哒~ 第18章 审问 徐简做这个决定事先是没有跟任何人商量的,所以除了十三班的学生们惊讶,老师们也很惊讶。 “徐老师,这不妥吧?”张酒瓶率先不赞同,他是学院主任,自然不能让徐简胡来。“哪有学校扣下学生不让回家的道理?” 更别说这会儿那些权贵家长们已经堵在外面了。 徐简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我已经在家长群里发了消息,说今天晚上我要留下所有学生做训练,家长们都很配合。”他打开手机,把消息给张酒瓶看。张酒瓶凑道手机跟前,看到十三班群消息里各种大佬纷纷跳出来点赞。 最帅的男人:「支持徐老师!」(后附美男自拍.jpg) 百菊之首:「徐老师辛苦了!我家那熊孩子就拜托你了!」(菊氏鞠躬.jpg) 保家卫国:「徐老师,需不需要我派几个人过去协助你?这群孩子不好管,你多费点心了。」(老年人握手.jpg …… 家长们都同意了,张酒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徐简又道:“我已经通知了国安局的人过来了,应该马上就要到了,麻烦张主任派人出去接应一下。” 他此言一出,有个人最大:“徐老师,不是说好不报警的吗?!” 众人看过去,白贤钟的神色慌张,但大家都以为他是在为女儿担心。 徐简道:“你不用担心,现在十三班的人都在这里,一个都不会跑。国安部的人来了,把事情查清楚,才能尽快找到你女儿。” 旁边王静老师也劝道:“这事儿是该报警,咱们扛不下来的。” 张酒瓶道:“是啊是啊,白老师你别担心,走跟我去接国安部的领导去,把情况跟他们当面说清楚。” 白贤钟有些抗拒似得,但也被张酒瓶和几个男老师带着走了。 十三班的学生们面面相觑,男生们看起来都没意见。沈星宸晃悠悠地举了手,小声道:“老师,真要住在这里的话也可以,可不可以请我家里人送些东西过来啊?我晚上都要敷面膜的……” 徐简道:“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们要禁止跟外界的一切人员接触。你们需要什么生活用品,写在纸上,学校统一采购。” 有人觉得无聊,拿出手机准备打游戏或者上网,却发现手机都没网了。 徐简道:“忘了跟你们说,从刚才我宣布这里与外界隔绝的那一刻开始,这所教室里的所有信号都被屏蔽了。”他说着,看向旁边的老师们,道:“这样也保证了这里的学生确实没办法跟外界做任何联系。” 老师们纷纷拿出手机,发觉确实在十三班教室里没有任何信号,大家这才暂时放了心。 ‘嫌疑人’十三班已经被控制起来,国安局也进入学校连夜审问挨个调查,现场便也没老师们什么事了,大家便都下班回家。 要说十三班这群学生还是心大呢,接受了现实之后就坦然面对了,还把教室布置了一番。利用帷帐把教室分成了几个区域,女生们在一个区域里敷面膜睡美容觉或者看小说,男生们如丞邪和降渊以及菊斯菲尔不知道哪儿搞了一副扑克,一群人有滋有味地玩起了。 徐简也懒得管他们,这时候只要这些学生老实呆在教室里不闹事儿就行。 倒是邬临寒,一个人坐在隔离出来的角落里,还在算题。徐简偶尔过去看一眼,发觉他居然在算…… 他算的,好像是太阳能量? 国安部来的人是李逢春,自然也有霍普家族的人。但为了避免人说徇私,负责审问的都是新人警察。李逢春到底老辣一些,虽然只是从旁观察,但也迅 速发现了一些疑点。 “这个白老师不对劲,面对我们的细节询问有些地方对不上来。”李逢春的徒弟李若明说道,师徒俩在办公室外面的走廊上低声交谈。 此刻天色渐亮,白贤钟似乎急着回家,面对搜查官的盘问,前言不搭后语,不是很配合。 “难不成这是一出贼喊捉贼?”李若明怀疑道,“白贤钟又骗取学校补助费的前科,他这一出是想做什么?竟然把他女儿都搭进来。” 李逢春道:“还不能妄断这是白贤钟自导自演,这样吧,先放他回家,找几个人跟着。” 一个晚上过去,学生们都被审问了一遍,小女孩儿绑架案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但搜查官们都知道了十三班许多学生的‘罪行累累’,是以都很是气愤。 李若明一身正气正经公安大学毕业,也被这些学生的前科气的要死。尤其是知道常威威逼死过一个老师跳楼,要带常威威回局里。 但李逢春建议道:“局里限制更多,一会儿那些家长上门要人,你们谁敢不放人?还不如就在这儿,徐简就地关人。那群贵族学生哪儿吃过这种苦,这对他们来说也相当于是监-禁了。” 李若明想也是,便与同事们就地办案,征用了张酒瓶的学院主任办公室,把常威威和菊斯菲尔几个轮流审问。 然而那边在审问,这边十三班学生日子过的可一点儿也不像是被‘监-禁’。 特供早餐,被窝细软,美容燕窝,零食小说,游戏扑克。学生们嘻嘻哈哈,一点也没有被‘监-禁’的苦恼。 教师们见这群贵族学生昨天被关了一晚上没有什么反抗,便有了些胆气,觉得这群贵族学生也不过如此,翻不出天去。他们自行成立了巡逻队,要来帮徐简管教这群学生。但不敢到那群学生面前批评,就把徐简拉到教室外面告状。 “徐老师,不像话啊,他们一点都没有犯罪的自觉。哪有犯人过的这么好的?” “对啊徐老师,今天早上还有大家族的仆人们进学校食堂做贵族早餐,把咱们这儿当什么地方了?这里是学校,不是某些人的度假山庄!” “学校不像学校,学生不像学生,咱们这些老师还呆着这里干什么?” “这次关了他们,后面放出来,恐怕更加无法无天!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辞职吧……” 一群老教师围着徐简叨叨叨,他们压制不住这些学生,但看徐简是个年轻老师,就搬出老教师的资历来说教。 徐简身为年轻教师,自然还是要有这方面的自觉。回到教室,没收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让学生把教室里的帐篷床铺都拆了。 “把桌椅板凳都搬回去,虽然不上课了,教室还是要有教室的样子。” 徐简站在讲台上说道。十三班学生们不情不愿地行动着,教室外面的老教师们总算是满意地点点头。 “老师,我们要上厕所。”菊斯菲尔喊道。 <strong>auzw.com</strong> 昨天晚上徐简一个人守学生,他们要上厕所徐简直接就让他们去了。这会儿也是如此。 谁知老教师们却在门口疯狂挥手,徐简走过去,老教师们道:“徐老师,必须派人看着!不能让他们单独行动!” “对,万一他们去联系其他人怎么办!” 徐简心想也是,瓜田李下的,得有这个防范。可他只有一个人,不能又守教室又守厕所。那些老师你推我让,最后还是让徐简去守那几个上厕所的菊斯菲尔和丞邪 ,毕竟那几个看起来最不好惹。 徐简走后,教室里学生们大多趴着睡觉。这会儿才早上八点,昨晚上又闹到那么晚,现在很多人都补觉。反正都不上课了,不睡觉干什么。 “起来起来,像什么样子,虽然你们班没有老师上课,自己自习不会吗?现在是早读时间,把书都拿出来!” 一个中年男老师走进十三班教室,大嗓门儿吆喝道。这人是隔壁百合学院的学院主任叫刘协,百合学院都是些无权无势又资质普通的学生,刘协时常管教那些学生,养成了吆五喝六的习惯,动不动就爱体罚、辱骂学生,把人贬的一文不值。 “教室里臭烘烘的,像猪圈一样,你们不会把窗户打开吗?”教室里闷了一晚上,很多人又在里面吃早餐,自然有些味道。刘协闻到了,平时的习惯没改掉,下意识就说出口了。 随后,他发觉教室里陡然安静了下来。 一个趴在后排的男生抬起头来,看见前面讲台上的刘协,嗤笑了一声,问旁边的常威威:“这是个什么几把?” 常威威呵呵一笑,“不知道是猪的还是狗的,一大早就生机勃勃,好有精神。” 班上学生都哄笑起来。万珍珍和沈星宸几个女生坐在前排,笑声娇俏又刺耳。 被一群女生们盯着上下打量地笑,刘协面红耳赤:“你们!你们!……” 这时候,后们那儿盯梢地忽然喊了一声:“老徐回来了!” 吓—— 十三班陡然安静下来,一群人噗通趴桌上装死。 徐简领着丞邪和菊斯菲尔回来,一进教室,发现一个男老师站在讲台上,面色紫红,似乎血都要气出来了。 “老师,怎么了?”徐简不认识他,只也尊称一位老师。 刘协看了他两眼,也知道这些学生不好惹,不能像对待百合学院那些人一样随意辱骂。但看徐简一副白嫩清秀的模样,便把气洒在他身上。 “你怎么教的学生!像你这样的人还当什么老师!” 徐简莫名,看了一眼十三班,以为他们惹了什么事。 后面常威威忽然把手上的矿泉水往讲台上一甩,站起来:“老杂种,你再说一次?” 青年学生都忍不住气,何况刘协蹬鼻子上脸。常威威骂完之后,接触到旁边徐简的眼神,立刻变作哭脸。 “徐老师,这个人刚刚突然进教室来,说我们班女生长得好漂亮,想请她们吃早饭。我们就骂了他几句……” 还没等常威威哭完,万珍珍就嗷嗷哭起来,“是啊徐老师,这个人好猥琐啊,还想摸我的脸,问我皮肤这么嫩怎么保养的呜呜呜……” 这群学生别的不会,颠倒黑白的本事那可是相当厉害。刘协被扣上这么一口大锅,顿时气的跳脚。急着像旁边的那些老师求证,“你们就看着他们诬陷我?你们给我作证啊!” 别的老师都不敢得罪这群学生,在徐简面前告状是一回事,当着指证又是另一回事。最后还是张酒瓶来了,把几个老师带到外面才问清楚了经过。 “哎呀刘院长,你也是的,你不把你们百合学院管好,跑这儿来干什么了?你又不是不知道紫荆学院的学生,尤其是这个班,还来招惹。” 刘协也很不服输:“喂,周三早上巡查学校这是整个帝国学院都要参与的,并不是说你们紫荆学院就不参加了,你们还没特权到这个份上……” 国安部这边的案子没有多大进展,李若明派人去跟踪调查白贤钟,发觉白贤钟只是正常回家与妻子吃饭,两人也是愁眉不展,的确是丢了女儿的担心状况。 如此看来, 并不像是白贤钟自导自演。 “师父,现在怎么办?”临时办公室里,李若明和一群新警察在等着李逢春的吩咐。 李逢春蹙着眉在窗前来回踱步,视线一直落在操场上,那里,徐简正在因为早上的事情惩罚十三班。 “十三班的学生们嫌疑都排除了?”李逢春问道。 李若明道:“暂时都排出了,他们的确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李逢春叹了口气,“那就先撤吧,嫌疑人不再学生里,总不能一直关着他们。通知老徐放人吧。” 那边,紫荆学院和百合学院的两个院长激情争吵了一番,都吵到放学了。 出来的时候看到操场上十三班正因为早上的事儿在被徐简惩罚着做俯卧撑,刘协得意一笑: “看吧,学生就是要有学生的样子。再有钱有势又如何?老师让他们做什么还不得照做!” 张酒瓶哼笑一声,道:“你得罪了他们,小心别走夜路。” 他本是一句玩笑话,却不想成了真。 当天晚上八点,李逢春等人还未撤出帝国学院、徐简也还没放十三班,便传来百合学院刘协死在路边的惊悚消息。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上章有同学猜白老师是狼人,哈哈哈,他的确有嫌疑,真凶并不是他哟! 不过大家对真凶的身份猜对啦,的确是位老师……【剧透到此结束,嗯!}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这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21瓶;伪渣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内情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百合学院主任被杀死在路边的事情在社会上引起了轩然大波,这时候不知道是谁又把这几天正在调查的‘小女孩绑架’案曝光在网上。与之伴随的还有十三班之前的‘罪行’,也在各大论坛疯狂刷帖。 “这下事情可难办了。” 走廊上,李逢春对徐简说道,“本来经过这两日的调查,已经可以初步判定十三班的人没有作案时间。我们也正打算先撤出帝国学院,但是现在事情被曝到了网上,现在学校外面全是大量媒体和民众示威,要求严惩十三班。” 徐简问道:“没有查出是谁发的帖子么?” “查到了。但都是一些以前被十三班的欺负过的人,因为这次事情的发酵,他们自愿发帖揭发十三班的恶行,也是为了给自己出口气。”李逢春抽着烟,趴在栏杆上叹气,回头看了一眼教室里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学生。 昨天傍晚本来他们要撤走,徐简也打算放人。却突然传来刘协被杀的消息,因为十三班有很大的嫌疑,所以又要再次调查他们。 这些人又被关了一晚上。 “他们这也是自作自受吧,报应轮回不爽。但咱们现在也够呛,又要安抚群众,又要应付那群权贵家长。” 徐简道:“这么说来,是有人故意针对十三班了,目的是什么呢?” 李逢春道:“你听听外面的声音,猜到对方的目的不难。” 即使隔着大半个校园,徐简也能感受到校门口那里围堵着全城的媒体和群众,叫嚣着‘交出十三班,严惩杀人凶手’。 徐简看着晴朗无云的天空,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说道:“群众那边你就辛苦了,家长这里我已经在群里发了消息,他们暂时还没有问题。” 李逢春点了点头,也知道徐简这边承担了来自所有家长的压力。道:“小女孩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我已经让若明带人去找了。不出意外,应该很快就能找到小女孩。” 之前李逢春让李若明派人去盯着白贤钟,虽然发现白贤钟的确是担心女儿,但随后发现他似乎一直在焦急地和某个人暗中联系。李若明他们进行了监听,从白贤钟与那人的对话中,了解到大概是小女孩儿在对方手上。 白贤钟似乎和那人有什么合作,但白贤钟现在反悔了,一个劲儿地在电话里说‘我和陈老师只是吃过几次饭,我真的对他不了解,我们真的没有什么关系……求求你把我女儿还给我!’ 通过线索排查,李若明那边已经锁定了白贤钟口中的‘陈老师’就是半年前自杀的百合学院的陈玉老师。 这位陈玉老师跟十三班有些渊源。 陈玉,男,三十岁,单身。除了喜欢打牌外,无其他不良嗜好。但有段时间受了刺激,不知道怎么的,突然爱起了赌博来。跑到水红地下市场(菊氏产业)去赌博,输了好多钱,又跑去借高利贷(常威威)。后来还不起,又被常威威拍了裸-照威胁,便跳楼死了。 现在李若明已经控制了白贤钟,但白贤钟仍然是不配合,咬死了十三班绑架他的女儿。最后干脆躺在床上绝食,怎么也不说出与之通电话的那个人的下落。 “白贤钟,这次如果你女儿出了什么事,都是你自己害的!”李若明气地大骂道。 白贤钟这边打不开嘴,李若明只好从白贤钟妻子李萍萍那边下手。但李萍萍起初也是支支吾吾,遮遮掩掩,怎么也不肯多说。还是一个女警察从他们的家客厅和卧室的一些摆设发现了一些端倪,说了一句:“白老师喜欢的这些牌子和唱片,跟我一个gay密很像啊。” 李萍萍被她这一句话戳到痛点,大喊一声 :“他不是同性恋!你别乱说!” <strong>auzw.com</strong> 女警趁机切入,说:“你这么维护他有什么用?女儿都生了,他还这样。看他这样维护那个人,这保不准是一出阴谋,等着把女儿害死再跟你离婚呢!” 李萍萍大叫:“不,他不会的,他是爱小惠的……” 女警看她仍然执迷不悟,气道:“爱个屁!真爱你们母女俩,就不会搞这些事情!你再维护他,也是想害死你女儿吗?!” 李萍萍终于崩溃大哭,女警好好安抚了她一番,再问了案情。 “我知道的不多,不知道能不能帮到你们找我女儿……” 从李萍萍的话中警方得知,原来白贤钟是个同性恋,李萍萍也一开始就知道的。但白贤钟说自己是双,对女人也有感觉,结婚后会和她好好过日子。后来白贤钟追求了李萍萍一段时间,嘘寒问暖,关怀备至。而且白贤钟人长得帅气,又是个老师,在都城有房子,条件很好。李萍萍是外地人,自身外貌条件也很一般,在白贤钟如此诚恳热切的追求下,她脑子一抽就同意结婚了。 谁知婚后白贤钟依然和男性保持暧昧关系,起初被李萍萍发现时,他还有狡辩说只是正常的朋友关系。那时候李萍萍正在孕期,白贤钟也没有做的太过火,李萍萍也不敢深想,就自己骗自己相信他了。 孩子出生后白贤钟果然倒是像变了一个人,一心一意都在女儿身上,再也不跟那些人来往。李萍萍心里踏实了,以为自己成功了。 大约一年前,她偶然去学校探班,才发现白贤钟一直跟学校里的一个男老师不清不楚十分暧昧。她没动声色跟踪了几番,发现两人竟然已经在外面租了房子,同居了好久! 李萍萍跟白贤钟闹开了,要离婚,要带孩子走。白贤钟虽说是个渣男,但对女儿却是真心疼爱。见她拿孩子当威胁,最后答应她跟那个男老师一刀两断。 白贤钟这次倒是说道做到,的确跟对方断绝了往来,后面也都老老实实的,没在惹过事。 “你怎么知道他就老实了呢?”女警问道。 李萍萍犹豫了一下,道:“因为那位男老师在半年前跳楼自杀了,就是因为这事儿。他还来找过我,用这个威胁我。我就骂了他几句,谁知道他真的……” 女警与李若明对视了一眼,问:“那位男老师叫什么名字?” “他姓陈,叫陈玉。” “那白贤钟平时还和哪些男性有过暧昧,你这里有名单吗?” 李萍萍拿出了手机,“我这儿有几个号码……” 拿到号码,警方开始展开调查。 这也是李逢春非常笃定告诉徐简,能迅速找到小女孩儿的原因。 但有一件事李逢春自己也想不通,当时李萍萍发现白贤钟和陈玉的奸情,还来学校闹过。当时紫荆学院的张酒瓶主任和百合学院的刘协主人都处理过这件事,但这次警方调查中两人都绝口不提。刘协现在已经死了,说不定与这件事有关联,那么张酒瓶呢?…… 不过这些事情李逢春不可能告诉徐简,毕竟徐简现在身为十三班的班主任,难免会偏袒十三班。 作者有话要说:  我先来:白老师渣男 哇,上一章已经有同学猜出了正确答案!好厉害! 【哈哈哈我现在先不公布,等答案揭晓的时候发红包给才出来的小伙伴~!要在答案出来前哦~大概就是下一章吧,就会有非常明显了~ 第20章 虫兽 虽然但是,十三班也不能说完全清白。 现在两个人在走廊拐角处,李逢春道:“虽然十三班暂时没有绑架小女孩的嫌疑,但是刘协的死跟他们有直接的关联,现在群众都堵在外面,我们也必须要调查。” 徐简道:“他们都没机会出去,还有作案嫌疑?我听说刘协此人平时得罪了不少人,他的死未必就不是他人所为。” “你能保证十三班全然未跟外界联系?”李逢春淡淡地道:“刘协身上的伤口是虫兽造成的,你知道虫兽吧?只有权贵有钱人家才会豢养这种东西。” 「虫兽」徐简是知道的,那是一种全是由虫子组成的各种兽类,可以变幻成任何形态。如上一刻是老虎,下一刻便可化作螳螂,且因虫兽的模仿能力超强,是以攻击也会如出一辙。不仅如此,「虫兽」还可以分解为细小的虫子,随时潜伏在各个角落,是监视监控的一把好手。 「虫兽」虽然危险,但只要控制好「母虫」,就可以很听人类的话。不过培养一只「母虫」十分艰难,所以一般只有权贵人家才有这个实力,也有这个必要。 正是因为虫兽的出现,李逢春才也怀疑十三班。毕竟无论是白贤钟也好,或是陈玉身前的一些人物关系也好,都不像有人能够拥有虫兽的样子。虫兽是权利财富顶层的象征,目前各方嫌疑人看来,十三班是最大嫌疑人。 “那下一步你们打算如何做?” “还要劳烦你继续配合,十三班的学生暂时还不能放,我这边的人正在调查谁家豢养了虫兽。”李逢春取下嘴上的烟,望着帝国学院葱茏宽阔的校园,低声道:“得对公众有个交代啊。” - 现在网上媒体上到处都是谩骂十三班的帖子,徐简因为断了网几乎是把他们与世隔绝,所以十三班的学生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事情。 他们只是觉得已经被关了三天,有些不耐烦了,一个个厌恶的情绪很高。但总的来说,该睡觉睡觉,该打游戏打游戏,该吃零食吃零食。 徐简准备走进教室看一下学生,却发现学生们正围着一个银色的会飞的小虫子好奇不已。 “别碰它!” 徐简话还未落,常威威已经伸手抓住了那只银色的虫子。 “啊!”常威威尖叫一声,摊开手来,食指上已经有了一道口子。 徐简冲上来,说时迟那时快,抬手一道手风下去,直接削常威威受伤的食指,立刻几乎削掉了半块肉。 “呜哇!!!老师!!!” 不顾得常威威鬼哭狼嚎,徐简一边抓住他的手腕,一边挥手挥出一道气流,火红的气焰立刻将那从背后袭来的银色小虫包裹起来。 “叫校医。”徐简对旁边呆愣着的丞邪众人道,把常威威交给了他们。 那小虫子被徐简的火焰烧了片刻,忽然膨胀开来。 “退后!”徐简大喊一声,十三班的学生们连爬带滚地往后面他身边集中靠拢。邬临寒还有心思坐在那儿看书,被徐简凌空吸了过来贴在后面的墙上。 只见那膨胀的小虫子忽然爆炸开来,并迅速爆出无数的黑色虫卵,疯狂地在空中舞动。 “啊啊啊啊老师!!”学生们尖叫连连。 叫了片刻才发现,那些虫卵都仍然被徐简火红的球体包围,在膨胀爆炸之后,也仍然没有泄露出一丝一毫来。但光从火球里面各种乱飙乱渐的黑色液体,也够恶心人的。 这要是飙出来渐到人身上,不知道得怎么样呢。 “老师,这是什么啊?!” <strong>au zw.com</strong> 见那些虫卵都被火球烧成灰烬后,丞邪等人才回过神来,一个个围在徐简身边问。 常威威的伤口已经被赶到的校医包扎起来了,李逢春也过来了。徐简还没说话,就听李逢春对常威威道:“少坨肉还算好的了,这可是「变种虫兽」,要是没有徐老师,现在你已经变成虫卵啦!” “「虫兽」?”菊斯菲尔出声。 李逢春看了他一眼,“菊少爷听说过?” 菊斯菲尔老实道:“家里之前养过一只,一年前病变,被我叔叔卖了。” 李逢春和徐简对视了一眼,心里都说:病变了的虫兽就卖给别人,这是完全不拿社会公众的生命安全当回事啊! 要知道,正常虫兽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类的,它们是人类的好朋友。除非是病变虫兽,如果又被主人抛弃,又落到有心人的手上,的确是有报复社会的可能啊! 现场有些乱,没再问下去。有老师听过「虫兽」的危害,一时人心惶惶。 为了师生安全,张酒瓶组织校医给十三班打「虫毒抗体」。这是专门针对「虫兽」研发的药物,可以避免被「虫兽」咬伤后的扩散性传染。 “来来来,大家排好队,一个一个来。校医姐姐们轻一点,孩子们都怕痛……” 有老师来帮徐简的忙,帮他组织班上学生打针。徐简当时正在和李逢春说话,往台上看了一眼。 校医们蒙着面,学生们排着队,一个个露出手臂和肩膀。 邬临寒排在最前面,雪白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乌黑的眼睛静静地盯着针头。 “等一下。” 徐简忽然走了过去,接过校医手上的注射器。 “徐老师,怎么了吗?”一旁帮忙的老师关心的问道,这位老师穿着白色的连衣裙,但本人是一个高大的男人。 他叫做史莱姆,是隔壁班的外星语老师。之前还跟十三班学生起过冲突,但因为对徐简的欣赏,现在不计前嫌主动过来帮忙。 徐简盯着注射器的里液体看了片刻,道:“不用打针了。” “啊?徐老师你在说什么啊?不打针的话,万一学生们被咬了你负责啊?”张酒瓶冲进来说道。 徐简定定地看向他,“我说不打就不打,十三班学生出了问题我负责。” 在徐简的坚持下,张酒瓶也没有办法。学生们虽然很害怕,但都很相信徐简,他说不打,大家就都穿好衣服,嚷嚷着让校医们滚蛋。 校医们很气愤地收拾东西,暗骂这些学生不知好歹狼心狗肺。混乱中,徐简跟着李逢春走到楼梯角落,低声道:“药物里面被注入了虫卵。” 李逢春震惊地看着他,随即又立刻眼神犀利地看向那些离开的校医。给旁边的李若明打了个眼色,李若明就跟几个年轻搜查官跟了上去。 徐简没有跟李逢春多说,转身又很快回到了十三班教室门口。 如果说之前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他已经十分确定: 有人要杀死整个十三班! 作者有话要说:  手动滑稽滑稽滑稽 答案是不是很明显了呀~ 第21章 驱虫 现在徐简更加不能让十三班离开自己的视线。 所幸徐简回到班级时,无关人员几乎都走光了。只有史莱姆老师还在那里帮着扫地上的垃圾,徐简让菊斯菲尔几个学生扫地,带着史莱姆走到了教室外面。 “徐老师,你为什么不让学生们打针啊?难道你不怕「虫兽」咬他们吗?” 徐简道,“「虫兽」的威力,小小预防针是没有多少作用的。更何况,预防针起作用要三天以上。” “那徐老师您打算怎么办呢?” “虫兽虽然厉害,但也有克制的东西。譬如火就可以驱赶它们;如果要防范被它们咬伤后的迅速传染,只需要吃几种简单的日常生活食物就可以起到及时预防的作用,效果可能比打针还要更好。” “啊?什么食物这么神奇?快说说我也去吃点,免得被虫咬。” 徐简:“生姜或者大蒜。” 史莱姆不相信似得,“真的假的?你不会是随口乱说的吧徐老师。” 徐简笑道:“我自己以前就被虫兽咬过,就是用这种方法。” 史莱姆老师听他这样说后,露出放心的神情。又疑惑地问:“那今天下午那会儿您怎么非要削常威威同学的手指呢?” 徐简道:“他们这两天吃的食物里都没有生姜大蒜这些,那个时候只能这样。” 史莱姆了然地点点头,又道:“看徐老师这么有自信的样子,我们都不用担心了呢。” 十三班学生刚刚得知了学校大门口堵了许多新闻媒体还有群众,嚷嚷着要把他们交出去这件事情。又遇上虫兽这事儿,大家正忐忑不安的,就见徐简在走廊上跟隔壁班的那个不男不女的人谈笑风生。 大家一时气愤不已,砰地把前后门都给关上了。 徐简道:“嗯,是不用担心。而且虫兽虽然危险,但人类的血液对它们来说更是致命的污染品。每只母虫短时间内生产的虫卵有限,每杀一个人就好耗费大量的虫卵,短时间内很难再攻击人类。” 听李逢春所说,那只母虫才派出大量虫兽杀死了刘协,那么现在应该暂时不用担心会被虫兽大范围攻击的事情。如果只是像今下午攻击常威威那种小的虫子,通过徐简说的几种方法是可以很好预防的。 史莱姆沉默了片刻,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晌,他轻声道:“徐老师,你为了十三班的学生真是很辛苦呢。其实你表面上是把他们关起来,实际是要保护他们吧?毕竟李局长都说了,这次的事情其实就是针对十三班的复仇呢。绑架白老师的女儿也好,杀死刘协老师也好,加上今天的虫兽袭击事件……” 徐简没说话,他想着,李逢春嘴真是不严实,什么话都往外说。 史莱姆又问他:“徐老师,你觉得这件事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徐简看着天边西斜的太阳,低声道:“我不知道,或许今天晚上,或许永远。仇恨这种事,可以消散于瞬间,也可以永远没有终点。” 史莱姆笑着道:“徐老师说话真的好有哲理呢,我现在越来越崇拜你了。人又长得帅,功夫又厉害,说话又好听……” 徐简难得听到别人这么夸他,正有点不好意思呢,忽听后面十三班集体发出:“呕哇!!!!——” 徐简笑了一下。 夜幕降临。 因为刘协的死还没调查清楚,学校外面又堵着媒体和公众,十三班就暂时还是要被关在班级里。 为了安抚学生情绪,徐简在操场上架了一口大锅,托李逢春的人在市场上买了几箱龙虾和大蒜回来,亲手给这些学生做了几大锅的蒜蓉 小龙虾。 晚上,十三班的学生们围着铁锅坐在操场上,一个个吃的满嘴流油。 “老师,这就是传说中的古地球时代的小龙虾吗?哇,真是太好吃了!” “啊!常威威,你不可以这样,虾脚还没吃完就拿另一只!你这样不公平!” 常威威都是把每只龙虾的虾脚先拆下来放在碗里,两口吃了虾肉和虾黄又去抓另一只,碗里堆了好多脚。但同学们都知道,虾脚吃起来速度慢,常威威这样,就比别人吃的速度快。别人吃一只的时间,他就吃了四五只龙虾肉,自然引起了大家的不满。 “唔,我等下集中吃嘛。”常威威抱着碗说道。 男生们都赶紧吃虾没人有嘴说话,沈星宸几个女生不服气,举手打报告:“老师,常威威作弊,你管管他啊!” <strong>auzw.com</strong> 徐简象征性地点了几道常威威的名字,但心思还是在大多数人身上:“别光吃虾肉,蒜蓉才是精华,每一块虾肉都要沾着蒜蓉吃。” “可是老师,蒜的味道好大啊,不喜欢吃蒜!”万珍珍说道。 徐简叹气,心想他为了哄这些人吃蒜可真费劲儿。 “唔!沾了蒜蓉真的更好吃!” “哇美味!” 丞邪和菊斯菲尔一个个说道,连降渊也挽着袖子不住点头,“确实不错。徐老师做的比我爷爷请的古地球人御膳大师做的还好吃。” 邬临寒坐在角落里,他吃的倒是精致。先把虾全都剥好了放在一个碗里,虾肉虾黄虾脚还全都是分开的。别人吃了一肚子,他是剥了几个碗,还能忍住味道不吃,也算是很有毅力了。 徐简围着学生溜达,见邬临寒举手,就走到他身后去。 “老师,给你吃。”邬临寒捧着碗,说道。 天上挂着人造月亮,映在少年积雪般的脸上,真真是好看极了。 徐简很是感动,这一晚上了,邬临寒还是第一个开口请他吃的。 他伸出手正要去抓,又见邬临寒把碗往回缩了缩。 徐简:……不给吃就算了何必呢嗯? “要用筷子。” 正在徐简腹诽时,邬临寒拿出一双银色的筷子递给徐简。徐简笑了笑,道:“谢谢,老师不饿,你吃吧。” 他也不可能真吃学生剥好的虾,他都是整只吞的。刚刚做的时候已经偷偷吞了好几只,这会儿胃有点疼。 学生们吃的happy,徐简边溜达边警惕四周。大火烧的很旺,周围不见任何蛇虫走兽。办公楼里有老师在走廊上聊天——因为这天晚上张酒瓶组织了学院老师值班,说是不能让徐简一个人守学生。 这会儿十三班在操场上吃龙虾烧烤,老师们都远远地看着。徐简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吃,大家没跟他客气,一喊就来了。 学院主任张酒瓶:“哈哈哈徐老师,老远就闻到香味,正好尝尝你的手艺。” 年级主任王静老师:“那咱们就不客气啦,哇,徐老师的手艺真好!看不出来还这么会做东西吃!将来嫁给你的姑娘可真幸福!” “徐老师有女朋友没有啊?我们给你介绍啊?”席间老师们很快就八卦起来。 周围十三班的学生也个个竖起了耳朵偷听,徐简面上一派云淡风轻,道:“我现在的理想除了教书就是修行,其他别无所求。” “是不是啊徐老师,哈哈哈,不过教这群学生的确是一种修行了哈 哈哈。”老师们吃的欢快,有人还带了啤酒,一时得意忘形。 旁边丞邪冷冷出声:“那位老师,你们吃的那锅是我们让出来的。” 言下之意,吃都堵不上你们的嘴。 老师们呵呵一笑,不再乱说。 过了会儿,徐简让丞邪和降渊几个打包了几盒龙虾,给办公室的李逢春他们送过去。 “怎么这么多蒜?”李逢春打开盒子,里面的香气和黄金璀璨的大龙虾让人食欲大动。 “驱虫的。”徐简说道。 李逢春一顿,看了周围一眼,拉着徐简走到一旁。摸出两张照片给他。 “这是什么?”徐简看着手上的照片,那照片里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斯文俊秀,另一个身材高大,戴着墨镜,看不出面孔。 “你认识这个人么?”李逢春指着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 徐简蹙了蹙眉,“有点眼熟。” 李逢春道:“这个人很可靠就是绑架白老师女儿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不幸的消息,蠢作者这周忘了申榜,所以这周没榜……呜呜呜吗,但还是会日更的啦,字数会少一点。爱你们 第22章 着火 徐简问:“白老师女儿找到了么?” 李逢春:“还没有。那个人行踪诡秘,找不到踪迹。但怀疑就是这所学校的人。” 徐简叹了口气,又问:“给防御药物里下虫卵的事情调查出来了么?” “问了校医,他们是拿错了。把生物科要用的虫卵培育剂拿混了。” “这种事都可能搞错。”徐简蹙起眉头,有些不满。这要是没被他发现,学生被注入虫卵,那是一句拿错能解决问题的? “张主任已经开除了几个人,我们也调查过了,确实没什么问题。” “好吧。我先回去了。”徐简看操场上学生们都吃的差不多了,火也快熄灭了,就赶着回去了。 回到教室,徐简又让学生喝水。 “这水里怎么也一股蒜味儿?”万珍珍鼻子灵敏,她这一说,其他人也跟着说有蒜味。 徐简拍着讲桌,“哪儿那么多事,喝了水要去上厕所的赶快。女生一路,男生一路。” 吃饱喝足就是睡觉的时候,学生们把教室里的桌椅板凳都收到后面去,在教室中间铺好了床铺和帷帐。 常威威在铺床,菊斯菲尔扫地,降渊在帮女生们撑帐篷。邬临寒自己跑到讲台上在地上铺好一床小被子,一言不发地躺上去。 因为帐篷都是几个人一起睡,没有人跟邬临寒一起睡,徐简就让他在讲台上跟自己待一块儿。 丞邪在给教室里喷除臭剂,惹得大家怨声载道。 “别喷了,越喷越臭。” “真是的,老师你要把我们关到什么时候啊……” 学生们抱怨的情绪也越来越多。徐简当做没听到,坐在讲台边缘的凳子上看着教室,再次感叹邬临寒实在乖巧的过分。 睡在讲台下一动不动的,雪白的脸,漆黑的头发,像只巨型猫。 徐简走到讲台前拿水杯,他就把腿蜷缩起来,睁开乌黑的眼睛望着他。那样子像是在说: 老师,你踩到我的地盘了。 徐简憋了憋嘴,把讲台让给他,自己到教室前门口搭了张椅子坐着。 就在这时,只听几声惊呼接连从走廊尽头传来。 一个穿着红裙子的高大男人慌张地奔跑过来,“徐老师,女厕所里都是虫!” 刚刚沈星宸和万珍珍几个女生要上厕所,便是史莱姆和王静老师带着她一起去。谁知王静和学生刚进了隔间,就大喊大叫起来。 史莱姆冲到门口一看,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虫,学生和王老师的影子都看不到。他不敢进去,就冲出来叫徐简。 徐简站起身来,却没立刻离开。他回过头,平淡的目光在教室上空扫过。 很快,一层薄薄的火红气焰覆盖在教室里墙壁的上面,整个十三班被一团火红的柔软气焰包裹拿起来。 就像是在太阳里一样,但这个太阳十分柔和,并不会灼烧他们。 “老师,这是什么呀?是驱虫的吗?” <strong>auzw.com</strong> 教室里的学生们都很兴奋,常威威还敢手贱地去摸墙上的火焰,被旁边的人拉了一把。 “你还想断手啊?” 常威威嘟着嘴道:“这是老师的,有什么关系嘛,老师又不会伤害我们。” 他又伸手去摸,果然那火红的气焰并不会伤人,还会跳跃到他手上与他嬉戏,十分有趣。 学生们都 有样学样,连邬临寒都爬起来,躲在讲台下面,抓了两团火焰在手上玩儿。 “看着他们。”徐简对守在教室外面的其他老师说完,便跟史莱姆冲去了女厕所。 张酒瓶在后面还有些慌张,“徐老师,你,你赶紧回来啊!” 晚上老师们轮流值夜班,张酒瓶也跑不掉,现在带着几个老师守在十三班外面。可对他们来说,不管是十三班的学生还是虫子,都是很可怕的呀! 又说徐简跟着史莱姆来到女厕所门前,果然见那里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子。 “王老师!”史莱姆惊吓地朝里面喊道。 “退后。”徐简拉着他站到厕所外面,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从口中喷出一股淡红色的火焰。 那些空气中的虫子一接触到火焰,立刻都被包裹起来,关在火球里噼里啪啦燃烧了个干净。 有女生的声音从里面微弱地传来,徐简冲进去,走到一个厕所隔间前:“沈星宸?” 隔间门打开,几个‘虫人’战战兢兢地立在那儿,动都不敢动。见徐简来,‘虫人’们呜呜呜地叫着,却不敢张嘴。 “站好别动。” 徐简吹出一口气,火红的气息涌出去将虫人们包裹起来。虫子被烧成灰烬掉落在地上,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虫子褪去后,万珍珍和沈星宸几个女生还有王老师都显出人形来,一个个或站或蹲在地上,木楞楞地不敢动弹。 她们都被吓的还没回过身,想想吧,被虫子爬满了全身。那种虫子在全身蠕动的感觉,虽然虫子最后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咬她们,但是那种感觉也差不多了。 “你们都没事儿吧?” 徐简正要安慰她们,忽然听得外面一声声巨大的尖叫声从教室那边传来。 “快跟我走,王老师,快!” 不容多想,徐简拽起沈星宸和万珍珍,招呼着王老师和另外几个女生一路往外狂奔。刚过拐过弯,却被迎面而来的火浪差点烧成焦炭。 “啊啊!!!” 沈星宸尖叫着巴在徐简身上,徐简想冲过去,沈星宸在他背上大叫:“老师,着火了,我们快下楼啊!” 徐简:“他们还在里面!” 万珍珍哭号:“现在过去救不了啊!老师,你想我们也被烧死在这里吗?!” 王老师也和几个女生在后面抱成团,哭道:“徐老师,到处都着火了,怎么办啊?” 徐简回头一看,只见前路后路统统都被火焰充斥。不仅他们这一层楼,楼上楼下,整栋教学楼都在熊熊燃烧! 这不仅仅是针对十三班,这是针对他们所有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第23章 黑月神 王老师:“徐老师,怎么办啊?” 沈星宸:“老师快想想办法,我不想死在这里啊!” 万珍珍:“要不咱们跳下去吧,从这里跳下去还有一线生机!” 沈星宸:“可是这里是三十六楼啊!” 女生们正在哭号,徐简沉了口气,道:“都听我的,往下跳。” “老师,你在开什么玩笑啊?” “这里是三十六楼啊!” 徐简没跟她们废话,抬手先把王老师和几个女生扔了出去,然后两手各抓住一个万珍珍和沈星宸,纵身跳了出去。 “啊啊啊啊啊!!!” 女生们的尖叫声划破了帝国校园的夜空。 片刻后,所有人平安落地。王静老师坐在地上,半天缓不过神:“这,这就完了?” 万珍珍摸了摸自己的腿,又回头去看沈星宸:“星宸,你摸摸我的腿还在么?” 她们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就听到楼上又传来许多喊声。抬头一看,三十六楼一群男生们在楼梯间跑来跑去。 李逢春他们在另一栋办公楼,此刻带着人跑到操场上,大喊道:“已经叫了消防车和机甲兽,但是这火起的太猛,就怕来不及啊!” 机甲兽是国安部特有,需要特别申请。等找机甲兽来,怕是人都烧成肉干了。 徐简站到操场中央,浑厚的声音响彻帝国校园:“冷静一点,从楼上跳下来,我在下面接你们。” 张酒瓶和一群老师哇哇大叫:“徐老师你说什么啊这里是三十六楼你想摔死我们啊咳咳咳咳……” 十三班的学生们面面相觑,虽然知道徐简很厉害,但这涉及到自己的生命,没有人敢轻易开玩笑。 “丞邪,菊斯菲尔,跳下来。”徐简开始点名。 丞邪和菊斯菲尔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很明显的犹豫。在这里等机甲兽还有活命的机会,跳下去的话…… 两人还没想好,就见眼前一花,旁边一个人影跳了下去。 众人扑到栏杆上一看,那少年自三十六楼一跃而下,黑夜与大火中几乎看不清身影。 只见徐简向后退了一步,双手缓缓起势,方圆十米内的空气随着他的动作被搅动的隐隐流动。 气流全都汇聚起来,向高处涌动而去。人们只见一个白影被包裹在气流中,缓缓地从高处落到地上。 少年面庞如高山映雪,莹润生辉。从天而降时,似天仙入世…… 邬临寒蹲在地上,捂着肚子。徐简伸手拉了他一把,“摔到了吗?” 邬临寒脸色有点不太好,摇了摇头。一点都没有被救后的感恩戴德或者受惊吓后的惊魂甫定,反而有点毛躁。 徐简看了看他的反应,对旁边的李逢春道:“带他去办公楼上厕所。” 邬临寒看起来不像是能吃辣的,傍晚吃了那么多龙虾,又喝了凉水,拉肚子再正常不过。一旁穿红裙子的老师史莱姆走过去扶着他,邬临寒像是的确难受的紧,整个人都焉哒哒的。 李逢春:“什么厕所你还有心思上厕所你不赶紧接人啊你学生跳下来了!” 原来是丞邪跟菊斯菲尔两个,看到邬临寒第一个跳下去,两人不服气。也不跟徐简打声招呼,直愣愣地就跳了下来。 徐简原地运功来不及了,只能携了两股气流飞身上去,把两人接住了,再顺到地上来。 “一个一个跳,跳多了你们徐老师接不住啊!”李逢春不知道从哪儿搞了个喇叭,大声喊道。 张酒瓶冲出来把几个 学生挤到一边:“徐老师我来了你接住啊!!” <strong>auzw.com</strong> 结果被常威威一把扯下来:“你这个老猪头!还想抢我们的位置!” 老师们这会儿为了活命也不怕这群学生,“你们干什么!尊师重道懂不懂啊!” 学生们也不甘示弱:“你们也配叫老师吗?危险来了就想着自己跑!这样的人不配做老师!” 说着说着两方居然还动起手来了,你拉着我我拉着你,谁也别想先跳下来。 徐简朗声一喝:“别吵了,一起跳。” 他这回运了足够多的功,方圆百米之内的空气都被好好地利用起来,完整包含了整座大楼。 火已经烧到屁股后面了,降渊先拉了几个女生扔下去,其他男老师也还是把女老师们和年纪大的老师扶着先上了栏杆。 很多人还是不敢跳,开玩笑,三十六楼,很多人蹦极都没蹦过。站在上面战战兢兢,哭号大叫,就是不敢跳。 “快走!来不及了!” 最后降渊拉着几个学生,老师们手牵着手,大叫着跳下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饺子似得,扑通扑通,都落进了徐简的空气密度圈里。 直到这些人感觉到像是落在了气垫上,睁开眼睛一看,还是在半空中。不过好歹不叫了,徐简放缓了气流下降的速度,像是升降电梯似得,最后把这些人完美地接到了地面上。 就在这时,消防车也终于来了。数十个巨大的水柱喷涌在教学大楼上,两排共二十辆汽车机甲兽进场,犹如擎天柱一般屹立在现场,给予现场师生以强力的支持。 医护人员和救护车也到达现场,校园里浓烟滚滚,许多人出现了呼吸困难的症状。 将学生们都交给医护人员处理,徐简跟着李逢春走到了校园的一个角落。 “怎么会突然起火?”徐简擦了擦眼镜上的灰尘,看着略显凌乱但依然有序的现场。 李逢春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还说呢,不是你放的吗?” “什么?我放的?” “老师们都说了,你要驱虫,在教室里放了火。结果你走后,那火忽然就烧起来了。” “这不是鬼扯么。我在十三班放的驱虫火,可这火明显是先从楼上楼下烧过来的。”徐简有些生气地道,“哪个老师这么说的?” 李逢春挥了挥手:“先别管那个了。这火源一时半会儿调查不出来,不过我们已经查到了别的。李若明已经查到了白老师女儿的踪迹,但是只找到了小女孩儿的鞋子和衣服裤子,人不知道去哪儿了。还有那头虫兽,已经确定了,是之前菊斯菲尔家族卖出去的那头病虫。被一个来自黑月神空间的男人买走了。” “黑月神?”徐简蹙起眉头。 李逢春看向他,“你想起来了是吧?不错,就是十八年前的那个黑月神文明。” 徐简不会忘记,黑月神是来自宇宙另一端的高纬度文明。十八年前,黑月神降临大红莲星系,几乎造成整个大红莲文明的毁灭。也正是那一场惊天动地的战役,唤醒了沉睡近五千年的徐简。 “你的意思,这次的事情是他们来向我复仇吗?”徐简轻声呢喃。 黑月神文明让他想起了十八年前,一想到十八年前,就让他想起了那与烈日共生、烈火灼心的五千年。一想到五千年,就想起了那早已消失、灿若瑰宝的地球文明。 地球…… 眼前帝国学院的烈火将他唤回现实,李逢春摇了摇头,“就算是复仇,也不是你一个人。是我们全部所有人。不过这次的事情,应该没有牵扯到那么深,我们联系了星际宇航局,最近并没有黑月神大范围活动的迹象。这个男人或许是他们派来的奸细卧底,但他此番的一系列举动,应该只是为了私人的报复。” “报复?针对谁?” “白贤钟,十三班。”李逢春顿了顿,“或者换句话说,是整个帝国学院。” 作者有话要说:  猜出来是谁了吗?!!! - 咳,这章透露了老徐的一些信息,大家有看到吗?Hhhhh是不是有更加疑惑虫虫了呢?其实我觉得这样一来应该比较简单了吧(…… 第24章 被吃 如果说对方是黑月神,那么毁灭整个帝国学院倒是有可能,毕竟黑月神曾经差点毁灭整个大红莲星系。 十八年前,「太阳」有过一次「熄灭」。 彼时大红莲星系历经七十二小时黑暗,黑月神的飞船部队甚至已经在比邻星登陆。 那黑暗的七十二小时,大红莲星系的人类经历了末日。 是以如今,当提起黑月神时,许多人都还有应激反应。 譬如此刻的李逢春,两眼发直,神情恍惚。虽然嘴里说着这次是针对帝国学院的私人报复,但整个人状态明显有些不对劲。 徐简回想起十八年前的一个场景:许多科学家和还是年轻人的李逢春以及其他守卫们,面对着黑暗沉寂了七十二小时的「太阳」,绝望而又满含热泪地高唱着《永恒的太阳》。 …… 徐简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逢春回过神来,看到徐简,眼睛有些微的红,又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才道:“这次事件后面在找机会跟你解释,现在我担心的是,那个男人已经混进了校园里。甚至就在我们周围,或许他已经跟你深度接触过了,你有一点印象吗?” 徐简的目光一一扫视过现场的每一位男老师,但遗憾的是没有任何线索。 李逢春拿出一张照片,“其实他的照片我们也有,但经过跟学校里的男老师比对,并未发现有什么……” “是他?!”徐简看着照片,忽然出声道。 李逢春看着他,“你想起什么了?” 徐简拿过照片,看着上面戴着墨镜高大有着络腮胡子的男人,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他问道:“邬临寒呢?” “谁?” “就我刚刚那个拉肚子的学生,我让你带他去上厕所。” “他啊,刚刚有个女老师带他去办公楼那边……”李逢春愣了愣,似乎才反应过来:“卧槽,那好像不是个女的?” 卧槽,你现在才看出来吗?难道你们比对嫌疑人的时候从来没查过他吗?? 徐简忍不住腹诽,但没工夫跟他扯,转过头往办公楼跑去。 此刻接近午夜十二点,人工「太阳」正照耀着另一个半球,所以这个时刻,首都正处于黑夜之中。 但帝国学院却是十分敞亮,大火通天,消防车,救护车,学生们的吵闹声,教师们的抱怨声,搜查官的指挥声。 现场很乱。 在这种混乱之中,徐简嗅到了更加危险的气息。 绑架,投虫毒,放火,这些都只不过是前奏而已。 <strong>auzw.com</strong> 真正的死神,或许在此刻才悄然降临。 徐简一路来到教学楼。刚跑到楼下,就听到楼上传来十三班几个男生的鬼叫声。 是菊斯菲尔和常威威丞邪几个,他们刚刚也有点拉肚子,跟着一起到办公楼里边儿来上厕所。 听到学生们的惨叫声,徐简有点着急。这时又听楼上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有人影摔了出来。 绝望的叫声:“啊啊啊!!!” 徐简几个纵身,将空中的两个学生接住了。落在地上一看,是丞邪和邬临寒两个人。 邬临寒脸上有血,乌黑的眼里有些慌乱,但对上徐简的视线时,又强制镇定下来。从徐简怀里挣脱出来,将被玻璃扎破的左手手掌在制服上擦拭了几下。原本 银色如雪的松柏立刻染上一片褐红,如雪山上的一朵梅花一般。 不过看起来没事。 徐简不由得松了口气,就见旁边满脸是血满脸惊慌的丞邪破着嗓子喊道:“老师,常威威被吃了!!!” 徐简还没来得及问被谁吃了,就听楼上又传来菊斯菲尔撕心裂肺的哭声。 “小红!!!!啊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的话: 小红是一条虫。 - 这里捋一下目前文章已出的时间线,方便小伙伴们阅读体验: - 5000年前,地球灭亡,太阳消失,人类集体移居大红莲星系母星,徐简沉睡。 - 300年前,徐简(仍然处于沉睡状态)出现在星际监狱,同一时间,大红莲星系拥有人造「太阳」。 - 18年前,「太阳」熄灭,黑月神降临大红莲星系。徐简从沉睡中醒来。 - 17年前,徐简离开星际监狱。一边当召唤兽挣钱一边读书hhhh - 17年后(新元5000年),徐简进入帝国学院教书。 第25章 大虫 海鲜是寒性食物,一次不能多吃,会伤胃。尤其是像十三班这群贵族学生,娇生惯养,这天傍晚吃了一顿蒜蓉小龙虾,晚上集体拉肚子。 这就接二连三的遇上事儿。 先是女生们在厕所遇到虫兽攻击,后来男生们也腹中不适,成群结队地去了办公楼厕所,随后便在那里遇到了一只巨型大虫—— 母虫。 那只大虫约莫有三米多高,通体红润晶莹,要是不看那苍白发病的触角,看起来倒像是富贵人家精心培育的。 “啊啊啊啊啊!!!” 常威威率先鬼叫起来,从厕所里奔出来:“虫!虫啊!” 丞邪往后退,却见菊斯菲尔站在原地愣神。 “小红?”只见菊斯菲尔开口喊道,声音还挺温柔。 常威威好不容易夺命狂奔跑到他跟前,闻言拍了菊斯菲尔一巴掌,“傻逼,跑啊!” 菊斯菲尔却并不跑,反而伸着双手往前走:“小红,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也怪,那母虫先还追着常威威发狂吐唾沫,这会儿见了菊斯菲尔,便站在原地发怔。 见了菊斯菲尔往过走,竟还有些不好意思似得往后退,试图背过身去把自己藏起来。 “小红……” 菊斯菲尔快靠近母虫时,忽然一双穿着红色高跟鞋的脚走了出来。 丞邪拉了菊斯菲尔一把,两个男生都预知到了黑暗中的危险,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两步。 待那人一身红裙完全地走出来时,常威威还走上来问了一句:“是你啊妖婆,你不是带邬临寒过来了么?他人呢?” 常威威这人嘴贱就算了,还看不清形势。丞邪拼命给他打眼色,偏偏常威威还不怕死地往前走。 “邬临寒呢?我明明看到他跟你进来了啊……”常威威这样说着还往前走,他现在倒也不怕那母虫了,大概是因为知道是菊斯菲尔家的小红的缘故。 对了,常威威喜欢邬临寒,还曾经不怕死地送过情书呢。 丞邪看了菊斯菲尔一眼,试图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给自己找个同盟。然而菊斯菲尔,竟只顾着满眼疼惜地看着那条大虫。 “小红,那次叔叔背着家里人把你卖了,我很伤心,我跟他打了一顿,我一直在找你……你的身体好些了么?你放心小红,我说服我爸爸了,他说找到你就带你回去,给你治病……” 就在这混乱的场面下,一身红裙的史莱姆抬起一只手,面无表情地指着跟前的常威威: “杀了他。” 现场的人都愣住了。丞邪绷紧了神经,在心里想着如果现在大声呼救的话,是徐简先赶过来,还是他们这群人先被这只母虫吞进肚子里。 常威威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但已经来不及了。 小红对菊斯菲尔或许还有一些感情,但对常威威这种陌生人完全冷漠。只见它转过头,一张嘴,便把常威威吞了进去。 <strong>auzw.com</strong> 一切发生的太快了。 眨眼之间。 明明前一刻小红看起来还在菊斯菲尔的安抚下看起来文静无害甚至有点害羞,但下一刻,它便在史莱姆的命令下,毫不犹豫地吞下了常威威。 菊斯菲尔脸色煞白:“小红……” 小红转过来,头顶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流露出些许绝望和悲伤。 丞邪往后拉了拉菊斯 菲尔,让他清醒过来:它已经不是你认识的小红了。 菊斯菲尔却无论如何无法接受,仍然试图唤醒小红。 “小红,你不能这样。你之前不是最善良的吗?连我要打死老鼠你都不让。小红,你是不是生了很严重的病?没关系,你告诉我,我会让爸爸帮你医好的……” “真是主仆情深呢。” 史莱姆取下头上的假发,露出个光头来。他仍然穿着红裙和高跟鞋,涂着红唇摸着胭脂眼影,如此一来整个人显得说不出的怪异。 “在你们当初决定抛弃它的时候,就没有人想过帮它医治吗?”史莱姆冷冷地盯着菊斯菲尔。 菊斯菲尔被他问的哑口无言,想要解释:“不是,那个时候我和爸爸都不在家里……是叔叔……” “菊氏是无情的星际海盗,虽然现在从良了,但骨子里的冷血是无法改变的。” 史莱姆并不听他的解释,只是漠然地道:“人命在你们眼里都不值一提,更何况一只虫子呢。小红,你还再对这一家人抱有任何希望吗?难不成,你忘记了你当初所受到的待遇。勤勤恳恳为菊氏付出一生,但他们却在你生病时将你卖去黑市?” 小红目光闪了闪,接着,眼中的悲伤被决然替代。它再看向菊斯菲尔时,也没有半点温情。 史莱姆道:“很好,去吧,去亲手完成你的复仇。” 作者有话要说:  给大家一次rpg体验: 常威威 人物介绍:是本次事件的最大□□之一(给陈玉拍□□威胁高利贷,直接逼死陈玉,造成sjb史莱姆复仇) - RPG选项: 1.熊孩子就该尸骨无存让他被大蛇吞了消化了吧别在出来恶心人了 2.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让他被蛇胃液毁容但是最后活下来了 3.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让他活下来了好端端的但患有蛇、虫PTSD - 也可能没人跟我玩,按我就自己随便写啦hhhhh~ 小女孩会被救得哦 第26章 巨蟒 小红顿了顿,然后朝菊斯菲尔移动了过来。 菊斯菲尔还站在原地,丞邪焦急地想要拉动他。眼看着那条大虫越来越近,丞邪也做出了预备要跑的姿势。 小红来到菊斯菲尔跟前,垂下头与他面对面地对视了片刻。 “小红……”菊斯菲尔还在尝试,眼睛里都有了泪水。“你真的,要杀我吗?” 小红忽然张开了嘴,丞邪吓的转头就跑—— 这种情况下,他也救不了菊斯菲尔啊! 他跑了几步回头望了一眼,却见小红叼起菊斯菲尔把他往前扔了一截。菊斯菲尔像是一块干木材,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最后还落到了丞邪的前面。 与此同时,小红还冲着他们大叫:“嗷呜呜呜……” 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还充满了悲鸣。 它是让他们快跑。 “真是可悲的虫子。”史莱姆冷冷地说着,缓缓抬起手来,一轮黑月在半空中突然出现。 像是幽深的黑洞。 小红忽然躁动焦急起来,它转过身挡在走廊上,张开虚弱的触角试图保护身后的菊斯菲尔和丞邪。 同时嘴里不断地发出威胁般的低吼,但无奈它似乎病入膏肓,这点咆哮犹如病患呻-吟。 因被小红挡着视线,丞邪和菊斯菲尔无法看到前面发生了什么。他们相互搀扶着站起来,只感觉到四周的空间似乎瞬间变得狭小窒息起来。 等他们完全站起来,透过小红触角的缝隙看过去,顿时吓得差点无法思考。 那是一头巨大的红斑蟒蛇,漆黑的眼睛幽深无比,还在幽幽地吐着信子。教学楼的走廊宽三米高五米,而蟒蛇不仅堵满了整个走廊的过道,还膨胀着挤压着墙壁,让人怀疑它到底真实的身躯到底如何。 “呜呜呜呜——” 小红转过头来,冲丞邪和菊斯菲尔发出叫声,催促他们快点逃跑。 “走啊!”丞邪拉着菊斯菲尔往楼下跑。 “小红!!!”菊斯菲尔伸出手试图带走小红。 就在这时,红斑巨蟒的头迅速伸了过来,吐着殷红的信子。不过由于它的体型过于庞大,被走廊挤压着,动起来有点吃力。 这或许这种情况下唯一的好处吧。 小红也不甘示弱,它剧烈摇晃身体,释放出无数的虫卵向巨蟒发动攻击。 巨蟒被无数虫卵包围,皮肤表面被吞噬了些,使得它有些躁狂。 但即便如此,巨蟒也不过像是被蚊子咬了几口。它似乎会收缩自己的身躯,缩小了些脑袋,盘旋着又袭击过来。 这个过程中小红似乎腹部不适,呕吐了一下,吐出了被银色口水团团包裹住的常威威。 常威威还活着,一脸懵逼地在地上爬了爬。问了句:“我在哪儿?” 但紧接着,他就被巨蟒吞进了肚子里。 巨蟒的力量十分庞大,整个办公楼都在摇摇晃晃。可惜那边徐简还在救人,搜查官也都在教学楼那边,没人注意到这里。 <strong>auzw.com</strong> 此刻,这里唯一能与巨蟒抵抗的便只有小红。 只见小红身体微微泛着光,无数虫卵在它体内涌动孵化。但只有菊斯菲尔看得出来,那是小红在耗费尽身体最后的极限快速孵化虫卵。 “小红,不要啊!!”菊斯菲尔心疼地大喊道。 “呸——” 小红吐出一大包虫卵,敷住了巨蟒的眼睛。然后它迅速转过身,护着菊斯菲尔和丞邪一路从六楼跑到五楼。 这时候邬临寒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一脸血的惊慌样子。 跟丞邪等人面对面碰着的时候,双方都还愣了愣。 “小心!” 邬临寒大叫了一声,拉着最近的丞邪往旁边的玻璃上撞上去。 只见那巨蟒不知何时蹿了下来,巨大的蛇头向他们张嘴而来,几乎要一口把他们全部吞下去。 邬临寒拉着丞邪堪堪躲过这一击,而菊斯菲尔则刚好在蛇口的攻击范围之内。 菊斯菲尔被巨蟒叼在了口中。 关键时刻,只见小红将自己钻进了巨蟒的口中。约三米高的一米粗的它顶着巨蟒的牙齿,浑身颤抖着、拼尽全力把自己所有的虫卵都吐出来。因为耗尽了全部生命,整个虫都迅速缩小了一圈。 巨蟒的口被无数虫卵塞满,小红用自己虚弱的触角将菊斯菲尔推了出来。 “呜呜呜——”它朝菊斯菲尔嘶哑地叫着,眼睛里却是慈爱温和。 “小红!!” 巨蟒嘴唇被虫卵攻击,它暴动地晃动脑袋,小红被吞了进去。 “小红!!!!!” “菊斯菲尔,快走!” 丞邪试图去拉他,但是巨蟒已经朝他们攻击而来。 玻璃被震碎了,邬临寒拉着丞邪跳了出去。 菊斯菲尔倒在地上,痛苦嚎叫:“小红!!!!啊啊啊啊啊,我跟你拼了,王八蛋!!!!” 作者有话要说:  小红RPG: 人物介绍:菊斯菲尔家养的母虫,与菊斯菲尔感情深厚,是一只善良优雅的贵族好虫。但被抛弃后被史莱姆买走后被迫做了一些坏事(杀死刘协),被史莱姆利用攻击学生 - 剧情选项: 1.虫虫太恶心了直接被大蛇消化了叭 2.虫虫忠心护主太感人了让它和菊斯菲尔正式告别一下,安详地死在菊斯菲尔怀里吧(因为小红生了重病没办法治疗) 3.菊斯菲尔求老徐给小红续命,小红虽然活下来了但很虚弱,拖着病躯和小主人相依为命(噗 - 或许还有其他?让我想想 第27章 徐简 “老师,常威威被吃了!” 徐简没来得及问被谁吃了,就听楼上传来菊斯菲尔痛苦的哭叫声。 徐简将邬临寒和丞邪往后一推,纵身飞上去。 三楼的窗户和过道被巨大的猩红堵满,徐简看到了地上的菊斯菲尔,一条巨大的赤练蟒蛇正朝菊斯菲尔扑过去。 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徐简张口,一道火红色的光柱喷出来。 如岩浆喷涌,瞬间射穿办公大楼的墙体。 轰—— 发出巨大的响声,犹如平地惊雷。 操场上那边的人们被这声音所惊扰,李逢春组织着搜查官,拉起了警戒线。 轰—— 又一声巨响。 伴随着天摇地动,教学楼轰然倒塌。 “发生了什么事?!”人群惊慌乱窜,警报声到处响。 搜查官们个个神情紧张,李逢春不安地朝着教学楼废墟探头观望,却无人敢过去。 好在,过了片刻,便见一身中山装的徐简纵身跃了出来,胳膊下和手中拎着几个学生。 “发生了什么事?!”李逢春急忙赶过来,从徐简手中接过几个学生。 徐简取下被灰尘覆盖的眼镜,正要擦拭,菊斯菲尔大叫着“小红!”要往回跑。 徐简一把掼住他,抬手扔给一个搜查官。 “先把现场的人全部撤走。”徐简解开西装衣领的纽扣,“是黑月神的变种蛇。” 闻言,李逢春立刻转身和李若明安排现场,神情凝重无比。 黑月神的人来了,很可能会带来十八年前的末日情境。 要先保护好现场的学生和老师离开。 不明情况的老师们还不依不挠,脑袋上包着冰袋的张酒瓶不肯走:“啊啊啊啊教学楼烧了办公楼也毁了,明天怎么上课啊!!”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上课!!!” 撤离在迅速进行,还有一小部分人。 这时,人们感到地面开始晃动。 是来自倒塌的办公楼地底,一条红斑巨蟒钻了出来,几乎占据了整个办公楼原先的地面。 人群开始混乱,尖叫,奔跑。在巨蟒漆黑双目的凝视下,像一群蝼蚁。 “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呜呜哇啊啊啊啊啊妈妈我不想死!!!!!” 恐惧的尖叫充斥四周,整个帝国学院听起来像是地狱。 “机甲兽就位,机甲兽就位。” 一位年轻军官逆着慌乱的人群走了出来。 他声音沉稳,步伐有力,身材挺拔。周身银色铠甲护身,双手手臂上都有机械枪口。 在他的身后,跟着一排与他相同装扮的帝国战士。在黑暗的天空中,盘旋着数只巨型大蝴蝶机甲兽。 李逢春松了口气,“霍普少校,您终于来了!” 看到空中布满的三四十只大蝴蝶机甲兽,徐简又将眼镜重新戴了回去,重新扣好领口的纽扣。 “我先带学生出去。”徐简抬手抓住躲在花坛后面企图看热闹的丞邪和念念不忘小红的菊斯菲尔,对李逢春说道。 邬临寒跟在旁边。 他在看到徐简的那一刻,眼里的恐惧就变成了好奇,很有安全感地跟在徐简后面转。 李逢春想拉住他:“老徐!!你不能走啊!!” “一条大蟒而已,星际机甲部队如果对付不了,那就成笑话了。”徐简头也不回地拉着学 生们离开。 徐简说得不错,一条大蟒蛇,纵然庞大,但被霍普飞顿所带领的机甲部队重重包围起来,一时也难以施展身躯。 无关人员差不多撤退完了,一片废墟的帝国学院里只剩下机甲部队和大蛇。 只见霍普飞顿神色沉稳,对着站在大蟒蛇头顶的红衣男人沉声命令道:“你已经被包围了,放弃抵抗吧!” 年轻高大的男人立在蛇头上,几乎与身后的月亮比肩。夜风骤然狂肆,扯动红裙猎猎作响。 男人的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低沉的声音从风中而来。 “这句话该我对你说才对吧?霍普少校……” 他亲昵的嗓音温柔的叹息,激得现场的好多搜查官起一身鸡皮疙瘩。 竟然还有人打趣道:“少校,这人是不是对你感兴趣啊?” “嘴巴不用可以捐给需要的人。”霍普飞顿不转睛地盯着红衣男人,一张俊脸很面瘫,看起来从容不迫,还有心思开冷笑话。 但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内心里慌的一批。 “特级变身,准备发动攻击。” 只见霍普飞顿身上原本的机甲衣迅速变幻形状,眨眼之间,竟然变成一座巨大的机甲人。而霍普飞顿则立在机甲人的脑舱处。 其他的搜查官们跟着变形。 嗖嗖嗖一阵,帝国学院的操场上已经被人形大机甲站满。 这是十八年前经过黑月神侵袭过后,星际安全局专门研发出来的「人形大机甲」。普通体型约十米高、直径五米,重达80吨。由经过特殊训练的驾驶员操作「脑舱」,可以进行战斗。 史莱姆的目光迷离,低声喃喃:“这就是你们十八年时间研究出来的东西么……” “现在看看是谁被包围吧。”霍普飞顿的面上稳如老狗,“如果你现在投降,或许我们可以优待俘虏。” <strong>auzw.com</strong> 史莱姆却眯了眯眼,道:“那么,让我来替你们试试好不好用吧。” 说罢,他挥动手臂,大蟒朝机甲部队冲来。 …… 经过一场火热的战斗,四周一片残垣断壁,整个帝国学院都几乎夷为平地,而大蟒也似乎奄奄一息。身体的各个部位皆是被炮弹轰炸过的痕迹,它头上的男人也有些气喘,似乎站不稳了。 “还不投降?” 霍普飞顿压着喘气,方才那一场战斗,几乎让整个帝国学院都夷为平地,四周现在是一片荒芜。 有人道:“少校,赶紧报告总指挥官吧!” 霍普飞顿沉眉。 总指挥官就是他哥哥霍普兰生,星际最强搜查官、无敌狂战士。 可是,他霍普飞顿不要面子的吗? 霍普飞顿拉不下这个脸,同时他坚信自己可以搞定眼前的状况。 这时,却看见史莱姆笑了一下。 人们抬头,只见史莱姆站在蛇头上,缓缓抬起了手臂。 在他的右手手腕上方,凌空出现了一个黑月形状,漆黑一片,仿佛会吞噬一切。 随后,一个褐红的蛇头从那黑月空间里钻了出来,起初是一条,紧接着,又是另一条…… 霍普飞顿:“呼叫总指挥官!呼叫总指挥官!帝国学院发现黑月神入侵者!请求空中部队支援!……” …… 现场的情况出现了反转。 眨眼之间,人形机甲们被八条巨蟒包围,这些蟒蛇种类不一,花花绿绿,或黑或白,但总之体型最小也是人类的五倍。且唾液都有强烈毒性。 人形机甲的外壳已经被毒液腐蚀,溶液渗透表壳,渗入机甲心脏核心,脑舱被严重干扰。许多人形机甲都摇摇欲坠。 “脱离脑舱!” 霍普飞顿大喊着,从人形机甲中脱离出来。 空中传来嘭嘭嘭的响声,是搜查官们都从人形机甲的脑舱飞了出来,衣服背上的飞行装置嗡嗡作响。 几乎是同一时间,人形机甲兽瘫倒在地。 地上都是腐烂恶心的唾沫,竟汇聚成硫酸一般的粘稠液体。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人形机甲被一点点融化在里面。 “到底是什么怪物?!”有人大叫道。 “总指挥官什么时候的到?!” “总指挥官现在还在外星系,让我们自己解决!” …… 霍普飞顿和搜查官们颇为狼狈,背上的飞行装置几乎快耗电殆尽,而他们的眼前是八条巨蟒毒蛇虎视眈眈,脚下更是可怕的毒液。 史莱姆站在最大的那一头蛇上面,立在末端看着好戏。 “少校,怎么办啊?” “把自爆装置给我。”霍普飞顿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血,眼神冷淡,视死如归,“我去跟他同归于尽,记得把我的尸体带给我哥。” 霍普飞顿刚说完,就见史莱姆癫狂大笑起来。 “霍普少校,你真是太可爱了!哈哈哈哈哈!” 霍普飞顿的表情一瞬间有些扭曲,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你才可爱!” 他举起自爆装置,朝史莱姆飞了过去。 一条直径约三米、长度约十米的金色眼镜蛇拦住了他的去路。 霍普飞顿背上的飞行装置已经快没电了,刚飞到半空中,便被蛇尾猛烈地一甩,整个人飞了出去。 黑暗中,帝国学院像是一个老者,沉默着。 霍普飞顿朝黑暗中的墙体飞过去,脑子里一时还有空在奇怪: 教学楼被烧毁了,办公楼也塌了,纵然还有其他建筑,也在方才和八蛇战斗的过程中早就被夷为平地了。 …… 那么问题来了,现在这庞大的遮天蔽月的建筑物又是哪里来的??? 作者有话要说:  李逢春:少校,我给你找援兵来了!!! 徐简:我要保护学生,我不去。 李逢春:十车蜂蜜,纯野生! 徐简:……等我变个装先。 - 哈哈哈下一章老徐真身上场了! 蜜獾徐:好久没吃辣条了,今天一顿吃八根。嗯,鸡肉味,嘎嘣脆。 - 不负责任的科普: 赤练蛇:该亚种成体全长约1米左右,体背黑褐色与红(红褐)色相间。因具有51~87+12~30以上的红(红褐)色窄横纹而得名.轻微毒性吧(?比较有争议有人说无毒有人说有毒) 黄金眼镜蛇:全身金黄色,全长1.2-1.4米。最大长度为1.87米。毒性占据奈吉尔·马文南非十大致命毒蛇名单上的第二名,仅次于黑曼巴。 - 当然,文中的蛇蛇设定emmmm体型乘以10吧!(不然怎么能填饱老徐的肚子…… - 第28章 怪物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撞在坚硬的墙上,然而却接触到一片些许温热—— 却像是长满是硬毛的厚猪肉上。 霍普飞顿被扎的浑身酸爽,内心嚎叫,还不如砸在墙上呢。 “少校!!!” 搜查官们在底下大叫,他们背上有飞行装置,但都快没电了,飞在半空中像小虫子一样。 随后,霍普飞顿看到一大块黑乎乎的东西移动了过去,把他和小虫子们一般的搜查官们都揽在了起。、 他们一群人,像是坐在怪物的肚皮上。 “呜哇!!!少校这是什么东西啊!!!” 霍普飞顿面上稳如老狗,绷着脸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只见半空中飞来一个熟悉的人。 “这边这边!!” 李逢春声嘶力竭地大喊,他的装扮很奇怪。 脑袋上绑着红巾,背上一个超大的包,腰上别个小蜜蜂喇叭,挥舞着两面鲜红的旗帜,兴奋地像是星际球迷。 “来啊!!上啊!!” 搜查官们看不懂李逢春在干什么,有点懵逼,随后众人感觉到地面在剧烈的震动。 众人抬起头,发现此刻装载着他们的黑暗之建筑正在缓慢移动。 与此同时,两个「太阳」般的发光体把现场照的亮如白昼。 人们这才看清,这所谓的黑暗建筑,其实是一个庞然巨大的怪物。而那两轮「太阳」一般的物体,竟是怪物的眼睛。 怪物像是没什么精神,微微耷拉着它巨大的眼睛,需要李逢春不断的在它面前挥舞红色旗帜,它才能勉强集中注意力。凑着鼻子往前走。 “来了来了!!!!!” 李逢春大叫一声,朝迎面扑过来的一条水桶般粗的黄金眼镜蛇扔出一罐什么东西。 劈啦一声,正砸在黄金眼镜蛇的脑袋,破裂开来。 “……” 眼镜蛇愣在原地,搜查官们也愣住了。 霍普飞顿:“领导,你砸的什么?” 李逢春给了他和其他搜查官扔了几罐过来,“蜂蜜!快使劲砸!” “老李,你别告诉我这些玩意儿怕蜂蜜???” “来不及解释了,快砸啊!!” 噗通噗通,又砸了两罐蜂蜜在面前的黄金眼镜蛇身上。 黄金眼镜蛇冷漠脸:“……” 朝着李逢春等人扑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天空中,头顶两轮「太阳」的家伙埋了一下头。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黑一亮,再能看清视线时,黄金眼镜蛇不见了。 …… 现场一片寂静,事情发生的太快,大家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们听得到一阵咯嘣咯嘣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说呢,如果不是他们在现场亲眼看见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在打闷雷呢。 “它,它是把它吃了吗?”有搜查官问道。 “大概,是吧。” “可是……黄金眼镜蛇剧毒吧?” <strong>auzw.com</strong> “先别管那么多了。”霍普飞顿拿过李逢春手上的蜂蜜罐,抬起手来,朝最远处的史莱姆坐下的红斑赤练蛇砸了过去。 竟然有人胆敢说他可爱,他一定要报仇。 众人感觉到 怪物往前走去。 那地上本有许多蛇液汇集成的溶液,具有强烈的腐蚀性。原本搜查官们都还有些担心,却见怪物的脚踏出去时,身体竟也散发出一股火热的气息。 那气息高温异常,即使他们在怪物的肩膀上,也能感受到烈日灼烧般的痛。 “快,躲进冰舱里面,不然会被烧成灰!” 李逢春用冰枪喷出一个冰球,众人飞着挤了进去。那冰球自带飞行装置和降温装置,一群搜查官们挤在里面,飞在半空中,看清了这一场战斗。 只见怪物身形庞大,身体产生的灼热气息更是可怖,竟直接将那些毒蛇溶液都凝固成灰烬。 如果说蛇的唾沫是腐蚀性极强的硫酸液,那怪物的气息就是岩浆、甚至是太阳。 万事万物,在接近太阳的那一刻,就被燃烧成灰烬。 史莱姆看着现场突然出现的庞然大物,以为这又只是星际安全局搞出来的什么武器。 只是那怪物太阳般的眼睛和身上散发的高温,着实让他难受。 众所周知,黑月神的人,都很惧怕高温,尤其是太阳。 蛇类们显然也感觉到了危险,畏惧地不敢前行,纷纷后退。不比史莱姆是对高温的畏惧,蛇类明显是感到了动物天敌的生理危险。 “怕什么,给我上!” 史莱姆却突然喊道。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退路了。他的神情癫狂,似誓要在今日放手一搏。 …… 怪物纵然力量可怖,蛇类们却也不是吃素的。 尤其怪物体型过于庞大,在速度上很吃亏。蛇类们很快看出了这一点,体型稍大的蛇就退到后面,将怪物包围,而小蛇们则从各个角度发动攻击。 一条黑曼巴蛇(速度最快、毒性最强)从怪物的脚下滑动了过来,在其他蛇的掩护下迅速地爬上了怪物的身体。看它那架势,它似乎想冲上去咬怪物的眼睛。 搜查官们一时都替怪物担心。 只见那条黑曼巴蛇一直往上爬爬爬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混乱的现场又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咯嘣’、‘咯嘣’、‘咯嘣’。 搜查官们: “……它是又吃了一根吗?” “看起来是的。” “那可是黑曼巴啊,世界第一剧毒啊。” “看起来是的。” “……它吃这么多真的没问题吗?”霍普飞顿看向李逢春。 李逢春也有点担心,但他担心的跟大家不一样。 “赶紧砸蜂蜜,不然一会儿它该睡着了咱们都得死!!!” 他担心的是蛇毒会让怪物陷入昏睡。 于是一群人开始疯狂地砸蜂蜜,就冲着史莱姆座下的那头红斑巨蟒。 “别吃啦!!!先打死再慢慢吃吧!!” 怪物的进食被李逢春的小喇叭打断。 它摇了摇脑袋,砸吧砸吧嘴,埋下头来。 悠闲的模样像是来看看盘子里还有什么菜。 作者有话要说:  老徐:……为什么总打断我用餐? hhhh 巨大化的老徐会出现意识不清、回归生物本能的情况,所以需要李逢春不停的用蜂蜜和喇叭引起他的注意啦~~~~~ 第29章 蜜獾 其他大蛇都被怪物的气势震撼地不敢轻易上前,史莱姆大手一挥,红斑巨蟒屈身蜿蜒向前。 红斑巨蟒身形庞然,与怪物不相上下。 一时,红斑巨蟒与怪物两座庞然大物互相看着对方,现场出现了片刻奇异沉静。 这两只好像是在对峙。 忽然,只见怪物直起身子来。 它吸了一口气,整个身子又缓慢庞大了两倍。 随后它低头,看着不得不仰头看着它的红斑巨蟒。 咧嘴,叉腰。 红斑巨蟒:“……” 霍普飞顿:“……它是在跟人家比谁个头大吗?” 李逢春:“呃……快扔蜂蜜吧!速战速决!” 毕竟天快亮了。 于是搜查官们将冰舱打开一个口,无数罐蜂蜜接二连三地投出来砸在红斑巨蟒身上。 这点东西对红斑巨蟒来说当然跟挠痒痒一样,不当回事。 怪物却似乎有点暴躁了,回头瞪了他们一眼。 “……它是在责怪我们浪费食物吗?” “它很抠门的,全砸出去,快!” 扑通扑通扑通,李逢春驱动冰舱在空中飞行,一时满天落下无数蜂蜜。 红斑巨蟒抬起尾巴,扫向相比而言蚊子般大小的冰舱。 这时,只见怪物伸出了一只爪子,十分迅速地揪住了红斑巨蟒的尾巴。 红斑巨蟒的头扑过来,怪物也张嘴咬下去,双方立时陷入胶着的战斗。 …… 红斑巨蟒有点能耐,怪物的眼睛似乎被咬到了,时不时地会抬爪子捂一下脸。 它生气了。 “嗷嗷!!!——” 怪物发出一阵怒吼,气流激的红斑巨蟒稍稍后退了些。似乎看出怪物受伤,红斑巨蟒趁势攻击。 这时却见怪物骤然迅速变小了许多,虽然还是庞大,但如此一来,总算是让飞在半空中的冰舱里的搜查官们看出了它的形状。 平头白面,火眼金睛,长尾铁爪。 “是蜜獾!” “平头哥!” 搜查官们大叫道。 蜜獾看样子是来真的了,它先是缩小了自己的体型保证了速度,底盘变矮,灵活度就大大提高。 面对红斑巨蟒的进攻,它发动了特有的防御式攻击。一边后退着咆哮,同时快速地调整角度。 不过这里不只是红斑巨蟒,还有其他蛇类。 眼看蜜獾被五六只蛇包围着,被咬了好多口,大家都很焦急。 “要不咱们下去帮它吧!” “对啊,它看样子一个人对付不过来啊!” “是啊,都被咬了好多口了!” 李逢春道:“不怕,它皮厚的很,只要不咬在眼睛上都没事。” 李逢春话落,就见蜜獾被几头蛇紧紧缠上,冲着它的眼睛咬上去。 这时蜜獾的耳朵忽然扣过来,它的耳朵又大又厚,盖住了眼睛。蛇们只咬在了它的耳朵上,被耳朵上的刚毛扎的龇牙咧嘴。 蜜獾这种动物又种别名叫做‘滚刀肉’,不仅是形容它的性格泼皮无赖,还指它的生理构造。蜜獾的皮又厚又硬,且皮与肉之间有相当的距离,皮肉分离,防御几乎无敌。 就像此刻,那些蛇虽然将它层层纠缠环绕,却根本找不到地方下口。咬了半天没点儿反应,还差点把牙磕掉。 就这么点功夫,蜜獾反客为主。 只见它跳舞一般,摇摇屁股晃晃脑袋扭扭腰。吱溜几下,从蛇窝底下钻了出来。 随后,反嘴一口,咬上了一条腹鼓咝蝰的脑袋。 只听咯嘣一声。 是头骨碎裂的声音。 一击毙命。 “看,蛇缠起来了!” <strong>auzw.com</strong> 人们也是这时才发现,几条蛇都缠在一堆了,首尾相连,红斑巨蟒变成了一个硕大的蝴蝶结。竟然缠在了一处,分不开。 原来刚才那般险境,都是蜜獾的战略。 “太狡猾了!”霍普飞顿不禁赞叹道。 只见这回蜜獾没急着吃东西了,它一口咬死了腹鼓咝蝰后,仰头甩到一边。 趁着那几条蛇缠成一堆半天脱不开身,冲上去一顿猛啃。 专冲着脑袋,一口一个。 不到片刻功夫,把蛇全都给咬死了。 人们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方才都还多少觉得这蜜獾看着呆萌傻脑反应慢,此刻却生生意识道这是一种万分凶猛的野兽。 而且它还有智商,非常狡猾。懂得以退为进,还会扮猪吃老虎迷惑敌人。 这可不得了了。 搜查官们的职业本能作祟,不禁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如果让他们与这只蜜獾为敌,胜算恐怕…… “他跑了!!!” 这时李逢春从冰舱里飞出来,追着跑进废墟里的史莱姆喊道。 霍普飞顿他们也发觉了,但史莱姆的速度很快,凭空消失了。 “去哪儿了?!” “该死,被他给跑了!” 蜜獾转过身,跑到废墟跟前,嗅了嗅,然后抬起钢铁般的爪子,迅猛地刨了起来。 刨刨刨刨刨…… 众人眼睁睁看着地上刨出来一个巨大的坑洞。 一时都有些忧心这只蜜獾会不会把帝国校园彻底刨成地下城。 就在这时,只见蜜獾从地底下拖出了一根两米粗三米长的银色管子出来。 “这是个什么东西?” 搜查官们慢慢落了地,霍普飞顿敲敲打打,最后断定道:“这应该就是黑月神空间的实体了。” 空中黑月只是黑月神空间的虚拟通道,想要在本地着陆的话,他们必须提前埋下这样一根银色的管子作为母舱。 就像是信号发射基地一样。 管子的两端还有非常细密的小孔,想来是用作呼吸空气用的。霍普飞顿之前上星际课的时候看到过黑月神空间,这玩意儿看起来只有这么点小,但里面其实有一个仓库,可以在里面存放各种刷食物和水,人在里面呆上五六天都没问题。 不过经过这么多年,黑月神说不定也升级了装备。里面的空间和存储食物应该够史莱姆呆上很长一段时间。 “那怎么办?他躲在里面不出来。” “抬回国安部,总有法子整他。”霍普飞顿抬起军靴,踩了两脚空间管。 他可是很记仇的,有足够的耐心跟史莱姆耗。 没想到有人比他更记仇。 只见那只蜜獾揉了揉眼睛,十分气愤地把管子抓了起来,摇摇晃晃,龇牙咧嘴。 霍普飞顿有了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 其他搜查官嘀咕:“太小气了吧……” “听说蜜獾这种生物可记仇了… …” 这时候,总指挥官的人过来了。 说是来了解战况。 霍普飞顿不想出去,正好李逢春怕蜜獾引起星际安全局的误会,匆匆赶出去交涉。 临走前还让霍普飞顿赶紧把蜜獾给弄走。 “这怎么弄走啊?” 霍普飞顿有点发愁。 一回过头,只见那只蜜獾正把管子塞进嘴里,正打算用牙齿咬碎它。 作者有话要说:  老徐:万物皆可食 - 搜查官们:这货这么能刚,还有智商,懂谋略,这得幸亏是我方友军。要不然…… 老徐:我还可以变人,真的。 - 不负责任的科普: 滚刀肉,英文是Hob meat,指那种切不动、煮不熟、嚼不烂的哈拉皮带板筋或劣质肉。这是北方的方言,意思是形容那种死皮赖脸、纠缠不清的人,怎么说都不听的人。称之为“滚刀肉”。也可叫做‘死猪不怕开水烫’。天不怕地不怕。hhhh 非洲两大滚刀肉:蜜獾和豪猪。 - 第30章 尸体 “喂喂喂!这个可不能吃啊!!” 霍普飞顿冲过去阻止。 “少校,这些东西怎么处理啊?” 现场一堆被咬死的大蛇,十分恶心可怖,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还别说让他们动手收拾。 大家一筹莫展的时候,就见那蜜獾放下了黑月神空间管,闻着味道凑了过来,兴匆匆地转过头趴在地上,抱着一堆肉条大快朵颐。 霍普飞顿让人把黑月神空间管运走,回过头看见蜜獾在吃蛇肉,也没多想。找了几个人手一把铁锹,帮蜜獾把那些地上的蜂蜜都给它搅拌在蛇肉上。 接着便组织人手处理现场。 …… 又说之前那批遣散走的学生,一个个不怕死又跑回来了。 还是坐着降渊家里的直升飞机。 “哇靠,这里是发生了一场世界大战吗?” 面对着一片废墟、四处浓烟、中间的一口大坑,直升飞机上的丞邪不禁发出叹息。 降渊把飞行装置设定好,道:“看样子是的,咱们这会儿下去,说不定还能拣点漏。看谁能探到宝。” 说完这句话后,降渊就跳了下去。 丞邪紧随其后:“降渊你作弊!” 菊斯菲尔眼睛红红的,弄上飞行器后也赶紧跳了下去。他始终放不下他的小红,即使是亲眼所见小红已经被大蛇吞进腹中。 邬临寒也跟着一起来的。 等一群人落到地上后,简直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浓烟满满,昏暗中,前面似乎有一群人拿着铲子在搅拌着什么东西。嘴里还说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话。 “咱这算不算毁尸灭迹啊?” “不然这些尸体怎么处理?哪儿有这么大场地去处理?外面现在全是媒体一会儿进来了看见怎么解释?” “它好像毒性快发作了,要晕过去了。” “喂喂,先别晕啊!吃完了再晕啊!” 学生们面面相觑,鬼鬼祟祟地走过去。 浓烟散去,他们看到了现场的情境。 一头巨大的平头白面的动物趴在那里,昏昏欲睡。在搜查官们的拍打下,它翻了个身。随手抓了一个人放在它肚皮上。 被随手抓上去的霍普飞顿:“………………” “少校,它是不是吃撑了,要你给它揉肚子啊?” “对啊对啊,快给它揉揉肚肚吧!” 霍普飞顿:神他妈吃撑了要揉肚肚! 虽然但是,霍普飞顿还是跪下来帮它揉了。 蜜獾似乎觉得不够,又随手抓了两个人上来。 站在后面被随手抓上去的邬临寒&丞邪:!…… 搜查官们:“呃,大家一起上吧,人多力量大。” “是呀是呀,我们分开站,你们几个去那边,我们去这边……” “这几个是学生吧?哪里来的啊??” “先别管那么多了,天快亮了!” 一群人手忙脚乱爬上爬下的给蜜獾揉肚皮,丞邪和邬临寒两个人一脸懵逼站在肚皮的最顶端,被指挥着站在上面用力踩。 “用力点没关系吧!” “看它很舒服的样子应该可以的!” “你们两个跳一跳啊!” 邬临寒和丞邪对视了一眼,跳起来。 “呃——————” 蜜獾忽然翻过了身子,一群在它身上的人都被甩了出去。 蜜 獾坐在地上,低着头干呕的样子。 “它它它该不会——” <strong>auzw.com</strong> “呕——” “尼玛它吐了!!!!!!!!!!!!” “尼玛!!!!!!谁说的要揉肚肚!!!” …… 蜜獾吐的并不多,吐出来的东西也很奇怪,是一些被银色物质包裹的球体。与它庞大的身躯相比,这更像是六个蛋。 吐完之后蜜獾就晕了过去。 “这又是些什么?是它的崽子吗?” “你有见过生崽从嘴巴生的吗?” 霍普飞顿数了数蜜獾吐的这几个银色球体,有七八个。有人走过去敲了敲,其中一个蛋就碎了。 众人连忙后退。 只见那破碎的蛋壳里,钻出一个小女孩来。 “这是……” 众人还在想这是什么怪物,忽然见菊斯菲尔几步上前:“是小红!” 也不知菊斯菲尔是什么意思,但他已经快速走上去,将每个蛋都敲碎。 人们便见那蛋里钻出来许多熟悉的人: 白贤钟,常威威,还有…… “小红!!!” 菊斯菲尔上前,跪在最后一颗蛋旁边。那里,一只通体红润此时却微微泛着苍白的虫子钻了出来。 “呜——呜——”小红发出两声悲悯,眼神爱怜地蹭了蹭菊斯菲尔的手。 “小红……”菊斯菲尔哭起来,“小红,我错怪你了。你是最善良的好虫,是你救了大家。” 小红看了看其他五个被搜查官们运上救护车的人质们,欣慰地闭上了眼睛。 “小红!!!!!!!”菊斯菲尔痛苦地哀嚎。 看着菊斯菲尔和他的虫生死告别,大家都很唏嘘。 不过现场事情很多,每个人都很忙。 其他都还好说,但一头昏死过去的蜜獾却让人头疼。 李逢春一直没回来,其他人也并不知道这只蜜獾的来历,只以为是一只普通的作战兽。 “少校,它好像没有呼吸了,该不会是死了吧?”有搜查官趴在蜜獾的心口道。 霍普飞顿沉了口气,“去找些铁链来。” 死了也得运走,不然一会儿天亮了媒体进来看见像什么。 只可惜了这蜜獾,威风赫赫战斗一场,没想到死在了嘴上。 不能乱吃东西。 由于霍普飞顿要留下来处理现场和护送人质,便让丞邪和降渊去处理这头蜜獾。 凌晨五点四十,搜查官们用粗壮的铁链,套住蜜獾的四肢和脑袋。 将其吊在降渊开来的直升飞机上面,趁着微微泛亮的鱼肚白,空运去了郊区野生动物园林。 大型动物的尸体不好处理,最好送去那里,有专门的处置方法和工具。 - 直升机巨大的引擎声嗡嗡的响着,降渊一心一意操作着指令。这架军用直升机虽然载量够大,但吊着一只近万吨的巨型蜜獾还是很吃力。 内舱里,邬临寒靠在窗边看外面的云层。 清晨六点,太阳还没有升起的痕迹。 这不太对,毕竟人工太阳从来没出过这种问题。是「太阳」出了什么故障吗?还是……邬临寒目光沉沉,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昏昏欲睡的丞邪打了个哈欠,忽然想起了他们此行返回学校的目的。 “所以,你们谁看见老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徐:我在下面吊着呢,兔崽子们。 - - 接下来请收看十三班大型寻亲活动:《亲爱的徐老师你去了哪里?》 第31章 火化 「阳光动物园」位于离主城区三百公里远的南郊,占地约六百公顷(约四个帝国校园那么大)。 在园动物约3000种,包括来自古地球时代、边缘星球等濒危动物。园中工作人员加上园长和各种管理岗位才100来人,平时还有休假的倒班的,由此可以推测这里的人手相当紧缺。 这天凌晨,降渊等人开着直升飞机将一头巨型蜜獾降临天使动物园后,等待他们的只有一个守夜的老大爷。 “我是太子丞邪,国安局应该有提前联系你们,现在我们要征用你们这里最大的动物安置区!” 丞邪穿着飞行装置飘在半空中,用一个喇叭对着老大爷喊道。 老大爷晃悠悠地站起来,“啥?你是谁?” “我是太子丞邪!” “哦,送菜籽油的?我们这里不需要。”老大爷摆手。 丞邪气炸:“太子!太子!我是太子!” 老大爷蹙着眉:“我说了这里不收菜籽,不要不要!快点走开!” 丞邪:“啊啊啊啊啊这里还有没有其他活人啊!!” 老大爷这回听的很清楚:“我不是活人啊?你这臭小子说话不尊重。” “你们园长呢?!把你们园长叫来!” “我就是园长,我说不买菜籽就不买!” “……” 最后,还是邬临寒下来,轻言细语地跟老大爷交涉了一圈。花了约莫二十分钟时间,降渊终于开着直升飞机将那头蜜獾放置在「天使动物园」最南边的一块空地上。 “大型动物尸体处理我们这边有传统法和创新法,创新法价格比较贵,你们这个动物体积过大,建议你们用传统法。”老大爷打开空地上空的几盏探照灯,现场看起来像是一个足球场。 丞邪问:“传统法有哪些?” 老大爷戴起了老花镜,拿着个仪器围着巨型蜜獾溜达:“传统方法包括焚烧、填埋、高温熬煮,以及微生物发酵。由于体型限制,填埋和高温熬煮都不适用它。微生物发酵时间会很慢,它这个体积怎么也得化个一年半载,也不太现实。所以最实际的还是建议焚烧法,我们最近引进了星际概念局生产的「太阳粒子火苗」。那玩意儿据说是「太阳」用剩下的燃料制作,力道很猛。前几天我们这儿一头恐龙死了,三十分钟就给烧完了。” 学生们听他说了一大堆,也不太懂。听完后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番,丞邪蹙着道:“那就你说的这个「太阳粒子火苗」焚烧法吧。” 其他都太费时了,他们只是来帮霍普飞顿处理动物尸体的,当然是越快越好。 老头已经围着蜜獾转了一圈,抬手打出个计算机噼里啪啦算了一堆数据。 “刚刚测了它的体重,呃,9980吨,我还从来没处理过这么大的动物尸体。「太阳粒子火苗」是高新产品,给你们以最优惠的价格,按照100kg50块钱,10000吨就是……” “五百万啊??” 学生们率先替他算出了答案,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老头点点头,看着他们:“对的对的,你们是刷卡还是转账啊?” 丞邪:“哇靠,烧个尸体要五百万,你们怎么不去抢钱啊!” 老头:“这已经很便宜了,按照我们园区的成本价了,我们自己处理尸体也要这么多。外面人来都收100块呢!你们这个体量有这么大啊!” 降渊把丞邪拉到一边,“殿下,要不先联系一下霍普少校,让国安局把钱先打过来?” “对,不可能咱们出这笔钱。” 丞邪立马打开虚拟 端,然而无论是霍普飞顿,还是李逢春,都跟商量好似的,统统接不通。 “喂喂,你们还烧不烧啊?这天都要亮了,我老头子还要睡觉呢。”老头在旁边摇着蒲扇。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堂堂帝国贵族少爷们,也不是拿不出五十万块钱。凑一凑零花钱也是有的,但是,凭什么啊? “要不咱们跑路吧。”菊斯菲尔小声说道。 丞邪与降渊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反对。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不好听。 “几点了?” 这时,整个晚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邬临寒忽然出声了。 丞邪几个正烦着呢,“你不会自己看时间啊。” 降渊倒是看了一下腕表,“快八点了。” 随后,他们意识到了不对劲。 八点,早上八点,而四周依然漆黑一片。 老头也开始嘀咕,“今天这「太阳」怎么回事儿?八点了都还不起来?星际天体局的人在干什么哦。该不会又坏了吧?” 老头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没再管这群学生和这巨大的动物,不安地开始走进屋子联系什么人。 他是老人了,经历过十八年前的那场变故,知道「太阳」停歇意味着什么。 丞邪他们虽然没有亲历十八年前,但作为这个时代的人,对「太阳」也有着相当的敏感。 几人也都各自接到家里的通知,没心思再管那巨大的蜜獾,纷纷准备离开现场。 “邬临寒,你走不走?” 丞邪和降渊已经走到了直升机敞口,菊斯菲尔早就坐了上去,只有邬临寒还站在原地,看着那头巨大的动物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儿守着,万一爷爷出来找不到人。总的有人交代一下吧。” 邬临寒面容端正,看起来很是真诚。他以前总是离群索居,神情阴鸷,导致大家对他都有些意见。 这会儿丞邪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那好吧,我们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联系。” “好。” <strong>auzw.com</strong> 丞邪转身,却见降渊看着邬临寒和那具动物尸体,蹙着眉。 “走啊你,运尊大将军刚刚都发视频过来了,赶紧的,叫咱们立刻回去。” 不知道是不是偏见,降渊总觉得邬临寒不怀好意。但这会儿有更重要的事情,他也不得不马上离开。 上飞机的时候,降渊道:“你还是该注意一下邬临寒,我提醒过你很多次了吧?” 丞邪叹气:“拜托,怎么说他都是我堂兄,而且他再过几个月就满十八了……他的事国安局的人自然会注意,咱们不要多管闲事了。” 降渊蹙着眉头,“就怕邬临寒和他的母亲一样狡猾,乌臣博士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干出那种事。” “喂。”丞邪忽然声音低沉,“别聊这些好吗?” 降渊注意到自己逾越了,乌臣家族是这个帝国的秘辛,旁人是不能谈论的。 “对不起。”他低声道。 “快走吧,「太阳」不知道又出什么事了。”丞邪忧心忡忡,为了「太阳」,他失去了太多。 - 直升飞机离开后,偌大一个动物园区只剩下邬临寒一个人。 人们都被「太阳」还未升起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暂时没有人 注意到他。 邬临寒身上穿着帝国高中的银色制服,袖口上还有血。 他围着巨大的蜜獾尸体走了一圈,仔细观察起来。 这只蜜獾的确很庞大,50米左右的身高,1千吨的体重,密度远远高出普通动物或者人类,看起来更像是变种。 邬临寒爬上蜜獾的身体。 毛发坚硬,触摸起来就像铁丝。而且毛很深厚,邬临寒几乎要淹没半个手臂,才能勉强摸到对方的皮囊。 皮很厚,很硬。以邬临寒的人类青少年的力度,根本无法触动半分。 他在这巨型蜜獾的身体上,更像是一只跳蚤。 邬临寒在蜜獾身上走了几圈,最后爬上了蜜獾的脸。差不多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蜜獾的眼皮翻开一丝缝隙。 金色。 金色的眼球。 像太阳一样。 邬临寒的心跳忽然加快,一个无厘头的猜想在他的脑海中闪现。 他又走回蜜獾的身体,最后在大约是心脏的位置坐下来。当然,不论是蜜獾的皮太厚,还是蜜獾已经死去的原因,邬临寒是感觉不到它的心跳的。 不过邬临寒还是就这样坐着看着天空,固执地想要印证一个想法。 腕表上的指针已经来到了九点,「太阳」仍然未升起。 邬临寒甚至能听到远处防空警报的声音,他仔细研读过家里留下的笔记,自然知道「太阳」熄灭的意味着什么。 黑月神…… 邬临寒的脸上看不出恐惧或者是其他表情,他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漆黑的天空。 不知过了多久,邬临寒感觉到传来的轻微的,有节奏的震动。 噗通,噗通。 是心跳声。 邬临寒站起身,趴到蜜獾的脸上,能明显感觉到蜜獾的呼吸。 它还活着。 邬临寒似乎松了口气,但紧接着他浑身一震,缓慢而僵硬地抬起头来。 「太阳」,升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徐简:这顿辣条后劲儿有点大,容我瞧瞧,这是在哪儿?我脸上这是个嘛?虫子? - 邬临寒的身份这章有重大信息,小伙伴们注意到了吗?有没有人猜出来呢? - 还有啦,本文明日(周一)入V,感谢小伙伴们的支持~~~~~~~~ V后稳定日更(追过的朋友都知道我很稳定啦),至于日三还是日六还是日万emmmmmmmmmm看吧看吧。哈哈哈。 - 看着眼前的人:这真是比他们狐狸族长还要好看的人类啊! 漂亮青年仿佛下了十分痛苦的决定,闭上眼道:“所以,我理解你的任何选择。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责怪你,毕竟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 元载:“没关系!我养你啊!” 漂亮青年时岚:“……”上辈子你不是这样的啊? 贤良淑德狐狸精受x霸道总裁攻。受穿书,攻重生。 一句话:辛苦赚钱养老公,老公却是霸总 第32章 亲昵 “……星际天体局刚刚在官网发布消息, 设备故障已经排除,现在「太阳」正常运行,请星际公众安心。那么我们看到网络的消息, 就在刚才那短短几个小时的「熄灭」时间,全球各地都出现了一些事故。 有人在社交平台发表末日宣言、煽动民众游-行等,在民众中造成严重恐慌。星际军队已经出动……再此, 我们也提醒广大民众朋友们,请大家相信联盟,冷静面对危机。「太阳」是我们这个时代的命脉, 也请大家平时更加多的参与到环境保护, 主动为「太阳」减轻负担……” 空中卫星播放器已经能全面覆盖母星, 是以即便此刻郊区的阳光动物园里, 也能清晰地看到直播消息。 时间来到了上午九点半, 阳光动物园园长老大爷摇着蒲扇悠闲地走出来, 还好心地拿了一瓶牛奶和面包给邬临寒。 “小娃娃, 你的同学都走了, 现在就你一个人在这里, 要怎么办啊?” 邬临寒刚把牛奶打开,旁边一个脑袋就伸过来搁在他旁边的空地上, 圆圆的鼻头对着他沉重的出气。 这只蜜獾已经恢复了生命体征, 它的外表发生了变化,个头变小,站起来才到人腰部。 那些蛇的后劲儿很大,它还没能恢复体力, 走路仍然晃晃悠悠,戳它一下半天没有回应。不过它看起来已经恢复了智力,它在虚弱的状态下,第一眼看的邬临寒没有伤害它,便敏锐地开始示弱讨好。 恰如此刻,它趴在地上有气无力,漆黑浑圆的眼睛自下而上瞧着人,一副可怜巴巴的小狗模样。鼻孔还会发出委屈的出气声。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它的巨大化状态,邬临寒可能真的会觉得眼前这只小家伙可爱。并且虽然当时他们几个没有亲眼所见帝国学院里的那场战斗,但从现场那满地巨蟒尸体来看,无疑就是眼前这只小家伙的杰作。 能巨大化作战,能在虚弱时示弱卖萌保全自身。 这……真的还是动物吗? 在邬临寒内心感叹的这会儿功夫,蜜獾抱着他的大腿站了起来,仰着脖子去够邬临寒的手。 “……” 这家伙,真的很像狗诶。 邬临寒看了看手中的牛奶,他知道小狗不能喝牛奶,拿不准蜜獾能不能吃。保险起见,他还是看向老头:“爷爷,有什么吃的可以喂它吗?” “有的,不过我们这里动物进食区都是固定的,它现在走不动,咱们园里人手不够,我可以带你们过去。” “那就麻烦您了,我会付钱的。” 只要这只蜜獾不要吃太多的话。 邬临寒想起这只家伙昨晚上才吃掉那一堆蛇,拿不太准它现在的食量。 老头站起来,领着他们转过一个片小山坡。不一会儿就到了一片空旷而布置规整的厂区,动物们都还关在自己的区域里,饲养员正在给动物投食。 邬临寒还在跟饲养员咨询蜜獾的食物问题,那头蜜獾趁人不注意已经凑到一个深水池边,扒拉着边缘滑进了鳄鱼池。 “喂喂!!”饲养员大叫起来。 那池子边上正有几头鳄鱼吃饱了躺那儿晒太阳,忽然群体翻起来,连爬带滚地往水里扑腾。那蜜獾动作迅猛,扑上去就咬住了一只鳄鱼的头。 事发突然,饲养员们直接拿出□□射向这只入侵者。 但是蜜獾的皮很厚,五六个饲养员围着他射击,鳄鱼倒是倒下了几只,蜜獾却仍然活蹦乱跳。 “去!去!讨厌的家伙!”老头拿了个大木棍,啪嗒啪嗒敲打在蜜獾的头上。 但他这点打击,对蜜獾来说 简直就是不痛不痒。它缠住了鳄鱼就不松嘴,哪怕其他鳄鱼都和人都在攻击它。 片刻功夫,鳄鱼池里已经血红一片。 那蜜獾从水里扑腾出来,拖着一头体型比它自己大两倍的鳄鱼。爬过池壁,翻过水池,欢天喜地地跑到邬临寒跟前。 “……” 邬临寒看着脚边血糊糊的一头鳄鱼和蜜獾‘讨好’般的眼神,一贯冷峻的表情有点崩坏。 老头:“天杀的蜜獾!!!!我那是比邻星纯种鳄鱼!!!!赔钱!!!!” …… 中午十二点,太阳正盛的时刻。 绿草茵茵,蝉声疯嚷。 蜜獾趴在一颗大树下,两只前爪规矩地放在两边,下巴搁在面前的叠放整齐的银色校服外套上。 几只麻雀在它背上踩来踩去,痒痒的,蜜獾没动。 它漆黑的眼珠随着前方的少年,转来,转去。 鼻子里时不时长长出一下气,一副委屈沉重的模样。 “这些黄金天蚕虫粪便是很值钱的,可以直接跟黄金等价呢。不过容易损坏,所以必须人手工清理。只要你在这儿清理个半天,勉强也可以赔那条鳄鱼的损失了。园长其实对你已经很优惠了。” “嗯,我知道。谢谢。” 邬临寒穿着绿皮全身雨衣,在污泥的沼泽里来回走着,将覆在上面的金色粪便用戴着塑胶手套的手捡起来,擦拭干净后放在腰间别着的小红桶里。 太阳有些大,他出了不少汗,打湿了额前的刘海。 饲养员蹲在岩石上,越看越觉得眼前这少年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帅哥。 清俊而不失硬朗,不苟言笑却又举止沉静。尤其是他捡屎的表情,一点都不嫌弃厌恶不说,还像是科学家在做什么精密研究。 温柔耐心。 “帅哥,你要挣钱,我给你指条明路。”饲养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干瘦男,平时除了在动物园打工还做些兼职。 “你可以出道啊。就凭你这张脸,这身材,这气质。啧啧,不出三年,绝对的星际一哥。” 邬临寒已经走到了沼泽的另一头,他铲屎铲的认真,正将一坨黑黢黢的黄金天蚕虫粪便用腰间的帕子擦拭成金光色。眉头微蹙,神态专注,根本没听到他说什么。 “啧,帅哥铲屎也铲的这么优雅,我要拍下来传到网上。给阳光动物园打个广告!”饲养员灵光一闪,说干就干。 - 邬临寒铲好了三桶黄金天蚕虫的粪便,那饲养员带他去老头那里交差。称好了数量,还给了他一份午餐。还让人带他去后山洗澡。 “那头鳄鱼其实没多少钱,老头讹你的呢。”饲养员把邬临寒带到后山,那里有一个巨大的天然瀑布。 饲养员走后,邬临寒把午餐(两个面包一瓶牛奶)放到一旁的大石头上,褪下身上的防护雨衣和衣服长裤,站到瀑布旁边去。 此刻约莫是午后三点,四周围很寂静,有几只黄色的小鸟儿在草地上飞舞。头顶树木遮蔽,阳光稀疏地漏下来。 邬临寒闭着眼睛在水里站了一会儿,走了出来。 他甩了甩头上的雨水,接着,黑眸扫向左边的大石头。 一只蜜獾趴在那儿,下巴搁在石头上,鼻孔正在对着面包和牛奶出气。 “你昨天晚上吃了那么多,今天上午又吃了一头鳄鱼,难道还饿吗?” 邬临寒穿好衣服走过去,真心实意地发问。 蜜獾见他过来,漆黑的圆眼睛望着他。湿漉漉的,像小狗一样。 “败给你了。” 邬临寒轻声说着,在石头上坐下。修长的手拆开一块面包递过去,蜜獾蹲在地上,两只爪子抬得很高来接住。 邬临寒趁机摸了摸它的脑袋。 它顶头来蹭了一下,圆圆黑黑的眼睛里似乎有狡黠的光:看,我要到食物了! 邬临寒唇角浮起一抹笑,觉得这动物的确有可爱之处。前提是,它不要那么霸道又无赖就好了。 拆开剩下的一块面包和着牛奶,邬临寒细嚼慢咽地进食。 蜜獾趴在他脚边的地上,两只前爪抱着一块小小的面包,吃两口,抬头看看邬临寒,再吃两口。 一人一獾,倒也和谐。 吃完午餐后,蜜獾在原地翻了个身,让阳光照耀在它的肚皮上,扭来扭去地在草地上蹭。 “你这家伙,还没吃够啊。” 邬临寒以为它又在卖萌要吃的,颇有些头疼。叹了口气,抬起头四处看了一圈,寻找着还有什么办法可以给它弄来一点食物。如果他不去弄的话,只怕这只蜜獾又会吃掉人家的什么保护动物。 却又见它翻起来,背靠着大石头,上上下下,摇摇晃晃。 蹭蹭蹭蹭蹭。 邬临寒于是明白了,这家伙是痒痒。 他于是站起身,凑到蜜獾背后仔细看了看。伸手摸了一下,不像巨大化时钢针一般的触感,还意外的有些柔软。 手伸进去能触碰到皮,温热的,火热的,很烫。 邬临寒有些失神,直到蜜獾主动在它手上蹭。他低下头,看到它正张着嘴冲他咆哮,发出像是母鸡咕咕咕那种声音。 “你啊……” 邬临寒眼睛柔软了些,帮它挠了几下。蜜獾非常舒服,眯着眼睛享受了一番。等到邬临寒收回手,它又躺倒他脚下,翻开肚皮,抬起两只前爪去够他修长白皙的手。 园里的饲养员们过来看帅哥的时候,就看到那阳光草地上,穿着白衬衣的俊秀少年蹲在地上给蜜獾挠肚皮的画面。 少年一贯清冷,墨黑的眼睛里却有柔柔波光。 “啊好温柔!我要死了!” “我要拍照我要拍照!!!” “发群里啊!!” 过了一会儿,蜜獾爬起来,跳进了旁边的瀑布里。 然后它站在水里,先是朝自己身上扑了两把水,又朝邬临寒的方向扑了两把水。转过身在瀑布里跳圈圈,摇头晃脑好一阵。回过头见邬临寒还站在草地上,又朝他扑了两把水。 那意思非常直白了。 邬临寒正挽起袖子,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的饲养员,递给他一个长耙。 “这是我们这儿给大象洗澡用的,它也一样吧。” 不知道是不是邬临寒的错觉,他总觉得这群人好像迫不及待想看他给蜜獾洗澡一样。 “谢谢。” 邬临寒拿过长耙和清洁剂,走了过去。 给蜜獾洗澡是个技术活,更是个体力活。邬临寒原本是站在岸上,拿着大耙给蜜獾梳背上的毛发。蜜獾估计是被弄的舒服,不断地扑腾水,把邬临寒从头到尾浇了个透心凉。 好容易它玩够了,趴在瀑布旁边的岩石上,一边让瀑布的水在身上冲刷,一边让邬临寒在站在旁边给它梳毛。 一直在暗中观察着的饲养员们: “它看起来好享受啊!” “好萌啊!” “搞的我也想养蜜獾了。” “这个是古地球时代的物种吧?现在已经绝种了。” “这不就有一只吗?咱们园里可以养下它吧?” “说的是啊!快快快去跟园长说说!” 园长老头找到邬临寒说这件事,邬临寒有点为难。 “这件事不是我能做主的。它是国防部的作战兽,应该只是在这里暂住。可能等国防部的人忙完了就会来接它了,不过在此之前,确实要麻烦你们收留它一段时间。” 听他这样说,园长也没再多说什么了。 邬临寒在阳光动物园呆到下午五点多才离开,他走的时候蜜獾很不乐意,一直抱着他的腿不撒手。 邬临寒拖着它走了一路,裤子都差点给它扒下来。 “也太黏人了吧。”饲养员们在一旁笑着说道。 邬临寒也很无奈,他总不可能把这只蜜獾带回家里吧。那也不可能啊。 废了好大的功夫,邬临寒和饲养员们才把蜜獾‘骗’进了一个地下动物安置区,关了起来。为此,邬临寒还舍弃了自己的外套。 “你就先在这里住一会儿吧,国防部的人一定很快就来接你了。” 临走前,邬临寒隔着铁门对立面的蜜獾说道。 蜜獾冲着他叫。 等邬临寒走后,蜜獾扒在门上,不时地揉一揉眼睛。黑露露的圆眼睛湿漉漉水润润的,鼻孔不停地呼气。 饲养员们纷纷心疼:“真是太可怜了呢。” “给你吃蜂蜜吧!” 蜜獾却没那么容易从被‘抛弃’的悲伤中走出来,它屁股下坐着一件银色的帝国学院校服外套,咕噜咕噜叫了好久,才非常勉强地抱着两罐蜂蜜吃起来。在吃的过程中,它还要时不时发出一串不满的叫声,以此来表示它的愤怒并没有被食物所收买。 饲养员们:“还在生气啊。” “好可爱呢!” 又说国防部那边,李逢春和霍普飞顿忙完帝国学院的现场,就又碰上「太阳」停歇的事,马不停蹄地被上级征兆去处理因此而产生的各种事故。 等李逢春想起这头蜜獾,他问霍普飞顿,霍普飞顿才记起来,然后问丞邪和降渊。 而丞邪和降渊,当时也是因为「太阳」紧急回到各自的家中,忙活了一阵。随后便是学校的事情。 帝国学院高中部被毁,几乎夷为平地,学校便让他们迁去初中部上课。但他们十三班不在上课的名单内。除了当晚帝国学院事件,许多学生受到惊吓、伤害,需要休息之外,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十三班的班主任徐简失踪了。 这些日子,不管是学校,还是十三班的学生、家长。出于各方面的原因,都在满世界焦急地寻找徐简。 等丞邪想起那天晚上,最后见徐简时好像是见他被李逢春拉走了。 于是隔了将近一个星期,这两拨人才终于碰了头。 “老徐呢?” “蜜獾呢?” “我管你蜜獾呢我们老徐呢!” “………………蜜獾就是徐简啊!” - 在得知那头蜜獾就是徐简后,丞邪想到了很多。他想到那天晚上他们一群人给蜜獾揉肚皮,想到蜜獾吃蛇中毒后,被他们捆着手脚脑袋掉在直升机上空运去动物园,想到他们商量着,到底是要用火化、还是溶解来处理蜜獾的尸体。想到他们…… 丞邪花了些时间整理了自己凌乱的世界观和心情,随后找到降渊,联系上邬临寒,三个人马不停蹄地赶往阳光动物园。 “你们说那只蜜獾啊?那家伙逃走了!” “可 了不得了,前后逃跑了三次。第一次把铁柱咬断了,那么粗,那么粗的铁柱,它愣是给咬断了!第二次,它还学会骗人了。装作是肚子疼,在地上哇哇叫。我们的兽医进去后,它就扑倒兽医,强行跑出来!第三次,它终于老实了两天。就在我们以为它安分了的时候,你猜怎么着?嚯哟!它在地底下刨了好长一个洞,趁着那天晚上下大雨,彻底越狱了!” <strong>auzw.com</strong> 饲养员还把他们带到现场,给他们看那个大洞。 那真的是一个很长很长的一个洞,一眼望去,感觉都能通到地底。 “我们这里每间动物安置房都有监控的,可是它很狡猾,熄灯了才偷偷摸摸地在角落里挖坑。还会用树叶遮挡掩人耳目。” 饲养员给他们看了监控。 监控显示,蜜獾白天的时候都是躺在那里挺尸,到了晚上它才磨磨蹭蹭地起来吃饭。吃完饭坐在角落里,胖墩般的一个身体背对着,从监控看还以为它在抠脚。时不时地靠着墙,挠挠背抓抓耳朵,一副百无聊赖的模样。任谁都看不出它是在挖洞。 可是到了监控再亮起时,房间里已经没有了蜜獾的踪影。原本它坐着的地方被一堆树叶遮盖,饲养员们进去把树叶拿开,豁然一个黑洞出现在眼前。 “这个洞口很小,只有它的身体那么大。但很可怕的一点是,这个洞几乎有二十米那么深。我们怀疑它是先挖了个洞然后钻进去,再像打地鼠一样往下刨。可能是中途它才发觉方向不对。” 饲养员指着一张地下探测器发回的红外线图片,道:“我们的地下已经快被它挖成迷宫了,假设一下它当时如果没有找到正确的路线,估计这里会被刨塌。估算了一下,它这么在地底刨坑应该有五个小时,最后顺着湿气,刨到了瀑布这里逃走的。当天晚上下大雨,瀑布涨水。它顺着瀑布,应该是进了海。我们派人去找过,不过你们也知道,它如此狡猾,早就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看完蜜獾如此壮观的逃跑路线,三个学生俱是目瞪口呆,无话可说,叹为观止。 从阳光动物园出来,丞邪走前面,降渊走中间,邬临寒走最后。三个人还是沉默,沉默,沉默。 直到走到据说是蜜獾最后逃到的海边。 “这老徐……不。”站在礁石上,最后还是丞邪忍不住,先开了口:“这蜜獾还能带打洞这种功能?” 降渊揉了揉鼻梁,“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李逢春有没有说过,徐老师目前这种‘生物本能’状态会持续多久?” “他说他也不知道。老徐在变身前只说让李逢春事后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他可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可他也没说自己这么能逃跑啊……”丞邪深深地感到不可思议,还有无力。 世界这么大,徐简变成蜜獾跑路了,还那么能跑、能打、能耍赖,这谁顶得住。 “不管怎么说,现在必须马上找到他,各种意义上的。”降渊说完,看了一眼旁边一直未说话的邬临寒。 叫邬临寒过来,是因为当天他是最后一个离开蜜獾的人,而且邬临寒曾跟蜜獾有过半天到一天的‘亲密’接触。 有多亲密呢? 看看网上那些被点赞数百万的照片和视频就知道了。 阳光动物园的饲养员把邬临寒给蜜獾洗澡的照片和视频发到网上,不知道那些网民多无聊,居然还搞了个CP超话,还刷上了当天的头条。 「小哥哥好帅好宠溺啊,想当他手里的 那只獾!」 「蜜獾好萌啊,羡慕小哥哥的手!好想把它抱在怀里揉揉!」 「啊啊啊这两只都好可爱好萌好爱他们!!」 「帅哥与獾锁死了谁也别想拆!」 …… “你有什么线索吗?”降渊出声,问邬临寒。 “它很爱吃。”邬临寒开口,瞳仁乌黑一片,看不出任何情绪。“或许,它是出来找吃的了。” “不仅仅是吃的问题吧,饲养员说他们每天有给它保证充足食物的。蜜獾的生物本能当然包含自由,没有人关得住它的。”丞邪查阅着晚上的资料。 “或许,它是出来找你?”降渊盯着邬临寒。 邬临寒神情凝重。他盯着礁石下,一件银色的帝国高中校服外套,神色复杂。 据饲养员说,蜜獾很喜欢这件外套,吃饭睡觉都要坐在屁股下。它还试图自己把衣服穿上,当然是失败了。 它有多喜欢这件外套呢?逃走的时候,蜜蜂都没有带走,却把校服外套叼走了。 它真的,是出来找自己的吗? …… 丞邪刚好翻到网上这几天最火热的一个视频,看到里面躺在少年脚下撒娇卖萌的蜜獾,丞邪一脸一言难尽。 “李逢春是不是骗我的呢?这怎么可能是老徐……” - 帝国的太子和少将军,在加上国防部,要在母星上找一只绝无仅有的蜜獾,还是没那么困难的。 无人机,卫星,空中网。这个时代有很多高科技。 联系了星际空中监管局,很快,他们就追踪到了蜜獾离开动物园后的路线。 不出动物园饲养员所料,蜜獾果然是从瀑布那里逃走,一路流到了海上。 这家伙估计是掘洞累了,居然还睡着了,在水面上漂浮了好几个小时。这也解释得通,为什么这家伙连在刨洞的时候都没有放弃的校服,却在被留在了海面上。 因为它太累了,睡着了,一不小心和校服走散了。 期间,星空嘹亮,海阔夜深。 海鸥和水鸟在它身上停歇,还有鱼群好奇地环绕过来。 幸运的是,并没有鲨鱼那样的大型危险动物。 蜜獾平安的水面上睡了几个钟头后,再醒来时已是烈日当空。 它翻了个身,发觉自己是在水面上,似乎一点都不惊慌。还与浪花追逐了好一会儿,才游向了岸边。 随后,蜜獾在悬崖底下逡巡了一会儿,掏了一窝野生蜂蜜,抓了一条黑曼巴作为自己的午餐。期间因为毒蛇的效应,它又晕了一个小时才醒。 午休后,它继续行走。它像是很有方向感,时不时地抬头看周围的坐标,嗅着气息,顶着太阳一路往西行走。 “那是帝国学院的方向。” 盯着卫星监控视频,丞邪出声道。 其余人虽没说话,心里都在想,难道徐简还保持着人类的思想吗? 似乎看出了他们心中所想,李逢春道:“它应该没有人的理智了,否则的话它不会逃跑,而是会在动物园等着我们去接它。” “看,它上了一辆货车!” 卫星视频中,蜜獾趁着夜色爬上了一辆大货车。那是一辆从郊区运水果到城镇的货车,蜜獾坐在货车的末端,抓了一个苹果,一边吃一边挠下巴。 ……可能它真的没有人类意识了吧。学生们心中都在想。 货车在一个市场下了车,看到那个市场的牌子,大家都有些惊讶。 “是 菊斯菲尔家的水红市场。”降渊说道。 丞邪和邬临寒的眼睛都紧紧盯着屏幕。 只见货车停下后,几个人便朝后车厢走过去。那蜜獾估计是睡着了,直到人把帘子掀开,它才醒过来。 “哇!!!这是什么东西!!!”货车司机和卸货的伙计大叫道。 蜜獾把周围人吓了一跳,它自己却不慌不忙。慢慢爬起来,动作悠闲地跳下车。 有几个男人拿着钉耙和棍子向它靠近,蜜獾冲他们咧出獠牙,吓得一群人连爬带滚往后翻。 蜜獾扬天张了张嘴,似乎在大笑。 然后它就跑了。 看到蜜獾没有跟人起冲突,学生们都暗自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心又被提起来。 只见蜜獾一路跑出了市场,大摇大摆地跑到了马路上,冲过了红灯。 “滴滴滴——” “什么玩意儿?!!” 马路上一片混乱,差点造成车祸。 看到这里,丞邪沉了口气:“果然没有人类意识了。” 不过这蜜獾能逃跑能挖洞能游泳,居然不会看红绿灯过马路,这似乎让学生们有些失望。 降渊忽然出声:“看,那里是……” 视频里,只见蜜獾过了马路,一路奔跑。那熟悉的街道和商铺,那里是…… “是学校!它回学校去了!”丞邪喊道。 帝国学院已经是一片废墟,外面拉起了警戒线,几个守卫在那儿守着。蜜獾冲进去的时候,一群人往里追。 “它去那里干什么呢?”邬临寒疑惑出声。 李逢春想了想,道:“可能是找史莱姆干架吧。” 蜜獾这种动物,除了吃,报仇也是头号生物本能。 由于蜜獾进了帝国学院后就没有了踪迹,卫星视频的捕捉内存也到达了极限,所以李逢春和丞邪他们立刻前往帝国学院,询问守卫。 “你们说那只蜜獾啊?大概是昨天早上吧,确实有一只蜜獾进来了。进来就到处挖,你们看这些洞,全是它挖的。” 守卫指着操场说道。 李逢春等人放眼望去,帝国学院的操场上到处都是坑洞。大的能装下一座货车。 “它在挖什么你们知道吗?”丞邪问道。 “谁知道啊。它还挺生气的样子,我们去围它也围不住。那家伙可狡猾了,还偷了我们的盒饭。昨天晚上就跑走了,不知道去哪儿了。” 李逢春和丞邪等人只能离开帝国学院,在四周的街道商铺沿途调监控。 然而,这一次,查遍了大街小巷,竟然没有任何蜜獾的身影。 “到底去哪里了。”丞邪蹙着眉捏憋了手中的早餐豆浆杯,扔进街道旁边的垃圾桶。 降渊来回在台阶上踱步,这姿势倒跟他爷爷运尊大将军思考事情的时候十分相似。 邬临寒手里抱着一摞厚厚的传单,沿着街道发给商铺和过路的行人。干净帅气的少年腰间,绑着一件脏兮兮的校服外套,看起来与他本人的气质不太搭。 “请问,有看到过这只动物吗?……” 离失去蜜獾踪迹已经有三天了,大家的不安已经到达了极致。 因为李逢春说徐简其实是机密作战兽,现在别弄丢了,这是他们的责任,不能报给上面。所以现在,寻找蜜獾的任务只能由他们几个单独完成。 “搞不好会引起星际动荡啊。”李逢春愁眉苦脸,蹲在垃圾桶旁边一根一根地抽着烟。 丞邪蹙着眉,他知道李逢春说的 是「太阳」的事情。徐简跟「太阳」的关系,他也隐约猜到了一下。他并没有将这一点透露给降渊和邬临寒。 在降渊和邬临寒看来,徐简只是他们的老师,一只蜜獾而已。 「太阳」,是星际最高机密。 …… “眼下这种情况,看起来倒有点像老徐被人绑架了。” 降渊思考一番后,得出一个结论。 李逢春和丞邪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不妙。 如果徐简和「太阳」的关系被一些不安好心的人知道,会怎么样呢?比如黑月神…… “我去找霍普飞顿,这件事他该负一半责任。”李逢春着急忙慌地站起来,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你们几个,继续跟这附近的人打听。” 李逢春走远了。 降渊和丞邪也朝附近的店家走去,这时,他们听到邬临寒那边传来激动的说话声。 “啊,是这个是这个!那天我出去遛狗,它还和我家狗打架来着。然后它跑到一棵树后面,忽然就不见了,我家狗还在那儿闻了好久呢!” 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牵着一条黑色高加索犬,对邬临寒激动地描绘当时的情境。 “是哪个树?!快带我们过去!”丞邪和降渊冲过来,大声喊道。 那个男生被突然冲过来的两个高大男生吓了一跳,责备地看了他们一眼,有些不乐意似得。 “麻烦您了,这只动物对我们来说很重要,请您帮帮我们。”邬临寒焦急地对男生说道。 男生看了看他的脸,犹豫了一下,才娇羞道:“那哥哥能跟我拍张合照吗?” 旁边的丞邪差点骂人,哥哥?您看看您自己多大他多大你叫他哥哥!!再老几岁你都能当他爸了! 相比于丞邪的炸毛,满头是汗的邬临寒倒还很冷静。乌黑的眼睛雪白的脸,将两手的传单摞到右手臂弯抱着,干脆利落的很。 “可以。”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被比自己大五六岁的人喊哥哥,一副很淡然的模样。那个男生摸出镜子查看妆容,邬临寒拎着传单,乌黑的眼睛在街上四处逡巡。 “好啦!来吧!多拍几张!” 借着黑脸降渊当背景板,花了十来分钟,让快炸掉的丞邪帮忙拍完照片后,男生才带着他们去了事发地点。 那是位于帝国学院不远处的一个公园,从帝国学院西门出来,走不到十米就到。 “就是这里。”男生指着一颗大树说道,它嗖的一下就不见了,我们也奇怪了好久。” 高加索犬在大树前嗅来嗅去,不时用爪子刨地,还发出一阵阵低吠。 邬临寒手里拎着把刚才从路边商家那里借来的铲子,对着树根往下刨。高山白雪般的少年挥舞着铁铲,那画面违和又莫名。 丞邪和降渊对视了一眼,丞邪马上联系李逢春和霍普飞顿。 “找挖掘机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啊,老徐的确被绑架了。 - 说明一下: 徐简巨大化需要耗费许多精力,巨大化消失后,会有一段时间处于完全生物本能状态。也就是说,现在的老徐,的的确确是一只蜜獾。没有人类意识,也没有修为、只有生物本能的蜜獾! 【换句话说,老徐现在是很危险的,被人类抓住】 - 下一章 十三班的学生:接下来,该轮到我们为老师而战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 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黻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不日万作家监管协会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3章 偷狗 午后太阳火热, 警笛轰鸣,几个青年甩着膀子,挥舞着铁铲, 从公园大树下的地底,挖出来一根银色的管子。 “是黑月神空间管吗?”李逢春满脸焦急地走过来,他担心生物本能状态的徐简落在黑月神手里, 这是他最害怕的事情。 “只是个高仿。”霍普飞顿拧着眉,从助理手上拿过白色的手套戴上,拿着放大镜俯身一寸寸检查。“最近有些不法分子利用高仿黑月神空间站, 做一些其他的生意。” “比如?”旁边丞邪和降渊凑过来, 手上还沾着泥巴。 “比如, 偷狗的。”霍普飞顿瘪瘪嘴, 站起身, “最近这个公园发生好几起名贵狗被偷的事件, 目击证人当时在遛狗, 可能目标是那只狗, 徐老师自己撞上去的。” 他回过头招呼人:“先运回局里去。” 丞邪几个人原地震惊:偷狗的?老徐被狗贩子偷了?? 他们很难接受这个事实。 “等等!……老师呢?”看着霍普飞顿要带着人离开, 丞邪几个人连忙追上去道。 “几个狗贩子而已,徐老师自己能搞定的。专门的动物园都关不住他, 何况一群狗贩子呢。说不定过两天他就自己跑出来了。” 对于蜜獾被绑架这件事, 霍普飞顿不以为意。他亲眼见到那只蜜獾的战斗状态,这下估计狗贩子要倒大霉。 但学生们却不这么想。 “不行!老师现在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他很虚弱。”丞邪气愤道:“霍普飞顿,我命令你, 即刻全母星搜查蜜獾的下落!” 霍普飞顿叹了口气,“殿下,如果我们出动国安部去寻找,对他反而还会有危险。那些人会以为他是什么国宝,您知道的,这些人利益熏心,难保不会做出其他事情来。” “但是也不能这样扔下老师不管,万一他出了什么事呢?”丞邪低声道:“你担得起这个责任么?霍普飞顿。” 他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暗示霍普飞顿这件事的严重性。 李逢春也点点头,“还是应该尽快找到徐简,这件事不能开玩笑。” 霍普飞顿想了想,“那好吧。” - 国安部出动,雷厉风行。 短短两日之内,搜捕了全球各大地下非法贩卖动物的市场,解救了许多濒危动物,因此还获得了外界爱动物人士的大力赞扬。 但,蜜獾却仍旧不见踪影。 这让所有人心急如焚。 “蜜獾是古地球时代的遗留动物,仅此一只,那些人不可能认不出来。我听说,有些人会往其他星球运送珍奇动物……老师会不会,已经不在母星了?” 关键时刻,降渊一语惊醒所有人。 霍普飞顿立刻联系了交通局。 “星际交通局发来数据,近三日有两百艘大型飞船从母星出发,飞往大红莲星系各个行星。有的甚至已经出了星际。”霍普飞顿有些迟疑,“他会不会……” “不可能。”这时,李逢春忽然出声,他看着天上的热烈燃烧的太阳,非常笃定地道:“徐简一定还在大红莲星系,就在某个角落里。必须……尽快找到他!” - 这天中午,空中卫星向全星际播放了一则紧急消息: “星际朋友们请注意,母星国安部遗失一只特等功勋作战兽,目前正在密切寻找中,请求广大星际民众的协助。下面播放该作战兽图片和介绍: 古地球时代鼬科蜜獾,雄性,身长98cm,肩高38cm,体重约14千克,背部毛发为银 灰色。杂食,尤喜蜂蜜……” 特殊时期,不能在瞻前顾后。如果徐简真的已经被运出母星,那么可能就不仅仅是简单的狗贩子了。 为了寻找徐简,但又必须保守「太阳」的秘密,国安部便将其称之为特等功勋作战兽。消息一发出,引起了全星际人民的热切关注。有人还发了当天晚上蜜獾大战蟒蛇的视频在网上,在加上之前阳光动物园蜜獾洗澡的视频,蜜獾一度成为了星际网红,牵动着千亿人民的心。 阳光动物园的饲养员们看到了消息,一度十分后悔:“早知道它这么重要,一定会更加小心地看好它啊!” “听说还参与了十八年前的「唤醒太阳」战争呢……” - 相比于外界民众,十三班知道更多一层的消息。丞邪把徐简就是蜜獾的事情告诉了大家。 “现在唯一确定的是,老师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 丞邪说完后,大家神情都非常凝重。 此处是将军府,十三班的学生们几乎都被召集到了一起。能出脑子的出脑子,能出力的出力,大家都在积极地想办法。 连还处于修养期的常威威也过来了。 他因为被蛇吞进胃液,而彼时小红的唾液未来得及完全覆盖他,所以面部遭到了红斑巨蟒胃液的腐蚀。 现在的常威威,只能带着面具。虽然来了,但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怎么说话。 大家正在将军府的书房里一筹莫展的时候,因为跟家人出差而为参与此次事件的菊斯菲尔打来了远程视频电话。 “我正在「愉悦星球」和我大哥出差,这里马上会召开一场全球性侏罗纪狩猎活动。刚才我们就去参观了他们准备的珍奇动物,你们猜我看到了什么?” 一听他这样说,大家全都紧张地站起来。 丞邪:“难道是……” 光脑屏幕上,菊斯菲尔发来了一段视频。 角落里一直安静等待消息的邬临寒睁大了眼睛。 是蜜獾,是它。 古地球时代遗留的珍宝,全宇宙也仅此一只。 只见视频里,蜜獾好像是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悬空在空中。 那笼子做的特别低矮,四四方方的,不超过一个平方米。 蜜獾不知道怎么了,没有动,静静地趴在笼子里,像是睡着了。 笼子底下的水牢里似乎还有一条白蟒,时不时地露出一点脑袋,冲着空中的笼子吐着信子。 沈星宸和万珍珍几个女孩子都要哭了:“真的是老师吗?天呐……” “快点救救他啊!” 视频里出现菊斯菲尔的脸,他道:“这里是愉悦星球,我大哥也只是被邀请来的众多客人之一。这里还有其他星球的玩家,甚至还包括外星系的贵族。我大哥打听了,老徐是被几个狗贩子卖过来的。” 丞邪等人听后,气的要死。堂堂老徐,竟然还真被几个狗贩子给偷了! 丞邪道:“这群可恶的狗贩子!我一定要抓住他们,替老徐报仇!” 菊斯菲尔的声音却有几分愉悦:“你们先别着急啊,先听我说啊。我大哥找到那几个狗贩子了,跟他们聊了一下,特别有趣。原来当时他们是打算去偷狗的,误打误撞抓了老徐。但是老徐特别猛,咬死了他们五六头名贵犬,一天的饭量差点把他们吃破产。 那些狗贩子急了,又不敢在母星出手,才运到愉悦星球这边来,卖给这次大赛主办方。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老徐当时给打了麻药装在笼子里,入库的时候旁边一头狮子对它吼了 一声,它当天晚上麻药醒了后,翻了三十多个库找到那头狮子,把人家咬死了!” 菊斯菲尔说完后在那头大笑不止。 十三班学生们听了后,多少知道老师好像没吃什么亏,稍微放了心。 “老师怎么样了?”丞邪问,“为什么一直不动?” “他没什么问题。就是主办方为了防止他精力旺盛,每天都给它打了大量的麻药。现在关在这笼子里,跟一头比邻森蚺关在一起。说实话我都有点替那头森蚺担心,它一直龇牙挑衅,老徐醒了后肯定头一个揍的就是它。” 听他这样说,大家才暂时安了心。 “我马上联系国安部的人,你在那边见机行事,有任何消息马上通知我们。”丞邪吩咐完,便走到旁边房间去联系国安部的人。 菊斯菲尔道:“你们动作快点,这边活动后天早上八点就会开始。到时候老徐会被作为猎物投入到侏罗纪森林里,那时候可就不好搞了!” …… - “殿下,愉悦星球是自治星球,母星没有权利对其进行管辖。” <strong>auzw.com</strong> 无线终端那头,国安局现副部长的声音传过来。 “可是不是已经对外宣称是特等功勋作战兽吗?难道不能以此,要求他们归还吗?” “刚刚外交部已经传来消息,联系了他们那边的政府,他们说他们这次的真人狩猎活动是一个外星系种族包场,他们无权插手。” “可他是战斗英雄!难道我们就这样不管他吗?” “当然不会不管。但是愉悦星球人是没有道德观念的,那里是全宇宙的罪恶花园。现在我们正在通过一些其他的渠道联系那边的人,但恐怕也没有那么快……” 未等国安部副部长说完,丞邪已经切断了终端。 不能强制出兵,因为会引发星球大战…… 哗—— 是书门拉开的声音。 夏日悠长,傍晚斜阳照在纸门上,院里蛙声蝉鸣,屋中寂静如斯。 十三班的学生抬头看去,一个个面色沉冷,无人说话。书房里的其他同学都面面相觑,人人脸上都是浓重的不安。 丞邪一手拉着门,半边脸都在阴影里。 “现在,只有靠我们自己来保护老师了。” - 这日凌晨,精致的高阁中,少女们放下了面膜,将美丽柔软的真丝睡衣放在一边,换上全身封闭性黑色作战衣,从自家安全温馨的卧室阳台上跳进夜色中。 而在各个或而清冷或而顽皮、严肃的卧室里,少年们亦早已系好高帮军用靴的灰色鞋带,腰间和手腕上皆装载好武器,对着镜子将平日里乖巧的学生头往后梳起。 “沈星宸,到达指定位置,指示。” “万珍珍,已到达指定位置,请指示。” “常威威,到达指定位置……” …… “我是降渊,伽马号飞船已全面检验,性能良好。十三班全员装载完毕,随时可以起飞。” “母星全球纳米防御网将在三十秒后全面关闭。整个过程可持续钟三分钟到五分钟……二十,十九,十八……” 无线耳机里邬临寒低沉清冷的播音响起,内仓里学生们都各自系好了安全带。 驾驶舱内,降渊将所有引擎推到最大。 “五,四,三,二,一。” 滴滴滴滴—— 随着邬临寒倒计时结束,空中响起了防空警报的声音。 这是防御网被黑客入侵,遭到破坏的警示音。 邬临寒抱着电脑坐在内仓的最末端,面无表情。只有键盘上如飞的手指和屏幕上疯狂闪烁的数据蓝光,显得他像是一个正在高速运转的机器人。 降渊手握着摇杆,看向身旁的人。 丞邪面色沉冷:“起飞!” - “怎么回事!” “报告总部!全球纳米防御网遭到入侵,紧急!紧急!” “报告总部!发现非法飞行物,正在以三分之一光速离开母星!” “空中战斗部注意,即刻出动,拦截非法飞行物!” …… - “我们被追捕了。” 伽马号内仓里,曲面显示屏正将外面天空中的一切事物都包含在内。 包括四面八方涌来的空中作战直升机,以及那些对准他们的导弹。 面对如此大的阵仗,有的人很兴奋,也有些人露出害怕的神色。 空中搜查官的声音从频率广播环绕传递过来:“警告,你们现在是非法飞行。现命令你们的飞船立刻减速降落,否则三秒后发动导弹攻击。” 伽马号内仓里,降渊仍然在平稳行驶飞船。握着驾驶杆的手,没有丝毫的退缩。 “帮我调一下三号舱的左边支架。”降渊出声,“好像没收进去。” 丞邪迅速找到三号舱操作,眼看着空中搜查部队越来越近。大喊道:“邬临寒!你行不行?!” “稳住。” 邬临寒纹丝不动,只是手上越发键指如飞。不仅如此,他的脑部也环绕着一圈蓝色数据,也以比方才数倍的速度疯狂闪烁。 飞船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两倍,越发颠簸。 学生们许多已经呼吸不过来,不得不两手握着安全带,沈星宸和万珍珍互相握着对方的手。 数枚导弹朝他们发射了过来。 学生们闭上了双眼。 丞邪握着引擎杆,咬着牙发出一句骂声。 “艹!” 就在这时,一轮巨大的黑月出现在天空中,伽马号飞船瞬间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设置错了现在更新 做几点说明: 1.徐简现在恢复了生物原始状态,其实是很虚弱滴,所以被被偷狗贩子抓住什么的,emmmmmmmmm 2.邬临寒是天才黑客,破解了母星纳米防护网和黑月神空间技术。嗯。开挂来的。 - 啊,推一下我的言情预收,捂脸。不喜欢看言情的同学可以跳过这里啦!!!! 现言:《她是绕指柔》 百炼钢x绕指柔 “阿满大你三岁,你义父义母去的早,往后她就是咱家的人了。你要多疼惜她。” 刚年满二十血气方刚却因‘伤’被部队强制退下来的严瑾满身的戾气儿没地撒,大喊一声:“谁他妈要娶一个老女人!” 暴戾地一拳打碎了窗户,从别墅三楼跳下来准备跑路。 一转身,差点撞倒一个人。 白裙黑发,眼若秋波,一女的。 不,是一仙女。 严瑾眼睛不争气地直了。 仙女抚了抚鬓边的发,不安地看了眼他还沾着玻 璃渣带着血的手,柔软的声音颤抖着道:“你好,我是林满。” 2019.7.5日凌晨 小甜文,姐弟恋,先婚后爱(男主:谁他妈跟你先婚后爱老子第一眼就爱了!) 第34章 方案 伽马号再次出现时, 已经驶出了母星航道,平稳地飞行在宇宙之中。 “他能操作黑月神空间站。”驾驶舱内,降渊将导航路线设置到愉悦星球, 眉宇间一股忧国忧民的气质。 丞邪凝着眉,正在查看菊斯菲尔发过来的关于侏罗纪世界的一些设定。闻言头也不抬:“他破译的吧,这不能说明什么。狗贩子都能做高仿, 何况他是大伯唯一的儿子。” 的确,堂堂「太阳」制造者、守护者乌臣家族的后代,这点能力自然不能去质疑。 丞邪话里话外明显护着邬临寒, 降渊也不是那看不懂眼色的人, 他的目的, 只是要提醒丞邪, 永远不要忘记, 邬临寒的母亲和黑月神的关系。 那个十八年几乎带来毁灭的女人…… 星际时间凌晨四点, 伽马号飞船降落在愉悦星球。菊斯菲尔已在那里等待多时。 “常威威?你怎么走最后。”菊斯菲尔安葬小红后就和大哥离开了母星, 他只知道当时的人质都被送进了医院, 安全的活着。 常威威戴着一张人-皮-面具, 制作精良与他原先的脸无异,不了解情况的人看不出他毁容了。不过他的性格像是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不像以往那样嘻嘻哈哈地跑在最前面, 只是很安静地在后面帮邬临寒拿电脑。 看到菊斯菲尔过来,常威威还往邬临寒身后缩了一下,似乎有点惧怕他的样子。这让菊斯菲尔很不爽。 “喂,你这家伙……” 他正打算像往常那样揪一下常威威的衣领, 忽然邬临寒挡了他一下。 菊斯菲尔看着他。 邬临寒穿了黑色贴身体能服,外面套一件灰色衬衣,敞开着,能看出胸前明显的肌肉轮廓和精瘦的腰身。 菊斯菲尔想起上次十三班集体被老徐罚体能的时候,邬临寒好像是坚持到最后的那个,连降渊都比不过他。 不过这小子光脸白白嫩嫩的,长得比沈星宸还秀气,还真看不出来。 “干嘛,你想打架啊?”到底都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血脉容易膨胀。菊斯菲尔看到常威威黏在邬临寒后面的样子就很不爽。 “劳驾让一下。”邬临寒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拿过常威威手上的电脑,绕过他往前走去。深色的训练裤将他的腿衬的修长无比,高帮军用靴更加显得他身高挺拔。 其他好些学生穿这一套作战服像是小孩子cos军人Play,偏偏邬临寒浑然天成,走在最前头像个真正的战士。 很扎眼。 而且,他的行为气质,也跟他们这群咋咋呼呼的学生,也很不一样。 菊斯菲尔瘪了瘪嘴,一回头,看到常威威正望着邬临寒的背影失神。 他知道常威威喜欢邬临寒,可是以前他们几个才经常一起玩吧。看现在常威威跟邬临寒黏这么紧的样子,两个人难道耍起了? 一有了这个想法,菊斯菲尔的眼神就变得暧昧,碰了碰常威威的肩膀。 “哟,你们两个,咦……早恋的话小心会被老徐捶爆哦。” “你瞎说什么呢。”常威威终于有了点以前的样子,阴森森地瞪了他一眼,跑上前去追上同学。 虽然都是贵族小姐少爷们,但大家都大多是第一次出母星。此刻又是来到声名在外、宇宙极乐天堂的愉悦星球,一群人还是难掩激动,站在大厅里半天安静不下来。 丞邪和降渊以及邬临寒菊斯菲尔从小房间里出来,几个人已经商量好了此行的对策。 “听着。” 丞邪一手握着腰间的军用皮带,一副成 年人的模样,“这次的行动目的,很简单,我不用多说,大家都明白。我这里要强调的是,安全问题。相信大家都听说过愉悦星球,这里虽然很好玩,但也很危险。在这里,你们不再是一呼百应的大小姐,也不是为所欲为的权贵少爷。因为这里有比你更有钱、更有权的人。我希望大家都能遵守规矩,不要招惹是非。” 丞邪说完后,大家脸上原先兴奋、跃跃欲试的表情都稍稍控制了些。有人觉得很扫兴,有人觉得没意思。毕竟这次的旅行对很多人来说,救徐简只是个好听的借口,想玩儿才是真的。 丞邪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声色俱厉道:“我最后强调一次,如果谁在这里惹出什么事,没有人帮你擦屁-股,一切私人行动后果自负!” 众人静默。 这之后,邬临寒才走出来,说了一下这次的内容。 “我们想了三种方案。侏罗纪活动后天早上八点开始,我们还有48小时的时间,如果幸运的话,可以在这个时间内救出老师。第一个方案,由各位一起找这边的关系和熟人,看看能不能通过非武力手段和平将老师带出来。与此同时,另一拨人要准备第二个方案:潜入关押老师的地下动物城城劫狱。当然,第二个方案会有危险,所以去的人员可以自愿。” 邬临寒说完后,众人面面相觑。 万珍珍问:“那,第三个方案呢?” 邬临寒道:“第三个方案,是前两种方案都失败的情况下。后天早上,老师会被投入侏罗纪原始世界,到时主办方也会开放通道。那个时候,我们就只能以玩家身份入场。在主办方设定的规则内,最大限度的,去保证老师的安全。” 一听到第三个方案,许多人都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神情不乏兴奋激动。显然,大家都对以玩家身份参与这次真人狩猎活动十分期待。 “……听说全宇宙的神奇动物都汇聚到这里,供玩家们猎杀和角逐。多么刺激啊!” “对啊,我之前读初中的时候就听过这个比赛,但是我爸从不带我来玩儿,这次可找到机会了……” 学生们越说越兴奋,场面都有些控制不住了。 忽然,‘碰——’的一声巨响,是铁锤砸在防火柜上的声音。 众人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站在车头上的丞邪。 “你们。”丞邪压抑着火气,一双眼睛像雪狼一样泛着冷光:“是抱着猎杀老师的心态,来参加这次的营救吗?” 大家都低下头去,有人很不满,小声嘀咕:救老师和参加活动不矛盾嘛,说的那么难听…… 丞邪从车上跳下来,道:“你们那么想去参加比赛,恐怕连这个比赛的规则都不知道吧?菊斯菲尔。” 菊斯菲尔清了清嗓子,道:“侏罗纪比赛本意是狩猎危险动物寻求刺激,这几年越办越火,吸引了各个星球的甚至外星系的玩家。现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是进入侏罗纪森林的所有活物,都是猎物。有许多外星系玩家,就专门以猎杀活人玩家为乐趣。侏罗纪活动有一句广为流传的广告词:如果你对仇人咬牙切齿又拿他没办法,就让他报名参加侏罗纪比赛,在那里,他会以各种惨烈的死法死去。” “他们能随意杀人吗?不怕受到制裁吗?”沈星宸问道。 菊斯菲尔笑出声来:“制裁?我的大小姐,在愉悦星球,强者就是制裁。既然要当猎人,也要做好成为猎物的觉悟。我如果告诉你,囚禁老师的地下室里还有几个战败星球的国王,将会在后天一同被投入森林,你会不会难以接受?他们的身份,曾远高于你我。” 菊斯菲尔说完后,大家的神情态度明显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很多人听他说 的这么恐怖,都有冲动想立刻离开这里了。 “那,我们这两天住在酒店里,会不会有问题啊?”沈星宸不安地问道。 丞邪道:“我们就住在母星大使馆对面,我也联系了这边的上校,他们会提供军事保护。只要你们不要乱来,就不会有事。” 听他这样说,大家才放心了些。 邬临寒道:“看来大家都没什么疑问了。那么,现在我们先就第一第二个方案进行自愿报名。第一个方案的队长是太子殿下,第二个方案,是我。大家可以站队来表示自己的意愿。” 地下城动物舱是非常危险的地方,丞邪和降渊这种身份自然不能涉险。几个人在小房间商量的时候甚至做好了只有邬临寒和菊斯菲尔两个人去的准备。 果然,大家虽然磨磨蹭蹭,但几乎都站到了丞邪和降渊身边去。这两个人代表着母星最高权力和军事力量,站在他们身后,自然比邬临寒这种出生就是罪犯以及菊斯菲尔这种小混混出生的人有安全感多了。 “切,果然只有咱们俩。”菊斯菲尔看了一眼已经单膝跪在地上开始收拾武器的邬临寒,忽然又有点兴奋。 “卧槽你哪儿搞来的这些装备?!这难道是星际武器榜上排行第一的‘原子爆炸弹’?!” “黑市上买的。小心点,别碰着开关。”邬临寒提醒他。 菊斯菲尔把个泛着蓝色光的小球球小心翼翼地握在手上:“这是违禁的吧,我靠,今天头一次见着实物……” “我,我也去。”就在这时,一个怯懦的声音在邬临寒和菊斯菲尔的脑袋上响起。 丞邪和降渊已经领着其他人去了大使馆对面的酒店了,邬临寒和菊斯菲尔因为任务不同另有安排,他们打算今晚就潜入地下动物城。 两人正在瓜分黑武器,突然头顶一个声音,吓得两人都是脸色一白,邬临寒下意识按住装武器的包包,菊斯菲尔直接捧着‘原子爆炸球’一屁股瘫在地上,冷汗直流。 <strong>auzw.com</strong> 这玩意儿,一不小心落地上,大家都得玩完。 邬临寒伸手去把菊斯菲尔递过来的蓝色小球球放进银色金属的安置箱里。 两个人跟传递圣火似得,小心的一匹。 摆脱了那个危险武器,菊斯菲尔这才抬头看向来人。常威威一副抱歉的样子,他很为自己吓到菊斯菲尔和邬临寒而抱歉。 “你凑什么热闹!” “我,我真的可以的。带我去嘛……” “你这么胆小,那里面很危险,到时候你走不动路,我们还来背你啊?” “不会的,你们两个人去人手肯定不够,我去帮你们放风……” 两个人争执不休,最后,还是邬临寒一句话让常威威打消了想法。 “关押老师的下面就是一条大蛇,里面说不定还有其他的,你真的要去?” 一听到‘蛇’,常威威眼睛发颤,不敢再说一个字。 最后,菊斯菲尔和邬临寒两个人去执行第二方案:劫狱。 要劫狱,自然不能大摇大摆直接进去。 菊斯菲尔在这儿有点关系,找了两套工作人员的服装来换上。 “这两天地下城有大量动物被运送过来,那些动物都很危险,昨天有两个工作人员被咬死了。现在人手不够,正好咱们进去。” 说话间,两人已经出现在愉悦星球最大的地下王国的大门口。 此刻虽已是八点,但地下城依然是漆黑一片。只有大门那里灯火通明,不断有动物的咆哮和与人类的呵斥声、鞭子声响起。 邬临寒和菊斯菲尔穿着灰色的连体连帽工作服,脸上戴着口罩,从头罩到尾。 “干什么的?”守卫拦住他们。 “大哥,我们是刚招来的饲养员,我们刚从西普森园长的办公室过来。”菊斯菲尔粗着嗓门儿说道,使自己尽量像是个成年男人。他和大哥之前来过这里参观,自然认识西普森园长。 当然,西普森园长绝不会知道他又带了个同伴过来,两个人还企图偷走他们的动物。 “是临时工吧?”守卫打量了他们一眼,目光在旁边的邬临寒身上停留了一下。 邬临寒个子比菊斯菲尔还要高出半个头,他身上的气质很不同,即使穿着脏污的灰色工作服,也显得很不一样。 跟这喧嚣繁杂的地下城磁场格格不入。 “大哥,实话跟您说吧,我们是黑鹏太子爷的手下,我们爷有老朋友在这里面,让我们过来招呼一下。”菊斯菲尔低声笑着,塞给守卫一包东西。 黑鹏是愉悦星球的一个黑手帮,势力很广,横行霸道,也是这次侏罗纪比赛的资助人之一。地下城里不仅关押了动物,还有一些重要的俘虏和人犯。黑鹏的人进来办事,也是正常的。他不由得看了一眼旁边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的人,忽然福至心灵。 连忙让开路,笑道:“原来是太子殿下,失敬失敬。” 菊斯菲尔看了一眼邬临寒,邬临寒目不斜视,这个逼装的真是浑然天成。 遂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多说:“多谢。” 守卫还不忘叮嘱他们:“小心点,别乱摸乱伸头。昨天那个家伙,就是不小心伸出了保护杆外面板寸,被叼了头。” “是,多谢提醒。” 如此这般,菊斯菲尔和邬临寒终于成功进入了地下城动物城内部。 里面的世界与外面截然不同。 一进到里面,邬临寒几乎要被迎面扑来的高频率尖叫声给刺破耳膜,忍不住按了下耳朵。 “估计是在给不听话的动物电击。”菊斯菲尔递给他一副耳塞,低声道。 两人现在站在一个镂空的铁板桥上,底下就能看见张牙舞爪、咆哮着、试图跃上来的水妖。 “电击?”邬临寒没有用耳塞,拧着眉问道。 菊斯菲尔道:“这里的动物几乎都是被偷渡过来的,为了让它们‘配合’,西普森会用这些刑罚对付他们。” 他看了一眼邬临寒,解答了他的担忧。 “老师的皮太厚,电他没多少感觉,所以他们给他注入大量麻药。” 邬临寒听后,脸上不知道什么表情。 脚下水池里电击电流不断加大,水妖们狂舞着,渐渐没了力气,沉入水底。 就在这时,忽然听前面传来一片急嚷。 “快!六十三号舱的蜜獾越狱了!” “可恶!又是这家伙!它不是刚注射了麻药吗?!” “刚刚麻药注射到一半,它趁机钻出笼子了!” “天呐,这可真是这个园子里最难对付的动物了!所以它跑到哪儿去了?!” “它哪儿也没去,跳进水池里跟那头比邻森蚺干架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邬临寒&菊斯菲尔:………………老大!!!请专注逃跑好吗!!! 老徐:闭嘴,我的字典里没有逃跑两个字。 - 么么哒,预收2改了一下,放出来这么久感觉大家也不是太喜欢,所以改了一个:《穿书之狐狸精在线养夫》元载是一只刚刚成年的狐狸精,正打算下山给自己找个好看夫君。一不小心穿进一本书里,眼前一个漂亮人类青年正一脸沉重地对他说: “亲爱的,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我家破产了。” 元载满脸桃心地看着眼前的人:这真是比他们狐狸族长还要好看的人类啊! 漂亮青年仿佛下了十分痛苦的决定,闭上眼道:“所以,我理解你的任何选择。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责怪你,毕竟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 元载:“没关系!我养你啊!” 漂亮青年时岚:“……”上辈子你不是这样的啊? 贤良淑德狐狸精受x霸道总裁攻。受穿书,攻重生。 一句话:辛苦赚钱养老公,老公却是霸总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日环食、黻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静静静静 10瓶;黻冕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5章 被捕 所有的饲养员都朝六十三号仓跑去。 菊斯菲尔和邬临寒对视了一眼, 也立刻跟了过去。 二人到那儿的时候,现场的情况有些糟糕。 六十三号仓是一个空中铁笼,饲养员之所以把蜜獾关在这里, 是因为之前把它关土上它会刨坑,所以只能把它吊在空中。 不曾想,它还是趁着工作人员打麻药的功夫, 逃了出来。 而且直接跳到底下的六十四号仓里。 六十四号仓紧挨着六十三号下面,是一个水库,里面关了一头比邻森蚺, 个头比水桶粗。 邬临寒和菊斯菲尔赶到的时候, 只见饲养员们都趴在镂空的铁桥上往下看。 “它怎么晕乎乎的?像是没什么力气。” “麻药起作用了吧, 刚刚打了一半进去呢。” “那现在怎么办?这头比邻森蚺本来就是电系动物, 电击对它也不起作用, 蜜獾会不会被吃掉?” “找个什么东西把它掏起来……” 有人刚提出这个主意, 就见一个身材俊挺的饲养员不知道从哪儿搞来一根很长的铁棍和铁网, 动作麻利地做成一个捕网。 “我来。” 这人的声音清寒, 却带着几分少年人的青涩。 现场也没人在意, 忙着给他让路。 那饲养员走上前往水库底下观察了一下,只看到底下白花花的比邻森蚺和蜜獾在翻滚。 那蜜獾虽然醉醺醺的, 却是死命在水里扑腾, 抓着森蚺的尾巴牙尖嘴利地撕咬。那森蚺看着个头那么大,却好像胆子有点小,受了惊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往后躲、张着血盆大口往水里放电。 蜜獾被电了两下,摇了摇头, 继续去抓森蚺的尾巴。 再胆小的动物,也是食肉的。 森蚺被逼到墙角,张大嘴,忽然一口叼过来。 就在这时,一根棒猛地敲在它牙齿上。 森蚺往后仰了仰,抬头,看到一个人影趴在井口。 饲养员的动作很快,只见他双膝跪地,一只手撑在铁架上,另一只手抓着捕网,往水里这么一捞。 忽然,他上半身猛往下沉,像是被什么东西拖下去。 同时,一股猛烈的阴寒凉气从水底冒上来,激的众人汗毛倒立。 “!” 菊斯菲尔冲了上去,一把拖住邬临寒的腰死命往后拽。 与此同时,其他饲养员拉下了防护网,在那头白色比邻森蚺冲出来的一瞬间扣了上去。 …… 蜜獾被捞在渔网里,麻药劲儿还没过,晕晕乎乎地爬起来。 那头比邻森蚺被它招惹的起了血性,头颅顶着铁网,一双灰色眼睛凶猛地瞪着,试图顶开铁网冲上来。 “嚯,好家伙。” 饲养员们刚把铁网按住,那蜜獾晕头转向地起来,发现森蚺再冲它挑衅,立刻又龇牙咧嘴地扑过去。 “喂喂喂!” 邬临寒刚摔在地上翻了个身,见状连忙飞升扑上去,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蜜獾的后脖梗子。蜜獾正在兴头上,凶劲儿大的很,转头一口咬邬临寒手腕上。 邬临寒吃痛,却也没放开它,手一使劲儿把它脑袋按在了地上。菊斯菲尔不知道哪儿找了个红色塑胶小桶翻过来扣在蜜獾脑袋上,防止它再咬人。 旁边正好有饲养员准备了麻醉剂,找准了位置一针扎进去。 “这家伙还真是不怕死啊!……” “来, 给我吧。” 一个声音粗重、身形壮硕的饲养员走过来,朝着邬临寒和菊斯菲尔伸出手。 四周都是守卫,个个端着枪。菊斯菲尔和邬临寒心里虽然百般不愿,但也不敢在重重守卫下搞什么动作。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默地松开了手。 蜜獾被提走了。 小小的一只,被高大的汉子拎在手上,像条死狗。 邬临寒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半厘米深的血口,看起来似乎有些伤心。 “没事儿吧?”菊斯菲尔小声问道,“要不要打狂犬啊?” 邬临寒正要说话,旁边一个饲养员已经在朝着他喊:“那位小同志,过来打狂犬!” 菊斯菲尔连忙抬起左手,“我刚被划了个口子,给我也打一个吧!” - 两人打完针出来,蹲在城门背后开始作案。 前面进去就是为了踩点,这会儿菊斯菲尔一边望风一边手里举着个黑色路由器。看着那人来人往随时会有人过来的过道,小声催促道:“好了么啊?行不行啊?” “这个位置信号不行,换一下。”邬临寒关闭光脑,站起来道。 “这是地下城,哪儿信号好啊?”菊斯菲尔有点焦急,他们都进来超过三个小时了,怕呆久了露馅。本来邬临寒说他能有‘神奇管道’,只要安装好定位就可以把老师运出去,结果两人搞了大半天,被个信号问题给难倒了。 “找。”邬临寒只说了一个字。 两人开始到处溜达。 “老师也一点都不配合啊!”菊斯菲尔小声抱怨道,“还咬我们。” 邬临寒没跟他一起抱怨,乌黑的眼睛在四周围到处查看。 两个学生未成年人,到底手脚不利索。邬临寒倒还表现正常,菊斯菲尔动作鬼鬼祟祟,太明显了,很快引起了人注意。 “你们两个,过来!” 一个大肚子男人站在城门下,身边站在方才放他们进来的守卫和刚才抓蜜獾的那个雄壮饲养员。 邬临寒和菊斯菲尔浑身一僵,两人木楞楞地看过去。 “叫你们呢,过来!” ……两人慢吞吞地走了过去。 “是西普森。”菊斯菲尔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声音里有明显的紧张。 邬临寒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你们是黑鹏太子爷的人?”西普森园长将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眼。 菊斯菲尔干笑了两声,“是啊西普森园长!好久不见啊,上次我们鹏哥给您送的那件玩意儿,玩儿的还舒服吗?” <strong>auzw.com</strong> 菊斯菲尔上次跟哥哥来的时候,正好见到黑鹏从西普森办公室出来,而他们进去时,西普森还满脸享受笑容的把一个黑色盒子放进了抽屉。 西普森脸上一僵,看了看周围的饲养员和卫兵,咳嗽了一声:“两位,你们太子爷在办公室等着呢,请你们快点过去。” 一听这话,菊斯菲尔和邬临寒心里俱是一沉。 两人飞快地对视了一眼。邬临寒从菊斯菲尔的眼神里明显看出一个字:跑! 是以,当被前后左右包围着往园长办公室走时,菊斯菲尔忽然推了前面的西普森老头一把。 这时邬临寒摸出一个蓝色小球球砸在西普森后脑勺上,四周围立刻惊慌一片:“是原子爆炸弹!!!!” 一群人慌张地四散跑开。 “这边!”菊斯菲尔大喊一声,招呼邬临寒两个往一个方向跑去。他来过这里,知道路。 “卧槽你真扔啊!” “假的。” 两人刚翻过围墙,就被一群黑衣人团团堵住了去路。 一个肩绣大鹏脸戴墨镜的男人拄着拐棍站到他们跟前,“听说,你们是我的手下?” - 菊斯菲尔和邬临寒被抓了。 被关进了地下动物城。 和蜜獾关在一起。 “现在怎么办啊?”菊斯菲尔撸着蜜獾背上的毛。 “我刚刚给太子他们发了消息,他们应该会想办法的。” 邬临寒觉得这样不太尊重,但没忍几分钟,自己也上手摸了蜜獾的耳朵。 十七八岁的少年,想不到更好的主意,纠结郁闷了一会儿之后,开始认真研究起蜜獾身上的毛发和身体构造来。 “毛有点硬啊。”菊斯菲尔有点嫌弃,“一点都不柔软。” “耳朵和下巴这里比较软。” “真的吗?我摸摸看。嘿嘿,其实这里也挺软的,咦,这里……” “喂,不要乱摸。” “什么嘛,还没我大。” 两人上上下下撸了个爽后,困了,就靠蜜獾翻身上最柔软的肚皮睡着了。 等到不知过了多少个小时,菊斯菲尔忽然睁开眼。 “这里是不是没有信号?” “好像是的。” “所以你给太子他们发的什么消息?” “……我看看。”邬临寒坐起身来,调出光脑。 「您有一条消息未发送成功。」 “!!!” “啊啊啊啊邬临寒我掐死你!!!” 两个男孩子打作一团,蜜獾被踩了两脚,刚好麻药过了。叼着鞋子开始疯狂撕咬。 “啊啊啊啊啊老师为什么光咬我一个啊!!!” 两人一獾混乱撕咬的过程中,忽然四周的墙体开始震动起来。 随后,随着巨大的哗啦哗啦声的响起,墙体缓缓升空。 刺眼的白光渐渐露出来。 蜜獾把脑袋埋进邬临寒的衣领里,随后,它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得,好奇地嗅嗅嗅。 邬临寒按住它。 “我靠……” 菊斯菲尔懒得管他俩,他被外面的情境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潮水般的欢呼声快要淹没人的意识,空中全面水晶屏幕三百六十度环绕展现出一座蛮荒宏伟的原始森林,恐龙的吼叫,怪兽的嘶鸣在这一刻震慑天际。 “朋友们!欢迎来到愉悦星球第八届「侏罗纪森林」真人狩猎比赛!本次比赛由侏罗纪宇宙集团冠名支持,投入各星球珍奇动物近八百种!下面,请看东区镜头下的东区,那里是纯种侏罗纪时代大恐龙!……” “哇哦!!!!!”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菊斯菲尔彻底明白了:他们是被当做猎物,一起投入侏罗纪森林! “喂……”他声音颤抖着,想得到回应。然后面一人一獾不知道在玩什么,邬临寒居然还笑出了声。 外面人群如山如海,他们则是被困在坑底的斗兽,被人观看,指指点点。 不知道丞邪降渊他们有没有来?会不会发现他们所观赏的动物里就有他们? 主持人介绍了一圈珍奇动物,待外面观众的热高涨到 一定程度后,大声道: “好了,接下来,就要介绍我们本次比赛的重量级猎物了!” 主持人说完后,人群都安静了些,大家观看了恐龙、蟒蛇、巨型蜘蛛这些动物后,自然对主持人所说的重量级猎物十分好奇。 主持人看到大家都安静下来,爽朗地笑了笑:“哈哈,这个猎物呢,它个头不大,但能耐不小。来我们这里三天时间,越狱了三次。电击它不怕,麻药打一半它还能跑,还乐此不疲地挑衅其他动物。嗯,可以说让我们的饲养员愁坏了。它虽然看起来很萌,可是却被我们这里所有的饲养员一致评为:最狡猾、最难对付的猛兽。大家猜得出来是什么猎物吗?” 听他这样说,人群都好奇地左顾右盼,在屏幕上找他说的那种狡猾动物。 主持人:“哈哈,知道大家都很好奇了,那么,请看好大屏幕。接下来,为大家介绍我们本次比赛最可怕、最凶猛的野兽——来自古地球时代的,最后一只!!蜜!!!獾!!!” 随着主持人振奋的声音,镜头落在了五十三号仓,将那里的情境三百六十度放大投射在空中。 屏幕上,只见一头半人高的蜜獾,正趴在一个少年的怀里,欢快地用舌头蹭着少年的下巴。 少年被它到处蹭地颇为无奈,笑的像一朵冰天雪地里的太阳花。 菊斯菲尔一回头,差点爆粗:你们他妈的……看看眼前的情况再秀恩爱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要说:  观众:最,凶猛,难缠,的野兽?这个? - 前面学生的背景设定做了一些修改,删掉了一些可能触禁的内容。 爱你们,么么哒!!!!!!!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墨染颜艺、空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初心未改 20瓶;翻身做主当太后 10瓶;黻冕 5瓶;雪色狐狸 4瓶;单身狗万岁≧▽≦ 3瓶;橘淮生、懒得和你们说、大猪蹄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投放 侏罗纪比赛, 大型野外真人猎杀竞技活动。 地图位于愉悦星球北极地,占地约一万公顷。 内设荒漠、森林、沼泽等全真模拟环境,让玩家有最真实的体验。 在开放入场当天, 会往各个地图投入‘猎物’:大型危险动物(如恐龙、巨蟒、狮子、猎豹)、以及来自各星球的人类俘虏和罪犯。 玩家以猎杀‘猎物’获得积分,比赛历时三个月,积分最高者为胜出者, 不仅能获得巨额宝藏财富,还会拥有愉悦星球一年的统治权。 每年前来参加比赛的人络绎不绝,也吸引了来自星际各地、数以亿计的观众现场观看, 比赛全程通过星际网络向全星际直播。 先时, 丞邪等人在外想办法联系关系想要赎出蜜獾, 但皆各处碰壁。这里是愉悦星球, 不再是母星, 可以让他们说一句话就办成一件事。 而这时, 众人又失去了邬临寒和菊斯菲尔的消息。等到终于见到他们的踪影时, 却竟然是在侏罗纪活动当天、全息投影大屏幕上。 “看!是菊斯菲尔和邬临寒!” “那就是老师吗?哇……” 其他学生都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徐简的真身, 一时都十分惊奇。 “怎么办?他们被抓了吗?!”常威威看着屏幕上抱着蜜獾坐起身来, 开始迷茫地观察周围的少年。 “看来他们是被当做俘虏,一起投入侏罗纪森林了。”降渊低声道。 也在此时, 广播里传来主持人的声音:“现在, 猎物将会被提前空运投放进地图,请各位报名玩家到大厅集合!”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关着猎物们的大型笼子凌空飞了起来。 菊斯菲尔抓着旁边的铁栏杆,邬临寒抱着蜜獾, 惊慌又迷茫地看着脚下离他们越来越远的陆地,以及高旷广褒的令人畏惧的天空…… “丞邪,怎么办啊?” “一旦被投入森林,他们就真的成为猎物了!没有任何武器,身上还有定位器任人猎杀,我们必须保护他们!” 其他学生不停地说道。 丞邪闭了闭眼睛,道:“女生全部留在外面,男生跟我进去。” “凭什么?!……”万珍珍刚要争辩,被旁边的沈星宸拉了一把,给了她一个眼神。万珍珍便不说话了。 有什么了不起,等他们前脚进去,她们再进去就是了。 “侏罗纪森林不是开玩笑的,里面很危险。你们在外面接应,降渊,清点人数,我们走。” “明白。” …… 而这一边,菊斯菲尔和邬临寒以及蜜獾站在笼子里,被直升飞机掉着飞在空中,猛烈的风刮在他们脸上。 菊斯菲尔脸色煞白,嘴唇哆嗦。他看了看旁边的邬临寒,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清。 而那头蜜獾,爪子伸出笼子试图抓住风,咧着嘴,像出来兜风的狗。 为了使自己显得不那么怂,菊斯菲尔紧了紧握栏杆的手,用最镇定的声音道:“待会儿,咱们可不要走散啊。” “嗯。”邬临寒调用光脑,发现目前已经彻底进入无信号区域。 他们四周围还有别的直升飞机运送猎物,其中左边的一辆,似乎也是个人类。 为什么说似乎呢? 因为那个人浑身罩着一件灰色的袍子,只留一个溜尖的光头脑袋,和一双吊子眼睛。 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 “那人眼球好像不会转动啊。”菊斯菲尔小声说道。 邬临寒则注意到前方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一个笼子里关着几个衣着华贵却凌乱的妇女,她们靠在笼子里坐着,头发遮着脸,一动也不动。 其中一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儿,正握着栏杆,一双泪眼汪汪的眼睛望着邬临寒他们的方向。 “哇,好正点一个萝莉诶。”菊斯菲尔在这种情况下也能给自己找点乐趣,不得不说他的确适应力很强。 就在这时,他们的笼子忽然倾斜,像下坠落下去。 而此刻,离地面至少还有两千米。 “哇啊啊啊啊不是吧!!!!”菊斯菲尔大叫,心里一边大骂:俘虏就没有人权吗?! 周围一片惊慌的尖叫。 动物的,人类的。其实这种情况下,也差不多了。 蜜獾受了惊,慌乱中蹿进了邬临寒怀里。 等到降落伞打开、铁笼平稳滑行到草地上时,菊斯菲尔而注意道,邬临寒不知道哪儿摸出来一件校服,包在蜜獾身上。 “你们好啊。” 空中传来声音,同时,一个肩绣大鹏眼带墨镜男人的全息投影出现在空中。 “是黑鹏。”菊斯菲尔道,和邬临寒从铁笼子里钻出来。 黑鹏摊了摊手,开始讲话:“组委会也给你们提供了物资。只要你们找到武器装备,作为‘猎物’,同样可以攻击猎人。侏罗纪森林是全宇宙最公平的比赛,只要活下来,你们也可以成为终极赢家。” 他笑了笑,道:“别看我现在这样,三年前,我也是一个俘虏。” 听到这个消息,周围许多俘虏的表情都发生了变化。菊斯菲尔眼里有了些血性,邬临寒则是忙着用校服拴住蜜獾的脖子,免得它到处跑。 “你们身上都有定位器,但不会一直显示。进入森林的玩家每隔六个小时可以搜索猎物的定位,换句话说,你们有六个小时的时间想想办法。绝地反击也好,还是逃跑也好。必要时刻,我会给你们提示和保护。” 黑鹏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好像是‘俘虏’们的导师。 “离玩家进场还有两个小时,那么现在,你们要去寻找第一批物资。我提示一下:在最甜蜜的地方。很简单的,祝你们玩儿的愉快,当然,要小心动物们哦。” <strong>auzw.com</strong> 说完后,光影一闪,眼前黑鹏的影像消失。 周围人一片茫然。 “他丫的什么意思?什么鬼甜蜜的地方?!” 看到周围人都开始行动,菊斯菲尔有些焦急。 邬临寒终于把校服袖子在蜜獾脖子上拴成一个疙瘩,将另一边袖子绑在自己手腕上,松了口气,站起来。 周围也有其他人。 除却那些老弱病残的,那个灰斗篷的奇怪人最先站起身来,朝着一个方向迅速跑去。 其他好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性俘虏一看,也跟着往过追。 “喂喂,那边一定是第一批物资的方向!”菊斯菲尔也往过跑,招呼邬临寒:“我们快去吧!” 邬临寒拉着满脸不高兴的蜜獾追上去,这蜜獾现在应该是认出他了,不然邬临寒也绑不住他。 正走了两步,忽然看到左边,停下了脚步。几个妇女们坐在地上,沉默无言地捋着头发。 金发碧眼的小女孩儿坐在中间,一个女人正在给她编辫子。 看到邬临寒,她笑了一下,冲他挥了挥手。嘴里说着奇怪的 语言。 她似乎喊了他一声。 邬临寒分辨了一下,猜测着她可能是在喊:哥哥之类的。他想走过去,这时周围忽然一阵地动山摇,以及来自大型动物的咆哮声波。 是恐龙群! 邬临寒拉着蜜獾开始往菊斯菲尔他们的方向跑。 途中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些妇女坐着那儿仍旧一动不动,她们的身形很快被恐龙淹没。 最后一眼,小女孩儿似乎趴在了地上。 …… 邬临寒追上菊斯菲尔的时候,脸色有点不对。 菊斯菲尔没功夫问他,紧紧跟着前面的几个壮年俘虏。 “快点,咱们一定要抢到第一批物资!” 两人跟着,追进一片森林花圃,其他人暂时看不到踪影。 “难道最甜蜜的地方是花园?”菊斯菲尔疑惑道。 空中泛着一股淡淡的香甜气息,很好闻,像少女身上的味道。 菊斯菲尔不由得深呼吸了几口。 邬临寒却盯着四处盛开的蓝色花朵,突然出声道,“是星际曼陀罗,一种□□,气味有毒。我们最好赶紧离开这里。” “噗!”菊斯菲尔赶紧捂住嘴。 两人正待退出,却传来前面男人们争夺打斗的声音。 “肯定是物资!”菊斯菲尔冲了过去。 “喂!” 怕跟他走散,邬临寒只能跟上去。蜜獾叼了一朵星际曼陀罗在嘴里,邬临寒忙弯腰给它扯掉。 “这个不能吃。”为了给蜜獾教训,邬临寒在它黑漆漆湿漉漉的尖嘴巴上轻轻拍了两下。 “打嘴。” “咔咔咔——” 蜜獾舔了他手两口。 邬临寒笑了一下,随后听到前面传来菊斯菲尔的大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邬临寒抬起头,看到菊斯菲尔抱着一个箱子冲出来。身后几个男人追上来把他按在地上,菊斯菲尔死命护住箱子,一边大喊:“放老师!!” 蜜獾很给面子地龇牙咧嘴,要往上冲。 这时候穿灰斗篷的男人给菊斯菲尔脑袋上来了一下,不知道什么东西,菊斯菲尔脑袋立刻血流如注。 松开了手。 接着,那个灰色斗篷的男人又迅速地干掉了其他人。 周围一地尸体,男人拿着箱子,森冷的眼睛看向邬临寒。 “东西你拿走,我们不跟你抢。”邬临寒开口,声音有些微颤抖,那是因为他快控制不住手上的蜜獾。 “不要试图杀我们,否则,大家可能会两败俱伤。” 那灰色斗篷的男人看了眼邬临寒按在手下的蜜獾,想起了方才主持人冠以这个动物‘最凶恶猛兽’的名号。 顿了顿,拿着箱子,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日环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豆豆、陌上花开 10瓶;璟荇 5瓶;黑子テツヤ 3瓶;凡尘 2瓶;大写的红烧肉、阿九会瘦的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7章 蜜蜂 邬临寒将晕过去的菊斯菲尔带出了花园, 找到一处小溪,替他处理了头上的伤口。 菊斯菲尔伤的不是太重,过了一会儿就醒了。 他醒来时, 太阳西斜了一半,显示着离他们最初进来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至少三个小时。 空中的全息投影上有不断的积分升降升起,伴随着一声声炮响, 每一声都昭示着一个生命的死亡,和一个‘猎人’的胜利。 菊斯菲尔转过头,差点被眼前的一幕气死。 邬临寒捧着双手, 从有些浑浊的溪水里滤了清水上来, 喂蜜獾喝。 “你丫是来旅游的吗?”菊斯菲尔坐起身来, “你未免太照顾它了, 现在比较危险的明明是我们。” 他还在为方才那被丢失的装备物资而生气, 明明, 只要邬临寒放开蜜獾, 大家就有希望夺得物资。 邬临寒只是一心一意地照顾着蜜獾。 他注意到, 蜜獾似乎越发虚弱了。 并不是它不挣脱他, 而是它似乎,真的没有多少力气。 眼睛耷拉着, 走路也摇摇晃晃。 怎么回事呢? 邬临寒抱着蜜獾, 蹙着眉一寸一寸地检查它的身体。 在河边,菊斯菲尔单方面冷战了一场。过了会儿,邬临寒带着蜜獾起身朝一个方向走去。 “你去哪儿?!”菊斯菲尔大喊道。 他们这地方周围很安静,这次的地图很大, 暂时还没有危险动物和玩家或者其他俘虏过来。 “饿了,去弄点吃的。” 邬临寒从腰带内侧翻出一把军用匕首,他和菊斯菲尔之前携带了武器,但都在地下动物城被收缴了。 他将一根木棍削尖了端口,握着在河边转了一圈,插了一条鱼。 菊斯菲尔兴高采烈地跟上去。 “你还有这技能!” 刚打算找点火,结果就看到那头蜜獾已经捧着鱼开始吃起来。 “……” 不知道是他们走运还是什么,两人一獾在河边吃饱喝足睡了午觉起来,身边竟然还是没有任何活物的踪影。 只有一些比较温和的动物,如藏羚羊斑马这些,悠闲地吃着草。 邬临寒和菊斯菲尔站起来往外走,这里地界太空旷,他们现在没有任何物资。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黑了,不管怎么说,他们必须找到过夜的地方。 估算着时间,马上就要六个小时了,很可能已经超过六个小时。 换句话说,他们的定位,现在已经发送给了别的玩家。在这看似静谧的环境中,很可能就有人在拿枪对着他们。 “喂,前面有人。”菊斯菲尔忽然出声。 两人一獾鬼鬼祟祟,探寻着,走了过去。 草地上躺着一个人,灰色的斗篷,尖尖的光头脑袋,死状很惨。 身上几乎没有完好的肉了。 旁边放着一个箱子,里面还停留着一堆红色杀人蜂的尸体。 “靠……”菊斯菲尔差点吐,后怕自己刚才没打开箱子而庆幸。 他刚想回头对邬临寒说你刚刚救了我,结果邬临寒手上的蜜獾忽然挣脱了,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喂!!!” 两人跟着追。 蜜獾跑到了一处崖壁,下面有一颗枯萎的大树,炽热的阳光将周围的土壤晒的干瘪裂口,隐隐有嗡嗡的声音。 蜜獾在大树周围嗅了嗅,钻进一个低矮的洞里。 菊斯菲尔和邬临寒跑到跟前,看到底下蜜獾被密密麻麻的蜜蜂包围。 “卧槽!!!”菊斯菲尔拉着邬临寒,“快跑!” 邬临寒还有点担心,菊斯菲尔道:“它皮厚,咬不死,咱们可不一定啊!” 邬临寒觉得他说的有理,两人跑到旁边的一颗活树上,爬上树去躲避。 他们打算在这里呆到蜜獾吃完蜂蜜。 这蜜獾也真是要吃不要命,那密密麻麻的蜜蜂围攻,它愣是不痛不痒。耳朵翻过来盖着眼睛,没有了弱点,就开始用铁爪疯狂掏蜂蜜,吃了个爽。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蜜獾吃饱了,将脑袋从蜂窝里往外退,嘴上还扯着一包东西。 “那是!……”菊斯菲尔瞪大了眼睛。 “甜蜜的地方。”邬临寒说出黑鹏对于第一批物资的提示词。 “我靠。” 菊斯菲尔狂喜,没想到阴差阳错,竟然被这只蜜獾先找到了! 菊斯菲尔率先跳下树,朝蜂窝疯狂跑去。 忽然,他腿上一痛,栽倒在地。 邬临寒也滑到了树下,然后他看到,原先那些寂静无人的丛林里,走出几个戴着墨镜、遮阳帽、以及背包、挎着枪支的人。 是猎人。 “果然,我说守在这里会有惊喜吧!”一个高瘦的男生戴着粉色桃心眼镜,口里嚼着口香糖。 周围还有几个女玩家,和几个身材壮硕的男人。 “没想到最先找到俘虏物资的竟然是两个小鬼。” 邬临寒扶着树,看向拼命往过爬的菊斯菲尔和仍旧在与蜜蜂做斗争的蜜獾。 那些人正朝菊斯菲尔走去,步伐悠闲,还在聊天。他们显然没把他们当回事,只是看到树下的邬临寒时,几个女玩家交头接耳的暧昧笑。他们手上牵着五六头高大的变种猎犬,有半人那么高,个个流着哈喇子。 菊斯菲尔以前在黑网上见过这种狗,是那些无聊变态有钱人养的玩物,以活人为食。黑网上,经常有视频拍那种视频,这些比变种狗也非常懂得取乐,它们不会一口咬死人,而是先从腿部撕咬,先吃掉人的下半身。这样,一边吃,还能一边听到人的惨叫。变种犬和它的主人以此为乐。 菊斯菲尔以前看那些视频的时候只觉得这些人变态,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成视频里那些被吃的人。 那些变种犬很聪明,它们几乎忍不住朝倒在地上的菊斯菲尔扑过来。 有个女玩家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拍了拍变种猎犬的头,温柔地说道:“乖乖,别激动。” 邬临寒走了出去,在那几个人之前走到菊斯菲尔身边,把他扶了起来。 菊斯菲尔大腿流血不止,从身体到内心都在绝望地战栗。他看到了一眼邬临寒平淡的眉眼,心里想着,邬临寒知道接下来他们的命运吗?他不害怕吗? 就在这时,蜜獾忽然放弃了包裹,从蜂窝里跳了出来。 须知方才蜜獾的身子堵着洞口,这会儿它一闪开,蜂群立刻涌了出来。 众人这才看到那蜂窝有多庞大。 一下子涌出来至少五六个平方米的蜜蜂,密密麻麻地围绕着蜜獾攻击它。 蜜獾倒是不硬钢了,转头就跑。 它被蜜蜂堵住了眼睛,跑过邬临寒和菊斯菲尔,直愣愣地朝着那群猎人撞了过去。 “是比邻杀人蜂!” <strong>auzw.com</s trong> “被咬一口就没命了,快跑!!!” 玩家们忽然大声喊道,脸上的神色终于不那么悠闲,拽着变种犬回头就跑。 而蜂群还在连绵不断地往外涌,十平方米,二十平方米…… 一百平方米。 邬临寒和菊斯菲尔愣在原地,不敢动,也不能动。 而那些蜜蜂的攻击目标都十分一致。估计是被蜜獾捅了老巢,一个个恨的牙痒痒,铺天盖地追上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等到周围都安静了,菊斯菲尔才一句卧槽,再也站不住地倒下来。 邬临寒把他拖到安全的地方,走过去把蜂巢旁边的军绿色包裹拖了回来。 那些蜜蜂都去追蜜獾去了,现在那里很安全。 包裹里的物资很齐全,不仅有武器,还有食物和水。这些东西,至少够他们俩人吃一天。这已经足够了。 里面还有医疗药物。 邬临寒替菊斯菲尔取出了子弹,当然是没有麻药的。包扎好了伤口,拆了干粮递给他。 菊斯菲尔已经疼虚脱了,不过子弹打的并不深。那些人是故意不杀死他们,但如果被抓到了,他们现在已经进了那几头变种猎犬的肚子。 他们已经不是人了,他们是猎物。 不过,老师救了他们。 “你那会儿在想什么?” 吃完了干粮,已经是晚上,星星布满了天空。菊斯菲尔咬着干粮,盯着邬临寒。他不相信,下午当那些玩家和变种犬朝他们走过来时,邬临寒一点都不害怕。 “我本就是将死之人。” 邬临寒只是淡淡地这样说了一句,把那件褶皱的校服捋平整了,叠好,放回外套里面的内衬。 菊斯菲尔忽然想起,邬临寒好像是个孤儿。而且,他十八岁就会被处死。 他们这批孩子都差不多年纪,再过不了多久,邬临寒就会死了吧? 菊斯菲尔忽然低啐了一口,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天空开始定时播放今天第一天的各种精彩瞬间,有一进来就各种大杀四方的玩家,和一些比较激烈、惊险的场面。 其中就有蜜獾引着一群蜂蜜去追几个玩家的画面。 菊斯菲尔正在邬临寒的搀扶下艰难地爬到树上(晚上树上比树下安全),两人好容易找位置坐好了,虚脱地靠在树干上喘气,眼睛都紧紧地盯着屏幕。 只见那些玩家一直拼命往森林里跑,想借茂盛的树枝来躲避。 但是蜜獾仿佛认准他们,一个劲儿地朝他们中心拱。 它身前身后是庞大的杀人蜂军团,所到之处简直如百万铁骑碾压而过,寸草不生。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菊斯菲尔他们错觉,感觉那些蜜蜂像变异了一样,个头大了好几倍。 有几个玩家和变种猎犬落在最后面,速度慢了些,立刻被蜂群遮蔽。等蜂群追着蜜獾走后,镜头里只剩下几堆白骨。 屏幕底下还有现场观众和其他选手的镜头,主持人激情播报: “看!之前我就告诉过你们,这只蜜獾是最可怕的野兽了吧!现在它不仅是一只獾,它还带领着它的杀人蜂群,在丛林中四处追杀一切生命!玩家们,颤抖吧!!” 群众们的欢呼声震动天际。 “那么,让我们来看看,今天最幸运的人是谁呢?当当当当!就是这两位小朋友啦!” 镜头一转,大屏幕上显示出菊斯菲尔和邬临寒的脸。 两人原本还在看着屏幕上那些变种犬和 玩家的尸体觉得解气,忽然看到自己的脸,都是一愣。 随后,菊斯菲尔朝天空比了个中指。 他蹬了邬临寒,示意他跟他做同样的动作。 邬临寒犹豫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有失身份。不过他心中也的确窝火,非常随意地伸了一下左手的中指,立刻又放下了。 欢笑声却仿佛更热烈了。 “哈哈哈,两位小朋友真是可爱极了呢!他们虽然是俘虏,但是躲过了两次致命的危险。还捡到了丰盛的物资。真是运气满满啊!那么,我们今天的第一轮俘虏竞拍开始了,观众朋友们,拿起你们手中的竞价器,可以对这一组俘虏进行竞价了哦!” 大屏幕上,菊斯菲尔和邬临寒的面孔被做成了头像,底下有无数个红色柱状体,正在迅速升起。那代表着,有大量观众在对他们进行竞价。其中有一个柱状体飙升的特别快,最后显示金额:300亿红莲币。 菊斯菲尔和邬临寒两人的表情,都是说不出来的一言难尽。 主持人:“哇,恭喜这位饲养人,买到了一组优质俘虏!!其他没有买到的饲养人也不要灰心哦,我们后面每天都会选出当天最优质的俘虏,来给大家进行拍卖挑选!也要恭喜两位小朋友,拥有饲养人以后,你们的饲养人会给你们丰盛的补个。你们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让饲养人失望哦!” 屏幕上出现两个小姑娘的脸。 “是她们!”菊斯菲尔睁大了眼睛,说道。 邬临寒也微微蹙起眉头,只见大屏幕上,沈星宸和万珍珍互相紧紧靠着对方,她们的手上,是两个竞价器。 两个女孩儿眼睛都通红的,拼命朝着屏幕上的他们挥手。 而周围,是观众们疯狂的欢笑声。 “哈,这两个美女,是把全部零花钱都拿都出来买我们了吧!”菊斯菲尔还有心情开玩笑。 又话筒传到了沈星宸和万珍珍面前,主持人说:“两位饲养人,有什么想对你们的俘虏说的呢?” 万珍珍抢过话筒,大喊道:“你们的定位被曝光了,快跑!!!” “草!” 菊斯菲尔大骂了一声,从树上跌落了下来。 邬临寒顺着树滑下去,将菊斯菲尔从地上扶起来,两人互相搀着往丛林深处跑去。 观众的喊声和主持人的声音在身后的天空中响起:“两位饲养人不遵守规则哦,不能给俘虏透露消息。作为惩罚,现在你们失去了第一天给俘虏投放物资的权利。接下来这一天他们能不能活下去,就要看他们自己了。” “草泥马烂人!!” “老娘撕烂你的脸!!” 身后依稀传来沈星宸和万珍珍的骂声,跑到林中的菊斯菲尔和邬临寒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快空中大屏幕上打成了一团。 找了约莫两个小时,中间还碰到一条小恐龙,差点被吃掉。两人如惊慌之鸟,暂时找到一个安全的山洞,躲了进去。 邬临寒出去抱了一堆干柴,回来发现菊斯菲尔在偷偷抹眼睛。 “我们他妈的这是为了什么。”菊斯菲尔骂了一句。 “后悔了?”邬临寒把干柴放在地上点燃,大约是刚从外面回来,声音带了些寒意。 菊斯菲尔道:“我没别的意思,男子汉敢作敢当。我只是痛恨那些贱人,把人命当儿戏,把自己的愉快建立在他人的生死痛苦上。” 邬临寒没搭他的话,安静地拨弄着火。 菊斯菲尔靠在墙壁上,叹气,“不知道老师这会儿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老徐:我在带 着我小弟们大杀四方呢!走开!别挡道! - 今天三次元有点忙,下午7点才下班,明天会修一下错别字和病句。感谢大家的支持。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大写的红烧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杀人獾 因为俘虏的定位每隔六个小时就会暴露一次, 留给邬临寒和菊斯菲尔的时间很少。 逃跑,寻找隐蔽点,躲避蛇虫走兽的攻击。进食, 喝水,睡两三个小时,再在下一次曝光定位后继续逃窜。 一整个晚上, 两人轮流休息,总共加起来不超过两个小时。 但不知是他们运气好还是别的,第一个晚上, 并没有猎人来追杀他们。 他们需要小心和提防的只是丛林中的野兽, 而或许是他们太幸运, 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动物。 他们晚上在树上休息时还遇到一两条蛇, 第二次寻找到隐蔽地点后, 连蛇这种动物都很少见了。 如果不是空中时不时响起的炮声, 和大屏幕上玩家的积分升降排名, 他们都会以为只是在进行一场野外徒步旅行。 然而奇怪的是, 在他们这一路走来, 发现了许多白骨。 “应该也是被杀人蜂咬死的。” 烈日焦灼,菊斯菲尔拿着水壶猛灌了几口, 递给邬临寒。 邬临寒摇了摇头, 正用一根树枝检查地上的白骨,得出一路上反复被印证的一个结论: 从昨天夜里他们逃亡到现在,至少已经见到了六波被杀人蜂杀死的人类。 从旁边空地上丰厚的物资来看,这些人应该都是玩家。 菊斯菲尔从那些物资里挑了两把枪出来, 一把扔给邬临寒。两人浑身上下其实已经挂满了一路捡来的物资,枪,弓箭,医药箱,食物。纠结了一番,菊斯菲尔扔掉多余的枪,还是把医药箱和食物给带上了。 做出这个选择是有原因的,毕竟从昨晚上到现在,他们真的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两人惆怅的更多是食物问题,还有驱蚊花露水。 “那老师应该就在周围。” 菊斯菲尔说道。 杀人蜂连续作案,很可能就是蜜獾带着的那一批。 一路上菊斯菲尔捡物资捡的很开心,邬临寒却忧心忡忡。杀人蜂的作案频率如此之高,但蜜獾却不见踪迹。 到了晚上,当幸运俘虏评选出来时,大屏幕上显示出的是邬临寒和菊斯菲尔两个人坐在河边烤鱼吃的画面。 “天呐!这两个人真是太幸运了!在经历了第一天没有任何物资的情况下,他们居然没有饿死,也没有被猎杀掉,反而现在成了整个赛区装备最丰盛的俘虏!”主持人激动的说道,“我看饲养人都不必担心你们的物资问题了!” 菊斯菲尔和邬临寒嘴里啃着鱼,周围是被他们随意扔在地上高科技武器箱(里面装有原子爆炸弹)、神奇医疗箱(普通蚊虫咬伤割伤一颗即好)、永恒压缩干粮(一枚可以提供三天的能量)。 两人听到播报,头也没抬。架子上的烤鱼快好了,两人都争着去抢。 主持人继续播报:“那么接下来,要为大家介绍一位‘杀手’。它不杀动物,不杀俘虏,专门猎杀猎人。目前为止,本次比赛已经出现了一位非常疯狂的‘猎人杀手‘,仅仅一天时间,八位装备优良野外生存技术丰富的猎人玩家就丧命!而现在,这位猎人杀手已经是所有猎人玩家的噩梦!它就是今日最强猎杀者——杀人獾!!!” 随着主持人的声音,大屏幕上出现了嗡嗡嗡地巨大声音。 邬临寒和菊斯菲尔都停下了争抢食物,抬起头看过去。 只见大屏幕上,一头已经看不出具体模样的动物,踏着四平八稳的步伐,带领它的杀人蜂军团,在森林中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如入无人之境,无人可挡。 主持人道:“你们看,蜜獾这种动物真是非常聪明 ,它已经策反了蜂群。蜂群不但不再攻击它,两者还似乎达成了某种合作。蜜獾负责蹲人,而杀人蜂则负责吃人。大家会发现,在吃人过后,杀人蜂体型明显变大。照这么发展下去,估计丛林里的活物都会被这只‘杀人獾’干掉!说不定,本次比赛的最终赢家,就会是这只‘杀人獾’!有史以来,第一次有动物赢得最终比赛!” 群众们都在激动地鼓掌,组委会还专门给‘杀人獾’设置了积分组,因为一天之内猎杀了八位高级玩家,杀人獾的积分目前已经达到了全场最高。 菊斯菲尔摸着嘴巴上的油,“老师不愧是老师!” 一回头却见邬临寒神情若有所思。 “你咋啦?” “你不觉得,它的活动范围很眼熟吗?” 菊斯菲尔看去,这才发觉,那头蜜獾一直在围着某一个固定的地方打转。 它还会蹲守,先按兵不动。 等到玩家们惊慌地四处查看,进入了空旷地带后,它再突然带着它的杀人蜂军团冲出来,把人统统吃光。 蜜獾和杀人蜂之间的合作,显而易见。 在杀人蜂淹没那些玩家的时候,蜜獾还会去把那些人的物资装备,都拖到旁边的空地上。 在那之后,它会带着它的伙伴们,继续寻找下一波猎人。 “它该不会……”菊斯菲尔刚刚想到什么,华软这时,他们身后传来响动。 两人俱是一惊,慌里慌张地翻起身来,武器半天都拿不出来,半点不像是进入侏罗纪丛林两天的俘虏该有的样子。 ——这不怪他们,实在是这一天,他们过的太轻松了。 只需要捡物资,吃东西,喝水,走路。 就这,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还累的够呛。 而这时,他们终于遇到了危险。 是猎豹。 六只。 盘踞着,将他们包围。从这些猎豹的眼神和锋利牙齿上的涎水来看,它们饿极了。 “这,要是开枪打死一只,其他的会扑上来吗?”菊斯菲尔拿不准。 邬临寒将枪托抵在肩上,又去摸腰间的匕首。 他们恐怕不是这群猎豹的对手。 难道他们平安度过一天,没有死在猎人手上,现在要成为一群猎豹的晚餐吗? 猎豹咆哮着,随时有可能会扑上来。 菊斯菲尔的手剧烈颤抖,邬临寒的额头汗如雨下。 一只猎豹朝他们扑了过来。 邬临寒开了一枪。 同时菊斯菲尔也哆哆哆地打开了机关枪,胡乱扫射:“啊啊啊啊啊!!” <strong>auzw.com</strong> “你小心点!” 邬临寒差点被他点到,往后退了几步。 那些猎豹不知是不是被他们吓到,全都往后跑远了。 “看来这家伙很有用!”菊斯菲尔骄傲地看了看手上的枪。 “恐怕并非如此。” 邬临寒看到那些猎豹并未真正走远,它们仍然站在丛林的边缘,像是在打量他们。 菊斯菲尔也闹不懂,“那就再朝它们开枪好了!” 他正要开枪,却被邬临寒阻止。 “嘘,你听。” 林中寂静,然而隐隐的,有一阵蜂声,由远及近。 菊斯菲尔 睁大了眼睛,“是杀人獾!快!” 两人都不敢说在这种情况下敢在杀人蜂面前大摇大摆,他们迅速跑向了旁边的大树,爬了上去。 那几头猎豹似乎还想试试运气,但随后,蜂群的声音越来越大。 片刻后,丛林深处,一只蜜獾走了出来。 “是老师!”菊斯菲尔低声道。 蜜獾的脸是肿的,不过这并不妨碍它那双沉冷霸气的眼睛。它左摇右晃地跑出来,冲着猎豹挑衅。 那些猎豹看到蜜獾一只,单打独斗毕竟比不上群体活动,立刻将它包围起来。 那蜜獾似乎有些虚弱,虽然在咆哮,但更像是在呼唤救援。 “你干嘛?”菊斯菲尔一把抓住似乎打算跳下去的邬临寒。 “去帮它。”邬临寒给枪换弹夹。 “拉到吧你。”菊斯菲尔道:“你没看到今天的播报吗?这是它的计策!” 眼看着那蜜獾被咬了一口,邬临寒挥开菊斯菲尔,跳下了树。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巨大的嗡嗡声。 随后,肉眼可见的巨大蜜蜂从林中四处涌了过来,迅速淹没了猎豹群。 蜜獾从里面跑出来,望了邬临寒这边一眼,转头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邬临寒想去追,被已经下树的菊斯菲尔拉住。 “老师是故意的,你没看出来吗?”菊斯菲尔轻声道,“他杀了我们附近所有的猎人。” 邬临寒回头看向他。 仿佛知道他要质问什么,菊斯菲尔道:“我们太弱了,他已经找到了最合适的伙伴。如果我们跟上去,说不定会连累他。” “……可是,他受伤了。”邬临寒蹙着眉头,蜂群已经吃完了猎豹,在蜜獾的带领下,隐没在了丛林中,继续寻找下一波美味的餐食。 “很重。”邬临寒低声道。 菊斯菲尔道:“那我们就远远跟着就好了,老师应该不会走的太远。” 他们已经看出来了,从昨天傍晚到现在,蜜獾其实一直在他们周围,从未走远。 它清除了他们周围所有的危险,留给他们丰厚的物资,让他们能够有余力去河里捉鱼,过的比其他任何俘虏都要轻松。 杀人獾是猎人们的噩梦,但因为它的存在,让他们能够安稳地睡个觉。 除了烦人的蚊子,这里的经验似乎也不错。 第三天早上,邬临寒和菊斯菲尔有了经验,一路沿着蜜獾的足迹走去。 沿途,他们又发现了一些猎人的尸骸。 他们方圆十里之内,没有活人。 但没过多久,他们遇上了特例。 “前面有人。” 菊斯菲尔低声说道,邬临寒慎重地拿出武器。虽然有杀人獾清场,但保不住还有漏网之鱼。 前方依稀传来说话的声音。 “这里好像就是他们定位的附近了,在哪里呢?” 一听到这个声音,菊斯菲尔与邬临寒对视了一眼。菊斯菲尔按捺着激动拨开草丛,看到了三个熟悉的人影。 “啊!太子殿下,他们在那里!”常威威大喊道。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下一章,老师应该就变成人了!!!嗯!!! - 对了,上一章修了一下,加入了一些设定:就是邬临寒和菊斯菲尔被选为幸运俘虏,沈星宸和万珍珍拍卖到了他们,成为了饲养人。 - 今天只有一更,明天会多更一点~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日环食、黻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123456 33瓶;大写的红烧肉、荼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9章 虚弱 丞邪他们的到来给了菊斯菲尔和邬临寒很大的支援, 无论是组织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几个小伙子激动了好一会儿,互相交换了武器和食物, 讨论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 “我们一进来就在找你们,可是这里面有很多俘虏,而且一旦俘虏的定位发送出来, 就有很多玩家去抢。” 丞邪吃着菊斯菲尔的小饼干和饮料水。他们带进来的食物差不多都快吃完了,只剩下干粮和能量水,吃起来味同嚼蜡。 “所以你们最后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呢?”菊斯菲尔喷着常威威带过来的驱蚊花露水, 之前从那些死亡玩家那里搜刮来的花露水已经用完了。 “是老师带我们来的。”降渊说道。 邬临寒放下丞邪的搜索器, 看向他。 降渊道:“我们知道杀人獾, 就怀疑是老师。后来果然遇到了它。” “它没有攻击你们吗?!”菊斯菲尔非常震惊。 蜜獾不攻击他们是因为邬临寒, 毕竟自从徐简变成蜜獾后, 一直都是邬临寒照顾它。但是丞邪他们, 它也认得吗? “我们没有正面跟它相遇, 只是远远跟在它后面。”丞邪慢慢地吞下小饼干, 出声道。 菊斯菲尔:“哇, 老师那么狡猾,居然没有发现你们?算你们走运了, 要知道, 它可是会在树笼子里蹲人的……” - 学生们很快找到了蜜獾。 是在这天傍晚的时候,学生们走到河边洗手洗脸。邬临寒放下手中的枪支,正掬了一捧清水。 这时,他听到身后草丛的动静。 他转过身, 看到一只蜜獾躲在草丛里,望着他。 其他人大多都在休息,丞邪在洗脸,一边和降渊商量接下来的安排。菊斯菲尔甚至脱了衣服要准备跳进河里洗澡。常威威在声嘶力竭地反驳:“你这样大家都没水喝啦!!” 邬临寒没动。 他只是微微侧了侧身子,将双手捧着的清水,朝着蜜獾移动了些。 大概是抗拒不了清水的诱惑,蜜獾迈步,朝他走了过来。 蜜獾的步伐很吃力,摇摇晃晃,几乎要跌倒。它的脸也肿的很,鼻尖的地方出现了溃烂。 看来,它的新伙伴,对它并不好。 很快,其他人也发现了。 常威威:“看!……” 随即噤声。 众人回头,只见邬临寒跪在河边的草地上,将双手捧向前方。 那蜜獾吃力地走到他跟前,将受伤的鼻子嘴巴凑进了他的手里,轻轻地舔水喝。 “是老师啊……” 学生们轻轻围拢过去。 蜜獾似乎很口渴,喝得急切,三两下喝干了邬临寒手里的水。 菊斯菲尔试着捧了一捧水,蜜獾凑过去闻了闻,似乎有点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菊斯菲尔,你刚刚撒尿没洗手!”常威威立刻说道。 “呃。”菊斯菲尔颇为尴尬,“不是吧,这都能闻出来。” 丞邪拿出水袋,“这里面是能量水,喝一点吧。” 蜜獾嗅了嗅,后缩了脖子。它似乎很不喜欢那个味道,转过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水边,自己埋头喝。 不过那水有点深,它脖子太短,埋着头,几乎要抓不住草掉进水里。 邬临寒转过身去,重新掬了清水给它。 “什么嘛,老师偏心。”菊斯菲尔不服气地说道。 正在喝水 的蜜獾顿了顿,没理他,继续喝。 常威威说:“你自己不爱干净,看我的。” 他也学着邬临寒掬了清水,“老师,来喝。” 可是蜜獾已经喝够了,它转过身,在周围转了两圈,似乎在排查危险。在确认安全后,走到旁边阴凉的草地上,倒下去。 “呼,呼。” 肚皮剧烈起伏,呼吸沉重。 “快。” 丞邪从降渊手上接过医疗箱,几个人快速冲了过去。 蜜獾的腹部和脸上有许多伤口,流了许多血,它估计是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才来这里找他们。 “我来。” 在丞邪扎断两根注射器针头后,邬临寒接过降渊弄好的另一根注射器,轻轻将蜜獾翻过来,摩挲了好一会儿,找到输液的位置。对准,扎了进去。 蜜獾之前闭着眼休息,此刻抽抽了一下,掀开眼皮,对上邬临寒雪白的脸。 它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又闭上眼。 菊斯菲尔用路边捡的军用帆布和两根粗壮的木棍,动手做了一个担架。 由降渊和丞邪抬着蜜獾的头和脚,轻轻将它抬上了担架。 - 不知过了多久,徐简睁开眼睛。 入目的是完全黑透了的天空,和不远处跳跃燃烧的火堆。 夜晚间山风凉爽,身上盖着什么东西。 他低头看了一眼,是一件银色的校服外套。 啊,校服外套…… 生物本能状态期间的记忆接踵而至,火堆旁聊天的学生们似乎发现他醒了,徐简抬起爪子,把校服拉高了些,挡住自己的老脸。 “老师?醒了吗?要不要吃东西?” 学生们跑过来,菊斯菲尔握着一个烤鸡腿,塞到徐简面前。 徐简很想装死。 但随后,一只温度略低的手摸上了他的耳朵。 “还是不舒服吗?” 邬临寒检查了输液的瓶子,确保生命物质已经完全输送到蜜獾身体里,这样的话,蜜獾应该是活蹦乱跳才对。 但是眼下蜜獾忽然像变了一只獾,没有之前那么跳脱、爱撒娇,反而有点……害羞?? 邬临寒有点担心,他把校服掀开,伸手去摸蜜獾的肚子,还试图把蜜獾抱进怀里。 徐简:??? 太惊讶也是怕暴露了反常,徐简没有动。 不管怎么说,他绝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和自己的学生面对面。 虽然他们好像全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只要他现在不露馅,事后仍然可以生物本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为借口,坦然地面对学生。做一个形象良好的徐老师。 <strong>auzw.com</strong> 嗯。 他僵硬地窝在邬临寒怀里,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正常。 “我怎么觉得老师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啊?”菊斯菲尔伸手,弹了弹徐简的腿。 徐简哆嗦了一下。 “都站不稳了。”菊斯菲尔得出结论,“应该还很虚弱吧?” 他们把他重新按回担架上,给他强行喂能量水,输液。丞邪又尝试了给他打针,再扎断两根枕头后,由邬临寒接手。 掀开他的后腿,快准狠地扎进去。 徐简尽量使自己淡定。 “老师好 像很害怕啊。”常威威奇怪地说道。 徐简看向他:你哪里看出??? “眼睛都瞪好大,湿漉漉的呢。”常威威伸手,在徐简脸上摸了两把,“不疼不疼哦,打了针才会好的快~” 徐简:………………淡定,不是他们的错…………我一定要弄死这个比赛的策划者,还有那几个狗贩子!!! - 巨大化后会有返祖现象,不管是思想还是身体,完全生物本能状态。随后一段时间,会首先恢复人类意识。不过这个时候因为是人性与动物性的融合期,会出现极度虚弱的状态。 这种‘极度虚弱’状态还会恶化到什么程度、持续多久,徐简也不清楚。 毕竟十七年来,他也是第一次巨大化。他只知道,上一次他巨大化后,沉睡了五千年。 在学生们休息吃饭的时候,徐简试着下地走两步。 ……那感觉,完全就是他肚子里揣着太阳那时候一模一样。 踏出去一步路,能喘上好几口气,太累了。 “啊,老师又要逃跑啦!” 常威威指着他,大喊道。 菊斯菲尔和丞邪几个赶紧追上来,把徐简抓了回去。避免他逃跑,像捆猪那样把他捆在担架上。 “再也不能被你跑掉了。”丞邪说道。 毕竟上次就是徐简从阳光动物园跑出来,被狗贩子绑架,被卖到愉悦星球,才有了这群学生现在的处境。 徐简叹气。 他想起来他当时为什么从阳光动物园逃跑来着?气不过史莱姆,想找那根黑月神空间管报仇吧。 哎,他这小心眼的性子,修炼了这么多年。人的时候还好,一旦回归了生物本能,还是没什么差别。 一只手伸到他脖子下,他低眸,邬临寒正把校服穿在他身上,还试图给他扣上扣子。 ……邬临寒,你有照顾宠物的习惯吗?我真是谢谢你了! 不过徐简内心的呐喊并不能被邬临寒看到,邬临寒认真专注地扣上纽扣后,发现蜜獾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正等着他。 笑了笑,伸手揉了揉蜜獾的头。 徐简:………… 虽然但是,徐简继续躺在担架上,由学生们抬着在森林中行走。 因为方圆三十里地都被徐简清过场,他们暂时还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学生们一开始还没那么有压力,但随后发现事情不对。 “你们没发觉这两天突然好冷吗?”菊斯菲尔搓着膀子,靠近了些火堆。 现在是大中午,但他们实在冷的受不了了,生了一堆火。 “这太阳跟假的一样。”常威威也发现了什么,嘀咕道。 丞邪没说话,神色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担架旁给蜜獾打针的邬临寒,低声对降渊道:“不知道沈星宸她们联系母星的人到了没有,必须尽快把老师弄出去。” 降渊明显听出了他话里对徐简的格外重视,试探着问了句:“老师他,是什么重要人物吗?” 丞邪愣了一下,反问他:“你什么意思?” 降渊道:“抱歉,我逾矩了。” 降渊已经大约猜测道,徐简的身份应该跟国家机密有关。 沉默了片刻,丞邪低声道:“他的命比你我在场所有人都要重要,如果发生危险,付出一切代价也要保住他。” 听他这样说,降渊没有再问什么,只是沉声道:“我明白了。” 丞邪又嘱托道:“但是,不能让其他人察觉到他的重要性。” 降渊:“我明白。” 财不外露,最重要的东西,不能公诸于众。 夜晚降临,寒冷更加明显。不仅是丛林里的猎人猎物们,外面的观众们也感觉到了。 甚至,整个愉悦星球,整个大红莲星系,都觉察到了这种异常情况。 “……大家不必担心,「太阳」最近总出问题,这是科学家们的事,咱们还是继续观看节目。今天发生了一件神奇的事情,猎人和猎物进行了结盟。大家看,我们的幸运俘虏和他们的新伙伴们正在丛林中安睡,他们就像在度假一样……” 主持人的声音时远时近。 徐简的身体一阵阵发冷,意识模糊间,他感到自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环绕。 他费力睁开眼睛,看到少年雪白的面颊和乌黑的眼睛。 “你很冷吗?”邬临寒有些担心他,解开扣子,用肌肤传递温暖。 说实话,徐简感觉好多了。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用体温给他取暖。 很奇妙。 “好点了吗?”邬临寒顺了顺他背上的毛。 徐简哆嗦了一下,把由于水分流失而干瘪皲裂的嘴筒子埋进少年的下巴底下。 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状况还会持续多久,内心隐隐地开始焦急。 生物的本能,他感觉到危险越来越近了。 - 第二天早上,天灰蒙蒙亮的时候,菊斯菲尔被尿意憋醒。 他走到旁边的灌木丛中解了手,回头看到火堆旁邬临寒坐起身来,怀里抱着个什么东西,拿布抱起来。 他走过去一看,吓得叫出声来。 “卧槽!!什么玩意儿?!!!” 其他人被菊斯菲尔的叫声惊醒了,睡眼朦胧地凑过来,都几乎立刻被吓醒了瞌睡。 只见邬临寒摊开的包裹间,蜜獾已经萎缩成了一具干尸。 作者有话要说:  啊不行,第二章还要憋一会儿,先放一章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大大大空 10瓶;日环食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闪耀 学生们瞬间乱作了一团。 丞邪微微张着嘴, 像是不可置信。常威威站的老远,蜜獾的那个样子,几乎又让他有了阴影。 菊斯菲尔和丞邪在周围溜达, 看看有没有什么危险潜藏。 邬临寒倒是显得镇定,对傻愣着的丞邪道:“还活着,我能感觉到心跳。” 丞邪这时也才看到, 远方天空的灰云层间,太阳正在慢慢升起。 尽管微弱,但的确, 太阳还在。 他松了一口气, 跟着降渊他们去确定接下来的路线。 菊斯菲尔探查到, 就在昨天晚上, 在他们身后南方五百米的地方, 有人的脚印。 随后, 他们又在东边三百米的地方, 发现了一群脚印。 “是猎人。”降渊查看了脚印上面的猎人专用靴痕迹, 说道。 大家的神情都有一丝慌乱。 丞邪道:“从现在起, 大家不要分开行动了。” 他们的物资和武器都很充足,人也多。如果来的是一个人甚至只是一小拨人, 应该都不成问题。 中午的时候, 太阳仍然像凌晨那般,虚弱地挂在天空中。 没有消失,但也没有好转。 邬临寒把缩水的蜜獾包在校服里,挂在脖子上, 像是带婴儿那样绑在身上。 一路上要躲避大型危险动物和猎人的踪迹,大家都很紧张。 好容易到了一个暂时安全的地方,大家都忙着坐下来休息喝水吃东西,只有邬临寒,忙着给蜜獾喂水。 因为这种肌肤状态,无法打针,水也喂不进去,邬临寒只有削了一根细细的管子,插在蜜獾的嘴巴上,再将水袋里的水渡进去。 “总觉得怪渗人的。”菊斯菲尔看了一眼,说道。 常威威远远地看了一眼,落寞地垂下头。 “能喂进去么?”丞邪走过来,问道。 邬临寒直起身,摇了摇水袋里的水,“喝了一半了。” 丞邪嗯了一声,“辛苦了你了。” 邬临寒没回应他,用校服的袖子把蜜獾下巴上毛的水珠擦干净。 丞邪转过身,走到降渊身边。 隔了较远的地方,降渊低声,“邬临寒知不知道老师的身份?” “我不清楚。”丞邪蹙起眉头,看着天边的太阳,心里也有些不确定。 邬临寒是乌臣家族的子嗣,乌臣家族世代守护「太阳」。虽然乌臣博士已经死去多时,当年关于「太阳」的核心资料也大多被销毁,但以邬临寒的智商,或许他有别的方式知道了徐简与太阳的关系,这也不是不可能。 邬临寒亲近徐简,是故意的吗?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因为立刻,他们发觉被包围了。 - 常威威是最后一个发现情况的。 他一直垂着头,直到身后传来菊斯菲尔怪异急促的喊声,才回过头去。 “干嘛啊?” 然后,他看到了那些围上来的猎人。 全都拿着精密的武器,神情或而森冷,或而戏谑,像毒蛇一样盯着他们。 他回过头,才看到这些人人数众多,放眼望去,至少有三十个人。 “大家别急,这次的积分和物资都会平均分配。先看看周围有什么陷阱没有,毕竟这只蜜獾可是很狡猾的。” 一个穿着红色制服领边镶金的胖子走了出来,他戴着一副墨镜,头发油腻,笑容猥琐轻浮。 看得出来,他的地位似乎很高,说不定也是这次猎人合作围剿活动的策划者。 他一开口,猎人们都走到四处去查看起来。 有人走到邬临寒身边,伸手一把抓住了他身后的蜜獾。 邬临寒没动。 那人抓起来一看,吓了一跳,扔出老远扔在地上。 红衣墨镜胖子走过来看了一眼,略微蹙眉:“这只死蜜獾弄死我那么多手下,居然就这么死了。” 他伸出油光曾亮的皮鞋尖,踹了干瘪的蜜獾一脚。 丞邪被降渊拉住了,菊斯菲尔却冲了出去。 “你丫的别欺人太甚!” 他想抢回蜜獾,但被很快被人按住了。 “怎么?这样一具尸体你们也要吗?听你们的谈话,这只蜜獾是你们的老师?”红衣胖子轻笑着说道,“真是好笑啊,一群人类,竟然要喊一只畜生做老师!” 他说完后,周围的猎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 丞邪忍了忍,开口道:“阁下应该是特鲁斯王子吧?” “你认得我?”红衣胖子挑眉,有些意外。他的确是特鲁斯,也就是比邻星的王子。 “应该说,两年前,我们在两星交流会上有过短暂的见面。” 特鲁斯蹙眉想了片刻,两年前,好像是母星与比邻星的两星交流会…… “你是丞邪太子?!”特鲁斯不敢相信地说道。 “是我。”丞邪见他认得自己,略微松了口气,“特鲁斯殿下,我们是无意间进入这里。这只蜜獾是母星特等功勋作战兽,因被不法分子偷盗才误入这里。现在它也已经死去,希望你大人大量,让我们带它的尸体回去。至于你的损失,母星会双倍赔偿。” 丞邪摆出母星太子的身份,特鲁斯的确有所忌惮。 但,特鲁斯看着成熟,其实也不过才十五岁。两年前在两星会晤上,就有许多夫人们暗暗嘲笑他比不上母星太子。他一直怀恨在心。 而此刻,周围都是猎人们。这些人都是星际各地穷凶极恶、大名鼎鼎的罪犯,他们一知道丞邪是母星太子,而特鲁斯是比邻星王子,也不约而同地将二人暗自做比较。 最后,看向特鲁斯的神情都带了些嘲讽。 特鲁斯很生气。 “这里是侏罗纪森林,既然进入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特鲁斯颐指气使地说道,“不过,如果你要让我放过你们,也不是不可以。我不要你的任何赔偿,只要你现在做一件事。” 降渊敛眉,“殿下。” 丞邪示意他不要插手,“你说,只要我办得到。” 特鲁斯轻蔑地笑了一下,“我要你,给我跪下。” 周围很寂静,除了风声。 “殿下,士可杀,不可辱。”降渊沉声道。 丞邪屏着气,逼视着特鲁斯,“阁下是否太欺人太甚?我给你下跪,有何道理可言?” “哼,没有道理,我高兴!你不跪是吗?去!”特鲁斯话落,一个人影快速地落道丞邪身后。 <strong>auzw.com</strong> 降渊等人还没反应过来,丞邪的后膝盖处就是一痛,被迫单膝跪在了地上。 降渊拔出腰间长剑,一剑劈砍过去,那人灵活又敏捷,很快躲过。 落在两米远处,是一个穿着水手服的机器人可爱男孩,调皮的机械音呵呵地 笑着: “母星太子殿下呢,嘻嘻,长得真英俊。” 降渊还要动刀,被丞邪制止住。 “我现在已经跪下了,阁下可以放过我们了吧?”丞邪沉声说道。 他虽然单膝跪地,可身上的气势却是更甚。矮了特鲁斯半头,但被他一双灰白相间的眼睛盯着,特鲁斯有一种自己被狼盯上了的错觉。 “……除非,你把眼睛挖出来!” “我看,你的眼睛才需要被挖出来!”菊斯菲尔冲了上去。 - 一群青少年,再怎么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何况被人欺负到这个份上。 所有人都奋起反抗。 但,对方人多势众,无法无天。 更何况是在这侏罗纪森林里,只有绝对的力量才能生存下去…… 菊斯菲尔被穿在巨型风筝上在天上飞,风筝的尾巴上还点了火,正在一节一节的燃烧。很快就会烧到他的脚。 常威威被打的鼻青脸肿,趴在地上动都不动。 丞邪身上受了不少伤,眼角有血,除此之外,膝盖骨被踢碎了一只,靠在降渊的背上,另一只脚艰难的趁着站起。 降渊脱了外套,一身白衬衣早已染血,手中的剑也早已支撑不住两个人的身形。 几个猎人围着他们,像是一群猫在逗弄耗子。他们打掉了降渊手中的剑,看着两个少年狼狈地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笑声。 看着丞邪狼狈的样子,特鲁斯问机器人男孩儿,“尼基,你现在说谁最帅?” 尼基的机械眼在场上转了一圈,看到了正视图偷偷摸摸把蜜獾尸体顺回去的邬临寒:“他最帅!” 特鲁斯气的咬牙启齿:“好啊,那去把他的脸扒下来!” 邬临寒被迫打架。 猎人们原见他样貌清秀,又一直坐在角落里不动,以为他是胆小怕事的。 不想机器人尼基兴匆匆过去准备拉邬临寒的手时,被反手削了一下。 吧嗒,一个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尼基后退了半步,呆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一只机械手臂,又看了看自己突然少掉的左手。 “啊咧?” 特鲁斯眼神一变,指着邬临寒大喊道:“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抓住他!” 猎人们迅速围拢过来,邬临寒虽然身手好、有武器,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再打到了三个猎人后,他被人一闷棍从后面砸在了地上。 “!……” 邬临寒扑在地上,鲜血从额头上流下来,落在眼前的校服上。 邬临寒伸出手,把包裹着蜜獾尸体的校服推远了些。 随后,一只手捡起了包裹。 邬临寒抬起头,特鲁斯捻着蜜獾的包裹,满脸厌恶又嫌弃地道:“咦,好恶心的东西。” 他低头了一眼脚边的邬临寒,“你想要啊?求我啊。” 邬临寒张了张嘴,吐着血说了两个字:“求你……” “哈哈哈哈!尼基,听到没有,他求我!”特鲁斯哈哈大笑起来,机器人在旁边跳脚。 “尼基,我把他的手臂卸下来,给你装上好不好?” “好呀好呀!” 邬临寒像是没听到这些,他满是鲜血的手握上特鲁斯的皮鞋尖,“……还给我……” 特鲁斯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旁边虽然倒在地上,但眼睛仍然望着他手里的丞邪和降渊他们。 忽然伸手,将手中的包裹抛了出去。 “啊 啊啊啊啊啊啊!!”天空传来菊斯菲尔的叫声,火烧断了风筝线,他正从天空上掉下来。 这要是落在地上,非成泥浆不可。 放风筝的猎人们都笑起来。 丞邪不由得闭上了眼睛。 此时是午后两点,但天空灰蒙蒙的,像是凌晨。 灰冷淹没了大地,太阳逐渐褪去颜色,让人心生绝望…… 就在这时,「太阳」光线猛烈地动荡了几下。 忽闪忽闪,整个天空忽明忽暗。 这中间有出现‘碰——’的一声,不大也不小的声音。 但人们都处于突然的天气变化中,没有人注意到菊斯菲尔何时停止了惨叫。 “怎么回事?!” 特鲁斯和猎人们因为突然的「太阳」闪耀快速推到了大树底下进行庇护。 “「太阳」出故障了!!”有人惊慌地说道。 「太阳」急速闪耀,刺啦刺啦,频率越来越快,就像即将坏掉的白炽灯。这让整个星际都陷入了混沌惊慌,“「太阳」要爆炸了!!” 观众群中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人群慌不择路。急速的「太阳」闪耀让人心律不齐,很多人昏倒在现场。 全星际都混乱成一团,星际搜查官们立即出动,然而人们像是遭遇了比地震更可怕的自然灾害,到处都是尖叫。 而侏罗纪森林里,恐惧和混乱只多不少。动物们奔跑嘶嚎,人群尖叫奔跑。特鲁斯和猎人们早躲进了草丛里,一个个把脑袋藏在地上。 降渊把外套搭在自己和丞邪的头上,常威威埋着头,邬临寒眯着眼,依稀看到一个模糊人影朝着他们走来。 宛如世界末日降临。 太阳持续闪耀中,人们看见,撒旦缓缓走来。 不过…… 撒旦,是没有衣服穿,只能腰间绑着件校服出场的原始野人吗? 作者有话要说:  徐简:……不是,这原始森林、状况紧急的,你让我上哪儿扒衣服去? - 啊啊啊啊对不起大家现在才二更,徐老师终于变回来啦!【极度虚弱】状态下就会变成人啦!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黻冕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six 6瓶;大写的红烧肉、温崽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一更+二更 随着太阳的持续闪耀, 频率加快,太阳光线也越来越亮。 明灭快速交替中,一个野人装扮的男人一步步靠近。 男人神情空濛, 像婴儿般纯粹,却有着说不出的怪异。他的手上拎着一把镰刀,他似乎在好奇的打量。 这场景无论是从生理上还是心理上, 都让人极度恶寒。 许多人呕吐起来。 “快……逃……”机器人尼基有紧急保护功能,在遇到危险时,提前切断雷达, 用最后的警告提示他的主人。 然而特鲁斯根本逃不了。 他趴在地上, 用头颅撑着地支撑着身体, 用最后一丝求生本能坚持着。 男人朝着他走来, 越来越近。 就像身处于沉浸式真人体验3D末世恐怖片。 在这种情况下, 特鲁斯试图看清男人的脸。 暗。 明。 暗。 明。 他看清了。 仅仅是一瞬, 男人到达了他的跟前。 是一张人类的脸, 没有吓人夸张的妖怪妆容, 甚至还很清秀。 非常普通, 就像他身边的每一个人。 然而越是普通,恐惧越是真实。 男人还朝他凑近, 一脸迷茫又好奇地看着他。 “救……”特鲁斯努力发出声音。 忽然, 男人对他露出了一个狰狞到极致的变态笑容。 特鲁斯看到高举在太阳光下的镰刀,心脏停跳,失去知觉。 - 在吓晕了特鲁斯,估计这货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后, 徐简才拎着镰刀,赤着脚在猎人堆里溜达。 这些人一边呕吐,一边在地上爬行,绝望惊惶地躲避他的镰刀。 修行之人是不能随意杀生的,否则会影响气运,徐简平时一直有在注意这一点。 徐简只是要恐吓这些人,让他们的心理防线被极端恐惧占满。 他先是冲人狰狞一笑,然后把镰刀高高举起,再轻轻落在那些人的脸颊上、头上。伴随着太阳的高频闪耀,心脏频率失衡,视线忽明忽暗,恐怖效果一流。 许多人在他举起刀时就晕倒,许多人坚持了一小下,等冰凉的镰刀落在脖子上时才痉挛一下,晕倒在地。 最后,徐简成功吓晕了满地的人。舒坦了,去照顾他的那群学生,为了防止他们被吓到,在一开始徐简就让他们睡了过去。 但被徐简吓到的远不止这些人。 - 星际天体局。 「太阳」持续闪耀,已经超过两分钟,频率还在不断加快。 星际天体局一片混乱。工作人员飞快地操作各种器械、指令,但「太阳」好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 “到底是怎么回事?哪里的问题?!引擎发动机还没修好吗?”天体局局长大声问道。因为几个小时前「太阳」心脏跳动薄弱,天体局以为是发动机故障问题,一直在派人维修。 但不曾想,修了几个小时,「太阳」突然出现剧烈的闪耀情况。 这还是星际拥有「太阳」三百年来,第一次出现这种大型‘自然灾害’。在这之前,「太阳」一直相对稳定。 但其实也早有征兆。 早在一个月以前,「太阳」就出现过短暂的熄灭状态。当时星际局在官网上说只是设备故障。 显然,这只是为了安抚群众的说辞。 在持续 闪耀超过三分钟后,「太阳」骤然迸射出剧烈的强光,膨胀了整整三圈,使得整个星际仿佛陷入了炎热的火海。 在焦灼烤了近又一分钟后,「太阳」才逐渐恢复了正常。 天体局局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然后就在这时,传来了差点让他直接背过气的消息。 “报告局长,「太阳」发动机无法接收指令,已经失灵。” “局长,「太阳」与主控室的联系已被强制切断。” …… - 愉悦星球侏罗纪森林里面,完全是一片死海茫茫。 在经历了「太阳」高频闪耀和随之而来持续近一分钟的高温暴晒后,几乎所有的动物都出现了晕厥情况,此刻正在陆续醒来。 而人们醒来后,发现身边的树木和草丛全都枯萎。 身下的土地出现皲裂,滚烫的吓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特鲁斯惊慌地哭着说道。 猎人们也纷纷醒来,因为水分的流失和干燥,互相抢夺着身边的水袋,为此一些人又迅速地打做一团。 机器人尼基也恢复了运转,快速开机。 特鲁斯哭着喊道:“我要喝水!” 机器人尼基砍掉一个正准备喝水的人的手,接住水袋,“王子殿下,喝水吧。” 特鲁斯咕噜咕噜喝了起来,溢出的水流到下巴上。 猎人们想去抢夺,但忌惮于机器人的力量。看到被砍断手臂的那个人汩汩流出的鲜血,饥渴的猎人们很快扑上去…… 但就在猎人们为了一袋水而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有一个人正拥有着丰富的水资源。 是一个没穿衣服的人,他坐在原野中唯一的一颗仍然保留有绿色的大树底下,身边摆放了一堆水袋。 他腰上围着一件银色褶皱的校服,转来转去,给那几个先前被虐待的不成人样的孩子们喂水。 即使是先前的高温烘烤,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到这一颗大树。大树的整体和脚下的草地都似乎被好好的保护起来,几个学生躺在里面,虽然昏迷了一会热,但此刻都陆续醒来。 一个个瘫在柔软茂密的草地上,舒服的眼神发呆发直,瘫在那儿一动不动,享受着野男人给他们提供的各种冰镇凉茶和电风扇。 看的猎人们眼睛滴血。 特鲁斯看到了那颗大树,立刻吩咐尼基:“我要去那里!” 尼基却没有立刻执行指令,他的机械眼对着那个野男人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却发现对方内部是一个黑洞,所有的红外线扫进去全部都杳无音信。 什么都探查不出来。 “王子殿下,对方危险程度超出预测范围,建议保持安全距离。”尼基道,“现在森林里的所有信号都被损毁,无法进行直播。主办方很可能会停止比赛,现在只能先等消息。”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特鲁斯渴的要死,被太阳晒的要死,饿的要死。但他也看到了那个野男人在那里,下意识地也不敢过去。太阳晒在人身上还有一种不真实感,让他以为之前的一切都只是梦。但是,脑海中个,野男人可怕的笑容又时刻在闪现。但是现在大白天,他还可以勉强压抑着恐惧,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在尼基可以变成一顶机器伞,特鲁斯坐在伞下,羡慕嫉妒地看着丞邪他们。 - 在徐简的照顾下,学生们陆续醒来。 因为之前都受了很重的伤,现在大家脑子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只知道他们躺在柔软的草地上,徐简给他们每人做了一杯冰镇花茶,还有零食和巧克力。 旁边摆了一抬老式电风扇,虽然很土,但是风力很猛。 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哪儿来的,但是管他的呢,爽就对了。 尤其是,看到那个比邻星王子特鲁斯嫉妒的发狂的眼神时,就更爽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响起了直升机的声音,以及一段循环录音。 “由于「太阳」出现故障,本次比赛的直播系统遭到破坏,暂停全球直播。侏罗纪森林出现大量植被枯萎和动物死亡,生存条件极端恶劣……” 大家原以为到这里,会听到‘比赛取消,所有人立刻退出侏罗纪森林’的消息,然而随后的通知,却是截然相反。 “不过,经过现场观众投票,决定比赛继续进行。从现在开始会派入大量的无人机入场,对每一位幸存者的行踪进行继续直播……” “谁他妈投的票?!我的董事会在外面,我不信他们敢投这个票!”猎人们情绪激动,站起来大声朝着天空中质问。然而这里的信号已经全部封闭,每个人也宛如坑底的猎物,再绝望不满的声音无法被传达。 而接下来的消息,则让他们完全崩溃了三观。 无视猎人们的反应,直升机继续播放。 “……因为环境的变化,比赛也会从狩猎模式调整为全民逃生模式,取消俘虏地理位置通报。换句话说,接下来没有猎物猎人之分,还在场上的每一位玩家都是都既是猎人也是猎物。你们可以攻击任何人,但同时也可以被任何人攻击……” <strong>auzw.com</strong> 每个人愤怒绝望疯狂的面孔在屏幕上闪现,西普森园长不断的用手帕擦拭着额头,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戴着墨镜的男人,不安地轻声道:“殿下,这些可都是各个星球的权贵啊,咱们这么干……” “西普森,你的话太多了。”黑鹏坐在椅子上,凉薄的唇角有些不悦地抿了抿。 西普森不再说话了。 他总觉得,黑鹏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 他从房间里退出来,路过巨大的落地窗,看到外面观众席上的情境。 超过一半的观众都晕厥了过去,被送往医院。现场的其他观众也在陆续离开,因为被告知了比赛取消,让他们立场。而部分权贵的庞大保镖家属属下团们,也正准备按照主委会发布的通告那样,前往出场处去迎接他们的猎人朋友。 回想起刚才听到黑鹏派人去改装大门地图的情境,西普森忽然明白了什么。 他先是毛骨悚然,接着便是害怕。 黑鹏到底要干什么啊?! 西普森决定不能再这么下去了,他先是想返回办公室,但想到黑鹏的那个样子,顿了顿。片刻后,他下定了决心,转过身,快速朝观众席奔跑而去。 “等一等!大家听我……” 西普森的话语消失在转角处。 黑暗里,拄着拐棍的男人一步步朝他走来。 “西普森啊,亏我还想放你一马呢……”黑鹏说话的语调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他轻轻的笑着,但声音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西普森大叫道:“黑鹏!你我多年的朋友,你要做什么?!” “是么……”黑鹏摘掉了墨镜,走近。 西普森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不是!--” 西普森刚说完这几个字,就发不出任何声音,直愣愣地倒在地上。 “脆弱的人类。” 男人这样说着,扔掉了手上的墨镜和拐杖,缓慢地走到落地窗前。而奇怪的是,落地窗外前满是阳光,而男人的身后像是带着黑暗的幕布,所过之处,全是黑暗。 “「太阳」啊……” 男人轻声呢喃道,朝着天空张开了双臂。 而在与光亮相容的过程中,他的身体像是被一点点燃烧。属于‘黑鹏’的身体一点点变成灰烬,被吸入到身后的黑暗中。 随后,显露出一个身形极为修长、长发飘飘的身影。 视线一点点后退、扩大,男人身后的黑暗终于有了一丝边际。 渐渐的,显出完整的形状。 那是,是一轮漆黑的「月亮」。 “……为了保证各位的体验,每隔三个小时会集中发放一次物资,包括药品,武器,食物,和能量水。那么,现在开始投放第一批物资。” 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比侏罗纪森林里更令人焦灼绝望。 直升机说着投放物资,人们虽然谩骂叫嚣着,但都在确实盯着物资的着陆点。 而就在这众目睽睽仔细,那直升飞机笔直地朝着特鲁斯、也同时是丞邪他们这里而来。 “卧槽卧槽,快快快。”菊斯菲尔第一个反应过来,被烧伤的脚都不顾了,忙不迭地爬起来往外跑。他倒是能忍,忍着剧烈的疼痛也要去抢物资。 然而跑出保护圈外,接触到外面滚烫的地面,立刻大叫了一声,随后毫不意外地摔倒在地上。 其他猎人们和特鲁斯以及机器人都已经站起来,望着天空,互相推搡。在物资在头上环绕、还未降临的时候,底下的人群已经打做一团。 “老师,快去抢啊!”菊斯菲尔大叫着。 徐简慢悠悠地走过去,将他拖了回来,重新在树下摆好。 “尼基!尼基!”混乱中,特鲁斯和尼基走散了,他立刻慌张地大声呼喊。 而随着物资从空中抛落,就落在他们咫尺的位置。猎人们一拥而上,特鲁斯被推到在地上狂踩。 在尖叫声响起之前,学生们眼前忽然出现了一片蓝色的大海。海风轻拂在他们脸上,身边还有海鸥环绕。 菊斯菲尔两只眼睛成了斗鸡眼,“物资……咦,怎么突然穿越了……” 丞邪闭上眼,叹气:“老师,幻术不好玩啊。我们要看现场直播,快让我们看。” 降渊倒是会享受,他瘫在沙滩上,任由柔软的沙子掩埋头部以下的全部身体。海水慢慢浸润过来,身体的每一寸都被好好滋润按摩到。 幻境里的徐简正在沙滩上给他们弹钢琴,十分装逼。 但他忘了给自己穿上衣服,场面显得有点滑稽。 徐简说:“小孩子不要看血腥暴力。” 原本正在惊喜地玩着浪花的常威威也反应过来,不满地踏着浪花:“不!!我要报仇!!我要打爆那个王子的狗头!!!” 任由他们在幻术里叫嚷,现实世界中这几个已经陷入了沉睡。只有邬临寒,还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外面的一切。 那些猎人,方才还是同盟,一起来折磨虐待他们。而此刻,却彼此互相杀红了眼。 没有信任,没有法则。 在极端的生存条件下,一切人类的美好约定都荡然无存。 …… 邬临寒直愣愣地看着,忽然,一片碧绿的莲叶盖在了他眼睛上,还带着露水的清透。 邬临寒怔愣。 “你这小子,也是修真 者来着吗?” 徐简奇怪地说道,一边用沾湿的帕子轻轻擦去邬临寒脸上的血渍,露出底下雪白的皮肤。有的地方裂开了,徐简的指尖带着青光摸上去,瞬间又平滑如初。 “什么是修真者?”邬临寒的上半张脸盖着树叶,只有嘴巴和鼻孔露在外面。他没有提醒徐简,他的耳朵里仍然听得到惨叫和杀戮。 但,他历来不需要这些保护的。 或许菊斯菲尔和丞邪他们也不需要。 不过,青少年偷偷摸摸上网看一下小视频或者溜出去打群架是一回事,作为师者父母,肯定是希望尽一切所能给他们创造一个青少年保护模式。 只不过,邬临寒是从来没有的。 此刻,他也是怀着一种奇特的心态,体验着被保护的感觉。 “就是,打架特别厉害的人。”徐简颇为恼火那些叫声,扔了个法决在身后的人群里。立刻,那些人便像是在演哑剧,只有凶狠的动作和狰狞的表情,没有声音。 耳朵里没有了惨叫,四周围一片死寂。 但血的气息仍旧在空中飘散,被炽热的太阳烘烤,被热风传递。在那些腥湿的味道传到邬临寒嗅觉之前,他的鼻尖被一朵冰凉的事物触碰。 一股香甜芬芳的气息萦绕了整个鼻腔。 “你喜欢栀子花还是玫瑰花吗?”徐简仿佛变魔术的人,手里握着一大把花。 幻术对邬临寒是不起作用的,幸好,他的芥子空间里养了几盆花。栀子花梅花菊花百合花,种类繁多。 邬临寒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梅花。” 徐简:“……好的,那送给你一朵玫瑰花。” 梅花,他怎么没想过种梅花呢?回头去找找。 邬临寒嗅着被强怼到鼻孔底下的玫瑰花,似乎有些失落。不过,他还是抬起伤痕累累的手,抱住了属于他的花。 结果被上面的刺扎了一下。 “哎呀!” 徐简拍了一下脑门,拿过玫瑰花,将上面的一根根除掉。他的爪子尖利,比铁剪还锋利,对付这小小的玫瑰花,自然不在话下。 邬临寒受伤的手举在胸前,似乎有些迷茫。 随后,徐简收好了爪子,把修剪好的玫瑰花放回邬临寒胸口。修剪的时候粗手粗脚,碰坏了一瓣花,好在不影响整体的美丽。 红艳的花朵在邬临寒雪白的下颚绽放,红的更红,白的更白。煞是好看。 “好了!” 邬临寒嗅了嗅重新回到怀抱的玫瑰,苍白的唇角露出一丝笑容。 “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关键新人物:黑月男人 - 先放一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放出来,我去攒月石了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黻冕 20瓶;契仟 5瓶;温崽 2瓶;腹肌撕裂者、大写的红烧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2章 三更 - 就在「太阳」恢复不久后, 国安局接到来自天体局的电话。 副部长神色凝重,“你说「太阳」单方面强制关闭主控室,是什么意思?” 天体局局长急切的声音传来, “就是字面意思!「太阳」已经脱离天体局的控制,现在怀疑跟十七年前从恒星上带回来的那只动物有关。请你们立刻找到它!” 虽然难以置信,但副部长放下电话, 立刻对身边的助理道:“十七年前「太阳唤醒」计划参与人员的档案在哪里?” “在保卫科,局长,不过提取资料需要元帅大人的指纹。” 副部长拧着眉头, “立刻联系霍普上校。” 为了保护「太阳」的秘密, 十七年前的所有信息皆被严格保密。就连星际天体局也只知道「太阳」的心脏的确来自一只巨型动物, 而这只动物在十七年前被「太阳唤醒」计划的人从恒星上带回母星。 但除此之外, 别无所知。甚至连当年参与「太阳唤醒」计划的人员名单, 都是绝密中的绝密。 现在整个天体局和国安部都乱成了一团。 等到国安部终于从元帅那里获得指令, 让他们去找李逢春时, 已经过去了小半天。 刚坐进副部长办公室的李逢春长舒一口气, 用小白手绢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好了李队长, 现在你该说了吧?那只动物去哪儿了?”副部长神色凝重地问道。 李逢春顿了顿,苦笑道:“这, 我也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它去哪儿了?” “我真不知道, 「太阳」出事儿后,我猜到跟它有关,可是对于它的踪迹,我确实没有任何头绪。”李逢春一脸老实诚恳地说道。 副部长拧着眉头, “那它是什么动物?你能描述一下吗?” “当年是乌臣博士全程主导的,我只是一个小兵,当年也就隔着舱门大概看到一点影子。反正很大,我就光看了个脚趾头,就有咱们大门前的承重柱那么粗。后来它缩小了,你知道当时国安部的牢房闹耗子,它缩小逃跑的那天我们全部人都去追,满屋的耗子,不知道是哪只……” 副部长拿着从霍普兰生那里得来的名单,当年参与「太阳唤醒」计划的人员,几乎全员签署自愿协议,被送进了「冰冻舱」。等他们醒来后,至少是一百年以后。或许那时候,「太阳」的秘密会被公诸于众。 而这个李逢春,之所以没有进入「冰冻舱」,的确是因为他只是当时一个给乌臣博士提箱子的小兵,并不太清楚当时的情况。也就没有必要。 但,他又是现在仅存的,真正见过那只动物的人。 现在李逢春说那只动物很可能是耗子,虽然觉得很离奇,但国安部副部长不得不立刻组织人手,全星际抓耗子。 霍普飞顿接到通知,抓了几只猫在大厅等着集合时,看到了从电梯里匆忙走出来的李逢春。 “领导!” “嘘。”李逢春神情古怪,他警惕地看着周围,一边往外走:“别那么大声。” 霍普飞顿凑过去低声问:“咋,听说「太阳」之父是只耗子?你不上次才说是徐……” “闭嘴!”李逢春瞪了他一眼,四下看了一眼,道:“霍普飞顿,我以你我的性命和霍普家族的百年荣誉警告你,从今以后,不准提这件事半个字!” “……好吧。”霍普飞顿看他如此认真,终于也严肃了神色。两人一起坐进装甲车里。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霍普飞顿把猫塞进后座上时,低声问道。 “史莱姆逃走了!”李逢春快速低声道:“国安部,有内奸。” - 与此同时,愉悦星球。 “主上,经过对「月神」的数据提取,近两次「太阳」异常情况,似乎都与那只蜜獾有关。但是奇怪的是,自那只蜜獾死后,「太阳」又恢复了正常。从母星国安部那边内线发回来的消息,「太阳」已经脱离了星际天体局的控制,并且是「太阳」自己单方面强制切断的联系。” 落地窗前,男人听着属下的汇报,喝着咖啡。他欣赏着外面的「太阳」光芒,身后的黑暗无边无际。 “也就是说,「太阳」,现在是自己在运行?”男人问道。 属下回道:“内线传达的是这个意思。” “他们正在找当年从大红莲恒星上带回来的动物。” “是只什么样的动物?蜜獾吗?” “好像说是老鼠。” 老鼠?全星际那么多只老鼠,能找得到才有鬼了。 “这个消息准确吗?”男人蹙着眉问道。 “据说是当年唯一一个见过「太阳」本体的守卫兵说的。” “呵,这个守卫兵,可能在说谎。” “……是,我会传达消息给内线,让他在好好监视一下这个人。” “嗯。” 男人疲惫的闭上眼,「太阳」看久了,很累。他揉了揉眉心:“说起来,「月神」,觉醒还要多长时间?” “还有六个月。” 男人嗯了一声,身子后仰躺在玉石躺椅上,喉咙间发出舒服的声音。 “你下去吧。” 属下离开后,男人闭着眼睛,轻声呢喃:“姐姐,太阳的光线,让我想要呕吐。” 他身后的黑暗中出现一个虚幻的白影,是一个容貌美丽至极的女人。 “小归,再忍耐一段时间吧。”女人的神情温柔,轻声哄道:“等到「月神」觉醒、吞噬「太阳」后,整个大红莲星系就是你的了。” “我已经等不及了。幸好姐姐你当年成功培育出「月神」,我已经将侏罗纪森林大门用月神空间封闭,并又送了一批猎物进去。只要森林内的人性黑暗值足够多,就能给「月神」提供更多的能量,确保觉醒后的「月神」的黑化值。” “辛苦小归了,你先午睡吧。姐姐等着你的好消息。” “嗯。” - 第一批物资的投放所引发的争斗已经结束,倒下几俱尸体后,体量弱小的人明智地选择了退缩臣服。尼基带着特鲁斯趁机跑路,其他猎人们打不过也做鸟兽散。 现在这片草地上,只剩下徐简和他的学生们。 “老师,我们现在做什么呀” 其他人都离开了,这片空地只剩下他们几个。 “呆着。” <strong>auzw.com</strong> 徐简把剩下的食物清点了一下,这些食物最多够这几个学生吃两顿的,就这还得是省吃俭用。 但食物这些都是其次,眼下,还有一个最最紧要的问题在困扰着徐简。 因为渡劫成功,他的元婴与「太阳」共振,所产生的巨大能量场根本不是星际天体局能够控制的。为了避免造成伤害,徐简只能单方面切断了与天体局主控室的联系。 现在徐简元婴刚成,与「太阳」互相吸引。「太阳」目前已经脱离了大红莲恒星,正在 以一个恒定的加速度向徐简靠拢。 所以愉悦星球的人会感觉温度越来越高,越来越热。 徐简想要去处理「太阳」,但整个侏罗纪森林被一个巨大的力量场笼罩,以徐简目前的功力,一时三刻还无法突破。 但方才徐简感知了一下,如果以「太阳」目前的移动速度,最多十二个小时后,整个愉悦星球的地表温度就会上升道一百摄氏度。而目前星际人类所能承受的高温极限不能超过50摄氏度,否则就会死亡。 …… 给学生们弄好了饮料,将剩下的食物分成几份交给丞邪保管后,徐简又从芥子空间里拿了一副象棋给降渊,“无聊的时候可以玩玩这个。” 拿了个火铳给常威威,“这个防身,如果有人要强行靠近,可以用这个射他。” 学生们看着徐简着交代后事的模样,慌了。丞邪立马问道:“老师,你要把我们留在这里吗?” 徐简埋着头还在破塑料箱子里找东西,头也不抬:“我现在有一件非常紧急的事情必须马上去处理,等我处理好了就回来找你们。不过你们放心,这里有我的结界,会保护你们的。” 听他这样说,大家才略微放了心。但是菊斯菲尔还是很不高兴,“老师,你刚回来,又要走啊……” 徐简从箱子里摸出一个皮影箱给菊斯菲尔,说:“这个挺有趣的,你们可以一起玩玩。” 菊斯菲尔睁大了眼睛,“老师,你这箱子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啊?” 看着箱子不大,结果就徐简这半天摸出来的东西,看着也装不下啊。 徐简当然不会告诉他们这破箱子其实就是他的芥子空间,又埋着头继续找找找。 “啊,找到了。” 徐简从塑料箱子里又摸出了一捆竹简来,递给最后面一直没说完但眼睛一直巴巴望着他的邬临寒。 “你喜欢看书吧?这个给你打发时间。” 邬临寒的神情很微妙,本来听到徐简要离开他就垂着头,这会儿看了看丞邪面前的象棋,又看了看被菊斯菲尔霸占的皮影箱,沉默了半晌,接过竹简,默默地抱住。 “老师,这些都是什么啊?” 见惯了高科技玩具的学生们,对于这些东西都是十分的好奇。你摸摸我的我摸摸你的,菊斯菲尔想去拿丞邪的象棋,被丞邪把手举起来,菊斯菲尔腿受伤了,就一直抢不到。 常威威很好奇皮影箱,正打开箱子拿出一个人偶来,被菊斯菲尔一把扑住:“这是我的!” “老师说了大家一起玩!” “你怎么不玩儿邬临寒的!” 邬临寒一听,抱着竹简走到徐简背后去站着。 降渊正在研究火铳,“这里是扳机吗?” “小心点。” 徐简又交代了几句:“接下来一两个小时地表温度会越来越高,但是大树底下的温度会恒定,不会超过40度。” “40度?!我们都要热死了老师!”菊斯菲尔大叫道。 “外面的温度会更高,我就是去处理这件事的。”徐简眉目严肃,“眼下这是必须忍耐的。” 菊斯菲尔不说话了。 “太热了可以用冰块消暑。这树的周围我已设了结界,别人进不来,东西吃完了就忍一忍,切记不要走出这颗大树的阴影范围。” 徐简把破塑料箱子的盖子打开,学生们探头看去,里面居然又是满满当当的冰块。 菊斯菲尔迫不及待地拿了块冰出来放在脸上,“哇,好舒服!” 其他学生也一窝蜂 围上去,唯独邬临寒,一个人抱着竹简立在大树旁边。 徐简忽然想到自己虚弱的时候,这孩子抱着自己的温暖,心中微微动容,走了过去。 “怎么啦?不去拿冰块?”徐简笑着探头。 邬临寒看起来闷闷不乐,不过面对徐简,他还是颇有些耐心。摇了摇头:“我不热。” 这天气,哪儿又不热的。 邬临寒好像天生比别人成熟。徐简忽然想起,之前他建家长群的时候,被告知邬临寒是没有家长的。 这孩子从小就是孤儿。 徐简心中叹息,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走到大树后面。 “有个秘密,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啊。”徐简压低了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围着破塑料箱搓冰的几个男孩子,转过头来,终于看到邬临寒乌黑的眼睛里有了点好奇。 “这上边儿,通我一个空间……”徐简指了指头顶的大树,不管邬临寒的眼神看他多么扯淡,快速地解释了一下:“但是那空间里,我也好久没打扫,里面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不太适合你们小娃娃。所以我不能让你们住进去,但如果真的发生了紧急情况,你就带着大家从这儿爬上去……切记,进去之后,千万不要乱走,留在原地等我就好。” 徐简慎重地把芥子空间的大概使用方法跟邬临寒说了一遍,末了问:“记住了吗?” 邬临寒认真地点头,看了一眼其他人,有些犹豫地问:“老师,为什么只告诉我?” 徐简笑道:“他们都不懂事,我就相信你。” 老师的小技巧,凸显这个学生的与众不同,给他被重视的感觉。 果然,邬临寒听后,乌溜溜的眼睛晶莹透亮,轻轻嗯了一声。 不过徐简也没说瞎话。 他那芥子空间,自五千年前沉睡后,就一直没打开过。十八年前虽然醒了,但修为尽失,自然也打不开。 直到这次因缘巧合,破了元婴,得以重新打开芥子空间。刚刚进去摘了几朵花拿了点冰块,里面倒是有山有水有瀑布有冰川,风景宜人的很。可有位‘老朋友’,也随着徐简元婴大成,而跟着醒来,正在芥子空间里胡天胡地。 这家伙很难缠,至于他怎么进徐简的芥子空间这个以后再解释,反正不到万不得已徐简也不希望学生们进去躲避,能一直呆在这颗大树下就是最安全的。 现在,他必须想办法在六个小时内离开这里,拦截「太阳」!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4K多,加上前面的5K多一万啦 - 关键新人物:上一章的黑月男人是寒月归,这一章出现了一个虚幻女人。 新重要道具/人物/隐藏大BOSS:月神 - 猜猜这些人物都有什么关系?【月神应该很好猜吧嘟嘟 第43章 四更+五更 徐简飞到上空, 俯瞰整个侏罗纪森林。 由于之前他恢复的时候,有过一瞬间的高温(超过100摄氏度)。人类和动物倒还没有大的反应,但植被已经出现枯萎、干枯。 现在举目望去, 满地的枯黄。 有一条河流横贯整个侏罗纪森林,徐简顺着河流一路向前,发现尽头竟是一轮无尽黑月。 “难道侏罗纪森林连接着黑月神空间?” 徐简疑惑。 他记得听菊斯菲尔和丞邪他们之前聊天的时候提过, 侏罗纪森林是修建在愉悦星球北极的实地场景,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愉悦星球依然隶属于大红莲星系,黑月神的野心是入侵整个大红莲星系, 愉悦星球的人就算再荒唐, 断没有与黑月神勾结的道理。 如此说来, 定然是黑月神先遣部队悄悄潜入, 放了这个黑月神空间在这里。 如真是这样, 徐简此刻反而不是太担心了。 他抬头往高处望去, 果然, 在这烈日的照耀下, 黑月的末端已经开始融化。 愉悦星球本来处于大红莲恒星轨道的最远端, 离「太阳」最远,平时所受「太阳」影响也最是微小。所以黑月神选择在愉悦星球入侵, 倒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然而, 就在过去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太阳」脱离大红莲恒星,高速朝愉悦星球飞来。如此这般,愉悦星球所承受的「太阳」, 将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黑月神,作为降生于黑暗的物种,自然无法存活。 不过,这堵黑月十分巨大,如果要等到它被「太阳」烧完,整个愉悦星球估计也要被烧完了。 “既然如此,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徐简飞身上前,右手结印竖于唇前,一口赤红真火喷涌而出。 黑月烧完之时,便是侏罗纪大门开启之刻。 - 就在徐简火烧黑月的时候,全星际各地也因为「太阳」的擅自脱离轨道而乱成一团。 “宇宙一级警告,「太阳」正以每小时八百科里米特速度远离恒星,并以恒定加速度向边缘星系群靠近。目前仍无法定位到是哪颗星球,不过请娱乐星球、养老星球、愉悦星球三颗行星立刻启动防护系统……” “立刻派出宇宙舰队,拦截「太阳」!” “运尊大将军,这样做是不明智的。「太阳」能量太大,即便动用整个母星舰队上去,也无异于以卵击石。” “那你们说怎么办?!” “大将军,我们刚刚已经紧急商量过对策。为今之计,有两个方案,但两个方案的目的不同。方案一:保住「太阳」。任由「太阳」运行,利用三颗的阻力迫使「太阳」停止……” “不行!” 智囊团还没说完,运尊大将军就否决了这个方案。 “三颗行星,每颗行星上都有着亿万人民,我们绝不能采取这个方案!” “那么只剩下方案二:启动各星球宇宙导弹,彻底摧毁「太阳」。” 智囊团老大一说出这个方案,整个会议大厅都沉默了。 摧毁「太阳」,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要亲手毁掉三百年来无数先辈呕心沥血的结果。不仅如此,他们还要面对失去「太阳」后的种种代价:彻底失去光明,以及,黑月神…… 难道,这就是黑月神的阴谋吗?! 运尊大将军猛地看向智囊团老大,对方也同样凝视着他。 “将军,这是最后的方案了。要么牺牲 三颗星球中的任意一颗,保住「太阳」。要么,永远失去「太阳」。该由您来做这个决定了。” “……我做不了这个决定。”运尊大将军摇了摇头,先不考虑他的孙子降渊就在三颗星球之一的愉悦星球上,现在的问题,无论是选择哪一个,他都要背负万年骂名。 “现在联系不上元帅,只有您了。距离「太阳」离三颗星球的死亡时间还有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后,「太阳」会直接进入其中一个星球的轨道。那个时候再进行导弹摧毁,这个星球也会被同时击沉。” “……这三个小时,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当然。” - 愉悦星球。 “主上,地表温度已快接近60摄氏度了,您看您要不要先离开?” “……确定「太阳」是往这里飞来吗?” 听到「太阳」飞过来的消息,寒月归依然很淡定。虽然尽管,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承受不住了。 “是的。「太阳」是受到这里某种物体的召唤,正在朝这里飞来。” “母星那边做了什么决定?” “目前他们提了两个方案。要么击沉「太阳」,要么任由「太阳」撞毁愉悦星球,利用愉悦星球的阻力迫使「太阳」停止。” “呵,有趣的方案……把这个消息放给三个星球的人民,在我们走之前,给他们制造更多的乱子。” 片刻之后,整个处于水深火热的娱乐星球、养老星球、愉悦星球的人民得知了他们被抛弃的消息: “母星决定利用我们星球迫使「太阳」停止,我们被抛弃了!!!” “狗日的母星!凭什么牺牲我们?!我们死后,你们好继续享受「太阳」吗?!妄想!!兄弟姐妹们,咱们去星球总局,我们开导弹,炸掉「太阳」!!大家一起同归于尽!!!” “走!!!!!!!!” …… - 在全星际都陷入混乱的时候,唯独侏罗纪森林里的一颗大树下,几个少年还在悠哉又悠闲地玩儿着徐简给他们留下的玩具。 “卧槽,真的好热啊你们觉不觉得?”菊斯菲尔一边抱怨着,一边又拿了一块冰垫在屁股下,“火烧火烤的。” “这温度,至少得有四五十度了。”降渊说着,也揣了两坨冰块进衬衣,前胸后背各一块,透心凉心飞扬。 丞邪没有多说什么,他一边往裤兜里揣冰块,一边看着天上。 他似乎知道徐简在那里一样。 “菊斯菲尔你节约一点啊。” 常威威拿了两块冰过来给邬临寒,邬临寒一直在读竹简,接过一块冰,放在心口那里,继续读。 忽然,降渊出声道:“有人。” 学生们立刻紧张地看过去,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被人包围了。 是猎人,又或者说,是所有被关在这里面的人。 他们因为「太阳」高温的烘烤,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看到这群学生在大树下这般享受,此刻全都顾不得什么,从四面八方走上来把他们围住。 “喂喂,你们干嘛?!别,别过来!”菊斯菲尔拿着火铳,试图威胁这些人。 然而这些人根本不会害怕他手上的武器,他们全都只是盯着他们身边的冰水,两眼发直,像是行尸走肉。 “他们应该只是想喝水。”丞邪说道。他试着拿了一杯水递给一位女士,那女士眼睛一亮,朝他走过来,但随即被什么东西弹了回去。 是徐简的结界。 学生们对视了一眼,丞邪站起身来,走到结界的边缘,将手伸出去。 那位女士小心翼翼地接过来,喝了一口,“谢谢。”干哑的嗓子说道。 “不客气。”丞邪又回身拿了几瓶水,递给她身边临近的几位妇女还有小孩子,“来,大家都喝点水吧。” 降渊和常威威也站起来,把自己的水都分给这些人。菊斯菲尔不是太情愿,走过去和邬临寒坐在一起,小声嘀咕道:“太子他们都是以猎人身份进来,没经历过咱们那些。把咱们的水给他们喝,那咱们喝什么?如果我们处于他们的境地,有人会救我们吗?这里是生存模式,不是生活模式。” 邬临寒没说话,只是一双乌黑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人。 由于刚才热,学生们把冰块都拿出来融化成水。徐简的箱子虽然破,但好像里面有用不完的冰块。拿出来一些,再打开箱子时,里面又是满满的。 很快,每个人手上都分到了水或者冰块。期间有人试图走进大树的阴影,但刚到边缘部分,就被弹了回去。 那些人只好老老实实地排着队,领到冰块后,就坐到一边的枯树下面去。 一切看起来都非常和谐。 有的人吃完冰块后会再次走过来,丞邪他们也会很大方地继续给他们分。 菊斯菲尔提醒了几次,常威威还说道:“我们不能那么自私啊,现在大家应该互相帮助。而且冰块都很多的,给他们分一点也可以啊。” “随便你们。”菊斯菲尔闷闷不乐地坐回邬临寒旁边,他看到对面有好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手上还拿着各种武器,心里有点不踏实。想跟邬临寒商量一下吧,但邬临寒要么是闷着不吭声,要么就盯着徐简留下的竹简发呆。 菊斯菲尔叹了一口气,这情景,感觉又回到了之前,大家忙着逃生,邬临寒背着蜜獾尸体的沉默不语的时候。 那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可再也不想经历…… “啊啊啊啊啊!!!放开我!!” 一声尖叫和混乱,让菊斯菲尔惊醒过来。 邬临寒比他动作快很多,拽着丞邪和降渊两人往趔趄着后退,都坐在地上。 但常威威被人拖了出去。 “呜呜呜!你们干什么?!放开我,放我回去!!” 常威威拼命想往回爬,然后被几个生猛的汉子按在地上,动都动不了。 “你们干什么?!”菊斯菲尔大喝一声,拿出火铳来。然而眼下这情况,根本没任何威慑力。丞邪和降渊两人现在也都心有余悸,忙着呼吸,完全没预料到眼下这种情况。 他们不是在给这些人发水吗?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 “把那箱子交出来。”为首的一个男人盯着大树下的塑料箱子,把刀抵在常威威的脖子底下,说道。 “卧槽泥马!忘恩负义的东西!!”菊斯菲尔大骂着,“你们到底是不是人?!” 那几个男人都冷笑起来。 “小娃娃,你说这种环境下,人还是人吗?” 几个学生犹豫的时候,邬临寒二话不说,抱着箱子放到了大树阴影边缘,按住,道:“一手交人,一手交货。” 他倒是干脆,那几个男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道:“你把箱子打开!” 他们怕邬临寒捣鬼。 邬临寒打开箱子盖子,里面确确实实是满满当当的冰块。 这些人这才相信了。把常威威的头按过来,邬临寒露出箱子的一角,菊斯菲尔也抓住了常威威的头,降渊和丞邪也爬起来揪住常威威的耳朵。一副要抢人的阵势。 常威威:“慢点慢点!别扯!别扯!” 他怕等下自己被分尸。 好在这群人还没到变态的地步,一手交人,一手交货。冰块被推出去后,常威威也被推了进来。 “呜呜呜!”常威威哭着爬着躲到徐简的大树后边。 而那些人得到箱子后,迫不及待地打开。 “太好了有水喝了!……” 下一刻,强盗们的喜悦戛然而止。 箱子里是空的。 “怎么回事?!” <strong>auzw.com</strong> “妈的!你们敢玩老子们!” 家伙事儿瞬间操起来,子弹上膛,扣扳机。 学生们下意识地往树上爬。 然而那些子弹并没有打进来,在接近大树的阴影之前,同样被结界拦了下来。宛如撞到一团柔软的空气里,最后统统落在地上。 爬到一半的菊斯菲尔跳下来:“我就说嘛,人都进不来,子弹怎么可能打的进来。”他拿出火铳,“王八羔子,这下该我了!” Piu地一下射出一枚□□打出去,打在那些人脚下的土地上,证明是真刀真枪。 菊斯菲尔重新对准了之前跟他叫嚣得最凶的男人头顶,发射。 “快跑!!” 那群人被他打的东躲西藏。 “你刚刚怎么做的?”丞邪问邬临寒,他是说冰块的事情。 邬临寒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没做什么手脚。” 降渊道:“你们不觉得那箱子本来就奇怪么?取之不尽的冰块。说不定,它就只能在这颗树下才能起作用。咱们还得想办法把它拿回来。” - 两个小时后,侏罗纪森林河流的尽头,徐简终于将那轮黑月烧完。 “呼。看来黑月神的技术又进步了不少。” 徐简长出一口气,感觉到这玩意儿比十八年前要难缠许多。 不过现在不是感叹这些的时候,黑月被烧完后,便显露出一扇巨石做的大门。徐简双手击掌:“喝!” 一声暴喝,排掌砰砰几掌打出,巨石碎成块来四分五裂。 “就是这里了!” 底下是一片斗兽场,远处是观众席,正是侏罗纪森林的入口。 不过此刻,这里没有人山人海,到处都空荡荡的。 没有时间去探究这些人去了哪里,徐简抬头看到天上的太阳越来越近。 “速度变快了啊。” 徐简深吸一口气,正待飞上去,忽然被一声巨响震了一下。 “什么东西?” 徐简下意识抬手遮了一下头,片刻后,看到一颗巨大的流星从地表向天空飞射而去。 还没等徐简看明白那是什么,紧接着又是一颗。 无数颗。 “反叛军占领科学局了!!!” “「太阳」要被炸了!!!” 徐简睁大了眼睛:“喂……” - 两个多小时过去,运尊大将军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做出了沉重的选择。他召唤秘书进来,要宣布自己的决定。 却听到身后匆忙的脚步声。 “不好了大将军,三个星球的反叛军占领了政府,他们向「太阳」发射出了导弹!” “什么?!” “同时发射的还有直播卫星,现在,摧毁「太阳」的过程正在向全星际直播!” 空中全息投影屏幕上出现的一幕,震撼世人。 此刻,无数颗导弹发射向高空,前仆后继,破开云层,炸裂长空。 如九天之银河涌动,如万千星辉之乱舞。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运尊大将军是一个诗人,他热爱古地球文学,热爱古诗词歌赋。 他被眼前这美丽的景象所惊艳,却也在凝视着「太阳」时,满眼含泪。 “别了,太阳。” 导弹已经升空,无论抉择如何都不再重要,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幕。 「太阳」,人类渴望了四千七百年的「太阳」,在存在三百年后,将要再次离他们远去。 这个时代的许多年轻人不明白「太阳」的珍贵,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还不能明白「太阳」的消失意味着什么。 它不仅是无数人信仰和心血的结晶,是三百年历史长河的见证,更是未来全人类的希望。 为了得到「太阳」,人们曾经付出多么惨烈的代价。 「太阳」的火红,是融汇了无数先辈的鲜血…… 而这一切,在这一刻后,将会彻底消失。 人类,会迎来永恒的黑暗。 并在这黑暗中,与死神厮杀,没有尽头。 …… “大将军!” 周围人一拥而上,扶住摇摇欲坠的运尊大将军。 他似乎不能再去多想,浑身颤抖着,渐渐的,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大将军心脏病发了,快!医生!” “大将军,您撑住了!整个星际,还等着您主持大局呢!您倒了,我们怎么办啊!” 然而运尊大将军已经没有办法再下达任何指令了,他只是两眼上翻,嘴里绝望、喃喃喊着:”太阳,太阳……” 忽然,就在这时,有人大喊了一声:“快看!导弹消失了!” “大将军,您看!导弹消失了!” 运尊挣扎着、咬着牙坚持过来,看向屏幕。 而就在这时,卫星捕捉到,导弹在接近的过程中,像是遇到了黑洞。 所有的导弹皆被一股漩涡包裹,旋转,环绕之后,被吞进了不知什么空间。 导弹全部,消失了。 卫星直播出来的宇宙空间,整个呈现一片宁静。 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运尊大将军的呼吸几乎已经停止了,但他仍然在紧紧地盯着屏幕。 随后,人们似乎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影像,快速地飘了过去。 “那是!……” “大将军!!” 运尊大将军终于撑不住,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而于此同时,侏罗纪森林里,学生们正做了个套杆,废了老大劲儿,好容易把那个塑料箱子钩回来。 “不知道还能不能用……”菊斯菲尔嘀咕着,正打算掀开那箱子。 忽然‘嘭’地一声巨响,箱子突然自己炸飞了。 “卧槽,吓我一跳!” 地上被炸出老大一个坑,就跟天上的陨石似的,菊斯菲尔看了看自己完好的手,十分后怕。 - 此时的徐简,由于高速的运动,出现短暂的具象化,但随后就消失。这一短暂的具象化,被卫星捕捉到模糊影象 将会对后世造成多大的舆论影响,暂且不谈。 徐简匆忙之下,只能将那些导弹全部送入了芥子空间。他空间里的植被河流全部被炸毁,空间门也遭受了一定的损毁。但这些,都不是此时徐简能去思考的。 他还要赶着去迎接「太阳」。 而「太阳」,也正高速朝徐简扑过来。 “「太阳」!哈哈哈!好久不见!”徐简忍不住大笑起来,多年不见,居然还有一丝亲切感。 「太阳」长的跟古地球时代的太阳很像,但仔细一看,是有很大差别的。 「太阳」的表面是一颗十分圆润的球体,莹润透亮,而内部则是充斥着熊熊烈火。 这是因为,这颗「太阳」,实际是当时那群科学家从巨大化徐简身体里取出的内丹。 彼时徐简本已是化神后期,因吞食太阳后遭到巨大反噬,陷入沉睡。因太阳与体内内丹相互融合,最后变成了这般模样。 而那群科学家阴差阳错找到徐简的尸体,探测到他体内的巨大能量,是以刨尸挖丹,制造新「太阳」。 徐简这才得以慢慢苏醒。 不过此举毕竟大伤元气,徐简用了三百年才慢慢恢复。 这个过程中,科学家们发现他的身体与「太阳」仍然有某种联系,是以专门给他做了一个心脏起搏器(称之为主控室的东西),以此来保证「太阳」的正常运行。徐简也得以悠哉游哉地养伤复原。 不过十八年前,心脏起搏器被人为损毁,「太阳」停熄三日。随后,徐简被人强制唤醒。 徐简现在都还记得唤醒他的人。 那是一个非常年轻、容貌也非常英俊帅气的男人,徐简后来知道,男人叫做乌臣雪。人称乌臣博士,唤醒「太阳」的男人。 连名字都很迷人。 不过,徐简之所以对此记忆深刻,倒并非是因为留恋乌臣博士的英俊容貌,而是因为,乌臣雪死的太悲壮了。 …… 不过现在不是怀念乌臣博士的时候,又或者,怀念乌臣雪最好的方式,是替他守护他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 “你这家伙不要乱跑了,跟我来!” 徐简冲着喜滋滋朝他奔来的「太阳」大喝,翻了个跟头,一路朝大红莲恒星飞去。好在他现在元婴大成,星系之间来往转瞬即达。 「太阳」扑了个空,愣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阳」:粑粑粑粑我来啦!!!么么么么么!! 徐简:闭嘴!谁让你乱跑的!给我滚回去! 「太阳」:欸?……粑粑咧?呜呜呜粑粑不要我了…… 关键新人物:乌臣雪,科学家,太阳唤醒者。十八年前唤醒徐简,也因此死亡。 今晚九点还有一更,今天更新两万。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沉澈 5瓶;静静静静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六更 “怎么回事?「太阳」停止了吗?” “不是停止。远程卫星显示, 「太阳」内部流体正在做逆向运动,换一种说法,「太阳」正在做返航准备。” 运尊大将军刚被现场医生救活, 两眼一睁,就听到旁边人说什么返航。他挣扎着,颤抖着问道:“「太阳」……怎么样了?” “大将军, 好消息!「太阳」已经开始往回走了!” 运尊大将军喘了一口大气,由旁边医生搀扶着,用最后地力气说道:“通、通知知下去, 撤离所有舰队, 为「太阳」返航, 清除一切障碍物。” “是!” …… 在原地‘静止’了近一个小时后, 「太阳」开始做缓慢的反向运动。 “各位星际民众, 「太阳」已经开始返航, 预计将在八小时后回归大红莲恒星, 请大家不要惊慌。回到自己岗位, 安心工作生活……” 人们没有失去「太阳」, 也没牺牲那三颗星球中的任何一个,这简直皆大欢喜。 星球叛乱的事情, 自有政府军去处理。且说这侏罗纪森林内部, 虽然徐简已经烧掉了黑月,打开了大门。但森林里面的人,一时三刻发现不了,仍处于火热朝天的境地。 仍回到徐简留下的那颗大树地下, 方才那一声巨大爆炸,所产生的后果远不止于在地上砸个陨石大坑。 那会儿学生们坐在大树下喘息,没有了冰块大家过的都很难受。除了头顶上这颗大树能遮荫,他们跟外面那些人也没多大区别。 这时候天空中飞过一只鸟儿,那鸟儿大概也是被热狠了,到处逡巡了一圈,飞进了树荫底下。 “这鬼天气,还有鸟活着啊。”菊斯菲尔抱怨道。 “不过连子弹都进不来,鸟能飞进来吗?”常威威说出一句话来,惊醒了众人。 丞邪和降渊正在下棋的动作一顿,邬临寒从竹简中抬起头来,三人不约而同地开始收拾东西。 “动静小点儿。”降渊低声道,他看到一直徘徊在大树外的那些猎人正在虎视眈眈地往他们这儿看。 “卧槽,老徐的结界该不会失效了吧?”菊斯菲尔终于也反映过来了,脸色一白。 降渊:“镇定点,那些人看过来了。” 丞邪等人故作镇定,那些猎人似乎察觉了什么,有的人转过头盯着他们看。 “上树。”就在这时,只听邬临寒轻声快速地说道:“快。” 邬临寒这样说,这种情况下,其他人也不会多问。 菊斯菲尔看了一眼远处之前被他打缺了一只耳朵的男人正往过看,立刻坐站了起来。手上拿着火铳冲着那人比了比,见那人缩回头去,这才装作不经意间,围着树干溜达了一圈,找了个位置爬了上去。 “哎呀,还是树上凉快。你们上来玩玩呗!” 他故作大声道。 降渊和丞邪站了起来,但两人一下上去目标太大。常威威仰着头喊道:“是不是哦?我来看看。拉我上去。” 常威威上去了,还把把皮影箱、象棋、竹简,全都偷摸着带了上去。 这时候,又有两三只鸟儿飞了进来。 外面的人终于发觉了不对劲。 这时候,有猎人忽然拿出枪,冲着大树打了一枪。 ‘嘭’。 大树上面有了一个洞。 “快!!”常威威大喊道。 砰砰砰,连着又是三枪。 降渊先扶着丞邪爬了上去,然后自己也快速爬了上 去。回头伸手拉邬临寒:“快点!” 就在这时,四面八方的枪林弹雨都打了过来。 邬临寒闷哼了一声,没作动静,拽着降渊的手,几乎是由降渊和丞邪两个人一起提上去的。 “怎么样?”扯上树干后,丞邪问道。 邬临寒的右腿后面中了两枪,他脸色苍白,摇头:“无妨。” 猎人们已经迅速地包围了大树,他们倒是不在打枪,而是点燃了火把,冲着他们叫骂大笑。 “这些人怎么可以坏成这样。”常威威不可思议地道:“我们刚刚还给他们水喝。为什么他们这么恨我们?”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邬临寒的眼底漆黑一片,神情漠然,仿佛早已见惯了这一切。 菊斯菲尔往底下看了一眼,在这火热的天气下,大树的树干已经被点燃。 “现在该怎么办?!他们要烧掉这棵树。” 丞邪和降渊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时候邬临寒忽然出声,道:“继续往上爬。” “什么?”其他人不解地看着他。 邬临寒道:“徐老师说过,如果遇到什么危险,就一直往最粗的那根树干上爬。”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时候大家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菊斯菲尔在最上面,常威威在中间,随后是降渊和丞邪,邬临寒殿后。 火越烧越旺,几乎要燎着邬临寒的脚踝。不过他一声不吭,眼睛一直盯着头顶。 爬呀爬。 爬呀爬。 一直爬。 一直爬。 这树好高,好高,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起初是大火和烟雾遮挡了视线,但随后,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环绕在他们周围的,变成了云层。 寒气逼人。 “嘶……这、这要爬多久……”菊斯菲尔哆嗦着牙关,已经没有起初的好奇心。他们已经在这云层中爬了估计有两三个小时,他的手都快断了。 “好、好冷啊。”常威威说道。 “邬临寒,你还醒着么?”降渊喊道。底下的邬临寒已经很久没有说话了。 “咳咳。” 高空的冷空气寒气入肺腑,邬临寒咳嗽了两声。清醒过来,看了一眼他们现在的处境。 他们趴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而这树枝直通云海,看不到尽头。 四周层云荡胸,狂风呼啸。 回想了一下徐简的交代,邬临寒到:“应该快到下坡的地方了,再爬一下。” 众人又爬了一段,菊斯菲尔果然大叫道:“真的有弯道,往下的!” 丞邪探头一看,果然,那树枝再过一段,便是朝下蜿蜒的。 大家于是继续爬。 降渊说:“菊斯菲尔,你还行不行?” 菊斯菲尔一个人爬在最前面,有什么相当于都是他先顶着。下坡要是陡峭,万一摔下去。 <strong>auzw.com</strong> “别……废话……”菊斯菲尔咬紧了牙关,真男人从不说自己不行。 又爬了一段。 “喂,下坡路了。”菊斯菲尔整个人开始往下蜿蜒俯冲,牙关颤抖,浑身都在打摆子。 “你们小心一点,这上面结冰了,有点滑。” 其他人都默不 作声,只有常威威哆嗦道:“你,你别说话。” 风呜呜地吹着,牙齿都在漏风。大家都在全神贯注地爬树,没注意到菊斯菲尔所说的‘冰’,在他们身后树到了半空中,好奇地打量着他们。 又爬了大约五六分钟,所有人便是彻底的下坡路了。 原本以为下坡也会爬很久,却不想这次倒是挺快。差不多十多分钟,竟都看到了地面。 绿油油的,满地青绿,还有花草。 “哇!!!”常威威兴奋地大叫起来,差点抓不住树干。 “小心点,别摔下去了!”丞邪提醒道。 菊斯菲尔没说话,吭哧吭哧,率先爬下了树。 接触到地面的那一刻,他没空欣赏四周的风景,先是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气,休息。 其他人陆续下了地,邬临寒腿上有伤,也是瘫坐在地上,嘴唇都开始发青。 降渊和丞邪走上前,一个按人一个拿刀,把那两颗子弹生生地给挑了出来。 “!……” 邬临寒重重地哆嗦了一下,头埋在草地上,没了动静。 只从他剧烈起伏的后背上看得出,他还活着。 常威威从医药箱里拿出止血药和绷带,给他缠上。 经过这一番颠簸,大家都休息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回了神。 也是这时,才听到耳边的水声潺潺,才感到自己口干舌燥。 菊斯菲眼睛盯着瀑布,几乎是爬着过去,把自己埋在浅水滩里。喝了几口水,翻过来躺在石板上,水牛似的大喘气。 降渊和丞邪也走到下游去洗头洗脸,常威威扶着邬临寒走到小河边。 大家清洗休整了一番,这才有精力来打量他们闯入地这个奇异世界。 这里很明显已经不是侏罗纪森林了。 四周围有花有草,郁郁葱葱。小河流水,瀑布水川。芳草萋萋,百花盛开。蝴蝶飞舞,鸟儿啼鸣。 可谓是一处世外桃源。 “好漂亮啊!”常威威扑进花丛里,欢快得很。 邬临寒暂时晕了过去,菊斯菲尔在洗澡,降渊和丞邪两人在周围溜达了一圈,他们发现这地方的确是人间仙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远处有几个巨大的陨石坑。 而且越看,越觉得发现那些‘陨石’长得很眼熟。 “是导弹外壳。”降渊从坑底观察了一圈,爬上来,得出结论。他从小在军区长大,对于这些东西自然是认得的。 “型号是哪儿的?”丞邪问道。 “从编号来看,有愉悦星球,有养老星球,还有娱乐星球。” “都是大红莲星系的边缘星球,而且这三颗离得很近。”丞邪蹙眉说道,不明白这些导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但两人这儿站着也得不出结论,这时身后传来菊斯菲尔的大喊声:“快看啊,那边好像有人家!” 顺着望去,一座庄园在众人北面两百米处静静地躺卧着。背靠群山,面环清河,四周葱郁环绕,显得影影绰绰。偶露一处亭台绿瓦,古味盎然。 那是什么地方呢? 少年们心中都充满了好奇和疑惑,菊斯菲尔已经和常威威跑了过去。 邬临寒这会儿疼过了,差不多也醒了。丞邪和降渊两人走过去扶他起来,邬临寒四处望了一眼,问:“菊斯菲尔他们呢?” “去那边的园子里了,咱们也过去看看吧。”丞邪撑起他的胳膊,说道。 邬临寒却忽然脸色一变,道:“老师说过这里不能乱跑,快叫他 们回来!” 可是现在怎么来得及,那两人早跑了进去。 无奈之下,三人只能互相搀扶着走到那庄园跟前。 满身星际硝烟的少年们脚下是青石板,眼前是古朴的棕色大门,有一种时空交错的奇异感。 棕色的匾额上,「风月山庄」四个大字行云流水,分外飘逸。门帘的左边有「风花雪月」,右边的字迹却被树木繁花遮挡,只隐约露出一个‘梦’字。然此处环境极优,清风拂面,夹带着一股来自于千年古木的沉香木味。 “菊斯菲尔!常威威!你们快出来!”降渊站在围墙外,朝里面大声喊道。 喊了一阵,却不见任何回应。三人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担心。 丞邪问:“老师有没有说这是什么地方?有什么危险?” 邬临寒想了想:“这里是老师的一个类似于储物的空间,他只是说这里很久没有打扫,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适合我们。” 另外两人听后,表情都有些古怪。 “乱七八糟的东西,难道这里有什么……”丞邪有点八卦,在一联想匾额上‘风月’二字,自然而然就想歪了。 然而邬临寒面无表情,对于他的奇怪暗示毫无反应。丞邪有点尴尬。 降渊轻咳了一声,“不过这样说来,这里应该没有什么危险。” 既然徐简让他们关键时刻进来躲避,证明这里对他们至少没有生命威胁。只是恐怕有些少儿不宜的东西不想让他们看见,但这又往往最激发青少年的好奇心。 这时,菊斯菲尔和常威威估计在里面惊奇了一圈,从阁楼那里探半个身子出来,朝他们招手。 “喂,这里面好爽啊!你们赶紧进来啊!卧槽!好多美人!” 随之而来,还有一阵琴音绕耳,男欢女笑。 丞邪和降渊一听,再也忍不住了。邬临寒却陡然面色一寒。 丞邪笑起来:“看来老徐金屋藏娇,面上看着端庄,背地里不知道什么模样。咱们就进去看看他的真面目。难道你不好奇么?” 他看着邬临寒。 邬临寒面色几变,仿佛难以相信徐简真会在这里面藏什么人,却也克制不住一探究竟的心,只仍紧绷着脸:“出了事儿可别怪我。” “回头老徐追究起来,就说是我们自己跑进去的,你是来找我们的呗。”丞邪和降渊使了个眼色,两人把邬临寒架起来,迈进了大门。 邬临寒一脸我是被逼的,一进了屋脚下倒是跑得飞快。 丞邪他们跑前面,邬临寒单着脚跑后面,少年们都很激动。他们全然以为,这里藏着徐简的什么见不得人的神奇宝贝,要一探究竟。 却未看到,在少年们踏入山庄后,那门扉两侧的繁花树木皆瞬间凋零落下,露出右边四字:「大梦一场」。 那原本光滑平整的圆木门环,眨眼间斑驳零落,一寸寸布满寒冰。 作者有话要说:  恭喜十三班熊孩子们开启新地图! 学生:老徐金屋藏娇! 娇:……徐简,你差点把老子炸死,别怪我拿你学生下手,呵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桐沁 6瓶;路菲瑶、秋罗、six 5瓶;大写的红烧肉 2瓶;-我想看小说-不!你不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一更+二更 而此时的徐简, 还在大红莲恒星上, 跟「太阳」‘依依不舍’。 「太阳」返航整个过程大约花了十个小时,大红莲恒星上有「太阳」基站和主控室,徐简当年在这儿呆过一段时间,倒也见过那些科学家是怎么弄的。 他费了些功夫, 把「太阳」重新关进了基地, 但捣鼓了好一阵,也没办法跟主控室链接好。 算了, 母星那边回头应该会派人来修。 徐简现在的问题是,他的元婴跟「太阳」内的内丹时刻产生联动,两者互相吸引, 一时半会儿分不开。 徐简倒也想过,不如就在这恒星基站里做个守日人,等想到法子再离开。 但很快,他就察觉到了芥子空间里的动静。 几个学生误闯进了他那个老朋友的幻术中, 恐怕不好。 情急之下, 徐简只能先将肉身留在大红莲恒星基地, 就藏在基站下面的休眠舱里, 以此来留住「太阳」。 与此同时,元神进入芥子空间, 去找那几个不听话的小孩子。 - 又说丞邪降渊邬临寒三人进了山庄, 一路上奇花异草,雕梁画栋,各处都是美不胜收, 让人简直看不过眼。 三人绕了一大圈,才到达菊斯菲尔和常威威所在的房间。一进去里面一看,真是大开眼界。 只见那是一间十分古朴雅致的房间,墙上挂着文房四宝山水墨迹。房中一张巨大八仙桌,桌上摆着美味佳肴。 屋中有一帘子,隔着珠帘玉翠,隐隐有丝竹声色传来。菊斯菲尔和常威威的笑声夹在其中。 邬临寒正觉那桌上的美味佳肴透着股奇怪的虚白寒气,丞邪和降渊已经迫不及待走过去掀起了帘子。 里面的欢呼声,歌舞声,立刻传来。 “哇哦。”丞邪都忍不住惊叹道。 台上几个曼妙身影正在翩翩起舞,让几个少年人面红。 “你们来啦!”菊斯菲尔朝他们挥手,丞邪和降渊立刻走了过去,邬临寒一瘸一拐地跟在后面。 菊斯菲尔面前坐了个白衣男子,齐耳的短发,手上一串玉白的珠子,衬的他手晶莹剔透,修长白皙。 他正在跟常威威讲解什么,常威威满脸绯红。 “宋师伯,我同学来了,给你介绍一下!”菊斯菲尔称呼那人,言谈之间十分亲切。 面对丞邪几人诧异的目光,菊斯菲尔满脸红光道:“这是徐老师的师兄,按照古人的辈分,咱们得喊人家师伯!”他转过脸来低声冲几人挤眉弄眼:“比老徐厉害多了!快喊呀!” 这三个却明显多个心眼儿,邬临寒就不说了,跟坨冰块似的面无表情盯着人家,降渊客气地点了点头,丞邪拿出标志的外交礼仪笑容:“宋老师好。” 既是徐简的同辈,喊声老师总没错。 “叫我师伯就好了。”男子转过脸来,模样在灯光下柔和温润,看上去很是风雅。年龄看着是比徐简要大一点,但这些都是精怪,谁知道他们究竟多少岁。 “你们都是徐简的学生啊?坐吧。”他勾了勾手指,旁边就走来一个窈窕的女子,来为几人都奉上清茶。茶过,带着一股香甜的气息。 “别客气,既然来到这儿,我自当替他照顾你们。” 约是见降渊和邬临寒两个杵在那儿有点尴尬,宋师伯笑着说道,递了一杯茶过去。 丞邪笑着接过了,“谢谢宋老师。” 却也不喝。 台上风月无边,菊斯菲尔和常威威混惯了的十分怡然,这三个却明显不太自 在。丞邪还好,始终一副礼仪的笑容,目不斜视,倒也显得君子端方。 降渊和邬临寒像两尊冷面门神,一左一右地立着,面色冷硬。 尤其是邬临寒,一双乌黑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台上那些人。半点没被那些暧昧所感染,反而越发显得森冷。 宋师伯回头望一眼,藏在袖子下的手摆了摆。 渐渐的,台上的人都不跳了。一个个往帘子后缩,不一会儿安静了。 “咦,怎么不跳了?”菊斯菲尔还意犹未尽。 常威威还问旁边的小姐姐:“刚刚那是什么舞啊?” 小姐姐看了一眼宋师伯,只笑,不说话。 宋师伯轻咳了一声,笑道:“好了,你们这些小朋友也看够了,走吧,我送你们去休息。” 菊斯菲尔还不依不挠,“宋师伯,你再给我们看看别的嘛。” 宋师伯人已经起身走到了外面,温润的声音由远及近:“你们是徐简的学生,我可不敢带坏你们。一会儿见了他,就说是你们自己闯进来,可别牵连了我。” “这个宋师伯,明明是老徐的师兄,竟然还怕老徐吗?”菊斯菲尔小声跟丞邪说道,看起来还挺失望的。 降渊倒那么防备了,“看起来真是认识老师的人。” “这还有假?!看到没,老徐的照片!”菊斯菲尔指着旁边的一面墙道。 众人看过去,只见墙面上挂着一排照片。看背景都是古地球时代的建筑,照片有很多都是徐简的单人照。 白衬衣,黑色长裤,小平头,黑框眼镜,一脸故作正经又藏不住的蠢萌地盯着镜头。 从古至今,徐简好像没怎么变过。 邬临寒不由自主地走了上去。 丞邪惊叹道:“真是老徐啊。” 其中还有很多徐简和这位宋师伯的双人照。两人像是在旅游,一会儿爬山,一会儿在公园,一会儿是在湖里。 看得出来,都是自拍。 不过几乎都是宋师伯拿着自拍杆,徐简像是不太爱照相。湖里游泳那张,两人都赤着。徐简摘了眼镜,他比宋师伯矮一点儿,自下而上地望着镜头,看起来像是被宋师伯圈在怀里。 “看咱们老徐,还是挺清秀的。”菊斯菲尔指了指这张照片,“怪不得学校老师都想给他介绍女朋友。” “女朋友?”常威威挤过来,看了看这张照片,吃吃笑道:“我看男朋友还差不多,嘻嘻。” 菊斯菲尔和丞邪都瞪大了眼睛,仿佛深觉有理。 再一看宋师伯的眼神,都很不一样了。 这满墙的照片,分别就是小情侣全世界各地旅游嘛。 “原来如此。”丞邪看了降渊一眼,两人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赞同。 “这也说得通,为什么老师要把他藏在这里了。”降渊自认为正确地分析道。 “真浪漫啊。”常威威羡慕道,挤眉弄眼,“你们猜他们谁上谁下啊?” “这还用猜?你别看老徐在咱们勉强牛逼哄哄,看在人家宋师伯怀里多温顺。”菊斯菲尔摸着下巴,“而且宋师伯看着比老徐高点儿壮点儿,武力值估计也更牛逼,老徐肯定压不过他……” 几个男生都一脸暧昧笑容,唯有邬临寒,站在那张照片面前,目光森森的,看不出什么。 宋师伯已经在外面喊了:“小朋友们,快出来吧。” 几人走出去,外面站着一排仆人。宋师伯给他们安排了房间,并道:“你们先去休息吧。这里时辰不比外面,马上就要天黑,你们也辛苦多时,早 点休息吧。” 宋师伯交代几句,便匆匆走了。一群学生莫名,但都被他派人带进了房间里。 果然,几人一进房间,外面天就黑了。 不知何处刮着大风,房间窗户上全是树木飘动的倒影,显得有些清凉。 “怎么觉得阴森森的。”菊斯菲尔道。 这房子里是个通铺,宋师伯把他们安排在一个房间里,免得他们到处乱窜不方便。 降渊和邬临寒还在房中各处打量,常威威觉得有些困了,爬上铺找了个位置就趴下了。 其余人也觉得的确累了,他们在侏罗纪森林里呆了那么久,总共也没睡过几个小时的安稳觉。 “没什么吧?”丞邪坐在铺边,问走回来的降渊。 降渊摇了摇头,在他旁边坐下来:“看不出什么。” 邬临寒也走了回来,常威威翻起来,一个劲儿地叫他:“邬临寒,过来过来!” 他手上拽了个丝绸冰凉的枕头,“这个可凉快了!” 邬临寒没理他,只站到床头暗处的一个脚落里。 丞邪也从被窝下拉了这样一个枕头过来,垫在脑袋下,感叹道:“确实凉快。” 菊斯菲尔道:“这床躺着也凉快,这褥子摸起来跟流水一样,真舒服。” 又从腰边摸出一个玉石雕刻的奇怪模型,圆圆的,有洞。虽然看不出是个什么,但看起来很有艺术气息就对了。 “哎,宋师伯就是会享受啊。” 降渊躺下去,摸了摸枕头,道:“就是有点儿硬。” 学生们正在享受,这时忽然听邬临寒低声说道:“石头,能不硬么。” “……” 其他人都奇怪地看着他。 邬临寒站在床头的阴影里,光线昏暗地照着他半边脸上,幽幽地盯着众人。 “这里的一切都是幻术。你们枕着的是石头,躺着的是冰川,身下流淌着灰色的河水。而你--” 他看向菊斯菲尔,眼里浮现一丝古怪的笑意。 “你手里拿着的,是一颗骷髅。” “……” “!!!!!” “!!!!!!!!” 短短几秒钟,几个学生全都从床上翻起来,蹿到了邬临寒身后。 徐简说过邬临寒不会受幻术的干扰,所以此刻众人很相信他。 “这,这这这……”菊斯菲尔牙关发抖,一想到刚才他深情抚摸过一颗骷髅,整个人就不好了。 降渊站都站的很奇怪,“我就说怎么感觉有点晃呢,原来是站在冰上的。” 丞邪背贴着墙,问:“那我们背后这墙是什么?” 邬临寒:“也是冰川。这整个山庄,都是冰川所化。这里的食物也不是食物,都是冰做的……” 常威威:“那,那那个宋师伯呢?” “他是活人。” 其他人都没明白他意思,菊斯菲尔是听鬼故事长大的,“你,你说他是活人,那其他人呢?” 邬临寒的眼睛眯了眯,“其他人都是冰雕而已。” 几人听后,默默回想方才见到的那些仆人,越想越觉得瘆人。 “靠,那老子不是看了一场冰雕现场直播……”菊斯菲尔嘟囔道,又看了一眼邬临寒:“我就说你一直盯着台上都不为所动,搞半天在你眼里就是冰块相融而已。还以为你发育有问题。” 话题有点跑偏了,丞邪轻咳一声,“那什么,现在怎么办?” 他是在问邬临寒。 “跑?” 现在也只能靠邬临寒了,其他人看到的都是幻术。 邬临寒看了一圈,道:“现在这里面到处都水,我们进来时的冰路已经被融化了,现在要跑,只能跑进冰河里被淹死。” 菊斯菲尔有些着急,“你刚才怎么不早说?你喊一声我们就跑了啊!” 邬临寒道:“他的幻术十分强大,一开始我也被迷惑了,并不能完全区分幻境与真实。直到方才,看到墙上的那些照片,我才彻底清醒过来。” 丞邪想起了,“照片?那些照片是真的吗?” 邬临寒道:“是真的。所以,破除幻境的关键点,或许就是紧盯着那些真实的东西,这样就不会被迷惑了。” 他说完后,丞邪便扯过降渊,两人一眨眼不眨地对视着。果然,片刻之后,丞邪眼中的原本雅致精美的房间和墙体逐渐褪去,入目一片冰天雪地。而他们此刻是站在一片巨大的冰块上,四周都是湍急的河流。 “真的!”丞邪大声说道。但他随即发现降渊不太对劲,问他:“你还不能看到冰吗?” 降渊摇了摇头,闭上眼:“或许破除幻境,还有其他的条件,我不符合。” 他说的‘其他条件’是什么丞邪有点头绪,他和邬临寒都是乌臣家族的人,倒是有流传说他们祖上在古地球时代的确曾经有过修真(而且还出过大拿)的传闻,不知道是否与这有关。 说话的这功夫,众人感觉到越来越冷,是那种真正透骨的寒冷。其他人都分不清幻境与真实,便是由邬临寒和丞邪两人站在外边,防止其他人掉下去。 常威威顺着邬临寒的裤腿坐在他脚边,哭起来,“呜呜我们好可怜啊,在外面热死,在这里面冷死。” 邬临寒道:“刚才天边起了浓云,又刮了大风,宋师伯就匆匆地离开了。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老师来了。我们在这儿等一会儿。” 听他这样说,大家才略微安心。 结果一群人站着等了快一个小时,都快冷成冰雕了,外面没一点动静。 降渊眼睛一闭一闭的,丞邪把他弄醒,“别睡,睡过去就会被冻死了。” 这周围冰天雪地,眼睛看不着,就会在心理上产生懈怠。 降渊惊醒过来。 就在这时,几个人忽然看到屋外面起了一簇火苗。 红艳艳的,预示着温暖。 但大家却不敢轻易走过去,都看着邬临寒和丞邪。 邬临寒蹙着眉头看了看,“好像是真火。但是这里没有路,咱们过不去。” 几个学生所看到的,正是徐简的真火。冰火两重天,两方你来我往,激战正酣。 “宋藏修!你把我学生弄哪儿去了?!交出来!不然我烧死你!” “你妈的徐简!老子睡了几千年,刚凝聚好形状,你放一堆炮仗进来给老子炸得稀巴烂!现在老子元气大伤,几个小屁孩全当给老子补身子!” “我那是情况紧急迫不得已!更何况你不就坏了几座冰雕,敢伤我学生我烧死你!” “我冻死你!” …… 两个大妖打的昏天暗地,骂战也很激烈。 这边,几个学生们再也撑不住了。 “火,我要火……”菊斯菲尔站起来,朝着屋外走去。 丞邪这会儿也差不多冷到了昏迷状态,邬临寒也冻的牙关打颤,发不出声音。 眼见菊斯菲尔推开了门,即将要迈出去。 邬临寒忽然冲了过去 ,把他扯回来。 但他腿上有伤,这一冲出去,虽然把菊斯菲尔扯了回来,但自己却因为站不稳栽到了‘门’外面。 在那之后,所有的幻象褪去。 周围的门、墙迅速消失,化作一片纯白。 学生们这才眼睁睁看着,自己目前的处境,的确是在一片孤立无援的巨大冰块上。而‘门’就是冰块的界限。 “邬临寒!!” 菊斯菲尔大叫了一声,趴在冰面上。 而此刻,邬临寒已经快速被冰水吞噬。菊斯菲尔和降渊等人想去拉他,然而河水快速凝结起来,形成坚硬的冰面。 “徐老师!!!!” 徐简正在跟宋藏修互相喷水喷火,忽然听到几声微弱的叫声,连忙停下手来,四处查看。 这芥子空间里到处一片冰天雪地,他隐约地看到北边冰川那边有几个小人在跳动,也不跟宋藏修再纠缠,飞了过去。 “徐老师!!快救邬临寒!他掉进冰里面了!” 学生们看到他来,也没顾得上其他,赶紧先让他救人。 徐简召来一只鹰,将几个学生抓起来运到空中远离冰面。 往底下一看,邬临寒已经看不到人了。 徐简深知这冰湖的可怕,当即朝着那坚硬的冰面吹了口赤红火焰,烧开一个人大的洞后,纵身跳了下去。 一更 这冰湖里, 又是另一个世界了。 冰湖是宋藏修的本体, 是世间最强幻境。尤其,会捕捉进入人内心深处的记忆,模拟再现真实世界。一旦人陷入过往,往往难以自拔, 最后的结果就是被吸干所有精魂, 永堕过去。 就连此刻徐简跳进来的片刻,都差点被眼前所见而迷失了神:非洲大草原, 金色的太阳,迷人的藏羚羊,火辣辣的蜂蜜…… “喝!” 徐简排掌, 吐出一口火,烧掉了记忆中的画面,眼前便又是冰冷的湖水。 但是他看不到邬临寒。 越往深处游,一路上, 徐简都看到一栋光线昏暗的房子, 一个小男孩儿的孤零零地站在那儿。 那是邬临寒内心最深处的记忆, 被宋藏修捕捉了出来, 形成的一个幻境。 画面越来越清晰,整个背景一样的图片也灵动起来。 小男孩儿看着不过三四岁大, 走进了别墅。 徐简心知这是邬临寒已经彻底沉溺于幻境的象征, 现在,如果他要救出邬临寒,就必须入眼前这幻境, 去唤醒他。 徐简沉了一口气,闭上眼,钻了进去。 一进去,周围水流的窒息感就消失了。 徐简站在一栋别墅的大门口,这别墅在幻境外面看着阴暗,进入幻境以后倒还好。 这里好像是富人区,都是隔着好几百米远的独栋别墅。前面有两块将近两百平米的草坪,绿茵茵的。伴着和风微润,阳光微醺。 难道这里是邬临寒小时候的家? 徐简站在别墅前的草坪上,观察着四周。进入邬临寒的童年时代,说不得心里是有些好奇的。 说实话,从第一次见邬临寒,徐简就对他特别注意。至于为什么注意,徐简也从来没深想过。 或者是因为邬临寒长得面善? 但徐简是獾,又是修行者,对人类皮相外表一般没多大体会。虽然邬临寒的确是少数几个,皮相惊艳得能深入他心的人类。但再美丽的皮囊,一把火烧下去也不复存在。 所以他到底对邬临寒有什么在意呢?徐简站在别墅前,觉得自己按捺不住想要走进去。 其实他对邬临寒这个人的来历很感兴趣。 这时别墅外的公路上走过一辆高大的马车,两个戴着黑纱贵妇帽的妇人坐在车上,言谈声不大,却清晰地传来。 “元帅到底是怎么想的?这种女人为什么不立刻将她处死!还让她好端端的活着,恶心我们吗?!” “主要是考虑到孩子太小,我听说已经定了刑期了,等孩子满十八岁,就处死她。” “什么?!那不是还要等十五年?!依我看,母子俩干脆一起处死算了!孽种也没资格活在世界上!” “谁说不是呢……” 从两位妇人的谈话中,徐简能感受道她们极端的恨意,这让他十分惊诧。 她们口中的‘孩子’、‘孽种’,难道是邬临寒吗? 徐简蹙起眉头。 虽然作为十三班的班主任,但邬临寒的一切资料保密,对于他的一切,徐简都无从知晓。打一开始,他的确对邬临寒很好奇。但此时此刻,对于敞开在他面前的邬临寒的童年,他忽然有些不敢去深看。 邬临寒会希望自己的童年隐私被他看见吗?徐简不知道,这会不会对邬临寒造成伤害。 马车已经走远,徐简站在别墅前草坪上,却有些踌躇。 这时他感觉到什么,回过头来,一个小男孩站在他跟前。 “嚯!”徐简吓了一跳,连忙退到旁边两米远,很是心虚。但随后才想起,这里是幻境,而他也是元神状态,小男孩儿应该是看不见他的。 徐简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放心大胆地走到小男孩跟前,观察起他来。 小男儿穿着件白色小T恤,胸前有一条小恐龙,底下是军绿色的小短裤和黑色的凉鞋。雪白雪白的小脸蛋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是十分惹人喜爱的长相。 可惜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就显得有点瘆人。 徐简克制着自己想伸手掐掐小孩儿胖脸蛋的手,试着喊了一声:“邬临寒?” 小男孩儿没理他。 这里是幻境,邬临寒的灵魂陷在这段回忆里,如果能听到他的声音,也就说明唤醒很容易了。然而从目前这段回忆的‘麻烦值’来看,唤醒他是很不容易的。 但只要这是邬临寒的记忆,邬临寒的灵魂此刻一定在深处‘冷眼旁观’。准确的说,邬临寒才是这段幻境的主导。如果他不愿意,谁也没办法叫醒他。 徐简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地喊他。 徐简沉了一口气,继续喊:“邬临寒……” “小寒。” 就在徐简试图进一步靠近小男孩孩儿的时候,身后一个女人的喊道。 徐简一顿,抬头看去。 别墅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素白的连衣长裙,柔软的头发挽在脑后成一个发髻,看起来是一个温柔的女人。 虽然能够猜测到,能生出邬临寒这样的小孩,母亲的容貌一定会非常出色。 但当亲眼所见时,徐简还是被惊艳到短暂两秒失去呼吸。 “妈妈。” 邬临寒一回头,看到女人,原本麻木的小脸上有了变化。眼睛微微睁大,漆黑的眼睛里却是有一丝明显的畏惧。 徐简在旁边看着,蹙起了眉头。 女人面带笑容,朝邬临寒招手:“回家,吃饭了。” 邬临寒似乎身体僵硬了一下,徐简能感觉到,他很不想过去。但在女人温柔的注视下,邬临寒还是走了过去。 他把手递给女人,由女人牵着进了屋。 徐简注意到,邬临寒白嫩的小手手背上,有几块很大的青痕红肿。 他想看的更仔细,然而门却被紧紧关上了。 好在徐简本来也是元神状态,轻而易举地穿墙而过。 与他想象中的不同,屋中竟是昏暗一片。 客厅中许多家具都被一层灰白的布覆盖,徐简不能看到任何有关邬临寒家人的痕迹。这应该跟邬临寒的潜意识有关,在邬临寒的潜意识里,没有‘父亲’或者其他家人的存在。 厨房里燃着熊熊的火焰,女人进了屋后,一改外面温柔的笑容,面无表情地进了厨房。 徐简找了一圈,最后在楼梯的底下找到了邬临寒。小男孩儿坐在那儿抱着膝盖,轻微地发着抖。 徐简蹙起眉头,眼神变得柔软。 别看徐简是一只粗手笨脚的大妖怪成精,其实他很喜欢小动物,他还曾经养过小猫咪,可惜后来被他不小心养死了,徐简还伤心了好久。 动物的天性都是共通的,看到邬临寒此刻小小的一只瑟瑟发抖,徐简忍不住弯腰,伸手试图去抱他。 但是现在的他是元神状态,这里也本就是记忆之中,他当然是无法触及到小男孩儿的。 “邬临寒,别怕。”徐简只能蹲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地说:“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你快醒过来。” 然而从邬临寒此刻的表情神态上,徐简 也知道他无法听到自己的声音,心里不禁焦急又难受。 这时,女人的呼唤声响起。 “小寒,出来吃饭了。”女人的声音是温柔的,却透着一丝古怪。 徐简能明显的感觉到,邬临寒的颤抖更剧烈了。 “别怕,都是假的。”除了坐在小男孩儿身边说这样的话,徐简什么都做不了。他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邬临寒为什么这么害怕。 但是他知道,即使他这点声音,此刻也不一定能被邬临寒听到。 “小寒……” 女人的声音越来越近,邬临寒的颤抖越来越强烈。 忽然,邬临寒不抖了,只是浑身僵硬。 徐简感到身后一凉,他回过头,看到女人站着他背后,一脸古怪的笑意。 “小寒,找到你了。” 女人伸出双手来,穿透徐简的元神,抓住了邬临寒的头发,把他拖了出来。 “喂!” 徐简着急地试图阻止,然而无论是他的动作,还是他的声音,都无法干扰眼前这场景分毫。 邬临寒被揪着头发在地板上拖行,一只脚的拖鞋掉了,小小的脚丫子扭曲着磨蹭在地板上。 而小男孩至始至终,像一个木偶,僵硬着一动不动。 徐简的元神愣在原地,身体一阵阵发凉发麻感到恶寒。 这,这女人什么鬼?!她是邬临寒的妈妈?! 女人将邬临寒拖过去放在餐桌前的椅子上,放了一碗汤放在他面前。 “喝。” 那汤还冒着白烟,一看就滚烫无比。 徐简急忙跑过去,蹲在桌子前,看着小孩儿僵硬着双手一点点把头埋下去,焦急地道:“不要喝,不要喝!” 虽然这里是邬临寒的记忆,是幻境,但只要邬临寒愿意,他做出与记忆不同的举动,那么就能破除幻境。 但是,邬临寒仍然听不到徐简的声音。 看着小男孩儿青白的嘴唇瞬间变得红肿气泡,乌黑的眼睛里瞬间一层水雾,各种各样的情绪也瞬间席卷了徐简: 心疼,愤怒,不知所措。 屋外的太阳又红又大,像一个巨大的怪兽趴在窗户上。邬临寒小小的身子坐在餐桌前,一动不动,身后是无边黑暗,令人窒息。 徐简头一次在一个小孩儿身上,感受到这样绝望的情绪,如死水一般。任何外界的声音和力量,都无法撼动其半分。 这时女人又端了一碗东西来,看样子是米饭,但里面拌了红红的类似于辣椒的东西。 徐简冲过去,想用元神把那东西打翻。结果自然是不可能成功的。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怎么能这样对待他!” 他对着女人大声骂道,眼睛通红,青筋暴起。然而对方当然听不到、也看不到他。徐简像是一个无能的小丑,不停地在女人和邬临寒之间打转。 “吃吧。”把那碗饭放到邬临寒面前后,女人就在旁边坐了下了。 邬临寒默默地端起饭,开始吃。 “不要吃,邬临寒!你醒一醒啊!”徐简大喊着,他不知道,这样的记忆,究竟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幻境一直停留在这一段,说明是邬临寒自己想停留在这里。徐简不明白,这样的母亲,这样的家庭,他究竟还在期待什么。 看着邬临寒面无表情一口一口吞下那些带着辣椒的饭,而鲜血自唇角流出,在小孩雪白的下巴绽放出一朵花朵。 徐简想起他曾将一朵玫瑰放在少年的下颚, 少年那小心翼翼微笑的模样。 两个画面相互叠加,所带来的冲击,像在徐简的心口剧烈地开了一枪。 他跪在地上,头一次眼眶热辣,无计可施。 徐简是一头蜜獾,出生以来,就野蛮生长,无所畏惧。 面对强大的天敌,他迎面出击; 跟宋藏修打赌输了的人去挑战太阳,他眼都没眨,一口吞下; 五千年火烧火燎,绝不说一个悔字; 掏出内丹,修为尽毁,从头再来,又是一条好汉; 好容易修好的元婴,为了留住「太阳」,肉身说丢就丢,头也不回…… 他徐简自问天不怕地不怕,死生看淡,不服就干。 可从没像眼前这样无力、煎熬过。 就在这时候,忽然旁边的女人尖叫了一声。 徐简仇恨地看向她,不知道她又要搞什么鬼。他从来没这么恨过一个人,如果可以,他会立刻就撕碎她。 但邬临寒的动作却顿了一下。 “小寒……”女人捂着嘴,眼里是不敢置信,浑身颤抖。“你……我……” 女人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语无伦次了一阵,冲上前来抱着邬临寒,把他手上的饭碗抢着扔在地上,捧着他的小脸颤抖地哭泣。 “对不起……对不起小寒……” 这个疯女人,搞什么啊? 徐简莫名其妙,实在看不懂。 但他却看到,邬临寒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乌黑的大眼睛垂下来,盖住了里面不知是痛还是希望。 流血的嘴唇弯起一个弧度,满是青污红肿的小手抬起来,轻轻抚摸着女人的头发。 “没关系,妈妈,我不痛。” - 徐简想,他明白邬临寒为什么留恋这段记忆了。 他妈应该是有人格分裂,一会儿恶毒的像个巫婆,一会儿又温柔的像天使。 恶毒的时候,会用各种残忍可怕的方法来虐待邬临寒;但是温柔的时候,的确像天下所有疼爱孩子的母亲那样,会轻柔地给邬临寒吹伤口,会抱着他给他唱歌,哄他睡觉。 徐简看着邬临寒满身伤痕,沉默忍耐恶毒母亲的虐待,而在面临温柔母亲的到来时,却对所有的毒打和痛苦都绝口不提。反而用自己弱小的身躯,去一遍遍安慰濒临崩溃的母亲。 “妈妈,别哭了,我真的不痛。妈妈,你能唱歌给我听吗?我想听你唱歌。” “……好,小寒乖,妈妈唱歌给你听。” 女人抱着邬临寒,发丝凌乱地靠在墙上,温柔地哼着歌谣,眼里尽是绝望。 徐简坐在他们旁边看着,心痛又无力。 邬临寒沉浸在这里,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好在幻境里的时间过的慢,一年差不多只有外面一秒钟。 徐简倒是有足够的时间等待,只是看着邬临寒这样一遍遍自虐,对他来说的确是一种煎熬。 一开始他还试图去阻止,想要保护邬临寒。但是后来他不得不放弃。 这里是邬临寒的回忆和梦境,他无权干扰。 回想起之前那个会在他虚弱时给他喂水和温柔怀抱的男孩儿,徐简突然怀疑,邬临寒是怎么活到那么大,还养成了那样一个几乎算得上不错的性格。 幻境里度秒如年,但徐简抱着观察邬临寒成长过程的心态,倒也能勉强忍受。 他能做的不多,除了在邬临寒被恶毒母亲毒打的时候蹲在他身边一遍遍说:“小寒乖,这些都是假的,假 的。闭上眼睛,一会儿就过去了。” 除此之外,徐简别的也做不了。 不过每当这时候,邬临寒好像渐渐能听到他的声音,闭上了眼睛。 正待徐简想要进一步唤醒时,温柔的母亲又及时出现,有一点动摇的邬临寒瞬间又投入了他渴望已久的母亲的怀抱。 “哎。” 看着小小的男孩儿趴在温柔女人的怀里时那种可怜又幸福的模样,徐简只能像个老父亲一样满目心酸地叹气。 依徐简后来得到的消息,邬临寒的母亲应该是活不了多长时间的。或许等她死的那一刻,就是邬临寒不再留恋这段记忆的时刻。 但那一刻到底是多久,徐简现在也不知道。 二更 一眨眼, 幻境里过去了一年。 在这一年中, 邬临寒的记忆里始终只有女人一个人的身影。没有父亲,更没有其他的任何亲戚。 因为是幻境,徐简不能去到别墅外面探寻更多。只能单从这段记忆里,虽然看不到家里的具体摆设, 但从地板、装潢精美的厨房, 以及女人房间衣柜里华美的礼服来看,邬临寒家里是不缺钱的。 别墅外的马路上, 总会有打扮华丽的妇人或带着仆人的男人经过,每天早晚还会有卫兵巡逻。 这里像是个贵族生活区,或许, 邬临寒家里应该还很有地位。 也对,他能够在十三班,档案又是帝国机密,定然非富即贵。 让徐简好奇的是, 他从没见到过邬临寒的父亲, 也没听女人提起过。 邬临寒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呢? 这对母子俩又因何遭受周围人诸多的恨意呢? 这些都困扰着徐简。 不过近来女人的分裂症倒是减少了许多, 恶毒母亲已经有很久没有出现了。 温柔的女人不管是对邬临寒还是对徐简来说, 都是一种救赎。 每天晚上看着邬临寒嘴角含着笑睡去,徐简趴在床沿, 忍不住也弯起放心的笑容。 他想, 他能理解邬临寒之前那近乎变态的、‘自虐式’的忍耐。为了这点幸福,小孩儿什么都愿意付出。 - 邬临寒的身上很久都没有添心伤了,在好妈妈的照顾下, 他一天天开朗起来。 今天是邬临寒上幼稚园的日子。 徐简一大早就在邬临寒屋里转悠,当看到女人给他穿上熨贴平整的洁白衬衣,徐简非常不赞同。嘴里不停地嘀咕:“这校服会不会太成熟啊?小寒还是该穿有小动物的T恤才对。” 星际时代的幼儿园小朋友都要穿校服,这对徐简来说简直难以理解。 更何况,他已经习惯了穿着恐龙T恤和军绿色小短裤的邬临寒。现在邬临寒被换上洁白的衬衣,银色的小西服,头发梳的油光水亮背在脑袋后,显得像个小老头。 “小寒真帅。” 女人抱着小男孩站着镜子前,温柔地说道。 旁边的徐简虽然很不情愿,但也不得不承认,邬临寒即使才四岁,也已经初步具有了迷倒万千少年少女的本质。 邬临寒靠在女人的怀里,雪白的小脸,乌黑的眼睛,唇角弯着抹笑。 “今天上学快乐哦。” 女人站在门口,温柔地说道。 徐简回过头,有些疑惑。她不跟着去吗? “晚上见,妈妈。”邬临寒背着小书包,对女人挥手告别。随后朝大门走去。 徐简自然得跟着他。这里是邬临寒的回忆,邬临寒走到那里,幻境就跟到哪里。 徐简跟着邬临寒走到别墅外,这倒是他一年来第一次出别墅,之前每次走到别墅外,都会陷入完全黑暗。 这一年幻境全部都是在别墅里,今天能够出来,说明这一天发生了令邬临寒记忆深刻的事情。 会发生什么呢?徐简有些担心。 此刻邬临寒站在路边,像是在等人。 街道两边是高耸的护卫树,对面有卫兵不时走过。但他们的面庞全都是模糊的,从脖子以上就看不清。 徐简想这应该也跟邬临寒的记忆有关。 身后传来车轮碾压在路上的声音,徐简回过头,看到一辆马车停在跟前。 “小寒,上学了。” 马车里探出一个男人,徐简试图看清对方的脸,但不幸,对方的脸也是模糊的。只是从依稀的轮廓中能看出,应该是个年轻,且英俊的男人。 邬临寒不发一言,背着他的小书包爬上了马车,在车厢的另一端坐下。 徐简也跟了上去,车厢里昏暗一片。 “你妈妈,她对你好吗?”男人似乎是注意到了邬临寒脖颈处的烫伤,问道。 “嗯。”邬临寒坐在窗边,乌黑的大眼睛看着外面。 马车摇摇晃晃,男人沉默良久,叹了口气,“小寒,你恨叔叔吗?” 邬临寒摇了摇头。 男人低笑,“也对,你的父亲充满爱,你怎么会被她所控制。小寒,叔叔相信你。” 这是徐简第一次听到关于邬临寒父亲的信息,然而只有这么一点,接下来画面忽然一转,竟已到了幼儿园。 徐简先是一怔,随即一喜。 这一年来,还是第一次出现幻境跳跃的情况。一般幻境开始跳跃,这说明幻境人的意识已经开始在自我挑选回忆,也是清醒的征兆。 - 这个幼稚园里一看就是贵族幼儿园,邬临寒被老师牵着走进教室,大家就都看着他。 “今天我们迎来我们的新朋友,小寒,跟大家介绍你自己。”女老师亲切地笑着说道。 徐简站在窗外,看着讲台上的邬临寒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满脸老父亲的微笑。 “大家好……” 徐简正满脸笑容看着,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 是幻境模糊处理。 邬临寒醒了? 徐简蹙起眉,因为这看上去是邬临寒在故意对他隐藏信息,他不明白他为何这样做。摇了摇脑袋,四周的声音才重新钻进耳朵里。 只可惜邬临寒已经介绍完,在老师的牵引下走到前排坐下了。 “今天我们开始学拼音……” 徐简很无聊,窗户外面都是黑暗,他哪儿也去不了。只能走进教室,在邬临寒面前晃来晃去。 他原以为这段记忆一直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但是听了快半节课也无事发生。徐简甚至打起了瞌睡。 - “……你妈妈是贱女人!贱女人的儿子!去死吧!” 徐简忽然被一阵巨大的骂声吵醒。 他睁开眼,仍旧是在教室里,然而不知为何,邬临寒被围在了中间。他坐在地上,周围的学生将他团团围住,门口甚至还有其他的家长。 “去死!去死!贱种!” 滔天的骂声迎面扑来,徐简愣了好一片刻,才发现了被几个大男孩推搡着踩在地上的邬临寒。 “邬临寒……”徐简慌张地叫出声。他很焦急,邬临寒怎么不还手呢?他受伤了吗?为什么躺在那里任人打骂?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有人喊了一声,大概意思是说谁来了。 由于幻境处理,徐简没听清楚到底是谁。但从周围迅速褪去的人潮来看,来的人应该身份地位都很高。 “小寒!” 听声音,是送邬临寒的叔叔。 周围的人似乎都很怕男人,男人一言不发,把邬临寒抱起来交给旁边的保镖,径直出了教室。 徐简跟随着邬临寒和保镖走到操场上,路过办公室,看到里面邬临寒的叔叔似乎在大发雷霆。 有人不断地道歉:“您误会了,我们老师没有透露他的身份,是他自己说他叫……是,是我们的错,请您息怒……” - 邬临寒重新坐上了马车,他叔叔应该是在处理学校的事情,他是由保镖护送回来。马车里还有一个奶妈,一路上不停地逗他说话,帮他整理好衣服上的污渍,但邬临寒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徐简有些担心。 直到下了马车,走到别墅前,邬临寒的表情才好了一些。 徐简抬头看过去,果然看到女人在那里等着。 “小寒,幼儿园好玩吗?小朋友们对你好吗?” “好。” 邬临寒的小胳膊紧紧搂着女人的脖子,绝口不提那些辱骂。 晚上,女人帮邬临寒洗澡,发现他身上有新的伤口,十分震惊。 “小寒,难道我……”女人慌乱地说道。 “不妈妈。”邬临寒开口,“跟你没关系,这是我在路上摔的。” 仿佛怕女人不相信,他看着她的眼睛,强调道:“妈妈很好。” 女人眼里有复杂的情绪,疼痛,不忍,最后都只是隐忍为笑容,“小寒也很好。” “妈妈,会一直陪着我吗?”邬临寒抓着水中的黄鸭子,忽然问道。 在背后替他搓背的女人动作一顿,半晌,轻轻嗯了一声。 “妈妈,今晚不陪我一起吗?”邬临寒被包好了小睡衣放在床上,见女人打算往外走,坐起身问道。 女人笑了一下,“小寒上幼稚园了,是男子汉了,以后要自己一个人睡。” “……哦。” 女人走后,徐简能明显感觉到邬临寒的不开心。 小家伙躺在床上闷闷不乐,盯着窗户外的月亮看了好久,最后拿手背抹了抹眼睛。 “……我不要做男子汉。” 徐简听到邬临寒小声地嘟囔,他坐在床边的地板上,回头看到邬临寒缩在那里哭的整个身板儿一抖一抖的,差点笑出声。 哪有这么委屈啊! 最后,他还是爬上去,在小家伙身边躺下。 “小寒不做男子汉,简简和你睡。” 徐简以前和宋藏修玩闹的时候,两人喜欢恶心对方,自称简简和修修。时间一长,作怪的时候,这种自称也脱口而出。 他觉得他和邬临寒的师生情谊其实并没有那么深厚,而这一年的幻境陪伴,又使得在徐简心里邬临寒也不再是普通的一个学生。他怜惜他,想呵护他,但他能做的,只能是沉默的守护。 徐简以前养过猫,但他因为毛手毛脚,粗心大意,那只猫最后还是没活多久。徐简一度很在意,后来多次想再次试着养,都被宋藏修各种打击:你这是杀生啊! 徐简只能作罢,偶尔喂喂路边的流浪猫,看着那些小猫长得肥嘟嘟的,就有一种满足感。可惜流浪猫再肥也不是自己的,徐简还是想有自己的猫。 现在,看着邬临寒一点点长大,徐简终于有一种得偿所愿的感觉。 虽然明知邬临寒听不到感受不到他,徐简还是忍不住满腔的怜爱。他将手臂轻轻护住邬临寒小小的身躯上,柔声哄道:“乖宝宝,睡觉咯,不怕不怕……” 可能是徐简的错觉,他发觉邬临寒的情绪好像没那么激动了。他的身体渐渐放松,呼吸均匀,睡了过去。 又或者是累了。 其实从幻境片段处理来看,邬临寒应该已经有些意识了。或许他现在已经知道自己再幻境里,却依然清醒地沉溺着。 真可怜。 徐简这样想着,也陷入了梦境。 半梦半醒间,徐简感觉到怀里的小身体瞬间变得很僵硬。 徐简睁开眼,看到女人披头散发的站在跟前,古怪地笑了一下,忽然伸手朝他掐来。 徐简大惊,但那双手并没有落在他的脖子上。 随后,徐简感觉到怀里的孩子剧烈挣扎起来。 “邬临寒!” 徐简焦急地喊着,眼见邬临寒渐渐僵直了身体,徐简甚至忘记了这里是回忆。拼着元神被幻境吞噬的风险,强行突破了限制。 “邬临寒!” 不知道是不是徐简的声音传达过去,他看到邬临寒睁开了眼。乌黑的眼睛在月光的映照下,冷清又绝望。 女人忽然松开了手,阴森笑着道:“小寒,你出了好多汗,我给你放了洗澡水。” 她拽着邬临寒下了床,徐简跟着跌跌撞撞的男孩儿来到浴室。 浴缸里放满了水,然而上面漂浮着大量的水蒸气,一看就是开水。 “不!不要!”徐简大声喊道,“邬临寒,她不是你妈妈!快反抗她!” 然而邬临寒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盯着水面半晌,看向女人,乌黑的大眼睛里有明显的乞求。 “……很烫。”他小声说道,“我不想洗。” 女人森冷一笑,“好啊,如果你不洗,我洗。让你的好妈妈洗,好吗?” 邬临寒的目光闪了闪,转过头,朝着浴缸走去。· 徐简:“不!邬临寒!快跑!不要听她的!” 眼看着邬临寒要踏进浴缸,这时女人忽然浑身颤抖了起来。像体内有两个人在打架,她倒在了地上。 邬临寒回过头,睁大了眼睛:“妈妈……” “跑……”女人面容扭曲,时而狰狞,时而苍白:“小寒……跑……跳进去!去!……小寒!跑!……” 女人像一个疯子,在地上自己跟自己扭打,浴室里的瓶瓶罐罐被打倒了一地。 邬临寒很害怕,他缩在墙角,揪着自己的小睡衣望着女人。 忽然,似乎某个人格占据了上风。 只见女人翻起身来,动作畸形扭曲地走到洗漱台前,拉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把金色的剪刀,照着自己的脸就戳了下去。 “你这个蠢货!在干什么!”未等徐简和邬临寒反应过来,就见镜子里沸腾出女人狰狞可怖的脸,冲着镜子外的人大喊道。 镜内镜外,好像使两个人分离了。 镜子外面的女人虽然满脸是血,但是神色坚定,目光坚毅。她握着剪刀,抵在自己的喉咙处,声音颤抖着威胁镜子里的女人。 “你要是……再敢伤害我的孩子,我就死,我说到做到。” “呵呵,死?你敢吗?!你舍得吗?!寒月梅,别说大话了!你吓唬谁啊!哈哈哈哈……呃!……”镜子里的女人大笑着,忽然止住了声音,不可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子。 “妈妈!”邬临寒哭出了声。 “你……够狠……” 镜子里狰狞的女人消失了,映照出女人苍白无力的脸,她的脖子上插着一把剪刀。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倒下,她睁着眼睛,弯下腰在抽屉里找了止血的药物和绷带,慢慢蹲在地上,自己给自己止血。 邬临寒走过去,颤抖着,不知道该怎么帮忙。 女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声音嘶哑道:“小寒,被人欺负了要还手,不管是幼稚园的同学,还是……妈妈……知道吗?” 邬临寒哭着摇头,“我知道了妈妈,别说话。” 他跑到房间外面,拨打了急救电话,不一会儿救护车就来了。 这一夜惊魂,徐简也跟着邬临寒跑出跑进。 医院的走廊上,四岁的小男孩,睡衣上都是血,坐在椅子上,望着急救室的红灯眼也不眨。 “别怕,你妈妈不会有事的。”徐简在他身边蹲下,望着小孩儿素白的小脸:“她约定了要一直陪伴你,她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邬临寒神情未变,眨了下眼睛。 也不确定他能否听到自己的安慰,徐简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虚无的元神轻轻地揽住小孩弱小的身躯。 8.2日五千 因为处理抢救及时, 女人并没有生命危险, 但需要在医院休养一段时间。 邬临寒的叔叔派了人去别墅照顾他起居饮食,上学下学。但邬临寒很少坐专人马车。 盛夏烈日,微雨清风。 小男孩儿背着他的小书包,每日从学校到医院, 风雨兼程。 徐简始终跟在身后, 如一团游魂。很愁。 虽说幻境中一年,现实中一秒。他在这里陪邬临寒一年半, 也不过一两秒的时间。但要是邬临寒一直不出来呢? 他也曾跟宋藏修交流过这个问题。 宋藏修很无赖地表示:“简简,你也知道我这冰雪幻境,最是厉害, 连我都控制不了。现在不是我不放他,而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 是啊,冰雪幻境最厉害在此。等到人沉溺过去无法自拔,心甘情愿交出自己的灵魂, 宋藏修就可饱餐一顿。美名其曰, 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宋藏修固然可恶, 但现在打死他也无济于事。 “他能感觉到我, 是吗?”徐简也发现了,有时候邬临寒明明已经有些清醒的痕迹, 但他依然沉溺其中, 不愿面对现实。 “那不重要。现在是他的回忆,全由他自己做主,任何人都无法干预。”宋藏修叹气, 忽然笑起来:“话说,我这冰雪幻境还有心理咨询的效果呢,你这学生童年阴鸷太重,容易黑化。你如果能帮他化解心结,或许为未来人类消除一个祸患也未可知。” 邬临寒会黑化吗? 徐简觉得不像。虽然邬临寒的生长环境是很阴暗,但后也能明显感觉出,十七岁的邬临寒是仍然拥有善良温柔的。 目光落在病房里一起看童话书的母子俩身上,徐简既欣慰又忐忑,既平和又焦急。 他希望邬临寒能永远这样快乐幸福下去,但他也知道,变故迟早会来。变故意味着痛苦,但大痛之后,也是救邬临寒出幻境的最好时机。 徐简一直在等着那一刻的到来。 有时候,邬临寒会突然抬起头,看向天边的太阳。四岁的小脸上,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和深沉。 偶尔,他的视线会与徐简相撞,但随后,他会移开目光,装作没看到。低下头,钻进妈妈的怀抱里,继续听妈妈讲故事。 这样幸福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这天早上出门出发去幼稚园时,徐简看到邬临寒的神情明显在排斥。 但这里是幻境,也是回忆。即使是邬临寒本人,也无法改变过去。 中午幼稚园里发生了一件事。 邬临寒坐在操场角落里吃自己的饭团子,两个小朋友过来说他占了他们的座位。 “让开!这里是我们的!” 这里是老旧体育器材放置区,因活动范围不大,平时小朋友们都不会来这里玩耍。 更何况中午,大家都会被老师安排到食堂享用精美午餐。自从开学第一天被打后,邬临寒就再也没有跟其他小朋友玩耍过。中午吃饭也从不去食堂,他每天在这里吃饭团已经快一个月了。 两个小朋友分明就是找事。 徐简在旁边看着,有些担心。 但好在邬临寒没有说什么,他只是默默把饭团放进饭盒里,站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候,旁边那个高个子的男孩忽然伸出脚,邬临寒没有看见,径直走了过去。 “小心!”徐简喊出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邬临寒摔倒在地上,手里的饭盒飞出去,饭团洒了一地。 他乌黑的眼睛瞬了瞬,首先想到的是 想要去把饭团捡起来。 可就在这时,一只脚踩了上去。 邬临寒还趴在地上,他抬起头,看到两个小孩恶毒的笑容。 “你每天都自己在这里吃饭,这饭团是你那个妈妈帮你做的吧?” 说着,他将脚移开,露出被踩成烂泥的饭团。 “呵呵,看,贱女人的东西就是丑陋。” 旁边的小孩附和道:“对!贱女人做的饭很丑,生的儿子也丑!丑八怪!” 两个小孩哈哈大笑起来。徐简蹙眉看着,他从来没想过,小孩子也可以这么可恶。人之初,真的性本善吗?邬临寒会怎么做呢? 徐简以为邬临寒会还手,毕竟,她妈妈之前说过,被人欺负了就要还手,要保护自己。 然而,超乎徐简预料,邬临寒并没有。 他只是捡起自己的饭盒,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来离开。 下午上课的时候,老师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中午发生的事情,估计是迫于邬临寒叔叔的压力,在班上批评了两个小孩。 那俩小孩跟邬临寒道了歉,邬临寒接受了。两边小朋友握手言和,老师舒了一口气。 这件事看起来就这么过了。 傍晚放学,邬临寒背着小书包,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幻境的天空布满了乌云,间或夹着狂风,路边的守卫树被吹的弯出巨大弧度。 风雨欲来。 是今天吗? 徐简目光落在前面的小男孩沉默的背影上,在后面紧紧跟着。 会发生什么呢? 幻境两侧的开始剧烈抖动,离家越近,抖动越厉害。 走到别墅门口的草坪外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巨大辱骂声。这有点夸张,或许与这是邬临寒的记忆有关。 邬临寒忽然奔跑起来。 “……要我的儿子给你儿子道歉,你怎么不向我们全人类道歉?!你怎么还有脸活着!” “你怎么不去死!” “你害死了多少人!犯了罪的罪犯凭什么还活在世界上?!每次从你家门口路过我就恨不得放火烧掉你们!” …… 幻境剧烈颤动,天崩地裂,人影幢幢。 徐简找不到邬临寒的身影,只看得到他母亲被一群人围在客厅里。他们好像剪掉了她的头发,她的手指上有血,不知道哪里受了伤。 从这些人的辱骂中,徐简猜到大概是因为下午幼稚园那件事。估计是两个小孩回家去告状,家长找上门来。众人似乎本就对邬临寒母子充满怨怼,此事不过是个借口。 许是邬临寒的心境缘由,幻境里十分动荡。 接着,徐简仿佛看到了邬临寒的母亲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 她黑化了?! 徐简心头不妙,他隐约听到,幻境的上空飘荡着女人蛊惑的声音: 你就由着别人欺负自己的母亲吗? 看啊,这罪恶的人类,丝毫不值得你留恋。 还在犹豫什么?杀了他,杀了她,杀了他们…… 声声相叠,如地狱鬼魅。听的徐简头皮发麻。 忽然,屋子中传出一阵可怕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杀人了!!” 太乱了,徐简根本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混乱中,他好像看到了邬临寒的身影,小男孩站在他对面,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惨白森然的面孔一闪而过。 “邬临寒!! ” 徐简疯狂地寻找。 幻境开始飞速变化,徐简只能看到无数混乱的人群,焦急地想要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但他只能通过几个模糊的片段推测后来发生了什么: “一切都是我指示的,小寒他只是受了我的命令。” 法庭上,女人苍白而坚定地陈述:“我接受死刑。” 接着一个片段是女人关在牢房里,邬临寒站在外面,两人透过电话交谈。 “小寒,妈妈走了。对不起,一直以来,让你受了很多苦……” 眼前的画面都变成了像是电影一样,徐简不能再融入其中,邬临寒始终背对着屏幕,他也看不见邬临寒此刻是个什么表情。 女人的面孔也很模糊。 “……一定要记住,小寒不是什么……你是爸爸妈妈彼此相爱的结晶,你是被爱和期待降临在这个世界……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学读书。要跟人交朋友,要努力和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要包容和理解对方……千万不要仇恨,不要受人蛊惑,不要伤害…………” 到后面,连声音都模糊了。 由于刻意的处理,女人说的一些话漏掉关键信息,徐简听不太懂。但无论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再潜入幻境深处。 随后,他眼前的所有幻境消失,只剩下一片寒冰入骨。 邬临寒!!! 徐简焦急万分。他本以为这是一个转机,可以借此带邬临寒出来。但没想到,邬临寒却将他踢出了幻境。 “宋藏修!”徐简泌在冰湖深处,呼叫冰湖的主人。 湖底隐隐浮现出一个人形,一双海蓝色的眼睛缓缓睁开。 “送我进去!”徐简用元神喊道。 “徐简,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宿主已经醒了,只是还不愿出来。强行进入宿主的幻境会有危险,如果宿主愿意,他甚至可以直接在幻境里绞杀你的元神。换句话说——你会死。”宋藏修严肃地说道。 “我知道,送我进去!” 海蓝色的眼睛紧了紧,闪过一丝狡诈:“简简,你知道,强行融入宿主的幻境,我也很费力气……” “你他妈还有脸跟我谈条件?!” “啧。” 宋藏修玩儿起了沉默,一副跟徐简耗着的打算。 徐简咬牙切齿:“你不就是想出去么?当年你犯错,师父当年说关你两百年,现在几千年都过去了,你想出去尽可以出去。” “光出去有什么意思啊?我现在对外面什么都不了解,无亲无故,又没有钱,你得养我。”这货耍起了无赖,坐地起价。 徐简暴怒:“你他妈再不给老子进去我就!……” 一股水泡堵住了徐简的嘴。 湖底开始冒出许多水泡,越来越多。在水泡底下,别墅的画面若隐若现。 徐简一个猛子潜了进去。 再次进入幻境,是一个炎热的夏日傍晚。 太阳阴沉沉的挂在天空中,潮湿炎热,人像是被扣在锅底,很难受。 徐简站在别墅前的草坪上,别墅里传来一阵钢琴的声音。 天空中浮现出一双蓝色的眼睛。 “我会一直盯着,如果宿主不稳定,我会随时让你出来。” “要你多管闲事!还不都是你惹的事!” 嘴上说着气话,徐简当然也知道情况的凶险。 邬临寒现在明确已经清醒了,但他就是不愿意出来。宋藏修的幻境就是有这般设定,宿主一旦 觉醒,自我意识可以完全主宰幻境。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永远留在幻境里。 徐简穿过门,客厅里的钢琴声更大了。 他走过几步,看到一个穿着深蓝色色宽大T恤的男孩坐在一台巨大的黑色钢琴前。 钢琴曲调十分优美,时缓时促,但伴着天边隐隐雷声,在这黑色的房间中蔓延,让人听了只觉分外压抑。 徐简慢慢走过去,终于站在侧面,看清了男孩儿的脸。 邬临寒长大了一点,看起来应该有六岁。他的头发长了,垂在耳侧,徐简只能看到他仍如白雪的面颊。 邬临寒一直在反复弹奏同一首曲子,徐简抬起头,发现四周的墙上是模糊的,电视柜上依稀挂着一副照片,看样子是一队年轻夫妇的结婚照。 随后徐简发现,自己的元神似乎能触碰到屋中的物品。他伸手抚上刚请,能感受到上面冰冷的温度。 “他醒了。”宋藏修的声音说道,“你的元神在他的幻境里具象化,他可以直接攻击你,要小心。” 徐简忽略那个声音,朝着邬临寒身边走过去。男孩儿的身上裹挟着潮水般的悲伤,让他几乎也要跟着喘不过气。 他走到邬临寒身边,邬临寒并没有看向他,仍旧是不停地弹奏着曲子。 徐简在他身边的长凳上坐下,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眼睛里是止不住的心疼。 他的母亲死后,后来又经历了什么?谁来照顾他?这些,徐简无从得知。 邬临寒弹了一会儿曲子,停了下来。 他似乎仍然看不见旁边的徐简,自己一个人站起身走向了厨房。 徐简跟着走过去。 邬临寒从冰箱里拿出了食材,开始做饭。 火苗跳跃,周围的温度升高,映照在少年莹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生气。 邬临寒像是熟门熟路,很快就给自己煮好了一碗泡面,端到客厅坐下。拿起遥控器,放了一个古地球时代的经典恐怖片。 “……” 徐简浑身的毛都竖起来了。 有一个秘密连宋藏修都不知道,作为一只成精蜜獾,徐简很害怕人类的恐怖片,尤其是那种很贴近现实生活的。 是以此刻,徐简只能强行让目光贴在邬临寒的脸上。 邬临寒端着泡面,眼睛一瞬不顺地盯着屏幕,晶晶有味地吃着泡面。 阴森森的音乐让徐简极度不安,他站在窗帘旁边,接着窗帘的视角遮挡住屏幕。 片子里正放到高-潮部分,徐简曾经被宋藏修强行剧透过这片子的剧情,知道此时吱吱呀呀的响声所代表的,是有一个很可怕的东西从楼上爬了下了。 而就在这时,邬临寒的泡面吃完了。他站起身来走去厨房,客厅里就只剩下徐简一个人。 “aaaaaaa……”电视里传出那种嗓子破掉的声音,又像是在锯木头。徐简不小心晃了一眼,吓得浑身僵硬,转过头,面朝着窗户外面。 他本只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结果看到巴在窗户上的一双蓝色的眼睛。 “……草草草宋藏修你大爷!” 徐简忍不住破口大骂。 宋藏修还一眼莫名奇妙,“我好心进来保护你,你这什么态度。” “没你能有这破事儿吗?!” “徐简,你这生活态度不行。出了事儿就要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而不是一昧地责怪……” “滚!” 唰—— 徐简把窗帘给拉上了。 他 没注意到屋中的恐怖背景音乐停了,屋里冷气超标,他只觉得后背发凉。 一回过头,看到一个小男孩站在他跟前。 这场景,简直跟恐怖片里一模一样。 “!” 徐简贴着墙往后缩了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男孩儿。 邬临寒面无表情,转过身,拿着扫帚打扫房间。 “呼。”徐简舒一口气,但想到自己刚才那副怂样,又有点尴尬,暗自嘀咕:“他看不见我吧?” “应该看得见吧?”宋藏修的眼睛出现在旁边的白墙上,也有点不太确定。 徐简抽起桌上的水果刀,插了上去。 “……匿了,拜,有事call。” 墙上的蓝眼睛这才消失了。 徐简正把墙上的水果刀取下来,去厨房收拾了垃圾出来的邬临寒走出来。徐简正挡在过道上。 他到底能不能看见我?徐简纠结的时候,邬临寒拐了个弯,绕过他,走了出去。 徐简终于取下了刀,扔在旁边的水果篮子里,跟着邬临寒出了门。 邬临寒走到垃圾站旁边,开始按照星际时代垃圾分类原则进行投放。 干垃圾,湿垃圾,厨余垃圾,可回收垃圾,创新型垃圾…… 因为某些垃圾分类不合格被垃圾桶警告,邬临寒不得不把垃圾拿出来重新分。 瓜子壳是湿垃圾,湿纸巾是干垃圾…… 等他好容易合格投放后,天上下起了小雨,小孩儿的头发被打湿。 8.3日六千 暴雨接踵而至, 将人打的浑身湿透。邬临寒小跑着回到家中, 用毛巾擦干头上的水珠。去浴室洗了个澡,站在镜子前自己吹干头发。 他看起来有好好听母亲的话。 按时吃饭,打扫房间,照顾好自己。 坐在书桌前认真写作业, 喝一杯牛奶, 在十一点时准时睡觉。 中间徐简试图引起邬临寒的注意,但邬临寒好像真的看不到他。徐简不禁疑惑, 邬临寒真的醒了吗? 屋里空调开的很低,到了夜晚就会凉。再怎么说也是小孩子,并不能把自己方方面面都照顾好。 看了一眼墙上走到三点的时钟, 徐简拿起空调板把温度调高了些,走过去把快掉在地上的被子捡起来,重新给他盖上去。 邬临寒却忽然睁开了眼睛。 徐简动作一怔,倒也不躲, 与他面对面地看着。 邬临寒的眼睛很特别, 在黑夜里也泛着晶亮, 纯粹像湖水, 又神秘似星空。 徐简与他对视片刻,几乎要被这双眼睛吸入进去。 “邬临寒, 你醒了么?” 他轻声问, 也怕惊醒了他的梦。 邬临寒看了他一会儿,闭上了眼。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徐简叹了口气, 在他身旁的空位处躺下。胳膊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发呆许久。 第二天早上,徐简是被隐约的锅碗碰撞声唤醒。 他坐起身来,发现身上搭着冰丝柔软的凉被。 那孩子…… 徐简揉了揉太阳穴,起身下床。 因为这一次是强行入幻境,徐简的元神颇有些耗费,再这么呆下去,对两人都是致命的损伤。 本以为邬临寒还要继续装聋作哑,但徐简下楼的时候,意外发现桌上有两份早晨。 今天有客人要来吗?徐简还在疑惑。 邬临寒从厨房走出来,手上端了两杯牛奶。徐简的狗鼻子非常灵敏地嗅到了其中一杯放了美味。 “蜂蜜!” 他溜达到桌边。 邬临寒面色没昨天那么阴沉,不过也仍旧没看徐简一眼。把带了蜂蜜的牛奶放在一份煎蛋旁边后,就自己坐到另一边吃起来。 徐简很自觉地坐下开动,倒从来没想过会在幻境里吃到邬临寒亲手做的饭。蜂蜜牛奶实在是绝色,煎蛋也做的很有质感,徐简吃了两口,看到旁边桌上摆放整齐的小书包。 “你还要去上学啊?”徐简问出声。 邬临寒顿了一下,但并没有回应他。 徐简心中暗道,这小鬼还真机灵。他肯定是知道,一旦回应了徐简,就会被从幻境中拖出去。 他是故意的。 “在上小学吧?几年级了?”徐简继续聒噪,反正邬临寒没把他踢出去,他有很多机会。 “你长高了啊,得有六岁了吧?六岁……上一年级?喂,其实你之前就感觉到我了吧?……” 徐简喋喋不休,烦死个人。但邬临寒,从小时候就可以看得出他忍耐力惊人了。他仍然慢条斯理地吃着早饭,看得出这两年也接受着良好的教养。 早上七点,邬临寒叔叔派人准时来接他。 邬临寒换上校服带上书包出了门,不过他依然拒绝了黑色的轿车,选择自己走路。 帝国小学没有什么特别,但徐简发现,邬临寒被人刻意忽视,似乎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了。 邬临寒的位置是在第一排,他一个人坐。美术课的时候后面的小朋友没有带水 彩笔,着急的哭起来。邬临寒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水彩笔给他,但那个小朋友并不敢接,宁愿被老师点名站到教室外面去; 上课古地球文课的时候老师提了一个问题,全班只有邬临寒一个人举手,但老师像是没看到他,点了几个同学起来回答。 “看来大家都不知道正确的答案呢,现在老师来讲解一下……” 邬临寒至始至终都端正地举着手。直到这个时候,他才默默地放下手。 徐简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心里的滋味真不好受。 下课后同学们去外面玩儿,邬临寒自己坐在位置上做作业。 “你啊,不出去玩吗?”徐简在他的课桌前蹲下。 小学生的课桌都很矮小,徐简蹲在前面,遮蔽了大多的光,在练习册上投下阴影。 邬临寒换了个角度,依然无所察觉的模样。 被刻意忽视的徐简感觉很不好受,但他是成年人,懂得自我调节,于是翻开一本数学练习册试图看看星际时代的小学生题目。 “2块钱一瓶啤酒,4个瓶盖换1瓶,2个空瓶换1瓶,问10块钱可以喝几瓶……” 徐简挠了挠耳朵,算了十多分钟,写了个9在上面。然后他又往后面翻了几道题,只觉得这些题越来越变态。把数学练习册放回去,又拿了一本外星语来看。 一天下来邬临寒自己学习,徐简自娱自乐,倒也过去了。只是下午最后一节数学课的时候,徐简看到他之前做的那道数学题被打了个大大的红叉。老师在黑板上敲黑板:“这道题我们幼稚园大班就讲过了,这是古地球时代的题型,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这么简单的题现在都有人要算错……” 徐简:“……” 不过是他错觉吗?他怎么觉得刚刚邬临寒好像笑了一下?但等他仔细去看的时候,发现邬临寒还是那张麻木脸。 有一点令徐简好受的是,学校里没有人再敢欺负邬临寒了。不知道是不是他四岁时那件事的影响,人们对他有明显的畏惧。 这天放学回家,路上有一几个高个子孩子在围着一个小个子打。 “听说你还想用‘召唤兽来对付我们?呵,真是笑死人了!现在我们揍你了,你的召唤兽呢?哈哈哈!可怜虫,这种小广告也会相信!呸!” 大孩子们打的很狠,小个子快被打的没声音了。 听到召唤兽三个字,徐简的眼皮跳了一下。 不会吧…… 徐简猜测过,邬临寒六岁这个阶段同样有令他难以忘怀的事情发生,否则邬临寒不会执着地留在这里。 但他万万不敢猜,邬临寒的童年会与自己有关。 他现在仔细回想了一下,邬临寒六岁那年,自己出狱七年,似乎正好,干起了召唤兽的营生。 ……他只希望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邬临寒背着书包走过去,稚嫩的声音开口喊了声:“喂。” 那些高个子孩子回头看见他,愣了几秒,随后,全都迅速地跑开了。 “呜呜呜……”小个子趴在地上可怜的哭着,邬临寒递过去一块手帕,对方刚要伸手接,抬头看到他的脸,顿时吓得赶紧爬起来离开。 那逃跑时的惊恐慌乱,比方才被欺负是还要更胜。 这是一个夏日夕阳的傍晚,河边柳树成茵,蝉声疯嚷。 邬临寒在原地站了片刻,漆黑的大眼睛里有些许受伤和疑惑。徐简正觉得哪里不对,一回头,看到一个比他还要高半截的虚白影子站在他旁边。 是十七岁的邬临寒。 “! ”徐简睁大了眼睛,“你这家伙!” 十七岁的邬临寒并没有理会他,而是径直走过去,站在六岁的邬临寒旁边,融入了进去。 徐简很气愤,但他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小邬临寒的身体里把大邬临寒强行拽出来。 这家伙是故意的。 只见小邬临寒低头看见地上一张皱巴巴的纸团,弯腰捡起来展开。虽然才六岁,但邬临寒学习天赋很好,他甚至已经能看懂部分古地球文字。 那是一张十分老土的广告宣传图,图上画着一只有点像熊的动物,平头白发银披风,抱着膀子,漆黑的眼珠子严肃的瞪着,旁边还配了几行广告语。 「有困难,找平头。平头召唤兽,你身边的好朋友。全星际独此一家,请认准平头标识。咨询电话请拨打xxxxxxx」 徐简捂住了额头。 不妙,不妙…… 邬临寒白嫩的小手将皱巴巴的广告纸翻过来,背面写着业务范围。 「主营:□□,□□,上门讨债,保镖护身等一切打架相关的活动。(报酬:视任务难度而定可面谈) 副业:陪伴宠物(报酬提供吃住帮忙梳毛就行)」 广告上还有一些其他的信息,看起来十分的不靠谱。 邬临寒的手指在陪伴宠物上摸了摸,稚嫩的小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 耳边是大人呼唤河边玩耍小朋友回家的声音,小朋友们跑过邬临寒身边时,动作都不由快了许多,战战兢兢的很。 河岸上只剩下邬临寒一人,他把那张广告纸扔进垃圾桶里。 幻境画面一转,应该是过了两天,同样是邬临寒放学回家,又看到了那天被打的那个矮个子。但是这次矮个子看起来很高兴,身边还有几个小朋友围绕着他。 “威威,听说你把亚古丽家的那群人打了一顿,是真的吗?你好厉害啊!” “哈哈,不是我干的啦。是召唤兽……” “真的吗?真的有召唤兽吗?长什么样子啊?” “有的啊,是一只,emmm,好像是古地球的一种生物,有点像狗,不过比狗大多了。而它收费很便宜,只要两桶蜂蜜就够了。它还问我要不要陪伴宠物,唔,可是家里不准养动物……” “哇,那它现在住哪里啊?我也想请召唤兽帮我打架!” “现在可能不行了。前两天它帮我打架后,就被星际巡搜查官抓住了。” “啊……” “不过好像后来听人说它逃走了,而且还在东街那边发小广告来着……” 小孩子们遗憾地走着,忽然有人回头看到了邬临寒,吓了一声,几个小孩子慌里慌张地跑远了。 邬临寒面无表情,仍旧背影挺直地朝住处走去。徐简在他背后跟着,心里有点虚。这里既然是邬临寒主导的幻境,宋藏修应该看不到吧? 要是被那家伙知道他干过召唤兽还到处发小广告骗小孩儿,一定会被嘲笑到永生…… 这天晚上,邬临寒在座机电话前站了许久,最后,他拨通了一个电话。 徐简蹲在旁边捂脸叹气。 电话响了约莫一分钟,终于有人接了。 “喂?”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传过来。 邬临寒两只手握着电话,张了张嘴,稚嫩的声音里还听得出一丝紧张。 “请问,是召唤兽吗?”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就这样叫了。 徐简忐忑难熬地咬着拳头。他越发确定,邬临寒是存心的。这家伙现在一定藏在小 邬临寒的身子里,看着他受良心的煎熬。 想他徐简一生风风火火,何曾有过良心不安? 嗯,有,就现在。 “你们这些小屁孩别再相信什么召唤兽了!那玩意儿违法的!”谁知电话那头传来暴躁的声音,“那头熊害老子被星际工商局罚关门半年,你们这些人别打电话了!烦死了!” 说完后,碰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邬临寒在原地站了许久,白生生的小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他转过身默默上楼。 我靠!那个死胖子竟然敢说他是熊!老子是獾! 徐简对着电话挥了挥拳头,又转身追着小孩儿上了楼。邬临寒已经睡觉了,屋里熄了灯,床上小小的身子翻了个身,似乎用手揉了揉眼睛。 徐简直接在床沿趴下,“行了邬临寒,我错了,别放小电影了,咱回家吧。” 然而邬临寒并不搭理他。 画面一转,遇上一个下雨的星期天。小邬临寒穿着小雨衣和雨靴,撑着伞出了门。 他来到了河岸边的那个小公园,那里有许多游乐设施。平时这里都挤满了小孩,只有像这种暴雨的天气,才空荡荡的没有人。 邬临寒走过去,短短的腿爬上一个旋转木马。这里的游乐设施都是智能免费的,只要有人坐上去,都会自动开启。 邬临寒骑在小马上旋转,漆黑的眼珠静默地望着漫川烟雨。雨水很快打湿了他的衣服,不过邬临寒一点都不介意。他玩过木马之后,又玩了一些其他的东西。 最后,他走到一个秋千上坐下。短短的腿试图撑着地面摇晃起来,试了几次都不行。 徐简回想着之前看到其他小朋友玩这些,好像是需要一个人在背后推的。徐简很想上去推,但他动不了腿。 记得没错的话,很快就有‘人’来帮邬临寒推秋千了。 邬临寒愣愣地抓着秋千的铁链,暴雨一点点变小,最后逐渐消失。 太阳重新出来,不时远处又传来其他小孩的声音。邬临寒眨了眨眼睛,睫毛上有水珠落下来。 他正打算从秋千上下来,忽然听到旁边有声音。 邬临寒转头看去,一旁的棚子底下,钻出个动物来。 起初看到湿漉漉的鼻子和黑色的脸,以为是狗。但是等看到它后背的白色毛发和脚下尖利的爪子,邬临寒的眼睛渐渐转亮。 这是平头蜜獾。 “呃,嗨,小朋友。” 这蜜獾竟然还会说话,这可能就是星际通缉名单上的入侵者。如果是旁人见了,一定会立刻拨打安全局的电话。 蜜獾似乎有点怕吓着了邬临寒,嘿嘿笑了笑,就蹲坐在不远处的地方。轻声说话:“小朋友,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啊?是不是有人欺负你啊?我帮你打架呀。嗯,作为报酬,你可不可以给我一罐蜂蜜吃呀?” 它一只獾絮絮叨叨地说了一会儿,不见邬临寒反应,以为这孩子有问题听不懂它的话。失望地叹息了一声正准备离开,忽然见小男孩儿朝他招了招手。 “你过来。”小男孩儿脆生生的声音喊道,估计是淋雨了,还有些沙哑。 蜜獾高兴的很,喜滋滋地凑过去。 “小朋友,你有什么愿望呀?”它蹲在跟前,将自己尖利的爪牙都缩进毛发,凑着脸小心翼翼地问他。像极了一头缩起尾巴的大灰狼。 邬临寒静静地瞧了它一会儿,小声道:“帮我,推这个。” 他晃了晃秋千的铁链。 “啊,这个啊。”蜜獾绕着秋千 转了一圈,伸出爪子轻轻推了一下,“这样吗?” “再推,高一点。” 邬临寒终于稍稍离开了地面,迫不及待地晃着腿。 “那你抓稳了哦!” 蜜獾这样说着,放心大胆地推起了秋千。 雨停之后,太阳出来,天空中出现几道艳丽的光彩。 邬临寒脸上有着奇异的光,他催着蜜獾,小孩子兴奋的笑声:“再高点,再高点!” 蜜獾也笑起来,“哎呀你要抓稳啊。” 兴许是邬临寒太高兴了,到底是小孩子,受不住力,蜜獾的话音刚落,邬临寒就飞了出去。 当时公园附近已经有别的小朋友出来玩了,但因为看见邬临寒在那里,都不敢过去。此刻邬临寒飞了出来,不难想象等下他摔下来的惨状,所有人都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小邬临寒也愣住了。 他飞在空中,感受着身体到达至高点之后,就缓缓下落。 看到了那些藏在树后面看他的小朋友们的震惊的眼神,也看到了底下坚硬的地面。 他眼里闪过许多情绪,害怕,无措。 就在这时,他的身子忽然被一双臂膀牢牢地抱住了。 接着,稳稳地落在地面上。 “呼。”年轻的男人呼出一口气,眉毛往上扬了些。他觉得怀里的小男孩儿像个瓷娃娃一样乖巧漂亮,不过看起来似乎没什么朋友,实在是想不通。 他将怀里的邬临寒放在地上,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道:“小朋友,我刚刚救了你一命诶,你有蜂蜜吗?送我吧。” 明明是他闯的祸,现在却恬不知耻地问人家要东西,连徐简都觉得的确很不要脸。 老脸都烧起来了。 谁知道当年坑蒙拐骗的时候碰上的小孩儿是邬临寒啊!!! 邬临寒脸色苍白,一双眼睛更显漆黑,定定地望着男人的脸。 这时周围忽然起来一阵尖叫,那些原本躲在暗处的小朋友们都捂着脸跑开了。 邬临寒目光闪了闪,落在男人不着一缕的身体上。 “哎呀糟了,刚太着急没注意……” 这时远处已经有搜查官过来了,男人摘了一片旁边的芭蕉叶挡着腰部,正要逃走,然后又转过头对邬临寒笑道:“我先走啦,蜂蜜我过几天再来找你取。拜拜!” 一旁的徐简默默蹲草丛,无地自容。 他想起来了,全他妈想起来了。 后面他当然没有回去找邬临寒,因为当时那些搜查官知道他会在那儿出现,天天派人在那儿蹲守,徐简当然不可能再去那里。他也没把邬临寒放在心上,换了下一个点继续骗小孩去了。 他怎么知道这也会成为邬临寒的童年阴影!!他真的不是存心的!! 但小邬临寒还不懂这些,他回到家里后拿出零用钱,去超市买了一大罐蜂蜜。一有空就抱着蜂蜜跑到公园附近去守着,无论刮风下雨。 别的小朋友去那里是为了玩耍,他去那里是为了等一只爱吃蜂蜜的蜜獾。到了傍晚都会有父母去接自己的小朋友回家,而邬临寒则会继续坐在那里,直到太阳落山。 徐简每天这么看着,悟出来,他或许知道邬临寒到底要干什么了。 这天傍晚,太阳红彤彤地趴在湖面上,六岁的邬临寒依旧捧着一罐蜂蜜坐在那里。 雪白的小脸没有什么表情,木然的很,仿佛已不抱任何希望。 十一年前的记忆中,徐简当然再也没有出现过。 但这一次, 当太阳沉了一半在湖水里时,邬临寒乌黑的眼睛山闪了闪,看了过去。 徐简还像当年那样一丝不着,只不过腰间遮挡物从芭蕉叶换成了一件银色的校服。 他打太阳里走来,像一团炽热的火焰,在邬临寒面前蹲下。 “小朋友。”他指了指邬临寒怀里的蜂蜜,“我来取我的蜂蜜了。” 徐简有些紧张地看着邬临寒的眼睛。 他学着十一年前那吊儿郎当的模样,哄骗小孩子的蜂蜜。 邬临寒这回会搭理他吗?徐简不敢确定。 “这是给我的吗?”徐简试探着问道。 邬临寒眼也不眨地看着他,仿佛是要把他的面孔跟记忆中重叠。徐简努力使自己显得轻松一点,带着笑意。 “还认识我吗?” “嗯。” 邬临寒开口,六岁的身子,十七岁的声音。 他回应他了! 徐简喜不自胜,伸手掐了掐邬临寒的面颊。 “你这小子!真记仇!报复心比我还重!哈哈,不过我喜欢!” 邬临寒垂下目光。 周围夏日的温度在急剧降低,草木被染上一层寒冰。 徐简深吸一口气,声音有些别扭,有些颤抖,有些笨拙,他尽量让自己显得温柔。 “小寒,我来接你了。跟我回家吗?” 邬临寒垂着脸,乌黑的眼睛里染上一层雾。 “嗯。” 徐简弯一个大大的微笑,替他抹了抹脸,两手穿过他的胳膊抱起他的小身体。 “好!准备了,听我口令,深呼吸!一、二、三……起飞咯!” 徐简纵身一跃,倏然离地。小孩抱着蜂蜜,他抱着小孩,一起飞上了天空。 白鸽起舞,天蓝海阔,晴空一眼万里。 万物被寒冰覆盖,回忆远去,痛苦被尘封进最深的湖水,而伤痕累累的灵魂得以新生。 一阵剧烈的嘈杂过耳,紧接着又是堵塞窒息的静谧。 邬临寒在冰湖中睁开眼,看向牢牢抱着他男人拼命往上游的男人,紧了紧手臂,将头深深埋入对方怀中。 8.4五千 又说徐简此番幻境救人, 体感至少有两三年。而在芥子空间中的丞邪降渊等人来看, 却也不过是两三秒的功夫。 几人坐在徐简的飞鹰上,焦急地往下张望。只见不过两三秒后,湖面嘭地一声炸响。接着,一道巨大的水柱喷涌而出。 伴随着水柱中, 两个人影若隐若现。 “老师!” “邬临寒!” 学生们大声喊道。 徐简落在地面, 将邬临寒放在一颗大树下。 飞鹰也带着学生们降落到地面上,常威威先奔了过来。见邬临寒闭着眼, 面色雪白,着急问道: “老师,他怎么样了?” “太累了, 休息一会儿。”徐简轻描淡写道。 幻境里那么长时间,连他都明显感觉到元神疲累,更别说邬临寒这样一个凡胎小儿。此一番至少要修养个三五个月才能缓过来,但这些告诉学生们也没什么用处。 “他都是为了救我……”菊斯菲尔欲言又止, 神色低沉。 徐简道,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值得鼓励, 小寒是好样儿的, 你也别放在心上。” 丞邪喘了口气,“老师, 现在怎么办?” 徐简抬头望了一下四周, 这芥子空间因为导弹的问题,已经被摧毁的不成个样子。先前那些山庄青草美景,都是宋藏修的幻境弄出来捉弄学生的, 实际情况其实已经满目疮痍。 “我去看看还有什么能用的东西,取一点咱们先出去。” 芥子空间密度大,不适合普通人类久呆。 但说是去取东西,徐简实际是为了去办另一件紧要的事。 先时为了留住「太阳」,情急之下,徐简把肉身留在了恒星。现在的徐简单只一个元神,学生们刚这一小会儿还发现不了端倪,但徐简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 是以把宋藏修拉到一边,让他帮忙用冰塑个肉身先。 “你肉身哪儿去了?”宋藏修先前就发现了,只是没时间问。 徐简三言两语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其他的后面再跟你解释,眼下先帮我这个忙。” 徐简催促道。 关键时刻宋藏修倒也不迷糊,用冰块塑了个徐简的肉身。 徐简融了进去,觉得哪里有点怪怪的。 “咳,时间紧迫,粗糙了点。等出去了得了空,我拿尺子给你好好量一量,关键部位啥的做齐整。”宋藏修抹了抹鼻子,意有所指。 他这一说徐简才感觉到,某个地方尺寸明显不对劲。不由横了他一眼,“你丫存心的吧?” “我是真不知道尺寸,要不你现在给我量一量?”宋藏修泼皮道。这兄弟俩几百万年都是如此,打打闹闹,总不会让对方轻易好过就是了。能恶心对方的机会一点都不会放过。 “算了,先这样。”徐简不能耽误太久,更何况肉身有就行了,要什么自行车。以前连狗都附过,不就少个零件么。等他想到办法,再去恒星上把自己的肉身换回来。 “这能撑多久?” “我这是万古时期的寒冰,撑个几百上千年都没问题。” “如此甚好。” 几百年上千年,徐简重修一个肉身都够了。 做好了肉身,徐简用一个破箱子,回来的时候里面装了点冰块和蜂蜜,用跟绳子挂在脖子上,像古时候卖冰棍的老大爷。学生们见他这模样有趣,都围到他身边来。 邬临寒差不多醒了,坐在树下恹恹地闭眼养神。睁眼见徐简回来,撑着身站起来。他也 不过来,只是远远地看着。 “走了,出去了!”徐简招呼着孩子们往天之树走去,好在那个地方还没有被导弹破坏。 徐简指挥着大家又从来时的那颗大树爬上去,他们这一路六个人,出去的时候却是七个人。 “……呵呵,大家好,叫我师伯就可以了。” 宋藏修一身长衫,手执一把扇子,在徐简身后笑眯眯地跟几人打招呼。 “你这家伙!……”菊斯菲尔差点想上去打他,被丞邪拦住,看了一眼徐简。意思是说,老师都没说什么,咱们不能对宋藏修不尊敬。 菊斯菲尔愤愤地捏着拳头,只得作罢。 徐简倒没空管他们这些,他在大树下站着打量周围。 因为太阳已经回到恒星,侏罗纪森林里的温度回归正常,周围看起来没什么人。 “那些人都走了。”降渊往外走了一截,检查了一圈周围的脚印和遗留的各种武器残渣。树干已经被烧的发黑,只是仍然屹立着。 “这些杂碎!算他们跑的快!”菊斯菲尔愤愤地说道。先前要不是那些人烧树,他们也不会进芥子空间。 宋藏修摇着扇子,“小娃娃火气不要那么大嘛。” 菊斯菲尔瞪了他一眼。 徐简胸前挂着破箱子,从里面拿了几个蜂蜜味的冰棍分给学生们,“行了。侏罗纪大门已经打开了,咱们可以离开这儿了。” “真的吗?!”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常威威和菊斯菲尔都迫不及待想离开这里。 其他人也一身疲惫,一个个灰头土脸,邬临寒拿着冰棍也没什么食欲的样子。 徐简想起这一次祸患皆因自己而起,心里实在过意不去。道:“男孩子就当历练了,没事没事,回去我教你们练武。走走走。” 学生们好歹振作了一些。这时常威威拿出一个相机,提议道:“这次也算是历险了,咱们大家来拍张照片,留作纪念吧!” “这个提议不错。”降渊道。 学生们都很喜欢这个主意,开始自觉地找位置摆poss,连邬临寒都非常自觉地走过来站在徐简身边。 宋藏修上下打量了一下徐简这装扮,笑道:“你要这么拍照啊?” 徐简从上到下只有一件校服绑在腰间,跟个野人一样。他也确实不想今后被学生们时不时翻出来照片津津乐道,挠了挠头。 “把你这个给我。”伸手打算去扒宋藏修脱长衫,宋藏修捂着身前退出两三米,“我这可是古董,秦始皇时期的,把你卖了都抵不上。” “你丫别逼我动手。”徐简想揍他,这时旁边却已经一件衬衣递了过来。 “可以穿这个吧。” 邬临寒脱下了外面的灰色衬衣递过来,露出里面黑色的贴身体能服。 徐简干脆利落地拿过来穿上,非常意外的发现居然有点大,还成功遮住了腰部以下。这衣服上还带着邬临寒的体温和血迹。 Emmmmmmmm……总觉得那里怪怪的,徐简眼睛一横,仍扫向宋藏修。 宋藏修夹着扇子鼓掌:“好看!帅气!合身得很!” 这时常威威已经摆好了镜头,跑过来站在邬临寒旁边,“快快快开始了!” 学生们迅速站好位。 徐简站在最中间,两侧紧站着丞邪和邬临寒。丞邪旁边是降渊,邬临寒旁边是常威威。菊斯菲尔半蹲在徐简前面,宋藏修怕被打站到了最后面。 “一、二、三!茄子!” “咔嚓--” 这一张照片拍出来,众人虽然都是灰头土脸,但大多都是笑着的,孩子们眼神都很明媚,总体效果不错。 “行了行了,回去再分。现在该出发了。” 拍完了照片,徐简仍把装着冰棍的破箱子挂在胸前。刚才拍完照后他本想把衬衣还给邬临寒,对方却极轻地说了句:“你还想裸奔多久?” 遂作罢。 此刻,一群人在徐简的带领下顺着河流往侏罗纪大门走去。一路上倒没有遇到其他的玩家,看来大家都已经提前离开了。 出了侏罗纪大门,才得知愉悦星球现在已经变了一番模样。各处都有政府军和反叛军的战争,徐简他们一群人走在街上,天空时不时飞一颗导弹过来,流弹和火药充斥着街道,众人又是一番东奔西跑。 “怎么回事?!外面也在玩儿生存游戏嘛?”徐简和宋藏修翻了一辆吉普车抵着,学生们躲在底下,常威威直接就哭了:“我不想玩儿了,我要回家!” 前方两边正在交战,炮火连天。 宋藏修甩了甩脑袋上的一颗子弹外壳,呸呸出两口灰,扯着嗓子喊道:“简简,这是个战争时代啊?!一点都不安生,你还是把空间修一修,我回去住得了!” “闭嘴!”徐简吼了一声,拿脚把脑袋探出轮胎的邬临寒给勾了回来。 一颗子弹飙过,轮胎破了。 “……” 邬临寒蹲在地上,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不太愿意看徐简的样子。估计也是差点被子弹削了脑袋,心有余悸。 徐简大声道:”都别乱动!好好呆着!” 试图站起来往外看的菊斯菲尔和降渊也缩了回去。 这时弯在徐简臂弯底下的丞邪道:“老师,咱们先回酒店,那里紧挨着母星大使馆,其他同学应该也在那儿等我们。” 徐简瞪大了眼睛,“你们到底来了多少人?” 降渊小声:“都来了。” 徐简:“……当度假吗来那么多干嘛!” 菊斯菲尔小声:“这不您被狗贩子卖到这儿了么,大家都是……” “闭嘴!” “噗哈哈哈哈!简简你被人当狗卖掉哈哈……” “嘭!” 宋藏修正大笑,结果后面这时候一颗炮弹射过来。两人都是一窒,运气了全身的功力,徐简把学生们全部推到一边,宋藏修则用寒冰将整个车身和导弹全都凝结起来。 “大使馆在哪儿?”徐简喊道。 “我来领路!”丞邪跑前面。 一群人开始撤离,路上遇到其他未来得及撤离的游客民众,都是老弱病残,看着可怜。大家也都拉着护着,徐简扛着个孕妇,宋藏修一手拎着两被炸断腿的男人,邬临寒和降渊也各自背了一个老人,连常威威怀里都抱了个满头是血的小姑娘,一群人兵荒马乱,真逃难。 “就在前面!!”菊斯菲尔先冲了过去,结果被大使馆前面的机器人卫兵举着枪指着。 “我们是母星的!这是太子!”菊斯菲尔和丞邪上前去试图交涉。 但他们才发觉,大使馆才是这次反叛军攻击的重点对象。已经被集火攻击了十二个消失,四周都是弹壳和灰烬。为了自保,大使馆现在已全面关闭,启动纳米防御系统,外面都是机器护卫,要传递进去消息颇费时间。 而这眨眼的功夫,反叛军的车队已经开到了眼前。 “狗母星要牺牲我们,不顾我们的死活,我们要复仇!推翻他们!” “炸了大使馆!!让他们看看我 们的决心!!” “狗大使滚出愉悦星球!你们没权利管理!!” “从今天开始愉悦星球要成为独立星球!!” 反叛军叫嚣着。 宋藏修竖起一面冰墙,暂时挡住那些人的攻击,子弹打在上面,短时间内是没办法击破的。 然而这挡不住反叛军的骂声,一遍遍辱骂母星。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降渊和丞邪想起了芥子空间里的导弹壳,怀疑与这件事有关。 眼见反叛军群情激愤,丞邪往前走了两部,被徐简喝退:“你干什么!” 丞邪眉宇深锁:“他们对母星有误会,作为母星太子,我应该承担责任。” 这傻孩子,是想在这风口浪尖站出来顶包呢。 宋藏修做好冰墙,放下袖子,笑道:“你这小娃娃说话有趣,你现在去跟他们说有什么用呢?” “回去呆着!”徐简把人吼了回去,开玩笑,他跟宋藏修两个成年老妖怪站在这儿,总不可能让几个学生出去跟反叛军正面对峙。不管事实真相是什么,眼前最重要的事情是保住这些老弱病残的性命。 “还要多久?”徐简朝电子显示屏前跟大使馆里面人沟通的邬临寒问道。 “沈星辰她们在里面,已经帮我们做了证明。”邬临寒回头道,“但是大使馆的纳米防御系统撤离要十分钟左右。” 徐简和宋藏修也不懂什么纳米防御系统,“听起来就是咱们还得撑十分钟呗。”宋藏修说道。 徐简还没来得及回他,就被导弹破开冰层迎面冲了过来。 宋藏修挥出冰刃已经来不及裹挟,徐简仰面后倒,本欲躲开,然身后就是学生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民众,他退无可退,被迫合起手掌,将那导弹硬生生逼停。 火红的双目扫向破碎冰墙之后的反叛军,朗声怒喝: “尔等以复仇之名,却屠杀无辜妇孺。苦苦相逼至此,实在欺人太甚!不配天道怜惜!” 说罢,一声暴和,排掌运气。只见他掌心之中一股红色的气流裹挟着导弹,硬生生将其反向,“还给你们!” 一声怒吼,导弹反向,直射入反叛军阵营。 轰隆隆几声巨响,大地震颤良久。 赤红业火伴随着硝烟弥漫散去,平地上除了疮痍和尸体空无一物。 大使馆的纳米防御系统开了一半,透出里面的楼房。里面的人站着高处望着外面,只见一群老弱病残妇孺前面,一个赤着双腿的男人和一个长衫男人屹立在前。二人一左一右,虽不高大,却像是两座门神,万夫莫开。 “是老师……”沈星辰她们捂着唇说道。 剩下的反叛军皆被眼前景象所震慑,亲眼见徐简逼停导弹并将其反向,无人再敢与之对决,愤愤丢盔弃甲,逃命而去。 宋藏修冷目凝着。 徐简声色沉冷,“师兄,你且去数一数,今日我造下多少杀孽,‘罚恶令’判我多少年,待此番事了后,我自愿被你关入幻境。” 这师兄弟早先刚刚修成人形时,都被一个古地球时代的教书先生救助过。教书先生虽无什么能耐,这二人却也愿意听他唠叨,受他管教。临死之前,教书先生担心他二人顽性不改乱造杀孽,写了个罚恶令,杀一个人要关一百年,让两人互相约束。宋藏修当年失手打死两个恶霸,按照规定要被关在徐简的芥子空间两百年。徐简今日这一番,少不了上千年。 “这都什么年代了,老头子的破规矩,你还记着。”宋藏修嗤笑一声,抱臂转身。“新时代,新规矩,从今天起,我宣布罚恶令失效了。” 徐简蹙眉,想说他二人胡天胡地,唯一能约束的就是彼此。如果罚恶令失效,以后宋藏修要作恶,他又拿什么由头去管他? 又或者,宋藏修故意让他杀生,就在等着此刻。 “不行……” 徐简抓住他肩膀,正要与他争执,这时身后传来大门拉开的声音。 原来是大使馆的防御系统撤销,大门已经向他们敞开了。 “老师!” “太子,你们终于回来了!呜呜呜……” 徐简打跑了反叛军,大使馆门前暂时安全。民众和学生们都被接了进去,丞邪和降渊和上校正在商量将游客们送回各自星球事宜。 “那两位是……”上校看向坐在沙发给学生们发冰棍的赤腿男人和旁边扇着扇子跟女同学拍照的长衫男人。通过监控,方才亲眼所见这二人平地起冰墙和逆转导弹的绝活,上校十分震惊好奇。 “他们是我们的老师。”丞邪顿了顿,说道:“詹姆斯上校,母星军队到达之后,我们就可以撤离了吧?” “原则上是这样,甚至我们可以先送你们回去。不过……”詹姆斯上校有点迟疑,看了看徐简他们的方向,小声道:“不过,军队也不一定能抵挡得住反叛军啊。而且到时候还是持久战……” 降渊出声道:“上校有话不妨直说。” “咳,鄙人的意思是,既然二位老师有如此能耐,何不……” 徐简当时正在到处找裤子穿,可惜男生们都没带多余的,女生们倒是带了但不是裙子就是短裤。最后还是邬临寒跑去跟大使馆的卫兵借了一条,徐简在厕所里换了出来,就见宋藏修一脸严肃地跟那个上校面对面坐着。 “很抱歉,这位长官。”宋藏修道:“我兄弟二人曾在师父面前立下毒誓,不得参与任何人世间的各类战争。若是违背誓言,必遭天劫轰打……” “你为什么要骗他们?” 一群人坐到飞船上后,学生们都围在前面看照片,徐简坐到后面,小声问旁边的宋藏修。 他们师父没让他们发过这种毒誓,唯一对他们的约束只是一个罚恶令,仅这也是兄弟二人凭良心互相遵守。要是他们一起反水,师父也不可能从坟里跳出来打他们。就算是老头子跳出来了,两个大妖怪,说不遵守又能怎么样。 “人类的战争从古至今就没断过,一次次你管的过来么。”宋藏修语重心长,像是个师兄,抱着膀子望着窗户外面的黑色宇宙。 “都教你多少次了,人类的闲事少管,古往今来被坑多少次了还不长记性?遇见这种事儿别搭理。路见不平随手救一两个就算了就,更何况这种大型战争,少掺和……你别跟我说这十七年你管过这种事儿?” 宋藏修忽然转过头,他这样子颇为严肃唬人。他只知道现在的太阳是徐简的内丹,并不知晓具体细节。 徐简挠了挠鼻子,“就十七年前刚醒那会儿,人家救了我啊,我总不可能不报恩……” 他说的是当年乌臣雪用生命唤醒他这事儿。 “报恩有各种方式,可以照顾他的家人后代,让他们平步青云,保他们一生无忧,没必要把自己搭进去。”宋藏修刚出来,对徐简当年具体情况也不清楚,只是大概说道。 徐简当然也没功夫跟他说那么详细。只是他有一点提醒了徐简,乌臣雪的后代…… 徐简觉得,这回回去,有事儿做了。 8.5五千 此一番愉悦星球之行, 各方后续, 暂且不提。 学生们各自回了家,离家这么长时间,有自己的家族情况要面对处理。尤其是丞邪和降渊,这次因「太阳」事件引发了许多严重的后续问题。譬如他们在愉悦星球遇到的反叛军那种情况, 在隔壁两个星球同样存在。二人作为太子和将军后裔, 接下来自是忙的脚不沾地。 徐简去了一趟恒星,「太阳」已经被修好了, 正常运转。徐简尝试带走肉身,但一挪动个位置那「太阳」也跟着转向,弄得天体局那边警铃大作人人自危。 无奈之下, 徐简只能暂时抛弃肉身。他用基站那边不用的边角料给自己做了个充满高科技质感的棺材,将肉身放进去,一起放在主控室的最下面。 这地儿,只要是他们不撤这主控室, 基本都不会碰到。何况主控室这里经年高温, 一旦「太阳」启动, 正常人类都不会靠近的。 所以还是比较保险。 - 做完了这些, 徐简才去沈星辰家里,接上宋藏修回了自己的出租屋。(先前回来的时候, 女生也盛情邀请, 徐简也不想宋藏修知道太多关于「太阳」的事,遂任由他去。) 见识过豪宅和香喷喷的女生房间后,宋藏修很不乐意了, 生生有一种被徐简拐骗的感觉。 “你这是贫民窟啊!你干嘛把我接回来,小沈还要带我去她家的度假山庄呢!” “那都是学生,人家嘴上不说,咱一把年纪了,难道被人看笑话?” 宋藏修瘪瘪嘴,小声嘀咕:“明天我就去找工作。” 徐简从花盆底下摸出钥匙打开门,个把月没回来,屋里散发着一股难闻的气息。两人个大老爷们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宋藏修拍了拍徐简的肩膀。 “师弟,换个房子吧。” 徐简当然也想换房子,可他没钱。两人本想合计合计卖点芥子空间里的古董,可进去搜罗了一圈,好东西都被炸了个稀巴烂。徐简把蜂蜜搜吧搜吧,晚上两人一起吃了蜂蜜冰-粉。 “明天我去学校一趟,看能不能先给我发点工资。”徐简吸溜着冰块,说道。 两人坐在河边,旁边张大婶在洗衣服,还问徐简:“小徐,这位帅哥是谁啊?没见过之前。” “我是他哥!”没等徐简回答,宋藏修就笑着回应道。 张大婶乐呵呵地点头,探头问徐简:“小徐,米够不够吃啊?要不去大婶那儿拿点儿?” “……”宋藏修笑容僵硬的回过头,低声:“你这么穷?” “不用了大婶,我们有米。” 徐简拉着宋藏修回了出租屋。 半夜下起了雨,两人躺在木板上,宋藏修声音憋屈地很:“要重新租房子。” 徐简:“好。” “明天我去找个工钱高点的工作,让他先预付我点钱,明晚上咱们就搬家。” “行。” “再吃一顿满汉全席,你师哥我坐牢几千年,你得给我接风洗尘。” “没问题。” 第二天早上一大早宋藏修就去找工作了,徐简却迎来一个问题:他没有衣服穿。 现在唯一的衣服就是邬临寒那件校服跟衬衣,总不可能这样穿着去学校吧? 正在徐简坐在门口纠结的时候,一双蹭亮的皮鞋走到了他门口。 徐简抬起头,看到鼓着肚子满脸笑容的中年男人。 “徐简,你可回来了。” 徐简把眼睛转到一边,一看到李逢春准没好事儿。 “我是来给你送衣服和慰问品的。”李逢春笑着从霍普飞顿手里拿过东西,徐简蹭地一下站起身,“请进请进。” 当时帝国学院出大虫,徐简巨大化之前,把西装眼镜儿啥的都给了李逢春保管。现在李逢春把这些东西拿回来,还给徐简带来了丰厚的物资: 蜂蜜两罐,银钱三百块。 “……你们国安局也这么穷吗?”徐简看着桌上的东西,一脸一言难尽地望向李逢春。 李逢春让霍普飞顿去外面守着,在屋里跟徐简说话。 “老徐,你也别怪我,现在你的身份不能暴露。”李逢春一脸辛酸,指了指桌上,“这是我私人的一点心意。现在国安部里面有黑月神的内奸,估计还是个高层,到处在查当年跟「太阳」有关的动物。你的事情,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么多年,我也一直没敢多跟你走动,你别怪我,这都是为了保护你……” “可是这也太少了叭。” 徐简低着头,扣掉了怀里蜂蜜罐上的标签纸,很不高兴。自己累死累活一大圈,还舍了一具肉身,才得这么点东西。虽然他也不是冲着这去的。 “这你放心,学校那边我都写了表扬信,他们很快会给你转正,给你升职加薪。帝国学院的工资还是很可观的,而且我在东区给你申请了退休军人优惠房的名额,在过半年,你就可以住大房子了。”李逢春苦口婆心地说道,“现在你已经是国安部记名的功勋作战兽了,以后享受帝国政策,社保养老,全都给你安排上。” 徐简听了这话,高兴了。脸色一转,嘿嘿笑,“那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 他其实对物资没什么要求,他一个修行之人,不在乎这些。只是自己的付出,总得得人一句好。他跟大红莲星系也算是相辅相成,当年如果科学家们不取出他体内的内丹,他也迟早会被太阳烧死,更何况后面三百年人家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去维持他的生命,最后更是牺牲了很多年轻的科学家去唤醒他。他很感谢当年那批人,所以现在做的一切,他都当作是报答那些人,并不会计较这些。 “那黑月神那边现在什么情况?需不需要我帮忙?”徐简得了人家的好处,就想给人帮忙。 李逢春道:“你现在什么也别做,尽量降低存在感,免得引起上面的怀疑。元帅过两天就回来了,到时候我会写密信上去……” 随后李逢春让霍普飞顿带着徐简去了帝国学院的初中部。 “高中部正在建修中,学生们后面都暂时在这里上课。”霍普飞顿亲自拉开车门,徐简一身中山装黑框眼睛,走了出来。差点被校门口的阵势亮瞎眼。 “列队——”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老徐老徐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嘭嘭嘭!!” “哇哦!!!!” …… 校门口花里胡哨的男女生啦啦队和满天空的彩带飘扬,菊斯菲尔和常威威拼命地挥舞着小彩旗吹着口哨,邬临寒胸前挂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徐哥我爱你’。一脸生无可恋,充分体现他是被迫营业。 徐简一脸地铁老爷爷看手机。 “……这啥?” “您的欢迎仪式。” 霍普飞顿戴上墨镜,大手一挥,几个跟他同样装扮的搜查官围拢过来,护着徐简往校门里走。 学生们十分疯狂,完全把追星那套拿出来,人群中响起各种‘老公’和‘我要嫁给你’这种奇怪言论。而且更离谱的是,这样喊的是一群男生。 沈星辰大喊:“徐老师我永远支持你!!” “老徐!!!”菊斯菲尔跟几个男生忽然大叫着,从旁边朝徐简伸出手来,像是要来跟他握手。 徐简没受过这种待遇,一脸懵逼但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毕竟是自个儿的学生。 但随后被霍普飞顿和几个搜查官强行切断与所有学生的接触,徐简感觉自己被人从两边夹了起来,一路给押到校内石碑处才放下。 “哎呀错了错了!”张酒瓶从旁边跑过来,也是一身花里胡哨,背后还跟了几个摄像。怼到徐简脸上来,把他全方位被几个搜查官押着的画面收录地十分清晰。 “别拍了拍啥呀还。”张酒瓶把摄像头按下来。 霍普飞顿摘下墨镜,还凑过来看:“张主任,怎么样?” 镜头里跟电视上放的追星不太一样,倒是很眼熟。霍普飞顿摸了摸下巴,“看着不错啊,挺有气势,就是好像少了点什么。” 张酒瓶:“您是不是觉得少了一双手铐啊!” 霍普飞顿恍然大悟,“正是如此!……” 然后他想起来他们是被人家拜托过来串演保镖,帝国学院想拍宣传片,但是被他们搞成了逮捕犯罪分子。 “他们反应也太过了。”霍普飞顿面色冷峻,为了保持搜查官们的脸面,指着学生们道:“表情太狰狞了,你试试把录像静音黑白化,也跟犯罪分子被群众毒打差不多。” “什么啊!”学生们很不满地走过来,沈星辰道:“我是专业追星的。”咳咳,说着捂着嗓子咳了两声。刚刚嚎地太大声了。 常威威看了录像,指着道:“老师的表情也不对啊,一点都没有明星的派头,反倒像刚从地底下扒拉出来的老古董,对我们一点也不热情。” “所以这是这是一部警示教育片。”霍普飞顿时刻不忘自己的本职工作,“无知男子犯下大错被群众怒骂忽然不知警方将其押送……” “呵呵呵少校您辛苦了回去工作吧。”张酒瓶脸上笑嘻嘻地送走了霍普飞顿和搜查官们,学生们回教室上自习,徐简跟着张酒瓶进了办公室。 “小徐啊你真是厉害啊李局长亲自写信表扬你……”张酒瓶十分激动,要给他办转正大会,全体表彰。 “表彰大会过两天再说吧,我先休两天假。”徐简说道。 张酒瓶一听如临大敌:“小徐,你可不能拿了第一个月工资就跑路啊!” 徐简笑:“你说什么呢?我回去找房子,搬家。我现在还住贫民窟呢。” “哦哦哦吓死我了。哈哈哈,那就好。诶小徐,你要搬到哪儿啊?” “这不请两天假去找房子么。”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啊?” “不用,我对风水有要求。” “那好吧。呃,小徐,是这样啊。你也知道你这个班的特殊性,所以平时的假是不好放的,这样吧,就放你周六周天的假吧。” 徐简:“…………”所以我请假还有什么意义?社畜休周六周天还要跟老板请假的吗? 虽然但是,徐简还是很快迎来了他的假期。本来今天就是周五,徐简去班上跟学生们简单交流了一下,就给他们放了假各自回家。十三班任课老师的事情下周在解决,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要先解决房子。宋藏修借着找工作之名不知道溜达去了什么地方,还勒令徐简尽快去找房子。 徐简之前就已经观察好了一个方位,那是这个城市的西北方向,风水正是最好。这天早上,徐简换了一身清爽休闲的衣服,步行到他挑选的那片区域。在被中介领着在富人区转悠了一早上后,徐简站在一座平民小区门口瞅着上面单间1500红莲币出租的字样发愁 。 转正工资都才8000红莲币每个月,有点贵诶。 “先生,这里都是平价区啦,那边的房子才更好。”中介拼命地撺掇着徐简往对面的富人区去。 徐简问了句:“那边房子比这个要便宜吗?” 中介张了张嘴,“先生,首先,我们是卖房子的……” “我不买房子,只是租。” “……” 不一会儿,小区门口一群人就打了起来。对方觉得徐简故意找事,“你他妈租个破房子不找说,老子们带你在逛了一上午!看你穿的个人模狗样,实际是个穷鬼!” 徐简还莫名其妙,“我早上自己在找房子,是你们非要带我看的。我也没说要你们帮忙,更没说过要买房子。” “你装傻挺溜啊!兄弟们,打死这个装逼犯!” 这里是生活区,人来人往。而且围观的群众开始录像,徐简想着自己已经是个老师,不能给学生做坏榜样,于是跳出来就跑。 …… 经过这么一茬,徐简再不敢让‘好心人’帮忙带着看房子。晚上回去小破屋想跟宋藏修商量,结果这货夜不归宿不知道去哪儿疯。于是第二天还是只有徐简一个人去找房子,假期只有两天,他必须在这个周末解决房子的事情。 “先生,这里是私人住宅区,不能进的。”门口的保安拦住他。 “你们这儿租房子吗?”徐简站在一栋高档私人小区的入口处,往里边儿眺望。 这个小区简直就是灵气最旺盛的地方,而且附近方圆百里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其他妖怪出没。这种情况,要么此地有大妖坐镇,要么就是有妖怪们都惧怕的东西。 但是徐简历来无所畏惧。 保安把他上下打量了两眼,确定他是来找事的:“走走走,再不走轰你了啊。” 这里是富人区,谁会租房子啊! 虽然但是,旁边一个晨跑回来的年轻男孩儿路过。 “你要租房子?”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如寒泉之水。 徐简一转头,也有些意外:“邬临寒?” 一刻钟后,徐简站在了邬临寒家的客厅里。 虽然但是,他竟然跟着邬临寒来看他家的房子了。 “咦,你不住以前那儿了?”看着眼前陌生的上下层公寓,徐简下意识就问了出来。幻境里他记得邬临寒家是个独栋别墅,很阔气。 正在换鞋的邬临寒动作一顿,没有出声。徐简反应过来,心想自己又提这茬干嘛呢,好容易邬临寒从环境出来没跟他闹别扭。 “呃,我的意思是,你这儿真的要租啊?”徐简换了个说法。 望着宽敞明亮的客厅、装修华贵的墙壁和地板,徐简暗暗提了一口气:嗯,这地方灵气确实充足,适合修炼。 邬临寒换下跑鞋,从冰箱里拿了两瓶矿泉水,丢给徐简一瓶。 “你要我就租。”斜靠在冰箱上面,眼睛斜斜地看着人,跟他平日里在学校的模样不太一样。 “多少钱一个月?”徐简也没在意他在自己面前没点学生的样子,他现在是真觉得这房子不错,到处打量。 邬临寒带着他往楼上走,“你能付多少钱?” 徐简手扶着雕花水晶木的楼梯扶手:“呃,这个,我说了算吗?我不太懂诶。我看那边小区一个单间要1500,你这个……” 邬临寒带着徐简来到二楼,推开了一个房间。一股百合花的淡淡幽香迎面而来,风吹过洁白的窗帘浮动。这似乎是储物间,不过里面并 没有多少东西。地板上有几个纸箱子,看起来都像是被主人收拾整理过一遍,像是随时要搬走似得。 “你看这个值多少?”邬临寒站在旁边,他虽然才十七岁,之前只看着他高,但这会儿两人站在一起,他比徐简还高半个头。 徐简忽然想到之前穿邬临寒的衬衫,后来洗干净就了带去学校还给他,他不要。 脸莫名有点烧,徐简转过头去装作打量房间,“我,我不是太懂行情啊,说错了你别笑话我。我看你这个也就……800?” 徐简这是跟以前的邻居大婶去菜市场买菜学的方法,要讨价还价。先给一个最低的,然后再看卖家的脸色依次往上给。途中还要作势说,算了算了,你这个太贵了,我去别家看看。 一般这种情况下,卖家一定会喊她再回去,以一个很不情不愿的价格成交。 于是徐简琢磨了一个最低价,看着邬临寒的脸色,顿了顿,“呃,要不再加点儿?” 少年乌黑的眼睛默默地盯了他片刻,“算了,就这个吧。” 转身下楼。 徐简:啊??这就成交啦?看他一点没有不情不愿的样子,我是不是给贵了?? “你什么时候搬过来,我给你腾地方。”在徐简琢磨自己是不是上当受骗了这会儿功夫,邬临寒已经进了隔壁卧室换了家居服出来,一边用毛巾擦头上的汗一边问他。 徐简还有点不太确定,想再推辞一下。但这房子确实不错,他犹豫了再三:“下午吧。” 算了,冤大头就冤大头吧!男子汉大丈夫,平头哥天不怕地不怕! 敲定了之后,徐简当场付了三个月的定金,美滋滋地回贫民窟搬家。 其实他那地方也没什么东西,最值钱的加起来也就一套中山装,一副眼镜,和两个吃空了的蜂蜜罐。 更重要的是,徐简还要还邻居张大婶家的米。这会儿正是下午五六点的功夫,宋藏修依然没有踪影,徐简就去邻居家敲门,结果听到里面传出女人的尖叫声和哭泣声。 徐简没想那么多,一脚踹开了那薄皮铁门。里面的景象让他震惊,只见一个年轻男人把张大婶按在桌子上,要用菜刀砍她的手! 8.6日五千 徐简二话不说, 上去就把人踹到。那年轻男人身子骨看起来不大好, 徐简这一脚踹下去,当场就吐了血。 “金盛!”张大婶哭着大喊道,冲过去把年轻人抱在怀里,抬起头来满脸控诉地对徐简吼道:“你还我儿子命来!” 那神情, 那模样, 仿佛徐简是她极度憎恨的大恶人。 当邻居们收到张大婶的群里消息赶到的时候,只见徐简坐在屋中间的板凳上, 抱着膀子叉着腿,一脸黑煞神的模样。 金盛在旁边地上躺尸,张大婶哭哭啼啼, 见邻居们来了,连忙告状:“……他把我儿子打成这样……” 邻居都是了解这一家的情况的。张大婶是个单身母亲,独自一人把金盛抚养到二十岁。但奈何孩子从小不成器,染上了赌博。把家里的所有家产都卖光了, 好容易还上了赌债, 现在金盛还是三天两头地往赌场跑, 没钱当赌资就回家找老娘要。 这回的情况大家也知道, 金盛这次欠了一万块钱的债,还不上人家就要砍他的手。他就回家来问他娘要, 没有就要砍他娘的手, 被徐简一脚连着门板踢晕了过去。 邻居们平时多跟张大婶有接触,自然可怜她的遭遇,但生活中在这里的人都没什么能耐, 也就唠唠嗑。徐简大家都是认得的,知道他在大学校当老师。前两天还有大人物来慰问,可见是个大人物。 大人物,都有钱。 徐简那一脚也没多重,其实也就吐点血。但现在金盛的赌债还不上,张大婶也着急。情急之下,便想了这一出。她知道徐简不好惹,硬讹是不可能的,但换一种方法就不一定了。 于是在小区生活群里哭哭啼啼地发了消息,邻居们果然很快赶来。 金盛也很上道,躺在地上一直不起来,装死。 “呀,金盛这是怎么了?都没出的气了。”邻居们早就商量好了,这会儿都很配合。 “哎呀张姐,赶紧送医院吧。” 张大婶道:“我也想送医院,可是我没有钱。医药费那么贵……我可怜的儿啊!” “贵也得去啊。要不我先借你吧,我还有100块钱存钱。”这话当然是客气,说话的人还看了一眼其他人。 大家也上赶着道:“我还有一百块,我借你吧。” “刘姐你家小孩不是要交学费吗?你今早上还说钱不够啊。” “那能怎么办啊?金盛都要死了,咱不能做那铁石心肠的人啊!” “人心都是肉做的,大家都是街坊邻居,能帮一点是一点……” 邻居们七嘴八舌,一开始徐简还面色冷硬,但在这种群情激愤的氛围中,渐渐的也有些不自在。 他没怎么跟人相处,这种场面还没经历过。被人一感染,仿佛真觉得是自己的错。 “送医院吧,医药费我付。”徐简一出声,屋子里便安静了。 大家都看着他。 “该多少就多少,我绝不抵赖。”徐简说着便站起来,一把将地上的金盛扛起来往外走,准备打车去医院。 屋里的众人却慌了,有人急中生智:“欸王叔,你儿子不是在医馆吗?哪个医馆啊?” “哦哦,这边这边,我带你去!”一个中年男人跑出来给徐简带路,徐简背着人,跟着出了小区。那医馆是个私人医馆,但装潢很气派。 徐简把人背进去后,就被医生护士赶了出来。王叔和张大婶进去了。 外面一大群邻居守着徐简,仿佛生怕他跑了。徐简脸色有些难看,但也没发作。等到不一会儿年轻医生出来,说金盛被踢断了肋骨,器官也 受损,加上住院费药物费各种七七八八…… “一万五,您这边现金还是刷卡?”年轻医生利索地开了张收据给徐简。 病人躺在床上,医生护士邻居,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徐简,等他掏钱。 “……”徐简推了推眼镜,“可是我现在身上只有三千块。” “您有信用卡吗?” 徐简摇头。他这个月实习工资是5500,给那儿交了三个月房租还只剩下3100。周围人纷纷表示不信,徐简只好把自己今天领工资的明细还有给邬临寒转账的记录以及自己的余额全部给他们看了一遍。 “这么穷啊……”有人窃窃私语。 年轻医生回头看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回头看张大婶。张大婶跑进里面病房,过了片刻出来,满脸不情愿地道:“那这样吧,你分期付款。先付3000,剩下的等你下个月工资发了付。不过要算利息,10块钱一天……” 徐简从医馆出来,脱了外套拎在手上。他有点郁闷,觉得自己很倒霉。好不容易今天发了工资,现在他又成了负债。 天空阴沉沉的,路人还在奇怪: “怎么突然又阴天了?气象局没说要下雨啊。” “最近总这样,听说是「太阳」系统出了点故障……” 徐简走了一圈,走到贫民窟门口,又才想起自己已经租了房子。他于是又转过头,步行回到他的新住处。 进小区的时候,还闹了点不愉快。徐简没有门禁卡,又说不出具体几栋几楼,保安不放他进去。 最后他说出了房主人的名字,保安查了号码,给邬临寒打了电话接他。 在大门口看到邬临寒的那一刻,徐简还有点恍惚。 白天的时候没觉得,此刻夜色朦胧,小伙子一身居家服走出来。浅灰带点军绿的T恤和同色过膝运动裤,因夜色凉寒肩膀上绑了一件白色卫衣。 很是随意。 之前在愉悦星球徐简就觉得了,邬临寒不穿校服的样子,看着真不像学生。他个子本来就比高,青少年经常锻炼,身体肌肉都很匀称结实。平时被校服裹着看不出来,一换上居家服,完全就是一位体格健魄的成年男性。 走到跟前来,比徐简还要高半个头。 徐简下意识往后边退了两步,有点不习惯。 邬临寒倒没在意,两手揣裤兜,扫了一眼他两手空空,问:“不是搬家吗?东西呢?” 徐简这才想起,下午那会儿张大婶联合了一群贫民窟的人涌进他家里生怕他跑了,混乱间,他的蜂蜜罐子摔在地上摔坏了。 剩下的中山装和眼镜,都在徐简身上穿着呢。 “都在这儿呢,没什么东西。”徐简这样说道。 他的样子看起来有点丧丧的。 邬临寒也没再问什么:“那先去超市买点家用物品吧,你总的刷牙洗脸吧,别把我家搞臭了。” 邬临寒都走出大门了,一回头徐简还站在原地:“过来啊。” 徐简慢吞吞地走过来,叹了口气:“我没钱了。” 一副成年男人很丢脸辛酸的感觉,心事重重,垂头丧脑。 邬临寒似乎笑了一下,但仔细看时,又是那副积雪难化的模样:“我先借你吧。” 徐简:“利息多少钱一天?” 邬临寒愣了愣,“利息?” 徐简:“我刚刚欠了别人一万二,10块钱一天,等我发工资那天emmm我数学不好,你帮我算算我要还多少钱。” 邬临寒蹙眉:“算什么啊?你这 是被人放高利贷了吧。走,跟我去报警。” 徐简摇头,“不要了,这件事也是我做错了。” 徐简也觉得丢人,不想在学生面前说这种事。但邬临寒却也是难缠,抱起膀子站在旁边盯着他。大有今天徐简不说出来,大家就在这儿耗着的意思。 “啧,就,我多管闲事呗……” 徐简大概把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 “……果然你宋师伯说的对啊,人类的闲事少管。”徐简蹲在路边的花坛上,颇为颓废。 确实,古往今来,他因为这种被人倒打一耙的事情,被宋藏修损过不知道多少次了。其实徐简从来就不懂人类,他还以为星际时代的人会好相处一点,谁知道这样…… 忽然徐简被人一把拉了起来。 “干嘛?”他瞪着比他高半个头的少年,因怕损了他的寒冰肉身,都不敢使大力气跟邬临寒周旋。 “你这是被人骗了!傻呢你,跟我来!”邬临寒二话不说,拽着他直奔夜色。 路上邬临寒给几个人发了个消息,半小时后,邬临寒带着徐简先到达了那个医馆。 “你们这儿负责人是谁?” 邬临寒一进去就是面色不善,年轻人都气盛,他又自带冷气,气势十分凌人。医馆里的护士和年轻医生都不敢说话,一个中年干瘦的人走了出来。见到邬临寒这种一看就是富家子弟的,便有点畏缩。 “怎、怎么了?” “你们营业执照呢?医生护士执照呢?” 医生护士们脸色都有些变化,这里是贫民窟外面,哪儿那么正规啊。今天那个给徐简开收据的医生看到了徐简,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赶紧给他爸发了个消息,让他爸去找张大婶。 “你是谁啊?又不是搜查官,凭什么查我们?”一个小护士小声嘀咕了一句,其他人清醒过来,纷纷质问邬临寒的身份。 邬临寒冷笑一声,“搜查官是么?马上就到。” 话落,果然听到外面传来警报声。警车停在门口,几个搜查官走了进来。医馆里的人这才慌了神,也有闻讯赶来的邻居站在门口但不敢进来。王叔把张大婶喊来了,张大婶早就跟邻居们想了个主意,一见徐简,叫了一声。当着搜查官的面,指着他道:“呀!这个人今天把我儿子打成重伤。肋骨都断了!还不给医药费!欠了我一万三,我儿子现在都昏迷不醒!” 徐简被当着学生们面被人骂,很抬不起头来。他能跟人打架,可面对这种事,实在无力招架。 邬临寒将他往身后一拉,让张大婶的手差点戳到他下巴上。 他目光阴冷,散发出一股邪沉之气。 张大婶一僵,后退了半步。 周围有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开始议论纷纷,摇头:“看看,有钱可以为所欲为,打了人还这么嚣张……” “这是个官二代吧?这些搜查官肯定是他的走狗……” “呸!录下来,曝光他们!” “对!” …… 这一下邬临寒和搜查官都被泼上了脏水,即便是他们有理,这些视频一旦放到网上,也会引起不明群众的口诛笔伐了。 徐简拉着邬临寒,低声道:“算了,走吧。” 手腕却被反手牢牢握住。 “这位阿姨,你说你儿子昏迷不醒,他现在在哪儿?你带搜查官去看看。若他当真像你说的那么严重,我给你一百万。” 邬临寒收敛了一下寒气,说出的话却是更加盛气凌人。 “瞧瞧,有钱就是了不起啊!” 也有清醒的声音,“还是别先站队吧,我怎么看有内情呢?” “什么内情?人家孤儿寡母,能有什么内情?!” “这种情况下人家也不敢带他去看儿子吧,已经重伤了再落他们手上还有命吗?” “话不能这么说,咱们都这么多双眼睛呢,光天化日。”有人比较清醒,朝张大婶喊道:“大姐你别怕,带他们去看你儿子,我们大家都给你撑腰,别怕。” “对啊,而且一百万呢,不要白不要啊!” 群众们纷纷吆喝道。 张大婶的脸却越来越白,她怎么敢带搜查官去她家,金盛下午拿了钱就不见了。他们问徐简要一万五,金盛赌债还一万,剩下的五千还要跟今天帮忙的大家一起分。可该死的徐简又没钱,还欠着账…… “你是不是不知道你儿子去哪儿了?”眼前的少年忽然笑了一下,朝外面喊了一声:“菊斯菲尔,你太慢了。” “来了来了!” 说话间,一个大嗓门儿响起。人群中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拎着另一个瘦弱的年轻男子,推开群众一边往里走:“麻烦让一让。哎呀,这小子太能跑了!追了三条街才追到!” 见了菊斯菲尔手上的人,医馆里的医生护士还有人群中几个中午帮他们的邻居都纷纷变了脸色,暗自跺脚:这金盛一家,真不该帮! 张大婶直接晕了过去。 “来来来,大家看一看啊。这就是被我们老徐一脚踢成内伤、昏迷不醒成植物人的金盛!你们知道我在哪儿找到他吗?地下赌场啊!” 菊斯菲尔把金盛的脑袋抓起来,看得出他虽然脸色不好,但分明身强体壮,屁事没有。 群众纷纷咂舌,“这是讹人啊!” “简直丢我们下城区的脸!!” “没出息的东西,烂泥扶不上墙!” “丢人啊!赌博还敲诈,现在坐牢去吧!” 金盛被骂的抬不起头来,一个劲儿把头往地下埋。 菊斯菲尔抓起他的脑袋怼到群众手机面前,“来来来,拍清楚啊!……” 外面一片热闹,里面也不遑多让。 医馆里的人纷纷变脸,“跟我们没关系啊!都是他们骗人,我们都很本分的!” 邬临寒拍出一张收据,“这是不是你们这儿的人开的?” 脚落里一个年轻医生缩到递上去,一个搜查官走上去将他带走。 其他人立刻撇清关系:“都是他一个人干的,跟我们没关系。” 邬临寒没在看这些人,他小声在一个搜查官耳边说了什么,然后便拉着徐简离开了现场。 走出老远,徐简还听到里面搜查官在说话。 “……这么大个医馆,竟然只有一个人有执业证明。营业执照还是假的,我看你们真是胆大妄为!……” 两个人顺着下城街一直走,走到国道上,邬临寒抬手拦了一辆车,带着徐简坐了上去。 但在车上,也是很尴尬的沉默。 “……你怎么不说话?”邬临寒难得的主动,他看着徐简一直沉默的侧脸:“你是不是……不高兴我这样做?” 男人都好面子。或许,那一万三,比起在众人面前揭穿徐简被人骗,并不算什么…… “不是啊,我刚一直想问。”徐简抬手挠了挠耳朵,看向邬临寒,一脸认真地问他:“我那三千块钱还有今天签下的那些高利贷怎么办啊?” “……”邬临寒转过脸来,“搜查官那边处理好了会让你去解决的,放心,一分都不会少你。” “那就好。” 徐简这才放了心。 车停在购物广场门口,邬临寒付了车费,带着徐简一路进了超市。 “干嘛啊?” “买你的生活用品啊。” “还买东西啊?我现在没钱。” “我借你。”邬临寒推给他一辆购物车,斜睨了他一眼:“不要利息。” “……” 徐简被他说到丑事,自觉低头。推着购物车,邬临寒熟门熟路地往里面放各种洗漱用品。毛巾,牙刷,拖鞋,睡衣,男士内裤…… 一回头,徐简不见了。 邬临寒找了一大圈,最后在食物区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一排明晃晃的大字差点闪瞎他的眼睛:‘黑白山野生大蜂蜜,纯正野味,保证正品!’ 徐简就像是看见食物的狗熊一样,两手扒拉着货架边缘一脸痴汉地望着。 价格:999一罐。 哇,好贵啊…… 徐简内心叹气,默默地打算走掉。 正在这时,旁边一双手把眼前的一大罐蜂蜜抱了过去。 那双手修长白皙俊秀非凡,但徐简根本没心思欣赏这些:小心别摔了蜂蜜!!! “这个看起来不错,买一罐吧。”邬临寒把蜂蜜抱在怀里,颠了颠。 徐简:!!!大佬,有钱!!! 8.7日五千 晚上洗漱完了躺在床上的时候, 外面的天空已经能看见月亮。 正如人造太阳, 这个时代,也有人造月亮。大红莲星系的一切都仿制地球时代,人们的环境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徐简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会儿,还是觉得睡不着, 最后悄悄起身去厨房, 挖了两大勺蜂蜜吃了,这才回房间美滋滋地睡了。 后半夜宋藏修从窗户爬进来了。 “嚯, 简简,你这地方楼层有点高啊,我差点摔下去。有没有酒?快给我弄点儿去。” 徐简坐起身来, 开门下楼,去厨房找了一圈,最后给他弄了一杯蜂蜜牛奶。 “没酒了,将就着喝吧。你工作找的怎么样?” “我说。”宋藏修喝了一大口牛奶, 絮叨了他这几天的辛酸历程:“……这星际时代也太扯了, 我去工地搬砖都要硕士学历。” “呵, 那你以为我这十七年干嘛要一直读书呢。”徐简在空调被上躺下, 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 宋藏修在他旁边躺下,“你那边呢?工资预支了吗?多少?这房子租好了?” 徐简跟他大概说了, 还说了李逢春给他申请了安置房这事儿。 “现在这房子是租我一个学生的, 咱们就租半年。半年后搬新家。” 宋藏修很满意,两手放在脑袋底下垫着,“简简, 你现在这么有出息,我看我也不用工作了,你养我吧。” “现在工作是不好找。”徐简这十七年来也是这么走过来的,深知没有学历在这个时代找工作的艰难。他都被逼过去坑蒙拐骗小孩儿蜂蜜,可想而知有么多严格。 “你可以不工作,但是,从明天起,你必须自学读书,考级,拿证明。”徐简转过头,严肃地对宋藏修道。 宋藏修皱脸,“凭什么你是在学校里读书,我就得自学啊?” “因为我没钱供你读书。”徐简道:“而且你比我聪明,什么东西一看就会,过目不忘。” 宋藏修听前半句话还挺不乐意,听到后面,又乐呵呵地笑起来。 “成,自学就自学。等我也考个教师资格证,去你们学校教书。” “嗯,我等着你。” 两人说着话聊着天,快睡着了。这时,房门却被敲响。 宋藏修噤了声,朝徐简努嘴让他去开门,用嘴型道:他在外面站了快半个小时了。 徐简当然也知道,他还以为邬临寒是在那儿乘凉。 起床走过去将门打开,看到门外一脸寒霜的少年。 “咦,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啊?”徐简对上他乌黑的眼睛,居然有些不自在。就像……就像被捉奸?奇怪。 “你私自带人回来,不用跟我这个房东打招呼吗?”邬临寒往他屋里看了一眼,沉声说道。 这话就有点不友善了。而且他声音冰冷的可怕,跟从地底下爬出来的恶鬼一样。 徐简摸了摸头,“我以为……” “出来。”邬临寒声音提高了半度,徐简觉得自己都被震了一下。 奇怪奇怪,难道他真的很心虚? 屋里的温度陡然降低至零点。 “小娃娃,你是在叫我吗?” 宋藏修披着长衫,从黑暗里走出来,唇角带了一丝邪笑。 这是他发功的前兆。 徐简蹙眉,看了他一眼。宋藏修将手搭上他的肩膀,一脸笑嘻嘻地对上邬临寒。 “不好意思啊,我跟我师弟在一起近万年,他走哪儿我走哪儿,我们从不分 开的。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们住在这里,我们现在就走。” 徐简感觉到肩膀快被捏化了,他叹了口气,觉得有点对不住邬临寒。本来今天就很麻烦人家了。 “对不起啊小寒,我不知道你会介意这一点。如果你真的……” “你们感情好也不用住一间房吧。”邬临寒忽然出声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眼睛有点红,说出来的话有点赌气的感觉。 他指着楼底下,道:“楼下有一间卧室,宋师伯可以住那里。” 宋藏修抵在徐简耳朵边问他,“你还有钱给我付房租吗?” 徐简看着邬临寒,摇头。他今天那三千还没拿回来呢。 宋藏修啧了一下,“我们白多住你一间房也不好吧。师弟,要不你跟我去桥洞底下?” 徐简正想说我是交了房租的,要去桥洞也是你一个人去。邬临寒却忽然有点炸了似的,“我不收你钱,你去住吧!” “……” “……” 宋藏修和徐简面面相觑,不明白眼前的少年怎么就红了眼眶,声音颤抖。 他们两个老妖怪,这是……把人家小娃娃弄哭了?? 宋藏修看徐简,徐简看宋藏修,两人皆是有些慌神,不知该如何是好。 邬临寒忽然转身,噌噌噌跑到楼下。两人怕他想不开,赶紧跟了上去。 谁知少年径直跑到一间房前推开了门,十分礼貌自持地说道:“里面被褥都是新的,有独立卫生间,有空调,有电视,有阳台。宋师伯你就住这里吧,房租的话,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等你以后有钱了再给。每个月300,我不要你利息,随便你什么时候给。” 徐简探头进去看了一眼,“我靠,比我屋条件都好……” 他那卧室好像还是邬临寒的书房,只有五六十个平米,他要上厕所洗澡还得到楼下的公共卫生间。宋藏修这个,至少得有一百平。 “我酸了。师兄,我要跟你换。”徐简不平衡地说道。 宋藏修立马卖人,“你休想!” 窜进了房间,嘿嘿一笑,“小邬同学就是善解人意啊,不错不错,师伯保你长命百岁,合家团圆。呃,天色已晚,师伯我也累了,就早早就寝吧。明儿个见!” 说完,便将门关过了,差点压到徐简的狗头。 “……”徐简捂着差点被夹掉的额头,抬起头愤愤不平地望向邬临寒。这种不公平待遇,让他想起了以前被教书先生的偏心支配的不满和愤怒。实在忍不住,也顾不得为人师者的体面: “凭什么他住大房子!他还没交房租!而且他的房子这么大才300!我的那么小都要800!” 邬临寒情绪倒下去了,乌溜溜的眼睛打量了徐简这气急败坏的模样两眼,也没说话,伸手拉着他上了楼。 “你说话啊!他是你老师还是我是你老师?我那屋还没空调,我想上个厕所都得跑楼下……你一碗水端平也就算了,成年人就不会受伤啊?……太过分了……” 徐简恼怒地抱怨着,然后发现他被拽进了邬临寒的卧室。 一百二十平的主卧,独立卫生间,全墙显示屏,生物智能空调。 “……干什么啊?你炫富吗?太不尊重我了吧。”徐简搓开他的手。 邬临寒把门关上,轻声道:“如果你喜欢,可以住在这里。” “我才不要呢。”徐简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心里在想着,不知道安置房有没有这装修待遇。 “我要上厕所。”他自顾自地进了洗手间,解了个小手。身体舒畅之后,忽 然觉得自己的行径幼稚可笑。 其实邬临寒已经很好了,他实在不该对人家生气。只是让宋藏修白占了这么大个便宜,徐简就很不安逸。 智能冲水,徐简洗了手,烘干之后走出来。 看到邬临寒在收拾衣服。 “你干嘛?” “我去旁边睡……” “欸欸欸!” 徐简拦住了他,笑了一下,把他按在床上坐下。 “行了,你哪儿也别去。”徐简半蹲在他跟前,笑道:“小寒啊,你今晚怎么了?不喜欢你宋师伯啊?” 毕竟先还好好的,宋藏修一来邬临寒就有点,怎么说,不太正常。 “嗯。” 谁知他居然直接就承认了。 “……”徐简哑口无言,一时不该先问哪个问题。 “为什么啊?” “他在空间里那样对我,我会喜欢他才怪吧。”邬临寒抬起头来,直视徐简的眼睛。 他说的是幻境的事,这倒是情有可原。可徐简就更加闹不懂了,挠头,“那你还免费给他住大房子?” 言下之意,给我住小房子??? “那房间……”邬临寒忽然凑近了徐简,嘴唇抵在他耳廓边轻声道:“有鬼。” 徐简一个激灵,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脸。邬临寒的脸莹润如雪,在夜色里,像一只狡黠的狐狸,有几分惑人。 “我故意整他的。”邬临寒身体退开,漫不经心地说道。 “真的?” “不然你以为我给他占便宜?” 徐简点了点头,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像是在思索什么。 “可他不怕鬼啊,你整不到他,那鬼倒可能被他吓跑。”徐简皱脸,像是很为此发愁。 邬临寒笑着去拉他的手腕,把他拽过来,“那是只美艳的女鬼哦,宋师伯不怕鬼,总喜欢美色吧?让他被鬼吃掉好了。” 他虽然看起来像是在撒娇,可是力气大的很。徐简被他拉着坐在床上,摸着下巴:“那也未必。他这人不近女色,很难搞。” “……不近女色,那他喜欢男人?”邬临寒幽幽地问道。 徐简一挑眉,似乎被他这个说法有点吓到,赶紧跟他解释:“哪有!他是修无情道的!男的女的他都不喜欢。” 邬临寒听后了然地点了点头,乌黑的眼睛眨啊眨,“那老师你呢?” “我什么?” “你喜欢男的还是女的啊?” “哈?我跟他一样啊,我们都是道士,道士你懂吗?就是那种,不问红尘,大道至简,一心修仙的……” 徐简说着这话,邬临寒却忽然站起身来,强行将他推出了房门。 “……修仙很好的,你也可以试试,我告诉你啊欸欸欸我话还没说完你这孩子。”徐简被甩出了门外,门嘭地一声关上。他摸着头转了个身,“欸,外面有点热欸。你不是说让我今晚睡这屋?” “明天给你安空调,快去睡吧。还是说……你要跟我一起睡?” 邬临寒的声音从门板背后传来。 徐简缩了缩脖子,“算了吧。”回了自己屋。 他忽然觉得邬临寒摸不准,一会儿一个性情。难道真是小孩子的脸六月天的脸,说变就变 第二天早上,徐简跟宋藏修打了一架。原因是徐简早上发现厨房的蜂蜜少了一大半,就怀疑是宋藏修偷吃的。宋藏修却非说是徐简偷吃还不承认,两个人大打出手。 打架的过程鸡飞 狗跳,打架的结果,邬临寒作为房东出来主持公道。罚他二人打扫了卫生倒了垃圾,并把剩下的一半蜂蜜给了宋藏修。 邬临寒通情达理:“原来宋师伯喜欢吃这个啊,昨天顺手买的,回来也没什么用处,您喜欢吃就送你了。” 宋藏修其实不喜欢吃蜂蜜:“呃,这个……” 徐简暴走:“宋藏修你敢吃老子蜂蜜老子跟你拼命!!!” 不爱吃不等于要白给徐简,宋藏修把蜂蜜藏起来:“这是人小寒送我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又打起来。 最后,徐简脸上挂着伤来到学校。 学校又招了几个新老师,不知道十三班的底细,张酒瓶派给了徐简。 “要好好带,别让人跑了,知道么?”张酒瓶悄悄跟徐简说道。 徐简点了点头,把身前的小红花戴端正了些,正了正神色:“我脸上没什么东西吧?” 今天是徐简的表彰大会,也是转正的日子。过了今天,他以后就是帝国学院的编制老师了。徐简早上来的时候脸上有伤,还去借沈星辰的粉饼给遮住了。 “没有。”张酒瓶说完就去了台上,作为紫荆学院的主任,他需要先上台说几句。 “……小徐老师是我们学院的优秀人才,他以博爱的胸怀和温和耐心的方式赢得了学生的喜爱。以仁爱感化学生们,以耐心引导学生们……” 第一排坐的是学校学院领导,第二排是骨干优秀老师,新老师们坐在后面,脸上神情都很向往。 “听说这个徐老师可厉害了,还是帝国功勋作战兽。” “就是前些日子网上的那只蜜獾吗?哇,好可爱啊!想到以后就要教他们班数学,我就好期待!” “而且学生们个个都很帅很漂亮,听说是云集了帝国最优秀的贵族少年们。有太子有少将军……” “真没想到我今年刚毕业就可以教这样优秀的学生,可以跟这样优秀的老师一起合作,我真是太幸运了!” “我也是我也是!啊,好期待!” 新老师们都很兴奋,对接下来的执教生涯充满幻象。 十三班学生底下正襟危坐,个个看起来都是四美五好乖学生们,把场面给徐简撑的很足。 隔壁班窃窃私语,狂笑:“这张酒瓶真能吹,十三班那是被感化的吗?那是被打出来的。” “笑死了,还全院下禁令禁止讨论十三班,免得把新老师吓跑了。看他们这会儿装的跟乖学生一样,估计要不了三节课就得现原形。哈哈!” 隔壁班讨论的太大声,一抬起头,看到以菊斯菲尔为首的十三班男生的集体假笑。 “同学,请保持安静,好吗?”菊斯菲尔肌肉狰狞地笑着说道。 “……好,好的。” “下面欢迎我们的徐老师上台领奖!” 在雷鸣般的掌声和台下学生们殷切的眼神中,徐简却没有第一时间上场。学生们抬头望去,只见徐简在主席台周围到处找什么东西。 丞邪跑了过去。他似乎在问徐简在找什么,然后徐简抬头焦急地朝他说了一句什么,又埋着头到处找。 看样子是很重要的东西。 随后却见丞邪一笑,扶了一下徐简的肩膀,抬手在他脸上的镜框上点了一下。说了句什么。 徐简抬起两只手扶着眼镜,恍然大悟,面露欢喜,在主持人的催促声中跑上了台。 丞邪回到学生们群中,有人问他,丞邪只是笑着摇头,让大家注意台上。 隔壁班级却在疯狂地偷笑: “他刚刚是在找眼镜吧?!蠢死了哈哈哈哈哈。” 十三班学生们蹙着眉,横眉冷对,但此刻台上徐简已经准备讲话,大家都没有生事。 “呃,大家好。”徐简悉悉索索地,摸出了今天早上临时打印的演讲稿,推了下眼镜框,似乎有点紧张。 “我叫徐简,清风徐来的徐,竹简的简。很高兴来到这里跟大家共事,这一个月,我认识了许多优秀的老师以及可爱的学生们,我很庆幸我来到了这里认识你们……” 演讲稿是邬临寒起草,张酒瓶润色,只要徐简正常发挥,问题不大。念完后,又是一阵雷鸣般的掌声。主持人报幕,张酒瓶颁奖。各领导上台站位,握手,徐简式微笑,合影,完成。 表彰大会中间的时候,徐简就看到一群搜查官进来了。打头的是霍普飞顿,旁边是一个清俊高个的男人,有点眼熟。 徐简以为他们也是来给他贺喜的,毕竟上次李逢春说过,以后徐简也算是国安部的功勋作战兽了。上次是李逢春私人给他的慰问,这次一定是大领导亲自来慰问吧?会带来什么礼物呢? 徐简很高兴,是以台上一结束后,就乐呵呵地走了过来。 “霍普少校,这位是?”徐简虽然看着这人眼熟,但也不敢贸然攀亲。十七年前他在国安部待了一段时间,想必这人也是国安部的什么领导。 “这位是国安部部长,霍普兰生上校。”霍普飞顿的声音听起来不太对,不像往日那样冷酷帅气装逼,反而有一种低沉疲惫。 “也是在下的兄长。”他补充道。 徐简仔仔细细地看了霍普兰生的脸,忽然蹙眉,道:“我记得你了,你帮我剪过脚趾甲,还剪出血了。” 他当时还是巨大化,脚趾甲很厚,工作人员都没办法。最后一个冷面年轻人走进来,扛着一把大砍刀嗖嗖嗖给他削掉了近三分之一的指甲。简单粗暴的很,徐简当时就嗷了一声,一脚把人给踹了出去。 此话一出,周围的其他搜查官都变了脸色。堂堂星际第一搜查官宇宙狂战士霍普兰生给人剪过脚趾甲??? 霍普兰生面容冷峻严酷,与霍普飞顿装逼出来的不同,兰生是真正的铁面上校,闻名星际的冷血无情。十七年前他来给徐简剪脚趾甲的时候还未成年,现在估计都结婚了。 他看向徐简的目光清冽,并未对他的口出狂言有任何不满,只是朝他微微低头,行了个礼。便转过身往外走。 徐简莫名,旁边的霍普飞顿示意他跟上。一行人走到校园后面的树林旁边,站在河道上。搜查官们守在外面,霍普飞顿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 霍普兰生这才转过身,对徐简道:“长久不见,您受苦了。” 当年接触过徐简的那波人,他听李逢春后来提到过,全部被送入了冰棺休眠舱。因为徐简是帝国机密,所以这些人也只能等到解密之后才能被唤醒。 听说霍普兰生按照规矩当年也要被送去休眠,但是因为元帅的特别批准,他被调到了元帅身边供职。几年后重回国安部,做了部长。 突然这么客气,徐简还有点受宠若惊,“没有没有,哈哈哈。老李呢?他怎么没有跟你一块儿来?” 提起李逢春,一是因为场面尴尬用来缓和气氛,二是徐简还惦记着自己安置房还有各种保险福利。他总觉得李逢春这人胖乎乎的满嘴跑火车,而且又不是什么大领导,说的话总不靠谱。 霍普兰生是国安部部长,他说的准没错。徐简笑眯眯地望着他,准备听他说那句期待中的话。 然而霍普兰生面色冷峻,隐隐还带了一丝沉痛。 其实从一开始搜查官们 和霍普飞顿的脸色都很不对,只是徐简对人类的这些微表情不敏感。 “李中校他……失踪了。”霍普兰生沉声说道。 8.8五千 李逢春, 国安部原特战队成员, 曾参加过【太阳唤醒计划】。因未涉及核心机密,免参与【冰棺沉睡】。前年退居二线到【异生物管理中心】供职,主要负责异生物的饲养与调配,并配合一线执勤人员参与异生物有关的现场勘察工作。 根据李逢春的家人陈述, 新元5000年10月27日晚上十一点, 李逢春接了一通电话,便神色匆匆地驱车离开了家, 一夜未归。次日早上十点,家人打电话到国安部。 同时,国安部接到市民报警电话, 称在郊区发现一辆无主车。搜查员随后赶到,车辆正是李逢春的。而且在车中发现打斗痕迹和大量血液,经DNA检测,系李逢春所出。 截止30日, 搜查官查询了所有李逢春的家人和同事朋友, 并对其工作接触人群及案件进行地毯式寻找, 但没有任何线索。 “我也是今天凌晨才回到母星。” 仔细瞧, 铁面搜查官霍普兰生眉宇间其实有许多疲惫。他前段时间和元帅一直在外星系忙于要事,直到今日凌晨飞船才抵达母星。 “所以你觉得老李的失踪跟我有关系?”徐简出声。 霍普兰生道:“抱歉, 我不是怀疑你, 我只是想,或许你能有什么线索提供给我们。” 徐简摇摇头表不介意,立刻问道:“你说他是27号晚上失踪的?” “是。” “27号是……星期五, 那天上午,老李来给我送过东西。”徐简眉头微蹙,仔细回想那天李逢春来见他时的一些细节。可惜他并非神探,对于很多东西并不敏感。 “把你的手给我。”徐简忽然出声道。 霍普兰生不知他要做什么,但还是很快伸出了他的手,没有丝毫犹豫。 在触碰到徐简指尖的那一刻,霍普兰生感觉一道电流击入身体。随后,他的身体和视线都开始摇晃。他觉得胸闷气喘,听道徐简说:“闭上眼睛!” 霍普兰生按照指令去做,随后他发现,在他闭上双眼后,身体的难受便都消失了。在经过一段黑暗之后,他的眼前出现了些微光亮。 有人影,有说话声。 “……徐简,你可回来了。”映入霍普兰生目光的,是一个面带笑容、身材些微肥胖的中年男人。 李逢春! 霍普兰生心念微动,知道了自己这是在徐简的记忆之中。他很快明白了徐简的用以,开始仔细地留意起李逢春的一举一动。 “……老徐,你别怪我……现在国安部有内奸,还是个高层……” “你现在越低调越好……等过两天元帅回来了,我写密信上去……” 片刻后,徐简的手移开。霍普兰生睁开了眼,胸前剧烈起伏。 徐简等他缓了一会儿,道:“抱歉,呃,我也不是太懂。” 霍普兰生摇头,表示不介意。 “你有线索了吗?” “有了。” 内奸,密信,这指示性太明显了。 “飞顿!”霍普兰生喊道。 霍普飞顿走了过来,立正敬礼。 “李队长离开家前在做什么?” “根据他家人所说,他在书房里。”霍普飞顿想了想,道:“但是他平时在书房都不让人进去,所以家人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可有在他房间发现书信内的东西?” “好像没有。” “身为搜查官别说‘好像’这种话!再仔细想想!” 被兄长严厉的语气批评,霍普飞顿面色很 严肃,“报告长官,并未发现书信类的物品。” 霍普兰生转过身,在河边来回踱步两圈。 “莫非,李队长把密信带在了身上?” 徐简疑惑问:“李逢春当晚是去见什么人?查一查他不就好了?” 霍普飞顿默默翻白眼:大哥,查得到就不会来找你了!这种蠢问题都敢问,大哥一定会狠狠怼他一顿! “打到李逢春家里的电话国安部查过,是一个匿名电话,修改了IP,定位也是假的。而且李逢春家里的私人座机也没有监听,所以才不能确定他是去见什么人。” 谁知霍普兰生非常仔细耐心地解释了。 霍普飞顿胀气快要成一只青蛙。 就在这时,他的通讯终端响了。看了一眼河边背影冷酷的兄长,霍普飞顿接通了终端。片刻后,他转了个角度朝霍普兰生敬礼。 “报告,十分钟前李队长的家人打电话来说发现书房中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霍普兰生霍然转身。 霍普飞顿继续道:“李队长家中有防御系统,书房门窗在出事后全都关闭。但今天早上李队长的外甥想进去拿地球仪,家人进去后发现书柜和抽屉里很多东西有移位。” 霍普兰生眯了眯眼,“看来说不定,对方也在找那封信。” 他朝徐简微微低头行了个礼,“多有叨扰,实在对不住。本来十七年前就答应过您,让您过普通人的生活……” “别说这些了!”徐简都快急死了,“老李到底怎么样了?你们能不能行?要不要我帮忙啊?” 霍普兰生却道:“现在已经很确定,这件事跟黑月神有关。他们的目的就是「太阳」,也就是您。所以这段时间,恳请您老老实实做一个普通教师。其他的事,我们自会解决。” 徐简很是烦躁地沉了口气,他发觉跟霍普兰生说话费劲,抱起了膀子:“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我,我很欢迎,尽管来就是了。老李我会想办法找,我不是你的属下你管不到我——” 徐简两眼一瞪,直接掐断了霍普兰生开口说话的打算。 “你们国安部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出内奸,然后告诉我。”徐简咬了咬牙,额头上有青筋,目光凶狠:“敢搞我身边的人,我让他要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 跟霍普兰生等人分别后,徐简在回教学楼的路上,启动神识联系了宋藏修。 “哎呀大中午的我正说没吃的,你要给我点外卖?”宋藏修贱贱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帮我找个人。”徐简没跟他废话,把李逢春的资料发送了过去。 “这胖子跟你啥关系啊?” “你别管,找到这个人我就给你办满汉全席。” “嗤,满汉全席你说了快一万年也没见着影。”宋藏修在大床上翻了个身,懒洋洋地说道:“我要你在你未来的新房上户口本上加我的名字。” 徐简一下就火了,“凭什么?!” 他的房子,让宋藏修免费住不收房租就算了,还要加他名字?? “凭我帮你找人啊。你干不干?不干拉倒。” “……我今天晚上要见到李逢春。” “这么说你答应啦?好咧,等好吧您!” 回到办公室其他老师本来兴匆匆想跟徐简打招呼,结果发现他脸臭的不行,黑煞神一般,大家讪讪地问了个好。 “呃,徐老师,你们班现在在上数学课,张主任带新老师过去了。”年级主任王老师小心翼翼地对徐简说道。 “嗯。” 徐简回应了一声,脸色好了许多。 那群学生这两天还算是给足了徐简面子,乖的不得了。徐简看了一眼表,这都快下课了,估计上课效果也挺好。于是溜达着过去看看,谁知才刚走到走廊,就听到教室里传来女老师的尖叫和学生们的哄笑声。间或还夹杂着张酒瓶招呼纪律的声音和女老师的哭泣求饶声。 “……大家不要闹了啊,这是新老师啊今天刚来的,好不容易招到的啊!” “呜呜呜……求求你们……不要……不要……” 徐简那个火,一瞬间就冒上了天灵盖。飞起一脚踹掉教室的后门,连着半边墙体都破了,水泥破开,红色的砖瓦显露在外面。 教室里瞬间寂静一片,待硝烟散去,学生们个个呆若木鸡,看着徐简一身黑衣、面色狰狞、夜罗刹一般站在破洞处。 “你们他妈的……找死啊!!!!!!——” 徐简这一声怒吼,毫不夸张地说,整个教学楼都抖了三抖。 十三班的学生一个个地被吼傻了,僵硬在原地,动都没得动。 “快起来,快。”张酒瓶小声急忙说道,用西装外套把女老师包了起来。“别怕,徐老师会给你做主的……” 见此情形,徐简太阳穴突突地跳。对着全班破口大骂:“活的太安逸了说一声,老子让你体会什么叫一眼万年,三百六十种死法随你挑!” 教室里鸦雀无声,甚至整个走廊都静谧的很。下课铃已经打响,但是走廊上没有人走动。其他班的人探着脑袋,都在悄悄地看着。这里是初中部,这栋楼是他们借的,而对面周围,都是初中的学生。 整个校园都在噤若寒蝉地看着高中十三班受训。 十三班的学生都木木的,仿佛是被徐简吼傻了。 徐简收敛了气息,看到张酒瓶已经把那个女老师带走了。他走到讲台上,看到黑板上演算了一遍的题,以及讲桌上胡乱扔下的讲义。他两手撑着讲台,痛心疾首地低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都出生高贵,身价不凡。但人再高,能高出天去么?读书,学知识,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却被你们这样肆意践踏。你们不想读书,我看也不用占着教室浪费资源了。现在全部收拾东西,回家去。” 徐简说完这话后,教室里静默了几秒。 有人试图解释:“老师,我们不……” “我再说最后一次,回家去,休学。”徐简两手撑着讲台,低垂着头,克制着声音道:“别逼我。” 见此情形,这次,学生们都非但不走,一个个反而眼里有了些力量。 徐简等了一分钟,抬起头来,发现这些人居然一个个地都用力地瞪着他。 挑眉,“恁么地,你们要群殴我?” 这话带了几分调侃,大家可以发觉,徐简其实对他们还是没有完全放弃。 有几个学生哭了,又气,又想笑,又委屈。 “老师,我们什么都没干,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们?”开口说话的人,是邬临寒。 徐简看了他一眼,“我亲眼所见,还有假?” 邬临寒似乎嘲讽地笑了一下:“人的眼睛是会欺骗自己的,有时候你只会看到你心中猜测的,但事实未必如此。” 徐简直起身,手背在身后在讲台上踱步。 “那你告诉我你看到的。” “这节课虽然有人在下面小声说话传纸条化妆吃零食玩手机听音乐看视频打牌……”邬临寒先卖一波人,每卖一点徐简的脸都扭曲一分。众人纷纷用眼神蹬向邬临寒:大哥,你到底是在火上浇油还是想救我们?! ! “但是除此之外,大家什么都没对那位女老师做。” 徐简点点头,小老头一样在教室里踱步:“嗯。你的意思是说,虽然你们上课打牌化妆吃零食看手机传纸条,但你们都是好学生?” ……学生们个个把头埋地很低。恰好徐简说化妆地时候就走到万珍珍跟前,万珍珍嘴巴上涂了个大红口红。见徐简看她,连忙把嘴唇抿起来藏着。沈星辰的脸上甚至还敷着面膜,菊斯菲尔的手机里面牌友还在催促他赶紧出牌,常威威的嘴巴里还包了一块饼干。 邬临寒表示:“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你不能要求一次到位,没有人大声喧哗恶作剧或者打架喝酒抽烟逃课。除了跟你请过假的丞邪和降渊,所有人都坐在教室里好好的坐着,这已经算是进步了。” 徐简走了一圈,收缴了十部手机、三副扑克、十盒面膜、一箱指甲油、一大堆零食和一大堆粉饼眉笔眼影口红,堆在讲台上。 也不骂人,就这么看着众人。学生们恨不得一个个把脑袋埋进抽屉里。 “说的有道理,继续说。” “你之所以这么生气,无非是因为那位女老师。但你只要调监控,就会发现,没有任何人或者物品碰过她。她的裙子吊带,是自己断的。”邬临寒顿了顿,“至于起哄,这一点,青少年学生们,你还不能要求大家的克制力和道德水准都达到成年人要求。反而张主任作为成年老师,没有第一时间遮挡她,任由学生们围观起哄,直到你回来之后才带她离开。” 徐简微微睁大了眼,诧异道:“照你这么说,这事儿是张主任的过错?” 邬临寒面色平淡,“我没有说过这话,只是陈述我的眼睛见到的。” 这小子可真他娘的是个逻辑鬼才。 徐简暗暗摸下巴,心想这事儿要真是这样,学生们倒是罪不至休学。但是,教师的权威和课堂的纪律还是要维护的。 “少给我叭叭叭叭的光会说,这些东西哪儿来的?谁让你们带教室里来的?”徐简敲着讲桌上的一堆‘罪证’,一脸生气地道:“都给我下去操场,跑十圈,男生平板支撑半个小时,女生站军姿,去!” 学生们面面相觑,仿佛不相信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菊斯菲尔不确定地问:“就这个?” 徐简瞪眼:“怎么着?不够?再加半个小时!” “够够够够够够!” “菊斯菲尔就你嘴碎!” 学生们一窝蜂地出了教室,动静儿可大,一路上充斥着抱怨和斗嘴。但都充满着活力和力量。 整栋教学楼又活过来了。 徐简把讲台上的东西拍了张照片发家长群,并发了一条语音:“建议家长们不要给学生太多零花钱,无关物品不要再带到课堂上来。咱们班请到老师愿意来上课也不容易,请大家配合。” 几乎是瞬间,群里涌起了家长们的回复。 “收到!” “明天立刻执行!” “老师幸苦了!我正愁找不到借口收我孩子零花钱,谢谢老师!” …… 徐简看了群消息,满意地收起终端。抬头,发现邬临寒还站在原地。 没等徐简说话,邬临寒举手:“报告,我可以帮你处理完这些垃圾再去做操。” 徐简看了一堆桌上的这一大堆,确实不好处理。随后他瞄到那堆零食里似乎有一堆蜂蜜味的夹心巧克力,忍不住捻起来…… 然后被一只手抢走了。 徐简转过去瞪着他。 邬临寒根本没看他, 拿了个大箱子,把东西全都揽了进去。 “送到旧货市场去吧,那里有许多穷人经常去淘便宜的东西,可以把这些免费送给他们。” “真是好主意!”徐简悄悄把讲义下的两颗糖扣在手里。 “那里有很多小朋友跟着父母一起来,他们很多人从出生起就没有尝过糖的味道。每次看到其他小孩有糖吃,你没见到过他们的那种眼神。” 邬临寒抱着箱子,一脸真善美地看着徐简。 “……”徐简默默抬手,把糖放进了箱子里。 “我在糖上贴上标签,这一颗会写上你的名字。” 邬临寒这样说着,抓起徐简的另一只手,扣出了里面的一颗蜂蜜夹心巧克力。 “……” 徐简体会到那种委屈到想暴哭的感觉了。 8.9五千 “……把人家衣服都扒了, 真是胆大。” “早就说了, 那群人全员罪犯!” “听说那几个新老师都在打辞职报告了,实习工资都不要。” “走了好,这样的人还要什么老师?让他们自生自灭吧。” “太过分了……” 办公室里正在窃窃私语,群情激愤。徐简走进去后, 里面鸦雀无声。 徐简扫了一眼, 老教师们都埋着头做自己的事,有几个看了他一眼, 眉宇间也很是愤愤。仿佛再无声的表达:他们与他不屑为伍。 靠走廊的区域坐着几个年轻新面孔,有男有女,穿着洁白的衬衣, 打扮的规整干净,符合教师标准。徐简猜测,他们今天一定起的很早,女老师们精心描摹自己的妆容, 男老师也一定在镜子前反复确认自己的领带有没有问题。 今天上午是徐简的表彰大会, 同样也是这群人第一天入职。年轻的老师们怀着极大的热忱要投身教育事业, 他们甚至还在上午衷心地感激自己能与徐简一起工作, 能教导这样的学生。 而现在,年轻的老师们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个个面色都很苍白。他们的手在键盘上反复敲下‘辞职信’三个字, 又匆匆删去。 学院主任的门打开,张酒瓶亲自送了那位女教师出来。 “小刘啊,真的不再考虑一下?”张酒瓶一脸苦哈哈。 刘霖雪身上穿着张酒瓶的外套, 头发有些微凌乱,脸上仍有泪痕。她站着原地,仿佛有些犹豫。看了一眼徐简,又低下头去。 “小徐!过来。”张酒瓶朝徐简挥手。 办公室里的老教师年轻老师都看着徐简,徐简把揣在裤兜里的手拿出来,走到刘霖雪身边,二话不说先鞠了一个躬。 所有人都静静看着。 约莫六秒后,徐简直起身来,看向张酒瓶。 “刘老师这是要走?” “是啊小徐,你赶紧劝劝啊。刘老师可是宇宙数学专业的高材生,我们学校好不容易请到的。”张酒瓶连忙说道。 徐简点了点头,看了看张酒瓶身后的办公室:“进去说罢。” 他想调一下监控,把事情说清楚。这件事十三班的确有错,但并非是不可原谅,起因并不在他们。 刘霖雪却忽然道:“张主任,我走了。” 说完便朝办公室门口走去,张酒瓶连忙追上去拦住她,一边朝徐简使眼色,意思是让徐简过去。 徐简有点犹豫,但还是走了过去:“刘老师,这件事情是我们班的学生不对,我也已经严厉地惩罚了他们……” “徐老师,您认为一个女人的身体,就只值罚一罚跑步和体能吗” 刘霖雪回过头,十分仇恨地瞪着徐简。 这话一出,办公室里又再窃窃私语。 徐简微微蹙眉,点了点头,“我很抱歉,不过事情的起因并不是他们,就像大街上突然有一个人衣服掉了,成年人也都会围观,何况一群小孩子……” “你这是什么话!”刘霖雪忽然炸了,她哭着喊道:“你的意思这件事是我的错?”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你刚刚的话不就是这个意思吗?大家都看着呢!” 旁边张酒瓶疯狂打眼色,徐简闭上了嘴。刘霖雪劈头盖脸把他吼了一顿,“作为班主任包庇犯错误的学生,你们班学生们这样全都是你的错!” 徐简等她骂完了,才心平气和地问:“那你看这事儿,要怎么样你才能消气?” “我不干了!”刘霖雪吼道。 徐简抬手,朝着办公室外:“请。” 张酒瓶:“小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徐简:“那不然你告诉我怎么办?” 刘霖雪指着他道:“我要告你们班!我要告你!我要让你们付出代价!” 徐简调出终端:“国安部吗?来个人这里。” 张酒瓶:“小徐!!” 刘霖雪忽然蹲在地上,哭起来:“我知道你们班权力大,国安部都是你们的人,我斗不过你们……” 徐简收起终端,脸色沉静:“你要是不放心,我可以帮你申诉这件案子走帝国最高法院。要是还不行,那就报给联合星际,全星际给你评理。” 刘霖雪不闹了,沉默着蹲在那儿。 外面很快传来警报声,徐简转过身,对着办公室里的所有老师道:“这件事我希望诸位也都能了解完前因后果再发声,我会申请调-教室监控视频,搜查官和诸位都可以了解事情真相。” 说完后,徐简便大步离开了办公室。 这一天闹到很晚,十三班学生们还在操场上大太阳底下做平板支撑的时候,就看到一队搜查官进了学校。他们当时还没想过是班里的事情。 后来操做完了,太阳都快下山了,他们回到教室。常威威去办公室那边看了,回来道:“好像是我们班的事儿,老徐跟那个刘老师坐在张酒瓶办公室里呢。” “老徐脸色咋样?”菊斯菲尔问道。相对于其他人,他们更怕徐简的怒火。 “看不出来,他背对着。那个女老师一直哭。”常威威皱着脸,“她怎么这么事儿啊,自己裙子掉了,我们又没碰她。怎么搞的好像我们错的很严重?” “我们当然有错啊,错在没有全部当场自戳双目。”万珍珍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她打开论坛,“不行,我实在气不过,我挂这个贱人。” 沈星辰连忙拦住她,“不要了吧,徐老师本来就在处理这件事,咱们别再惹麻烦了!” 万珍珍这才作罢,气呼呼地转过脸去。 放学时,学院主任办公室的门还没有打开的迹象。 搜查官调了监控,十三班确实没人碰过刘霖雪,刘霖雪自己也承认了。她说她只是气不过学生们都嘲笑她的身材(说有学生说腿粗什么的),而且里面有穿打底裤和小背心,她发泄了一通,现在也觉得没那么大问题了。最后搜查官问刘霖雪,“那你还想在这儿教书吗?” 刘霖雪想了想,“我还是想的,我也希望学校不要因为这件事辞退我。”她甚至主动跟徐简道歉,“徐老师,对不起。今天我太冲动了。” 徐简全程抱着膀子,沉默到现在。这会儿,搜查官和张酒瓶都看着他,仿佛他一句话就能给这件事画上完美的句号。 “我建议。”徐简开口,因为长时间没说话声音还有点沙,“刘老师不要再教我们班了。” 他这话一说,刘霖雪便哭了出来。 张酒瓶道:“小徐,人刘老师都不计前嫌了,你怎么还记上了呢?” 徐简道:“不是我记仇,我是真心为刘老师着想。你也十三班那些人,经过这件事儿,师生关系肯定也不好处理,以后会有很多矛盾。所以我才这样建议。” 张酒瓶道:“这不是有你吗?小徐,你的能力学校还是相信的。这么着,小刘以后还是继续教你们班……” 这天晚上十点,徐简从学院办公室里走出来。办公室里其他老师都已经走了,搜查官们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张酒瓶开车送刘霖雪。 徐简一个人溜达到操场上,本来准备离开,却忽然抬头发现教室的灯还亮着。 他眉头微动,回到教学楼。来到走廊上,十三班后门今天背他踹坏的墙皮砖在灯光下微微泛黄。 徐简走到后门口,愣住了。 教室里很安静,所以一开始徐简以为没人了。 但并不是没人,除了请假的丞邪和降渊,所有人都在座位上。 学生们都趴在课桌上,睡着了。 有人打哈欠,迷糊间看见徐简站着门口,叫了一声:“老师……” 教室里学生们听到徐简的名字,顿时都清醒了大半。一回头间他果然站在那里,便都围上去。 “老师,你可回来了……” “老师,那个八婆有没有欺负你?她是不是骂你了?” “老师,咱们不用怕她,就走法律程序好了,有什么后果我们来承担。” “老师……” 徐简露出欣慰的笑容,“没事了,天色这么晚,大家都快点回家吧。” 在校门口看到学生们都上了自家的车,徐简将手揣回裤兜,回头看到还有一个人站在校门口。 邬临寒背着书包看着他,像一只夜色里觅食的猫。 徐简挠了挠头,“一起回家?” 两人住同一个地方,不一起也不行吧。 邬临寒没说话,走过来跟他一起朝家的方向走去。 两人也没什么话说,徐简还觉得有点尴尬。路上路过一家超市,邬临寒忽然说:“等一下。” 徐简在门口等了几分钟,回头见邬临寒拿着一个盒子走了出来。 “给。” “这什么?”徐简莫名地看着邬临寒递给他的一个,花里胡哨的包装盒。那上面全是外星语,徐简一个都看不懂。 “拆开就知道了。”邬临寒并不告诉他是什么。 两人继续往前走,徐简一边嘀咕一边拆开盒子,“你是不是想偷袭我……” 然后他看到了里面摆放整齐的,一颗一颗…… “糖果?”徐简有点诧异,“你买这个干什么?” “尝尝看啊。”邬临寒拿起一颗糖,拆开了递到徐简嘴边。 两人这会儿正准备过马路,徐简忙着看车。瞟了一眼送到嘴边的糖果,也没功夫多想,张嘴吃了。 是软糖,咬破柔软的外裹,浓郁的蜂蜜汁立刻盈满口腔。混合了酸酸的味道,降低了些微糖的甜腻,更多了几分清新。 “嗯!”徐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好吃!” 他连着拆了两颗塞进嘴里,赞不绝口:“好吃好吃!” 正要拆第三颗,怀里的盒子却被人拿走。 “你干嘛啊!”徐简声音都提高了八度,没吃过就算了,尝过蜂蜜的獾怎么懂得浅尝即止的道理。 “糖分很高的,一天吃三颗就够了。”邬临寒把糖果塞进书包里。 “不要啊!!!给我吃!!!”徐简要疯了,顾不得形象去抢他的糖。“白天那些糖说要送给小朋友就算了,这是我的啊!” “谁说是你的糖,明明是我买的。”邬临寒声音轻快地说完,拔腿就跑。 “你这小混蛋就是故意的!看我不抓住你!” 徐简现在是寒冰之躯,还不能动用法力。而且跑步的话,让他这个老妖怪用法力跟人小孩儿斗,他也拉不下这个脸。 谁知邬临寒跑得还挺快,徐简竟然追不上他。邬临寒也不跑远了,就保持着跟徐简五六米远的距离。两 个人大晚上你追我赶,路人看着还挺有趣。 跑到小区门口,远远地那里站了一堆人,还隐约有警笛。 徐简一心都在糖果上,看到邬临寒慢慢停了下来,扑上去。 “抓住你了!”他跳起来勾住邬临寒的脖子。 小区门口停着一辆车,几个搜查官看到邬临寒,都立刻走过来。 徐简还在埋着头从背后两只手去抓邬临寒挂在胸前的书包,邬临寒却忽然自己打开了书包,从盒子里又数了三颗糖塞进徐简手里。声音轻轻地道:“只能吃这么多,再吃容易长胖的。” “你管我!拿来!” 徐简还在跟他闹,忽然前方一声‘徐老师’。 他抬头,看到一身制服的霍普飞顿。 然而霍普飞顿只是跟他打了个招呼,便严肃地看向他身前的人。 “邬临寒,你涉嫌绑架谋害国安部公职人员李逢春,请立刻跟我们走一趟。” - 徐简是有点懵的。 “霍普飞顿,你们搞错了吧?” 他正要把邬临寒拉回来,邬临寒却出声道:“老师你先回去吧,我跟他们去。” 说罢,便朝警车走去。 霍普飞顿朝徐简点了点头,便带着搜查官们跟了上去。 警车离开,徐简原地站了一会儿,握着糖冲回了家里。 “宋藏修!” 客厅里没人,徐简直奔旁边的卧室。敲了两下没人开门,徐简一脚踹开卧室。 “宋藏修!” 过了两秒,卫生间里走出一个穿着黑色卫衣的高大男人来。男人正把袖子放下来,遮住左手手臂上的浸了血的纱布。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随意地看了徐简两眼,声音有些沙哑。 “回来了啊,坐。” “你怎么了?”徐简当然注意到他的不对劲。 据他所知,他这位师兄乃是古地球开天辟地时代就存在的千万年寒冰成精。即便是来到此世有所限制,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才对。 宋藏修走到外面厨房,打开冰箱拿出罐啤酒。朝徐简摇了摇手:“来一个?” 徐简站着客厅里固执地看着他。 宋藏修自己拿了一罐,打开易拉罐喝了一口,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别着急,坐下来我给你看样东西。” 这种情况,宋藏修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棘手的事务。 徐简压下心头急躁,在沙发旁边坐下来。 宋藏修拿遥控器对着墙壁按了一下,上面显出画面来。 那是一个漆黑的深夜,废旧的工厂,寂静的河道。一个黑色身影立在河边,他戴着帽子,看不出样貌,只从背影来看应该是个年轻挺拔的男性。 远处有车灯打过来,片刻后,一辆蓝色车辆驶过来停在男人身后。 车门打开,一个徐简十分熟悉的身影走了下来。 是李逢春。 李逢春像是刚从家里出来,他里面穿着中年男人的肥胖灰色T恤,外面随意地套了一件风衣。他将车门靠上,然后朝河边的人走近了两步,右手摸在后腰处,看得出他很谨慎。 “你说有关于黑月神内奸的线索要告诉我?”李逢春出声对那人说道,“我来了,你说罢。” 那人身形微动,李逢春掏出枪来:“别乱动!双手举起来!” 对方顿了一下,举起了双手。可以看到他的手上戴了黑色的皮质手套,正如他浑身一般漆黑。 “慢慢转过来。”李逢春用枪指着对方的脑袋,说道。 如他所言,男人慢慢转过身。他的身体修长挺拔,月光打在他白皙的下巴上,泛出如雪一般的亮光。 光是看下半张脸,都能知道这一定是个十分英俊帅气的男人。 李逢春抬了抬枪-口:“抬起头来。” 男人慢慢抬起头,露出乌黑深邃的眼睛和年轻的面庞。 李逢春微微蹙眉,不确定地道:“你是……” 他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别怪他,他已经五十多岁了,每天要见无数的犯人。如果仅仅是普通群众,没有特别接触,他自然不会记得那么清楚。 忽然,他灵光一闪。 “你是徐简的学生?!” 他记起来,那次帝国学院闹大虫,徐简在操场上做火爆龙虾,还让几个学生来给他们送龙虾过来。 这个学生就是其中之一,因为他过于出众的外貌,李逢春注意过他。 而此刻,客厅里的徐简,也早就震惊地瞪大了双眼,屏住了呼吸。 邬临寒?! 却见屏幕上的邬临寒忽然笑了一下,那个笑容十分邪性,让即使是在屏幕外的徐简也后背泛凉。 枪声响了。 李逢春没有犹豫,在邬临寒的身形朝他闪过来的那一刻就朝他的头颅开了一枪。 然而子弹触碰到邬临寒面前,还没接触到他的时候,就忽然静止了。 随后,一面黑月在他面前浮现,子弹被吞了进去。 李逢春转头就往车里跑。 8.10六千 李逢春已经钻进了车里, 并成功关上了车门。引擎还未熄灭, 他才踩了一脚油门,驱使着车辆离开。 倒车过来的时候,他往车外望了一眼,睁大了眼睛。 邬临寒站在原地未动, 他的身后钻出几条黑色的类似于尾巴的东西。但质感有点奇怪, 你说不出它是什么,不是毛茸茸的, 也不像是摸得着的棒子。如果非要说的话,更像是长条状的‘黑洞’,深沉的不见一丝光亮。 黑尾迅速蹿过来, 扎进车顶,并迅速蜿蜒着绑缚住整个车辆。李逢春开了几枪,一边拨动方向盘。然而整个车辆已经悬空,黑色的长尾巴扎进了他的身体。李逢春剧烈防抗, 但仍然无法阻止越发膨胀的‘黑洞’。 直至最后, 他被完全吞噬了进去。 …… 影像的最后, 也是一片黑暗。仿佛那黑尾已经蔓延出来, 徐简整个人发凉。 “那是谁?”他出声道。 宋藏修还有点诧异,“什么?” 徐简转过头看他, 随后看向他的手臂, “你是被他弄伤的么?” “咳。”宋藏修轻咳了一声,“那什么,徐简你傻了吧这谁你不认识?” “他绝不可能是小寒。”徐简笃定地说道, “而且,今天小寒一天都在学校,你不可能跟他交手。” 宋藏修哼笑一声,“你二十四小时跟着他?这玩意儿多厉害你知道么?人家能位移,去外太空接杯水也就上个厕所的功夫。” “看来弄伤你的人是他了。”徐简指的是视频里的人。 宋藏修有点不好意思,喝了口啤酒掩饰尴尬,道:“你还好意思说,今天你给我李逢春的魂气,我顺着搜了一下,结果尼玛差点被吸进了黑洞!你知道我费多大劲儿才跑出来么?!” “是黑月神的人。”徐简站起身来,在房中来回踱步,“你碰到的东西应该是叫做黑月神空间管,类似于咱们的芥子空间,但又不太像,我一直没弄懂那是个什么原理。” 上次他就是要追着那根管子研究,结果被狗贩子抓住。徐简自然不会提这种丢脸的事,他琢磨着,这次国安部一直找不到李逢春,估计就是被人关在黑月神空间管里了。 如此一来还得找那个‘内奸’,但徐简现在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儿…… “你去哪儿”宋藏修大喊道。 “去国安部接人。”徐简说着这话,人已经到了楼下。 他动用了法力,国安部转瞬即达。也就霍普飞顿他们刚押着人走到大厅里,就见徐简从旁边的洗手间里拐了出来。 “霍普少校。”徐简打了一声招呼,不等人反应,残影一瞬就到了跟前。 “!!”可想而知,一秒之后,国安部大厅的所有人员和武器全部启动。 邬临寒瞪大了眼睛:“老、老师?” 徐简云淡风轻,低头看了一眼邬临寒手上明晃晃的手铐,抬手—— “干什么!” “不准动!” “举起双手抱头!” ……所以他到底动还是不动?好在霍普飞顿及时清醒过来示意搜查官等人不要动。 “徐老师,您怎么来了?” 徐简没有先回答他,而是在搜查官们的高压注视和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下,抬起了左手—— 推了推滑到鼻梁黑框眼镜。 “霍普少校,我想你们抓错人了。”他沉声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霍普飞顿反而问道。 徐简反问,“这难道不应该是你 们有什么证据吗” “我的证据当然不能给你看,我们必须要先审讯。” “那我的证据也不能给你看,我现在就要带走他。” 两个人一来一往,竟然对峙起来了。 邬临寒挤在中间,转眼看看霍普飞顿,低眸看看徐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在这时候,另一位人物及时赶到。 “徐老师。”身后的响起一道沉冷的声音,徐简回过头,正看到一身制服的男人被一堆大佬簇拥着下了楼。 “里面说吧。”霍普兰生虽然以铁面无私著称,但这与他很会做人并不矛盾。他将徐简请进了一间屋子,并示意霍普飞顿将邬临寒带到了隔壁的审讯室。 “坐吧。”霍普兰生拉开椅子,在旁边的位置坐下。 徐简看了一眼对面透明的玻璃和已经被带进去的少年,脸色一沉,很不高兴地坐下来。 “徐老师有什么证据?”霍普兰生问他。 里面的霍普飞顿已经开始审问了:“……上个星期五晚上你在什么地方?” “你们有什么证据?”徐简抱着膀子叉着腿,一副大佬的派头。 “我们有那天晚上的无人机监控。”霍普兰生说道,也不避讳徐简,直接就点开了墙上的显示屏给他看。 徐简本来以为是宋藏修给他看的那个,心里还在想,尼玛的长得一模一样,这群人类又死板,这回估计跳进黄河洗不清。 结果监控一点开,与他预料的并不同。 监控画面里地点倒是那个地点,废弃工厂,幽暗河道,寂静夜晚,远处的霓虹灯隐隐闪烁。 但人物却不太一样。 邬临寒穿着黑色的运动卫衣,他在快速地奔跑,画面上渐渐能听到他剧烈的呼吸声。 跑了河边,他停下来,两手撑着膝盖不断呼吸。他满头大汗,脸色微微发红。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像是在黑夜里焦急地寻找什么东西。 片刻后,他直起身来,调出通讯终端,拨了一个电话号码。 嘟嘟嘟—— 无人接听。 邬临寒有些焦急,他按断了电话,继续打。 这回有人接了:“喂,你好?” “请问,是李队长家里吗” “是的。您是哪位?” “我是……他,他还在家吗?”邬临寒话锋一转,问道。 “他刚刚出去了。” “他出来多久了?” “有二十多分钟了吧。” 邬临寒挂断了电话,四处张望了一圈。他似乎在焦急地等待,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监控前的徐简紧紧地蹙起眉头,他当然相信邬临寒,因为少年此刻站的位置,与李逢春出事的地方并不一样。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 邬临寒一震,僵硬了一下,便朝着那个方向快速跑去。 然而等他穿过半人高的杂草,翻过破旧冗长的工厂到达现场时,那里只剩下了一辆车。 “这证据只能证明,你们抓错人了。”徐简转过头去看着霍普兰生说道。 霍普兰生并不着急辩解,而是说:“接着看。” 徐简转过头。 只见邬临寒起初时震惊了片刻,他有些僵硬地围着车子走了一圈。随后他走到河边,弯下腰,在一堆杂草中捡起了什么东西。太远了看不清,霍普兰生随即点了点鼠标,画面被处理,放大。 是一封信。 “密信?”徐建蹙起眉头,惊讶出声。 霍普兰生点了点头,“看来徐老师和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徐简没理他。 随后他看到监控上的邬临寒左右看了一圈,拆开了信。但这回这小子像是放聪明了,他侧了侧身,所以无人机没能拍到信上的内容。 只见邬临寒看完了信,脸色变得很苍白,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他拿信的手微微颤抖片刻,忽然将信揉成一团塞进信封里,仓惶地逃离了现场。 监控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徐简和霍普兰生这边一阵沉默,审讯室那边也陷入了僵持。 霍普飞顿也已经拿出证据怼在邬临寒眼前,翻来覆去两个问题: “为什么那天晚上去现场?”以及“那封信去了哪里?” 邬临寒固执地很,埋着头就不开口。 霍普飞顿站起身来,道:“你要是不开口,可以。我出去叫你老师进来,让他来问问你。”他凑到邬临寒身边低声道:“你要知道,李队长是徐老师的好朋友,徐老师曾经放过话,谁害了李队长,他要让他生不如死。” 说罢,他就朝门外走。 “等一下!” 邬临寒叫住他,到底是小孩子,被霍普飞顿这么一吓唬,犹豫了片刻,低声道:“那你们别让老师知道。” “那是当然。”霍普飞顿走回位置上,“他现在正在楼上办公室和我们局长喝茶。” 透明玻璃对面,徐简和霍普兰生像两尊冷面阎王。 邬临寒想了想,轻声道:“那天晚上我是去跑步,路过那边。” “可你给李队长家里打了电话,很明显你知道他会去那儿。” “那是因为有人告诉我李队长会去那里。” “谁” “……一个网友。” “嗤。”霍普飞顿有点没耐心地后仰了,靠在椅背上。 邬临寒说:“真的,不信你可以马上查我的社交账号。” 他说着就要提出通讯终端,霍普飞顿点了点头。邬临寒调出社交平台,时间显示27号当晚十点钟有一个陌生人给邬临寒发了一个消息:【半小时后,xxx工厂河道,这个胖子在那里等你。】 底下正是李逢春的照片。 【??】邬临寒还回了一句。 【如果你不来,就杀了他。】 对方扔下这样一句话就下线了。 “这下你相信我了吧?”邬临寒收起终端,“我也很莫名其妙,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是想想这个人好像是老师的朋友,所以我才过去的。谁知道会看到那些,我当时太害怕,就赶紧逃跑了。” 他这个说法,倒也找不出毛病。 霍普飞顿盯着他的脸,然而少年的神色真诚,没有一丝撒谎的痕迹。 “那封信呢?” “信?” “别装傻,信你看了吧?你知道那封信意味着什么。” “哈?”邬临寒一脸懵逼,又仿佛有些尴尬难言:“什么啊,那信上,信上写的……” “是什么?” 邬临寒双手揉了揉脑袋,小声道:“就,那种啊……” “哪种?”霍普飞顿凑近了耳朵。 “就是……情书啊。”邬临寒囫囵说道。 霍普飞顿想拍桌子,“你当我傻子吧?情书你那个表情?!” 他指着监控上邬临寒一脸苍白见了鬼的那个表情。 “它不是一 般的情书啊。就是那种,很少见那种,很瘆人你知道吗?问我喜不喜欢这次的惊喜,还说下次要送给我人头……完全就是变态你知道吗?” 邬临寒一脸害怕地说道,看得出来他心有余悸。 霍普飞顿眉头拧得死紧,看这样子,他是问不出什么了。 这边,霍普兰生却道:“行了徐老师,你先带他走吧。” “这就行了?”徐简半是呆愣半是诧异地回头,他还有点没从邬临寒的话中缓过神。 “他是你的学生,你应该很了解。”霍普兰生站起身,“如果他要存心隐瞒,应该没有人能从他嘴里问出什么。” 徐简想了想,点头,深以为然。随后他又严肃道:“我以我的心脏担保,他绝对不是掳走老李的人。” “但愿如此。”霍普兰生已经走到了门口,顿了顿,低声道:“你最好小心他。尤其……太阳的秘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他跟你太过于亲近了。” “你知道他的事情?”徐简忽然挑眉,问道。他正愁没地儿找邬临寒的档案。 “抱歉,我无权查阅他的档案。” “你是国安部部长,你都没权,那谁有权力?” “元帅。” “……” 说起元帅,徐简又想起一件事。“对了,你还记得十八年前你们领队的那个科学家,叫乌臣雪的么?” 霍普兰生转过身来盯着他,“您问他做什么?” 徐简摸摸头,“这不当年也多亏了他么,他死的也挺惨的,我就想知道他有没有家人后代,我能帮点儿是点儿。” 霍普兰生笑了笑,“乌臣博士倒是有个弟弟。” “是么?谁啊?”徐简站起了走到他跟前。 “元帅大人。” “……”这个,徐简好像帮不到什么忙。“他还有别的家人么?他有孩子么?” 问这个问题徐简也不确定,毕竟,乌臣雪当年还很年轻,才二十岁。 霍普兰生并未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那意思是没有,徐简只能作罢。 临走前,霍普兰生暗示徐简好几次:让他盯着邬临寒,从给他那儿套话出来。 徐简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霍普兰生就轻轻叹息:“可怜的李队长啊……” 徐简皱着脸走到审讯室门口 ,一手拎过邬临寒的书包一手拎着他的衣领,也不敢霍普飞顿打招呼就往外走。 一路上邬临寒倒是很安分,虽然他比徐简高半个头,也很配合地被拎着衣领。 出了国安部,徐简把他放开,不动声色地甩了甩手臂。 ……拎一个比自己高半个头的人还是有点费劲的,主要是不顺手。 “老师,你生气了吗?”旁边传来小心翼翼的声音。 徐简一转头,看到邬临寒手上拿着一颗剥好的糖,乌黑的大眼睛眨了两下,像是在诱惑他。 “吃一颗?” 徐简忽然没由来想起霍普兰生的警告。 但是即便邬临寒知道太阳的秘密,那又如何呢? 徐简又想起了那个和邬临寒长得一模一样、带走李逢春的人。 邬临寒……跟黑月神有关系吗? 就在徐简胡思乱想这些的时候,邬临寒默默自己吃掉了糖,把糖纸丢在一边的垃圾桶,一个人在前面走了。 这家伙,他还生起气了吗? 徐简追上去,“喂。” 邬临寒不理他,低着头走路。徐简埋头一看,发觉他眼睛 红红的。 “不是吧你……”徐简去拉他的书包。 现在是大晚上,刚从国安部出来,离着家还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徐简正打算喊车,邬临寒突然出声:“老师,陪我去买本练习册吧。” “什么?” 徐简回过头,愣住。 邬临寒的目光看着马路尽头,像是在黑夜里探究老鼠的猫,但这不是徐简在意的。 月光清寒,映在少年高山映雪的面庞上,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他忽然觉得邬临寒有点面熟,好像他很久以前认识的人,但那种感觉稍纵即逝,徐简什么也想不起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他就被邬临寒推进了旁边一条街道。 邬临寒像是对这一带很熟悉,领着徐简拐进一条宵夜小吃街。这条街上这会儿人还很多,徐简差点跟邬临寒走丢。路过一家甜品店,里面的香气溢满了整条街。 “蜂蜜桂花糕咯!新出炉的哟!帅哥,来一块儿?” 店老板对着笑哈哈凑上来的徐简招呼道。 看了眼旁边的邬临寒,徐简有点不好意思。 “买一盒吧。”谁知邬临寒却开口对着店老板说道,“麻烦动作快点。” 徐简还没说话,邬临寒付了款,一副急匆匆地样子。 “您的蜂蜜桂花糕!” 老板装好了桂花糕,迟疑了一下,最后笑眯眯地递给徐简手上。 “请拿好!” 邬临寒已经在前面走远了,徐简虽然觉得眼下这情景有点怪异,还是从盒子里摸出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然后兴匆匆地追上去。 小吃街过了是酒吧一条街,到处的喧嚣的音乐声,徐简都差点要看不见邬临寒的人影。 邬临寒走的很快,他像是在赶时间。 “喂,你跑挺快啊……”徐简看了眼停在路边的邬临寒,少年的背影修长,树影和月光在他银色的校服上投下斑驳。 徐简走过去,打开桂花糕的盒子递给他:“你要来一块吗?” 邬临寒正盯着马路对面,不知道在看什么。忽然他转过身,拉着徐简快速往台阶上走去。 “诶诶……”徐简抬头一看,‘24h书店’几个大字在招牌上很显眼。他想起邬临寒要买练习册,于是也就释然地跟着他走了进去。 “你要买什么练习册啊?”望着偌大被书堵满的书店,徐简问身边的人。 “数学。”邬临寒随口说了句,却朝前台左边的音乐CD区走去。 徐简四处望了一眼,走到前台旁边问一个服务人员:“请问高中数学练习册在哪里啊?” “我们高中数学的练习册有很多缺货了。您想买哪一种,我们帮您看看还有没有。”柜员说道。他这样说着话的时候,大门口进来另一个身材瘦削的男人,手上正拎着一摞练习册,看样子像是才拿货回来。 “喂,你要买哪种练习册啊?”徐简回头问正拿着一个CD的少年问。 邬临寒随口说出了一个名字,一双乌黑幽深的大眼睛透着CD望着这边,像躲在暗中观察的猫。 “啊,这个啊好像没有了……”柜员刚这样说着,忽然问了一声在往里面搬货的一个人:“诶,秦哥,xx版数学练习册你拿回来了吗?” “那个已经停货了,厂家都不印刷了。”一个男人低沉而略带沙哑的声音在徐简背后响起:“麻烦让一下。” 徐简回头一看,那男人带着鸭舌帽,手里端了两厢厚厚的书,看不见脸。 “不好意思!” 徐简连忙跳到一边让开路,让男人搬着书进去后面的放货区。 随后他转身朝邬临寒走过去,“没有了诶怎么办……” 他话还未说完,就见书店正门口,几个身形凌厉的男人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有点面熟,徐简想了想,这不是李逢春的徒弟李若明么 遂喊出声:“咦?李——” 邬临寒忽然抓了一个桂花糕塞进徐简嘴巴里,这时候李若明已经走进来了,看到了他们在这里,蹙了下眉。走到跟前来,“你们在这儿干什么?” 徐简好容易把那块桂花糕咽下去,“我,陪他来买练习册。”他转头看向邬临寒,“那个练习册买不到了,要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邬临寒眼睛一直不知道在看什么地方,闻言有点生气:“不买了,回家。” 说着他就转身往外走,这时候一个便衣匆匆地走到李若明旁边,低声道:“队长,有个人刚刚看到我们就从后面跑了。” 李若明眼神一变,看了徐简和邬临寒一眼,带着人立刻往外跑:“追!” 他们刚出去,就有几个女警进来把书店的柜员全都集中在一起盘问他们情况。 徐简还没搞懂情况,“这是在干嘛?” 邬临寒似乎冷笑了一下,“一群蠢货。” “啊?你说谁?” “你!” 邬临寒很凶地瞪了他一眼,似乎还觉得不解恨,一把抢了徐简手中的桂花糕扔旁边垃圾桶盖上。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徐简差点气成心肌梗塞,梗了一会儿还是把桂花糕拿了回来,咬牙切齿的一边吃一边把邬临寒骂了八百遍。还要一边跑着追上去。 李若明不知道是不是在这儿搜查什么罪犯,一群搜查官追着一个戴鸭舌帽的人跑到一条小巷子,忽然就失去了人影。 李若明拍开几个搜查官走了进来,那巷子两侧都是摩天高楼,除非那人会遁地或腾空之术,否则插翅难飞。 “报告,D区,疑似发现目标……”李若明按了对讲机,正在向国安部那头的人汇报。 而这时邬临寒和徐简也跑到了跟前,邬临寒忽然指着摩天高楼上空某处喊道:“老师!” 徐简早就看到了,人也蹿了出去。踩着几个搜查官的肩膀跳上了墙,一边大喝道:“后退!” 站在最前面的李若明等人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头顶一阵黑暗急速下沉,包裹了两边的摩天大楼所有的灯光,并有生生将他们吞并之势。 这时一阵身后突然暴起一股赤红火焰,硬生生将那压下来的黑暗逼退了三分。徐简右手食指中指竖于唇前,落在地上,收了势,长身侧立于李若明身前。 “方圆十条街警戒,撤离群众,去!” 话落,他身形一闪不见了踪影。 众人抬头再一看时,一身中山装的徐简已经奔到空中,与那团黑暗缠斗起来。 8.11四千 那黑色流体形状多变, 速度极快。 然而徐简的身法更快, 横踢侧挡,拳拳到肉,打得对方短暂地懵逼了片刻。随后伸出无数只黑色触手来朝徐简袭来,徐简身形往后一跃, 同时右手中指食指竖于唇前: “喝!” 一道赤红真火蔓延出去, 烧得黑色触手掉落了一地。 李若明等人上前想要搜集,那黑色灰烬却像是依然有生命, 跳着来攻击他们。搜查官们拿出武器,枪声四起,然而却没有用处。 “用火烧。” 身后一个少年的声音快速说道。 搜查官有人身上带了火器, 喷出去。那些黑色灰烬慢慢被烧成一坨很小的黑点,被李若明让人用透明带装起来。 李若明回头,看到先前跟徐简一起的那个学生背着书包转身离开了。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但此刻他们的注意力都被上面的打斗吸引了。 又说徐简此刻与那黑影打斗, 对方像是存心要试探他的实力。徐简现在是寒冰之躯, 与宋藏修一样, 在现世中颇受限制, 只能使用功力的十分之一不到。 不过徐简与宋藏修主修幻术法力又不同,徐简是以武入道, 早年刚刚成人的时候, 就凭借蛮横大胆和高超的体术横行诸界。后来地球环境恶化,灵气稀少,很难再出法术大拿。武宗一跃成为修道之人所向, 宋藏修还曾劝徐简开山立派成为一代宗师,但徐简天性自由不愿被约束,从未想过这些。但即便是后地球时代的武宗祖师,在徐简手下也不能过到三招。 此刻,徐简全凭着不到十分之一的功法浮在空中保持平衡,而后便是登峰造极的体术攻击,打得那黑色流体无所遁形。 它大约也是怕了,扭头逃走。 “想走?没那么容易!” 徐简一口真火烧上去,那黑影边跑边掉黑液,落在地上没烧完的满大街跳,攻击建筑和行人。触到墙上就是一个洞,李若明跟搜查官们在后面拿火烧,一边撤离群众。 又说邬临寒当时离开了现场,身形迅速就融入在黑夜里,没有人看到他去了那儿。 徐简追着那黑影烧,烧着烧着就只剩下一块巴掌那么大。就在要大功告成的时候,那黑团忽然朝下飞去。 徐简紧追其后,周围的建筑物飞速闪过。那黑团逃逸至一个小巷子里就不见了,徐简落在地上。四周围漆黑一片,徐简往前走了几步,听到前方隐约有说话的声音。 他动作一顿,心想,定是那黑团撑不住,来找他的主人了。 正这么想时,徐简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声笑着道:“……看来你应该看到了你母亲给你的留信,如何?决定要做一个乖孩子,好好听妈妈的话吗” 徐简立在墙后,隐去气息,双目透墙而视。 他看到了一个浑身漆黑的人,穿着披风兜帽,露出下半张白皙如雪的脸。 是他?!抓走李逢春的人,和邬临寒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然而此刻令徐简惊讶的并不是这个人,而是这对对面的,背对着徐简站着的少年。 少年一身帝国学院的银色制服,背着书包,书包的拉链没拉好,桂花糕的盒子从那里露出来。 徐简蹙眉。 少年的背影沉默而冷硬,一如幻境里那般,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怎么不说话?你不是跟七号说想和我谈谈吗?现在我来了。”对面的‘邬临寒’开口道。 “……李逢春呢”少年终于出声,声音低寒,微微带着颤抖。“他还活着吗?” “这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事。 ”‘邬临寒’蹙眉,“要记住你的身份。” “……你答应过我不乱杀人的。”少年握了握拳头,忍耐道。 “呵,天真。你有资格跟我谈吗”‘邬临寒’不想跟他废话,道:“现在摆在你面前的两条路,要么你乖乖听话还能跟你的母亲一起活下去,要么,你就等着几个月后被处死。我劝你最好想清楚。” 少年不再说话。 这时‘邬临寒’忽然出声,看着徐简的方向:“谁?!” 徐简隐去了身形,除非是元婴期高手才能发现他。难道黑月神的人都这么神吗? 他正疑惑时,只见脚落里滚出一个黑皮来。 “主、主上……”黑皮浑身还在掉液体,如果他们也有血的话,估计就是这种形态和颜色。 ‘邬临寒’厌恶地后退了两步,“没用的东西。” “主上,那个人其实也没多厉害,属下能跟他打个旗鼓相当。但棘手的是他会吐火,那火十分了得,属下是脱落了许多质体才逃出来的。” ‘邬临寒’眼睛眯了眯,忽然挥出一道黑尾,缠住了眼前少年的脖子。 “你是故意引他来的?!” “……” 徐简有些焦急,少年背对着他被掐着脖子举到空中,他只能看到少年僵硬的身体。 地上的黑皮连忙求饶道:“主上息怒,月神殿下还太小了,一时干了糊涂事,您千万别责怪他。更何况,那徐简如果果真是太阳本体,即便是您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现在一切只能靠月神了……” ‘邬临寒’忽然咳嗽了一声,被迫松开手。少年落在地上,桂花糕摔出来甩了一地。他艰难地翻过身,将碎掉的桂花糕捡起来重新放进盒子里。 ‘邬临寒’吐出一口冰块,旁边黑皮惊讶地道:“主上,您的伤……” ‘邬临寒’摇了摇头,看向邬临寒,道:“你家里住的另一个人,又是什么来历?” 少年沙哑的声音道:“他是老师的师兄,其余我并不清楚。” “这个人的招式好生毒辣,我这次被他所伤,要养一段日子了。接下来的计划,七号会转告你的。劝你不要再耍什么小聪明,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代价。” 说完后,‘邬临寒’就带着黑皮消失了。 少年在原地站了片刻,转过身来,将桂花糕放进书包里,默默地走出了巷子。 徐简从暗处走了出来,眉头深锁,一脸老父亲担忧。 邬临寒走到了外面街道上,警车和救护车在街道上飞驰,医护人员和搜查官从他身边奔跑而过。他一个人逆流而上,时不时地看向天空和地面。 他问了几个搜查官有没有看到徐简,可是大家都很忙没人理他。看到了路边正在跟人交谈的李若明,走过去打算问:“请问……” “小寒!” 邬临寒回过头,看到马路对面戴眼镜穿中山装的男人,正在朝他亲切的挥手。 邬临寒脸上的表情还没来得及整理,雾霾和冰寒都还未退却,只是乌黑的眼睛亮亮的,像是有了光。 徐简走过去,跟李若明打招呼:“李警官,不好意思我没抓到人。后面的事情交给你了啊,我先送我学生回家了。” 说罢,徐简也不给李若明说话的机会,拉着邬临寒走了。 他们坐轻轨回去。这个点车厢里已经没有了其他乘客,两个人并排坐着一言不发,有些微尴尬。 “小寒,你刚刚去哪儿了?我找你好半天。”徐简试探着问道。 邬临寒像是在发呆,被他一问,回过神来 。 “啊?你不是说让群众撤退么,我把被打到,就躲进旁边网吧了。跟网友开黑。” “……好吧。”这个说法好没良心的,但看少年故作轻松眼神落寞的样子,徐简沉了口气。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这时邬临寒忽然想起了什么,拉开书包拿出盒子打开,捧到徐简跟前。 “老师,你还吃吗?” “……”徐简看着那桂花糕,有几坨已经碎成渣,上面甚至还沾着泥巴。他一言难尽地蹙起眉头。但是对上邬临寒一双真诚的大眼睛,他还是伸出了手。 咽下桂花糕的时候徐简用余光瞥到邬临寒似乎在偷笑,他挑了挑眉,面色也跟着好起来。甚至还想把剩下的也吃掉时,邬临寒却不给他吃了。 “要给宋师伯留一点啊,你们是师兄弟,要彼此分享的。” 邬临寒一本正经地说着,把盒子装回了书包。 徐简从来没有像这种时候这么有‘分享’心,“对对对,给他也吃点。” 邬临寒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以前不是最喜欢跟他抢东西吃?” “什么啊,你宋师伯最喜欢吃这个了。”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气氛总算不是太尴尬。 回到家中,宋藏修还在客厅喝酒。他点了外卖,屋里一股小龙虾的味道。 徐简踢了一下地上的垃圾桶:“我说你吃完东西收拾一下啊,这像什么样子。” “哟,回来啦?”宋藏修笑呵呵的,虽然他怀疑邬临寒,但面子上还是要做足。正打算要收拾,邬临寒摸出桂花糕。 “宋师伯,老师给你带的点心。” 宋藏修一脸奇怪地接过来,防备地看了一眼徐简:“他有那么好心?” “我先去休息了,晚安。”邬临寒说完就上了楼。 “吃吧吃吧,好吃着呢。”徐简一边撺掇他吃掉桂花糕,一边帮他收拾地上的垃圾。 宋藏修吃着桂花糕,看着邬临寒上了楼。拐了拐徐简的手臂,“怎么样?” “小寒没问题,你不要乱想了。”徐简把龙虾壳倒进一个口袋里。他把今晚所见大概跟宋藏修说了一下,道:“信息太杂,人物太多,我也不清楚。但我敢保证,小寒他是个好孩子,他是有苦衷的。” “是么。”宋藏修还是狐疑,跟着徐简走到厨房,给他分析:“如你所说,那这个黑月神这些人,是想毁掉太阳,并且他们已经在怀疑你跟太阳的关系。而邬临寒的母亲应该跟黑月神有什么关联,而且目前情况看来,邬临寒说不定从小到大一直在受他们的控制,这些人的眼线早就遍布他的周围了。但如果是这样的话,简简你的处境就很危险了啊。” 徐简在洗碗,对于宋藏修的种种分析,他只是道:“我相信他。” 宋藏修忽然冷笑了一声,他拉开厨房上面的柜子,那里面放着一罐蜂蜜。 徐简不明白他什么意思,他知道这罐蜂蜜是今天早上他和宋藏修打架的那一罐,本来还想让宋藏修还给他,今天事情太多,完了这茬。 “你是不是想让我还给你?”宋藏修把那罐蜂蜜取下来。 徐简伸手去拿。 宋藏修手往旁边闪了闪,“你知道我会还给你,他也一定知道我会这样做。” 徐简蹙眉:“你有话直说?” 宋藏修把罐子打开,“先别急着吃,小心命都没了。” 徐简横了他一眼,把蜂蜜拿过来,凑到鼻子下嗅了嗅,“很正常啊?” 宋藏修拿过一个透明水杯接 了点水,用勺子挖了一勺蜂蜜放进去。又放了一勺盐,搅拌均匀后,用寒冰迅速凝结。 “现在这些都是黑科技,无色无味,你这种蠢獾,真不知道怎么活下来的。有心人要害你,分分钟嗝屁。” 只见宋藏修震了震杯子里的冰块,缓缓的,几丝黑色的液体在冰块中渗透出来。 徐简身体一瞬间僵硬,他就是再傻也明白了:这蜂蜜……有毒。 可是,他也不明白。 他吃了邬临寒那么多东西,都……有毒吗? 8.12六千 “现在你相信了吧?”宋藏修揶揄地说道, “我都说了, 你不适合养小动物。” 徐简转过头看他,他相信他的脸色一定很差,因为宋藏修直接后退了半步,防备地看着他。 这时传来邬临寒下楼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 宋藏修处理掉水杯中的冰块, 徐简将蜂蜜放回原位。 邬临寒穿着白色的居家服和拖鞋下来,像是来厨房冰箱拿东西。却看到徐简穿着围裙在洗碗, 宋藏修在旁边拿着个水杯正玩世不恭地看着他。 “小寒?怎么了?”徐简的神色已经缓过来了,无论如何,他做不到跟邬临寒翻脸。在幻境中的相处, 让他对这个孩子只充满了怜惜。可以的话,他真想让他一直快乐地生活。 邬临寒垂着眼,刘海遮住他的眼帘,更加看不清神色。 “喝东西。”他径直走到冰箱旁边, 周身冰冷的气场, 宋藏修让开了些。 邬临寒打开冰箱, 从里面拿了一罐牛奶。忽然他看向宋藏修, 道:“宋师伯,我早上给你的蜂蜜呢?还给我吧。” “……啊?”宋藏修看了一眼徐简, 徐简关了水龙头, 搓碗的动作变慢。 “哪有这样的啊!”宋藏修一脸惊讶地看着邬临寒,“送给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了啊,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邬临寒微微蹙眉, 他像是思索了一下,道:“那蜂蜜里有毒,吃了会死人的。” “……” 宋藏修不说话,看向徐简。 “……小寒。”徐简喊他,“为什么蜂蜜里有毒?” “因为不喜欢宋师伯。”邬临寒扯开易拉罐,脸色稀松平常,语气像是在说今晚好热。 “……” “……”宋藏修深吸一口气,举起手掌摇摇晃晃就想落到邬临寒头上。 徐简把碗放好,擦了擦手,把邬临寒拉过来出了厨房。临了还不忘记吩咐宋藏修:“把厨房垃圾扔一下。” “徐简!!!!!”宋藏修一个老妖怪不好意思跟个小娃娃置气,吼一下师弟总可以的。 徐简充耳未闻,拉着邬临寒上了楼。 两个人进了邬临寒的大房间,邬临寒像是突然活泛过来,兴匆匆地跑去衣柜拿了一件宽大白T和一双棉布凉鞋给徐简。 “干什么?” “先去洗澡啊,你回来都没有洗漱吧?快去快去。” “小寒……” “不洗澡不准跟我说话!” “……” 邬临寒有时候也挺小孩子的,徐简闹不过他,竟真被他三两下给推进了浴室。打开了淋浴,并替他关上了门。 徐简也确实需要洗漱,便将就。结果洗完澡发现,邬临寒只给他拿了白T和凉鞋,没有内裤啊。 “小寒,小寒。”徐简喊了两声,想让邬临寒去他房间给他拿内裤过来。 但外面半天没回声。 徐简无奈,套上白T,然后发觉这衣服大的可以遮到大腿底下。他一边觉得方便,一边又有点懊恼,邬临寒衣服怎么都比他大…… 徐简擦了擦头发,踩了踩拖鞋上的水走出来。邬临寒还在屋子里,只不过他在打游戏。戴着耳机,屏幕上正在进行宇宙大战。 看他正在兴头上,徐简回自己房间穿了好了衣裤。再回去时,邬临寒已经打完了。他好像正在跟人视频,好像还是个女的。徐简心里一乐,这小子难道有女朋友了? 乐呵呵地走过去一看,他大概花了三秒中才认出来上面的人。模模糊糊想到什么时,对面的万珍珍已 经叫了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邬临寒老徐怎么在你房间里!!!!!” 徐简还没反应过来,邬临寒已经关了视频,无视疯狂的弹窗轰炸。回过头来一看徐简又换上了一条黑西裤,差点破功。 “老师啊,你在家能不能不要穿的这么正式啊!” “很奇怪吗?”徐简看了看自己的腿,“可我只有这种穿起来好看点啊。” “超级奇怪好吗?”邬临寒站起来把他推到床边坐下,伸手去撩他衣服,然后大叫:“你居然还捆皮带?!” “这,不捆会掉啊。”徐简觉得有点不对,宋藏修也不敢直接上来脱他裤子吧。 他刚把手按上去,邬临寒却又很自然地转过身出了门。片刻后回来看他手上拿的几条花里胡哨的裤子,徐简才知道他刚才时去了自己的房间。 “之前不是给你买了吗?穿这个。”他把裤子扔在徐简旁边,“去换上,不然不要跟我说话。” 说完就又去光屏前面坐着。 徐简虽然觉得这裤子不太适合自己,但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跟他争执太久。换了裤子走过去一看,才看到邬临寒时在班级群里给他们说今天的作业。 而此刻班级群里已经炸了窝。 万珍珍:邬临寒你不要一直发作业混淆,我就问你老徐怎么在你房间?我这里有录屏的,群里大家都看的清清楚楚。 沈星辰:对啊邬临寒,大家都是一个班的,你这么干不行啊。 常威威:[大哭][大哭][大哭] 菊斯菲尔:邬临寒你个****你要敢动老徐别怪老子心狠手辣! …… 徐简挠了挠脸,学生们好像误会了什么。又见邬临寒发完了作业,简单粗暴地发了四个字:雨女无瓜。 然后就强制下了线,关电脑,根本不顾群里的一片哀号。 “这下可麻烦了啊,你怎么不跟他们说我租你房子啊?”徐简有点为难,明天去了肯定会被围攻。 邬临寒站起身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肩上搭了一根毛巾擦脸,一边走出来,坐到床上。 “跟他们说不完的,你明天自己去解决。” “……”徐简觉得,这孩子真难带啊。 “你不是有话要问我?”邬临寒抬起头看他,台灯下乌黑的眼睛泛着光,显得幽深。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位置,“坐。” 徐简觉得坐他旁边不太好交流,左右看了一圈,拉了光屏跟前的人体工程学椅子过来,坐到邬临寒对面。 “小寒啊,你……”徐简犹豫再三,话不知道怎么出口。 邬临寒也不接话,只是幽深的眼睛一瞬不顺地看着他的脸。 “你,你为什么要在蜂蜜里下毒啊?”徐简觉得先问点眼前的,他实在有太多东西想要跟邬临寒聊了。 “刚说了啊,因为我讨厌他。”邬临寒的声音很轻,两个人离的近,呼气几乎能喷在脸上。 徐简后退了些,不太自在。 “讨厌他就要毒死他?”徐简觉得,比起其他的,显然孩子的三观尤为重要。 “那点毒不死他吧。”邬临寒垂下眼睫,“毕竟你们这种妖怪,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话是这么说,但你这样。”徐简手指在膝盖上打,“很容易让人伤心啊。” “你们也会伤心么?” “那是当然啊!”徐简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我也是哺乳动物啊,心也是肉做的。” 虽然他现在的身体是寒冰之躯来着。又道:“你宋 师伯虽然修无情道,但他也是有大道义的,否则也不会成精。他看似无情,其实对周围的人都很照顾……” “我知道了。”邬临寒垂着眼,“我以后不会这么做了。” 他的声音里有莫名的委屈和伤心,徐简顿了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寒,你有解决不了什么困难,都可以和我说。”徐简试探性地说道,“我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你,也会支持你。” 见邬临寒不说话,徐简又道:“你妈妈以前不是说过吗?要交朋友,不要自己一个人。你可以把我当作是你的朋友,既然是朋友,就可以帮你一起承担。” 他还是想邬临寒主动说有关于黑月神的事情,毕竟这孩子内心敏感,徐简不想让邬临寒觉得自己在窥探他。他想充分尊重他。 但是邬临寒沉默着摇了摇头。 这天晚上徐简想跟邬临寒谈谈,但并没有成功,邬临寒什么都没跟他谈。这小子插科打诨很有一套,表面上跟徐简亲热,但有时候徐简都怀疑,可能他花一辈子时间都不一定都走进邬临寒的内心。 太难了。 第二日正常上学。 对于徐简来说,也有点两头忙。他一边要处理班上新来的几个老师和学生的问题,一般还要挂念李逢春。李逢春已经失踪了几天,今天早上霍普兰生那边给他传来消息,说是昨晚上李若明他们那儿有了点线索,正在密切追查。 班上的事却也一茬接着一茬。学校给十三班派了新老师,原本大家都激情满满,但因为昨天刘霖雪那一出,学校论坛有人匿名发帖,十三班以前那些‘丑事’再次被翻了出来,这下所有新老师都要知道了。 早上徐简给新老师们开会稳定军心,虽然大家都被徐简安抚下来,但都忧心忡忡,士气明显衰落。刘霖雪倒是态度一下转变的很好,上课都是提前两分钟就到教室门口等着。 因为徐简答应了他们每堂课都会守班,老师们一般都等着跟徐简一起过去。这节课上数学,徐简到达教室后门门口时,刘霖雪已经在那儿了。她拿了个笔记本,在班上跟同学们聊天了解情况,记录下学生们的一些学习方面的困难。 要单从这点看,刘霖雪其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好老师。但徐简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线性代数那里有点问题……” 刘霖雪在教室中跟学生们交流的时候,徐简就站在后门口观察着情况。学生们因为徐简提前做了工作,虽然对刘霖雪很不满,但也没有刻意为难她。只是万珍珍几个的回答一般都是:“全都不懂,不知道,别问我。”语气不大好就是了。 “那么你呢?同学?你哪一块有不懂的吗?”刘霖雪走到邬临寒桌前,温和地笑着问道。 邬临寒笔尖顿了顿,说:“没有。” “不可能没有吧?老师看看你的练习册。”刘霖雪说着自顾自翻开了邬临寒的练习册,翻了两页,放下来:“看啊,你这里的计算过程很有问题的……” 刘霖雪俯身,在他旁边的草稿纸上唰唰写了什么。 当时是课前几分钟,教室里闹哄哄的,学生们跑跑跳跳,嬉戏玩闹,没有人特意来注意。又因为很多学生都很烦刘霖雪问东问西,所以也不愿意往她身前凑。邬临寒又没有同桌,所以前排只有他二人。 刘霖雪写完后便起身走了,邬临寒则盯着她写了东西的草稿纸看了两秒,然后撕下来,撕成碎片,扔进课桌内。 “铃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刘霖雪走上讲台,满脸笑容:“同学们好。” “老……师……好!!!!!!” 起初是有气无力,但在徐简走到前门口的那一刻,全班像是濒死用生命喊出最后一个字并持续响亮三秒钟。 徐简只是背着手,默默地凝视着他们。 刘霖雪朝徐简点了点头,开始上课。徐简看了几眼,转过身去看走廊上。张酒瓶正带了几个人领导来巡视,见了徐简也笑呵呵地打招呼。走到十三班门口还特意停了一下,给领导介绍:“这就是十三班……” 领导们探头看了看,有人看到邬临寒一个人坐在前排,问了一句。张酒瓶面色僵了一下,乐呵呵地看徐简:“呃,这得问徐老师了。徐老师,咋回事儿啊?” “一个人坐凉快,宽敞。”徐简说道。 “……” “额呵呵呵徐老师这人幽默风趣的很……” 张酒瓶带着领导走远了。徐简看着他们的背影,摸着下巴走到走廊边,看着校园里。 宋藏修推测,说邬临寒从小到大可能身边都有黑月神的人在控制他。而从昨天的那个‘邬临寒’口中,这一点更加被得到证实。那人提到‘七号’,说这个七号会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告诉邬临寒应该怎么做。 那么问题来了,谁是七号呢? 邬临寒现在一天二十四个小时都在徐简的眼皮子底下,两人一起回家一起来学校,七号唯一能接触邬临寒的地方,就在学校。 看了一眼讲台上激情讲题的刘霖雪,徐简眯了眯眼。 是她吗? 她刚刚给邬临寒写了什么?接下来,黑月神的人又要做什么 这一整天,徐简都在邬临寒身边溜达,密切注意着一切跟他接触的人。就连上厕所也要跟进去,却被菊斯菲尔几个缠着,问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邬临寒家里。 “欸欸欸……”徐简被几个男生围在厕所里,眼看着邬临寒洗完手走出去了。 “我租他家房子嘛!”徐简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菊斯菲尔抱着他的手臂,“老师我家房子免费给你住啊!” 常威威抱他大腿:“老师我送你一套房子啊!” …… 等徐简甩掉这些人跑进教室里,却意外没有邬临寒的身影。 这很奇怪。 毕竟邬临寒离群寡居,他下课除了上厕所从来都是在自己的位置上做自己的事。 他去哪儿了呢?去见七号了吗? 徐简跑出教室,站在走廊上,胸脯微微起伏。望着偌大的校园,眼睛里突然微微泛起猩红——他这是直接启动神识搜索邬临寒的定位了。 经过快速地搜索,邬临寒的位置找到了。竟然是大剌剌地出现在运动场上,还在和人打篮球。 徐简到达现场时,篮球场两边都被人人山人海的学生包了起来。场上邬临寒被三个大高个包围着,他脱下了校服外套,手上正在运球,刘海遮住他的眼睛看不清神情。 他身形一退,带着球往后退了两步。在三个人围上来时,却又忽然身形左右几闪,躲过了几人的围攻,运着球直冲篮板。 一记漂亮的三分球。 “哇!!!!!!” 全场男女尖叫口哨疯狂响起,邬临寒走到人群中一个学生那里拿过校服外套,徐简还没看清那个学生的模样,又有几个男学生女学生围拢上去给他递水递吃的。邬临寒跟几个人有一点肢体接触,好像也有人跟他说话。但现场杂音太多,人太多,面孔和动作都太多,徐简根本无法一一辨别。 “……你好帅!!” “……我要嫁给你!” “……你去当明星吧!!” …… “今晚……八点……东大街……别以为你能耍花样……” ! 徐简确实捕捉到这样一句话,但他仔细看去,现场不仅有高中生初中生,还有各个学院的老师和校领导,根本分不清是谁说的。他真是要疯了,这些人都跑来看邬临寒打球是要干什么。 那个声音像是经过了处理,徐简无法分辨男女。但他肯定接收到了‘今晚八点东大街’这几个敏感字眼。 正在徐简焦急揣测时,邬临寒已经走到了他跟前,递给他一瓶水。 “喝吗?”徐简把那矿泉水拿起来仔细研究了一番,他甚至还嗅了嗅。再确定上面没什么密码也不是什么有毒物质后,这才摇了摇头,还给邬临寒。 邬临寒把他刚才的傻样看在眼里,忽然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徐简眼睛还有点发红,面色潮红,五感大张,对周围的一切都敏感。发功的后遗症都这样。 邬临寒摇了摇头,拉着他转身往教室走。 “走啦,该上课了。” “你怎么突然跑下来打篮球?”上楼梯间,徐简好奇地问他。 “怎么?我不能打球”邬临寒腿长,一步能跨三个阶梯。徐简也跟着他跨,两人这样在别的学生和老师眼中看起来有点傻。 “你以前都不打的。” “以前不代表现在,你有意见啊?” “那倒不是。你应该多参加活动……” 这一天徐简都把邬临寒跟的很紧,从白天上课,到晚上放学一起回家。 他本来以为邬临寒会提出去东大街,但是放学后邬临寒只是带他去菜市场买了菜就回家。宋藏修在屋里自学考证,他今天刚去买了各种辅导资料。邬临寒负责洗菜,徐简负责做饭,吃完饭后宋藏修负责洗碗。 晚饭后徐简和邬临寒在客厅里看电视。放广告的间隙邬临寒都要忙着去打个游戏,徐简担心这孩子染上网瘾。又看了一眼表,七点四十。 于是走到游戏室前问邬临寒:“要不要出去散步?” 邬临寒劈里啪啦打了一堆字后就把游戏屏幕关上了,徐简都没看清他在玩儿什么。邬临寒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突然要散步?” 徐简挠了挠头,“这不刚吃完饭,坐屋里也不好啊。而且你这么老打游戏,也不好啊。” 邬临寒想了想,“好吧。” 出了公寓下了楼,徐简暗暗看邬临寒要往那里走。邬临寒却始终只在小区里晃荡,看人家打乒乓球,要么就是跟几个老大爷在公园里下象棋。 徐简在一旁看着,瞄了一眼腕表:八点半。 “嗡——” 徐简的终端响了。他眼睛看着一群老头子中的少年,接通,“喂。” “徐老师吗。”那头传来国安部部长霍普兰生的声音,“我们找到李队长了,现在在中心医院。李队长昏迷前一直叫您的名字,我想您最好能马上过来一趟。” 徐简深吸一口气,“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终端,徐简走过去,拉上邬临寒:“走了。” 邬临寒倒没说什么,被他拉起来乖乖跟着走,旁边的一群老头子差点没把徐简鼻梁戳歪。 “老师,我们去哪儿?”他们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小区大门口,邬临寒出声问他。 “医院。”徐简现在是不放心把邬临寒一个人放着,两个人赶到医院时,霍普兰生和霍普飞顿两兄弟都在那里,还有几个另外的国安部高层也闻讯赶来。 徐简一一仔细看过这些人的脸,心里在 想,李逢春说的国安部高层内奸,是谁呢? 同时他也在注意邬临寒脸上的表情,如果对方是黑月神的人,那么跟邬临寒或许有过接触。 但遗憾的是,邬临寒这小孩心事深藏,他什么也看不出。 “徐老师。”霍普兰生亲自走上来打招呼。 “怎么样了?”徐简看着病房。 “已经脱离了危险期,但还没醒。”霍普兰生说道。 徐简顿了顿,问:“什么时候在哪里找到的?” “七点四十我们接到匿名消息,说东大街八点的时候有状况。我们随后派人前往,就在一条小巷子里发现了他。” 霍普兰生说完后,徐简回想了一下。七点四十这个时间他很有印象,因为那个时候他为了让邬临寒不要玩游戏,提议两个人出去散步。 8.13六千 “病人已经醒了, 想要找一位叫徐简的先生。” 这时病房门打开, 医生从里面出来说道。 徐简回头看了一眼邬临寒,又看了一眼霍普兰生。霍普兰生点了点头,徐简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李逢春状况看起来不太好,全身都缠满了绷带, 护士刚把供养装置从他脸上取下来。他的面部状况也很不好, 脸全是肿的,眼睛都睁不开。嘴唇哆哆嗦嗦地叫着:“徐简……” 徐简走了过去, 将耳朵凑上:“老李,我来了。” “你的……学生……” 他说半天也说不上来,徐简轻声道:“我知道, 他叫邬临寒。” 李逢春似乎松了一口气,“……你要……小心……” “嗯。” 说完后,李逢春就没再说下去了。他闭着眼,像是昏睡过去了。 徐简搭上他的手腕, 往里注入了一股真气, 确认李逢春除了失血过多精神受损没有别的症状外, 离开了房间。 “怎么样?他说了什么?” “有没有说内奸是谁?” 徐简一出去, 国安部的官员就包围了他。霍普兰生站在后面,轻咳了一声, 这些人才退到后面去。 “徐老师, 李队长还好么?”霍普兰生问道。 徐简沉默了片刻,“以后他可能都要当植物人了。” “……” 徐简这话一出,周围的环境明显静默了一下。每个人脸上表情各异。其实徐简是胡说的, 但因为医生也说了还要继续观察不敢保证,所以这会儿也没人怀疑。 “那他怎么还知道要找你?”有人提出疑问。徐简不认识这人,看了一眼霍普兰生。霍普兰生看过去,是国安部副部长袁州。 徐简道:“因为他只会喊我的名字了。可能他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但是……” 他没继续说下去。 徐简带着邬临寒从医院出来,接到霍普兰生的电话。 “徐老师,李队长真的以后都是植物人了吗?” “我封住了他的五感,先让他睡过这段时间吧,现在也挺危险。内奸的事儿他其实不知道具体是谁,当时给元帅写的信里只是提醒元帅,国安部高层和执政团高层,甚至天体局里都有可能有内奸,希望元帅能下令彻查。” 徐简当时给李逢春把脉的时候,顺着脉络进去看了他的记忆。李逢春并没有任何证据,他只是结合近来发生的许多事情进行揣测。 “我知道了,我会转告元帅的。”霍普兰生说道,顿了顿,似有些犹豫。 徐简带着邬临寒过马路,招了一辆车。 “对了徐老师,明天晚上可以约你出来吃顿饭吗?”霍普兰生忽然这样说道。 “哈?”徐简把邬临寒推进车里,自己坐了进去拉上车门。“这是为啥啊?” 霍普兰生似乎笑了一下,“这么多年也没对您照顾到什么,这不想代表帝国对您表示嘉奖么。” 徐简一想也对,“那我可以点菜不?” “当然可以。” “满汉全席。” 宋藏修一直嚷着给他接风洗尘,徐简没那么多钱,正好这就解决了。 霍普兰生满口答应,但却提出了一个条件:“不要带你那个学生来哦,因为到时候会有几位尊贵的人到场。您知道您的学生身份特殊,到时候别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徐简有点犹豫。他看向旁边,邬临寒靠着窗,在看外面的夜景。 “ 我晚点再给你联系吧。” 回到家里,邬临寒上楼去洗澡,徐简把今天这些事儿跟宋藏修说了,让他给分析分析。 “既然李逢春已经回来了,那么眼下暂时没有多大的问题。国安部部长请你吃饭这事儿,我觉得可以。”别的不说,宋藏修一听是满汉全席,那肯定怎么着也得拐着弯儿让徐简去了。 可徐简却眉宇忧忡。 “但是把小寒一个人放在家里,我不放心。” “你担心这是有人调虎离山?” “嗯。” 宋藏修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扒拉着徐简的肩膀兄弟俩坐一块儿。 “依我之见,如果这真是有人故意为之,恰巧是个机会……到时候咱们给他来个回马枪,逮个现行……” 两人嘀嘀咕咕地在客厅沙发上说话,商量的正起劲儿,忽然后面一声:“你们干嘛呢?” “吓我一跳!”宋藏修故作惊吓地拍拍胸脯,回头看了一眼满脸严霜的少年:“你这孩子走路咋没声儿呢!” 徐简喊他,“小寒,明天晚上放学你有事儿吗” “没有。怎么了?”邬临寒一脸黑地走到厨房里,拿了一罐牛奶。徐简都搞不懂,刚回来的时候他还心情挺好,怎么这会儿又跟黑煞神一样了。 宋藏修还在他耳边说:“这小孩儿脸变的真快。” 恰好这时候邬临寒转过身来看到他俩又在咬耳朵,手一紧把牛奶都捏坏了。 “呃,我说明晚上带你去参加一个饭局?”徐简也是试探他。 邬临寒生气地道:“不去!!”噌噌噌地上了楼。 “……这脾气也太差了吧。”宋藏修连连摇头,“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第二天学校上课又出现一点小问题。刘霖雪在课上跟邬临寒起了冲突:“他在我课上做其他科目的习题,叫了他几次都不收起来!” 刘霖雪在办公室哭哭啼啼,其他老师劝她:“他们班都这样啊,这一个还算成绩好的了,你何必呢?” 刘霖雪道:“我就是看他还算可教,所以才对他好嘛。谁知道他这么不近人情,我跟他说话他理都不理我!” “哎呀刘老师你还年轻,为这点事儿气着,真没必要……” 办公室其他老师在劝,徐简则来到外面。邬临寒在那儿罚站,看到徐简过来,把眼转到一边。 徐简在他周围走了几圈,这之中除了张酒瓶外,没有其他人过来说话。 这只是个小插曲,无伤大雅。 这天晚上徐简送邬临寒回家,在客厅里坐了一会儿,等邬临寒吃完了饭进屋里写作业,这才和宋藏修出了门。两个人进了电梯,来到楼下。阴影处里一闪,变成了两个徐简走出来。 “我先去啦!”其中一个‘徐简’笑呵呵地说道,大摇大摆地出了门。 徐简隐在暗处,观察着周围。 这是他和宋藏修的计策,偷梁换柱,让别人以为徐简已经离开,其实他躲在暗中守株待兔。 徐简转身就上了楼,他将身形隐去,回到家中。邬临寒仍然在房中安静地写作业,徐简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这孩子没有主动出去,他就放心了。 徐简在屋里溜达了一圈,当然邬临寒无所察觉。十多分钟后,邬临寒写完了作业,开始打游戏。 这时,传来门铃的声音。 徐简立在房中,静静地观察着。 门铃持续响着,然而邬临寒充耳不闻,继续打着游戏。他甚至把游戏音乐开的更大声。 徐 简蹙眉。这时他听到楼下喊:“小寒。” 徐简很好奇来人,但越是这个时候,他越不能离开邬临寒的房间。谁知道黑月神的人会不会突然进来。 “……你一直不肯来见我,所以我亲自来见你。小寒,你真的不再见我一面了吗?……还有一个多月你就十八岁了,叔叔想再最后看看你……小寒,这么多年,你受苦了……” “嘭嘭嘭嘭嘭嘭!!” 徐简被吓了一跳。一回头,邬临寒正拿着电子枪,在朝着屏幕射击。 门外似乎没有了声音,来人已经离开了。徐简追出去看了一眼,只看到重重护卫和保镖。 邬临寒的叔叔,能有霍普兰生帮他打掩护,究竟是什么人呢? 有什么东西在徐简的脑海中一闪而过,然而就在这时,楼上传来一声大叫,让他心中一紧。 小寒! “呃啊啊啊啊啊!!!!” 徐简赶回楼上,被眼前的一幕愣住了。 邬临寒拿着枪对屏幕上的敌人射击,嘴里却是发出大叫,面部狰狞无比。总是雪白的面颊沸腾着红色的血液。 这样大概持续了三分钟,直至游戏已经结束,屏幕上显示出gameover。 邬临寒的喊叫却仍然在持续,他把枪扔在一边,跪在地上,把头埋在手臂里。音响里摇滚金属的音乐几乎要震破人的耳膜,但徐简依然能听到混合在其中的,撕心裂肺的哭声。 徐简很想走上去抱抱他,可是,他没有。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悲悯地看着他。 就这样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邬临寒从地上爬起来,去卫生间洗了脸。但出来眼睛还是红红的,他关了音响,去楼下厨房煮了两个鸡蛋,剥开坐在沙发上,一边放恐怖片一边敷眼睛。 过了一会儿徐简听到楼下宋藏修的千里传音,闪身出去接了他。 “……简简,你不知道今晚我玩儿的多爽……嚯,那个霍普部长,好阔气啊!还有好多贵族小姐夫人来给你敬酒……” “别说了。”走到门口的时候徐简提醒他,别一会儿露馅。 宋藏修虽然喝了不少酒,但好在还不糊涂。两人进了屋,邬临寒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脸上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还没睡啊小寒。”徐简朝他笑了一下。 邬临寒看了一眼搭在他肩上的宋藏修,没说话,拿上装了两个鸡蛋的碗走到跟前。 “宋师伯,请你吃鸡蛋。” 宋藏修看了看那鸡蛋,晶莹圆润雪白的煞是好看,他正好没吃饱,也不客气:“哈哈哈小侄子就是孝顺!” 两口吃了。 徐简:……他本来想阻止来着,但看到少年乌黑的眼睛中一点透亮的光。 算了,让他开心一点儿吧。 - 接下来一个月学校里倒是风平浪静,没出什么大事。临近期末考试,每个班级都在做最后冲刺。十三班大部分人的成绩都很烂,他们每天坐在教室里面不捣乱就够了,徐简也没指望他们今年能考个什么好成绩。倒是刘霖雪对他们班数学成绩很上心,天天逼着学生做各种测验。 徐简还注意到,刘霖雪对邬临寒格外上心。除了上课总是向他提问以外,下课也会花大量时间坐在他身边给他讲题。学生们间渐渐生出了许多不满,有人在匿名论坛发帖子,说邬临寒从小失去母亲,所以对年长女性会格外依赖。 此消息在学校论坛引起了大量讨论,张酒瓶都注意到了人,让徐简赶快处理这事儿。徐简很头疼,他其实觉得,如果刘霖雪是真正对邬临寒好,也未尝不 可。但现在外面风言风语,说什么的都有,对两人名声也不好。 于是徐简找到刘霖雪,旁敲侧击告诉她,跟邬临寒不要走太近。刘霖雪对于那些谣言也略有耳闻,但她都不放在心上。还说如果小邬同学真是这种身世,她反而更要好好对他。弥补他童年母爱的缺失,她甚至开始带便当给邬临寒,尽管邬临寒从未接受,她也只当作是小孩子的别扭。 徐简无奈,找邬临寒谈这事,问他怎么看。 “我讨厌她。” 邬临寒将小刀扎在一块橡皮上。徐简蹙眉,他感觉到,邬临寒刚刚有一瞬间露出了杀气。 徐简有些担心,但邬临寒虽然说讨厌刘霖雪,却并没有明着去反抗她,甚至可以说有点对她‘言听计从’了。 徐简又不得不怀疑。 数日过去,刘霖雪对邬临寒的热情一如既往,徐简从一开始的防备迷惑,到现在也逐渐放心。 说实话一开始他怀疑刘霖雪是黑月神的人,但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他觉得刘霖雪是真正的相对邬临寒好。虽然邬临寒总是拒绝,但也并未表现是明显的排斥厌恶。 徐简慢慢觉得,这样也好。他就算做的再多,也无法给与邬临寒母亲的爱。或许刘霖雪可以…… 考试那天学校了出了一件事,有个老师在厕所被袭击了。当时正是下午三点考物理,徐简作为监考老师要巡场。出事后他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却见邬临寒惊慌地从里面走出来,手上还有血。 “小寒!怎么了?”徐简跑过去。 “有,有个浑身漆黑的人,在厕所……” 还好徐简去的快,那个老师捡回一条命。后来搜查官调查,他也说没看清对方长相。 由于厕所没监控,这件事不了了之。 但从那之后,学校又先后出现几起恐怖袭击事件,且巧合的是,此次都有邬临寒在场。 渐渐的,学校里又开始风言风语。欺辱同学,殴打老师,企图撒谎人灭口,等等言论开始在邬临寒身上流转。 星期六凌晨,匿名论坛里出现一篇长帖,里面详细描述了邬临寒的出生及成长。 当时徐简正在睡觉,被宋藏修叫醒了给他看这篇题仔。除了他在幻境里知道的,这篇帖子还明确地指出了邬临寒从小受人恨的原因。 原来邬临寒的母亲是黑月神的卧底,十八年前就是她关停了「太阳」心脏起搏器,造成「太阳」停歇三日,黑月神入侵,差点造成整个大红莲星系的毁灭。 在那之后不久,邬临寒的母亲虽然被处死,但邬临寒本人其实更加危险。 据帖子里所说,邬临寒其实是黑月神培养的一种宇宙级核武器,代号:「月神」。 该武器专门针对「太阳」研发,从小以黑化值作为供养品,而邬临寒的母亲经常虐待自己的儿子,以此来提高「月神」黑化值…… 帖子还指出,邬临寒成年之日,就是「月神」爆发之时。为了保证星际人民的安危,帝国应该尽快处死邬临寒…… 尽管该帖很快就被删除,但还是止不住截图各种流传。再加上这几天学校几次袭击事件邬临寒都直接在场,整个舆论达到了顶峰,网上叫嚣着处死邬临寒的观点已经有数万的转载量。 “早就跟你说了吧。” 宋藏修看了一眼楼上的房门。 这个周末,邬临寒哪儿也没去,天天关在房间里打游戏。最初还会出来吃饭,但后来,徐简做好了饭叫他出来他也不来了。 “这些都不是他的错。”徐简蹙着眉,看向窗外波澜诡谲的天空,“我相信他,至始至终都是善良 的。” 根据网上的说法,周一就是邬临寒成年的日子。徐简觉得自己这个老师当的很失职,连他的生日都只能从舆论里知道。 周一这天早上,他煮了一碗面。 原本以为敲开邬临寒的门会费一番劲,但让徐简意外的是,当他把面端上桌时,邬临寒已经穿好校服背着书包走了下来。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但除此之外,并无任何不妥。 网上的那些帖子他一定看到了,但少年掩藏的很好。看到桌上的面,还愣了一下。 “为什么突然吃这个?” “想吃就做了啊!”徐简把筷子拿给他,丝毫没有提网上的那些事情。“快吃快吃。”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吃?”邬临寒看了一眼一左一右两个看着他的大妖怪。 “我和你宋师伯这两天辟谷,不能吃东西。”徐简把筷子给他握上,道:“记住哦,不能咬断,要一口吃完。” 邬临寒蹙眉:“这是什么奇怪的规矩?” 星际时代的人已经不知道吃长寿面的传统了,或许有,但邬临寒从小也没体会过。所以他不知道。 徐简笑了一下,道:“哎呀快要上学了,你快点吃吧。” 尽管邬临寒很奇怪,但还是拿起筷子吃起来。并按照徐简的要求,一根一口吃完。中间好几次要断了,两个妖怪不停地大叫:“哎哎哎不能断不能断……” 宋藏修还在旁边录像,就这样,一碗面花了半个小时,终于吃完了。 “……好难吃。”邬临寒放下筷子,一脸恹恹。 “哈哈,我告诉你,这个叫做长寿面,是我们那个时候的传统。”徐简去洗碗了,宋藏修贱兮兮地一边给邬临寒看他刚才吃面的视频,一边道:“一根面整个吃完,就能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视频里播放着邬临寒精吃面时拼命吞咽不让面掉时的狼狈样子,伴随着两个妖怪的叫声。邬临寒忽然站了起来,一言不发地拿起书包冲出了家门。 徐简与宋藏修相对无言。 宋藏修耸肩:“你说的对,如果一开始告诉他,他肯定不会吃。说不定还会把碗摔了。” 徐简洗好了碗,在沙发上拿了外套,叹气道:“你说长命百岁,但他连能不能活过今天都不知道,孩子心里委屈,是再正常不过吧。” 宋藏修听他这么一说,摇了摇手表示不再说这个话题。又道:“要不要我今天一起去?” 今天摆明了不会安生,徐简又是铁了心的要护邬临寒,他怕他搞不定。 “不用。” 徐简出了门。 仿佛为了印证「月神」成年之说,「太阳」式微,天空布满乌云,风雨欲来。 少年一人默默前行,左右两侧树木疯狂摇动。这一幕,与幻境中何其相似。 徐简深吸一口气,追了上去。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 8.14四千 一路皆是沉默, 邬临寒不说话, 徐简只是默默地跟着他。 直到学校门口,少年的脚步停了。徐简站在他身后六步远的地方,抬头看去。 学校门口站了许多家长,皆着黑帽戴着黑色的口罩。他们在学校门前拉起了白底黑字的横幅: 诛杀「月神」人人有责。 为当年死去的无数人们追责。 去死吧!「月神」! …… 徐简快步走上前去, 拉住邬临寒。 “别怕。”他将已经成年的青年挡在身后, 声音低沉而稳重: “小寒,跟着我, 这一次,没有人可以伤害你。” 身后的青年没有说话,徐简紧了紧握着他的手。他往前走了两步, 家长们闻风而动。 忽然一个中年汉子大声喊道:“滚啊!!!” 人群中接二连三地有人出声:“这里不欢迎你!” “别来祸害我们的孩子!” 徐简蹙眉,忽然他松开邬临寒的手,一直面无表情的青年终于有了一点动容。 这时只见徐简伸手摸到中山装的纽扣,一颗一颗地解开。他脱下身上的黑色中山装, 转身盖在邬临寒头上。 “相信我吗?”撞上青年乌黑的眼瞳, 徐简轻声问道。 邬临寒目光瞬了瞬, 垂下眼眸去。 “嗯。” 徐简牵着他的手往前继续走。人们纷纷拿出臭鸡蛋和菜叶子还有矿泉水瓶, 往他们头上砸来。 徐简一手紧紧牵着邬临寒,另一手抬手一挥, 将那些空中砸来的物品都烧成灰烬, 落在地上。 见此,人群不敢近了攻击,但站在远处扔东西, 叫嚣声不绝于耳。 有人指着徐简的鼻子骂:“你的学生是天生的罪犯,你不应该再护着他!你这样算什么人!” 徐简面不改色,走到校门内,忽然脚步顿住。他回过头来,对着无数的人群和镜头。 “没有人天生是罪犯,如果有,那是这个时代的悲哀。作为成年人,我们所有人都该感到羞愧。我的学生我自己负责,如果他真的犯了罪,我会亲手处置。但如果他没有,即使你们所有人说他有罪,我会保护他。我会和他一起等待帝国法庭的传唤,在那之前,请你们离开这里。” 他沉冷的目光扫视过现场的每一个人和镜头,天空隐隐传来雷鸣,人群后退了半分。 徐简回头带着邬临寒进了校园。 校园里死气沉沉的,到处没有一个人。但徐简知道,在教学楼和办公楼的各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徐简还是有些担心的。外面那些人毕竟只是外人,但如果十三班…… 他其实不太敢肯定,站在教学楼下有些犹豫。 这时邬临寒取下了衣服,还给他。 “老师,快上课了。”青年的声音有些沙,但除此之外,没有别的什么表情,仿佛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要去上课了。” “我陪你去。”徐简拉着他进了电梯,不管前路为何,他已经誓要陪他走到底了。 走到教室门口,徐简顿了顿。回头看了一眼邬临寒,青年还是没有多大的在意神色,整个人愈发凉寒。 徐简沉了一口气,推开门。 教室里的一切让他愣住了。 明艳的墙体上画着美丽的水彩画,天花板上挂满了各种颜色的手工叠纸,风一吹来,整整一间教室都飞舞着千纸鹤和星星。前后的黑板上画满了 小人,上面用圆体的彩色笔写着: 祝十八岁成年。 “嘭嘭嘭!!” 就在徐简和邬临寒都愣住了的时候,无数的彩带被喷到了他们头上。他们左右躲闪,这时耳边传来十三班学生的集体欢呼: “邬临寒!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我们永远相信你!!……” 有人在笑,有人在哭。教室里放起了生日快乐歌,屏幕上播放着来自外星球的丞邪和降渊的祝福视频。 “咳,生日快乐。那什么……很高兴认识你,真的。”降渊脸色不太自然,眼睛也没看屏幕,“以前我对你有些误会……你别介意。十八岁了,你成年了,是个男人了。如果这次回来……请你喝酒。” 丞邪穿着军服,“生日快乐。偷偷告诉你,你一直是我从小到大的榜样。我父亲时常让我跟你走动,可惜……对不起,希望以后,我们可以成为真正的兄弟。” 邬临寒被人簇拥着来到教室中间,他已经完全怔愣住了,连面部表情控制都没有做好。眼眶通红,鼻梁发紧。 常威威拿着一个铁盒子在菊斯菲尔的推搡下来到了邬临寒跟前,他哭的很凶,抽抽嗒嗒地道:“对不起,小时候你借我水彩笔,我没敢用。其实那个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大人们说的坏蛋。你还,还帮我赶跑过坏人……可是,可是我那个时候太胆小了,我不敢,不敢跟你说话,更不敢和你做朋友。对不起,我一直……一直……” 他打开手里的铁盒子,里面竟满满当当全都是一些小纸条和信。 “这里面是我多年来想说而不敢对你说的话,我一直帮你当作我最好的朋友。你能,原谅我吗?” 邬临寒没有说话,但他接过了常威威的盒子,紧紧地抱着。 “邬临寒……”沈星辰也眼眶通红地走了上来,她手里抱着一桶千纸鹤,“其实,有句话我一直没敢告诉你……我喜欢你……” 她一说完,班上男生集体起哄。 “什么啊,原来你喜欢他啊!” “藏的太深了吧!” “你是不是骗人啊班花!” 沈星辰连忙道:“我,我没有骗人。”她不敢看邬临寒的眼睛,低着头道:“以前我是不敢……但是,老师说的对,没有人是天生的罪犯,被作为武器被虐待长大,不是你的错。你才是最无辜的那个人。” 女孩的鼻涕已经流到了下巴,一只握着淡蓝手帕的手伸到了她眼前。她匆匆接过,不敢抬头看递给她手帕的青年,将千纸鹤塞到他怀里,情绪失控地跑到了一边。 “邬临寒,我,我也喜欢你。”万珍珍排着队来表白,班上的男生笑作一团。 “你们这些女生啊!” 徐简站在门口,也跟着一起笑。 菊斯菲尔和几个男生握着邬临寒的手切蛋糕的时候,警笛声进了校园。一群全副武装的搜查官,举着防爆盾和武器包围了整栋教学楼。 看了一眼被男生们举着蛋糕到处追的青年,徐简将中山装外套放到一旁,取下了黑框眼镜,一边往外走,一边解开了衬衣袖口的纽扣。 至少,要有一个完整的十八岁生日会。 - 徐简没有动用法力,只是纯粹的体术。邬临寒出来的时候,他刚把霍普飞顿撩到在地上。 “徐简。”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确实陌生的称呼。 徐简回过头,微微怔住。 邬临寒像是变了一个人。他立在台阶上,漆黑的眼眸下凝着一点笑。 “ 谢谢。从今天起,我不会再叫你老师了。” 徐简站在原地没动,他只是看着邬临寒,一步步从台阶上走下来。青年面色绝然从他身边走过,没再看他一眼。 霍普飞顿和周围倒了满地的搜查官们站起来,邬临寒走到他跟前,低声道:“走吧。” 两百多个全副武装的搜查官,十多辆警车,把整个校园都占满了。邬临寒自己走到警车跟前,上了车。车门关闭,霍普飞顿带着队伍离开了学校。 徐简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身后传来学院主任张酒瓶小心翼翼地声音:“徐老师,你们班该上课啦。” 徐简回过头,看着他:“张主任,你以前说过,邬临寒十八岁就会被处死是么?” 张酒瓶一愣,“呃,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啊。你知道的,他的事情,其实很多人都晓得……” 徐简点了点头,回到班级上。学生们情绪都很差,没有人有心情上课。但是这一节课是数学,刘霖雪作为老师并没有到场。 徐简来到办公室,走到那几个新老师面前,问:“刘老师呢?” “咦徐老师,刘老师刚刚还在找你,她说她身体不舒服,想请一天假。刚你没在,张主任已经批了她的假,她现在估计已经走到校门口了……” 没待那老师说完,徐简立刻反身出了办公室。他动作很粗鲁,踩着十多层的护栏一跃而下。办公室里一片惊呼,老师们都冲出来围观。 只听徐简大喊一声:“宋藏修!” 人们不知他在喊谁,但这声音穿透了整座校园。下一刻,人们感觉到一股冰寒之气袭过耳侧,气温陡然下降了十多度,墙体上都迅速覆盖上了一层寒冰。 刘霖雪刚走到校门口,刷了职工卡。大门缓缓打开,眼看就可以出去。 然而就在这时,门忽然发出顿顿的响声,像是迅速僵硬老化。而仔细一看,那门上竟然覆盖了一层厚厚的冰霜。 “!” 刘霖雪蹙眉,后退了两步。她整理了一下脸色,回过头打算走另一条路。 然后她看到了身后的徐简。 徐简还是方才那一身,没有中山装和眼镜的束缚,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更具年轻,更具有攻击性。 “徐,徐老师。”刘霖雪有一瞬间的慌乱,但她随即稳住。“我今天身体有点不舒服,要去一趟医院。刚刚请假您不再,张主任已经批准了。” “刘老师这么急着出去,只怕不是要去医院,而是去国安部吧?”徐简走了过来,他袖子挽在手腕处。围观了方才他一人敌二百个全副武装搜查官的过程,刘霖雪有些心悸地后退了一步。 然后她感觉到她后面有人。 她回头,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卫衣,面带笑容的高个子男人站在后面,手上还拎着一桶水。 她面色佯装生气,拿出泼辣的气势:“徐老师,您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是学校,是在校门口!” 徐简不想跟她废话,看了一眼宋藏修:“动手。” 刘霖雪睁大了眼睛:“你你别过来,你要干嘛啊啊——” 宋藏修走过来按着她的头,一桶水从头到脚给她淋下来。刘霖雪疯狂大叫,她还不小心尝到这水的味道:有点甜,有点咸。 随后男人的手按在她肩膀上,她感到一股冰寒从头到脚袭来。这倒不是错觉,她很快就发现她真的被包裹在冰块之中无法动弹。她不知道这两人要做什么,只能惊恐地睁大眼。 “啧,这可不是水杯,有点重啊。”宋藏修站在冰块面前,有点不乐意。 徐简:“快点儿,没时间了。” 他还等着带人去国安部呢。 宋藏修撸起袖子,抱着冰块震了好几下,然后放回原地,静静地看着。 刘霖雪感觉到身体里在发生变化,被压制封印起来的东西争先恐后地往皮肤外渗透。她翻着白眼,随后看到有黑色的液体从自己的头上流出来…… 张酒瓶带着安保人员赶到的时候,被眼前这一幕吓的不知所措。只见巨大的冰块中,刘霖雪已经变成了一滩黑色的质体,张牙舞爪的狰狞面目被凝固在里面。 “徐,徐老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张酒瓶颤巍巍地问道,他听校门口的保镖说徐简把新老师刘霖雪给冻起来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成了!”宋藏修拍拍手,“宋氏专业鉴别黑月神秘诀!” “她是黑月神的内奸,这些日子学校的恐怖袭击就是她做的。”徐简对张酒瓶道。 张酒瓶一听,瘫软在了地上。要知道,刘霖雪是他刚耍的女朋友……他晕了。 徐简没去管他,他跟宋藏修两个人找了辆三轮车,把冰块运去了国安部。但是这次霍普飞顿告诉他:“已经定了死刑,凌晨执行。没用了,徐老师。” “什……”徐简难以接受,情绪激动之下,伸手揪住了霍普飞顿的衣领。“什么死刑?他犯了什么罪你们就给他定死刑?就因为网上的舆论吗?!!”他指着三轮车里的冰块,道:“他是被人陷害的,这就是证据!” “咳……” 霍普飞顿快喘不过气来了,但后面的搜查官警卫员都不敢上去。关键时刻,一个有点老的声音喊了徐简。 是李逢春,他已经醒了。 “徐简,你误会了。没有人逼他,是邬临寒他自己的选择。” “……” 8.15五千 “……你在胡说些什么?” 徐简难以置信。 李逢春把他拉到一边的偏僻处, 叹气, “相信你也都知道了,邬临寒他是黑月神豢养的专门用来对付「太阳」也就是你的质子武器,到了他成年后,不管他自己愿不愿意, 他都会成为「月神」, 吞噬「太阳」。 这么多年,帝国一直在研究将他与「月神」分离的方案, 但可惜没能成功。昨天晚上,邬临寒自己联系了霍普兰生部长,说他自愿接受人道毁灭。现在, 他也已经被送到无人星球的月神毁灭基地了……” 李逢春犹豫了片刻,“他有话让我转告你。” “……什么?” 徐简一时还无法接受,木楞楞地站在原地。 “他说。”李逢春叹了口气,出于他对徐简的了解, 出于对「月神」毁灭计划的保证, 他不该把这话告诉徐简。毕竟, 霍普兰生让他断后, 就是为了安抚徐简。 “他说他很感谢你,这辈子没遗憾了。” 徐简神情微动, 红了眼眶, 低语:“……这个傻瓜。” 宋藏修已经把冰块移交给李若明了,走进来看见徐简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徐简你妈的老子还没死呢, 你哭丧啊!” 徐简横了他一眼,收敛了神色,打起精神。砖头看向李逢春,露出一个痞坏的笑容:“老李,该怎么做,你知道吧?” “……”李逢春一脸无奈地转过身去,手却伸向裤兜摸出了一张卡片。“这是我的通行证,国安部地下仓有一辆正在检修的军事探测器,上面有无人星球的定位——记得把我打晕。” 他看了一眼被脚落挡住的摄像头,提醒道。 “谢谢老李。”徐简接过卡,手刀砍落,将李逢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和宋藏修瞬影离开了大厅。 等霍普飞顿和李若明‘适时’地带着人赶到地下仓时,原本检修的工人倒了一地。 “没什么大碍,只是晕过去了。”李若明检查后,走到霍普飞顿面前说道。 霍普飞顿左右看了一圈,准备带着人到出仓口意思意思:“追!” 结果跑到出仓口一看竟然没人,“这么快?不会吧,没听见动静啊。” 这时另一头入仓口传来巨大轰鸣,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带着小队冲过去,发现一辆还挂着检修牌的探测器在入口处。吭哧吭哧地正往三百多米的陡坡上爬,还有往下滑的趋势。两个智障的争吵声传来: “你会不会开啊?!” “老子当年自学进空军的开不来你个破探测器?他们这出口修的有问题,油门轰到底也出不去啊!” 霍普兰生&李若明:……这俩傻子跑错方向了。感情李逢春特意交代他们不是来抓他们做戏的,而是让他们来帮忙的。 最后,探测器终于在前来抓捕他们的小队的追捕(驱赶)下,找到了正确的出仓口,成功地飞离了地下仓。 宋藏修还探出头,冲对着探测器砰砰开枪的霍普兰生喊道:“行了行了回去吧别送了!” 霍普兰生:“……我真的想打死他。” 李若明拍了拍他的肩膀,“希望他们能找到正确的航道。” 军用探测器是拥有出航许可的,但是不同规格的探测器只能在规定的轨道上行驶。这两人开着探测器上了太空,横冲直撞乱占用航道,很快引起了星际搜查部队的注意,几乎引发了一场星际大战。 好容易经过一番斗智斗勇的混战,军用探测器抵达了定位中的无人 星球。 这是一颗离「太阳」最远的边缘星球,整颗星球皆黄沙占70%,只有永恒的黎明和黄沙,根本不适宜人类居住。十七年前,科学家们在接到「月神」分离任务的同时,也接到了研发毁灭「月神」的任务。其实时至今日,「月神」分离任务已经颇有进展,但要想真正达到没有隐患,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可是邬临寒已经成年了。没有人敢拿整个大红莲星系的安危来做这个赌注,人道毁灭是最安全的方案。 一片黄沙弥漫中,徐简来到了一座贝壳建筑的大门口。整颗星球空旷无比,只有这一座建筑,想来就是研究中心。 “呸呸呸!”宋藏修从后面走来,“这破地方沙子真多。”他抬头看了眼前的建筑,一眼看到内部严密的高科技防御系统和错综复杂的内部建构,其中有一道引线直通遥远的太空,有源源不断的红色光波被那引线引入,直通建筑内部中心。 “看来他们打算借「太阳」的力量摧毁「月神」。”宋藏修说道,他看向徐简,想到他现在的情况,有点担心:“你确定这样做没问题?” 毕竟「月神」的目的就是为了吞噬太阳,如果邬临寒这时候黑化,徐简就等于送到人家嘴里。都不用「月神」去恒星吞他了,直接现场解决,大红莲星系永堕黑暗,gameover. “当然。” 徐简笃定地说道,拿出李逢春的通行证,朝着基站走去。 基站大门打开,第一层关卡过去。然而里面就是大厅,全副武装的士兵,严阵以待的机甲就位。很快就有人走上前来拦住了他们,问他们是哪个作战部队的。 徐简没回答,他的瞳仁泛红,在大厅中逡巡一转,视线已经追着几个领导军官模样的人上去。 大厅里的人很快看他们不对劲,纷纷拿出武器将他们包围起来:“举起双手来!” 宋藏修呵呵笑道:“大家别这么严肃嘛,我们也是来看热闹的。” 他这样说着,举起双手来,现场依稀听到一种冰面裂开的声音。随后有人注意到墙壁和地板,有寒冰迅速凝结铺满过来。 “警告!发现入侵者!发现入侵者!” “快撤退!” 现场一片混乱,枪声,奔跑声。宋藏修抬手一挥,寒冰从地面蔓延到每个人的小腿,大腿,手臂。卫兵们按下了扳机,子弹破出,被空中的冰墙阻挡。 “启动机甲兽!” “嘭!” 天花板上在下来数只巨型壁虎,朝着二人盘桓龇牙。 “这里交给我,你先去。” 宋藏修话落,徐简的身形一晃。众人只见眼前一花,那人一化作一道被寒冰包裹的火焰,顺着方才领导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是冲着「月神」来的,快通知里面,立刻启动毁月按钮!” 一位被寒冰凝结到只剩个脑袋的中年男人大喊道,下一刻,他被寒冰堵住了嘴。 宋藏修看过去:“就你话多。” 一个秘书躲在前台底下跟里面发消息:“有入侵者劫狱,请立刻摧毁……” 她整个人也被寒冰包裹了起来,再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又说徐简已经顺着那些高层的足迹成功到达了处刑地点,那里说是刑场,更像是大学里的阶梯环形教室。通体洁白,无论是地板还是墙体还是天花板,全都是一片刺瞎人眼的白色。席位上已经坐满了参观行刑的各界代表人士,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行刑即将开始,入场将在五秒后关闭,请各位抓紧时间入场就座。五,四,三,二……” 几位大佬级别的人物在最后关头步入了场地,眼看大门就要关闭。忽然这时一道裹挟着寒冰的火焰涌了进来,在众人的惊慌之中,那火焰冲到最中间,遇到严阵以待的卫兵墙。 “嘭——” 火焰膨胀了一下,又迅速收拢来,凝聚成一个黑衣黑发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浮在半空中。 “是入侵者!” “保护元帅!” 有蝴蝶机甲兽朝男人扑过去,男人伸出手,掌心一道寒冰伴着烈焰喷薄而出。那机甲兽还未抵达他身边,便被浑身包裹住一层寒冰无法动弹。随后火焰裹上来,一烧,化成灰烬掉落在地上。 “!” 见状,方才还只是很平淡的现场各界大佬们都纷纷露出了震惊的神色,现场开始骚乱起来。毕竟刚开始这男人一看就是强敌,恐怕难以抵挡。 御前警卫长道:“准备特级警戒……” “不必了。”霍普兰生走了出来。 警卫长一见他,赶紧走上来:“霍普上校,您不守在元帅身边下来做什么呢?这里太危险了。” 霍普兰生道:“元帅让我来的……” 说着,他已经朝场中走去。 “徐简,你还是来了。”霍普兰生走到跟前,说道。 徐简俯视了他一眼,落到地上来,猩红的眼睛褪成黑白相间。 “他人呢?” “他不会见你的。” “……”徐简蹙眉,隐隐发怒的痕迹。 霍普兰生摇了摇头,朝着前方空地上的科学家首领做了个手势,又挥退了周围的士兵。 徐简听到一阵轰隆隆的声音,他转过头去,看到中央空地露出一个都洞口,渐渐的,有什么东西从底下升了起来。 徐简目光微动。 那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制作精密复杂的行刑台,顶端联通着上空的红色光柱,「太阳」的能量正被源源不断地引进来,通到刑台的下端。刑台的周围是绝缘仓,这样的话即使中间发生什么事,也会避免外部受到干扰。 而刑台的正中央,是一把椅子。就像是以前行刑时的电椅,而椅子上面坐着一个青年。手脚皆被银色的镣铐束缚在椅子上,头部则笼罩着一个银色的球体。「太阳」的能量正不断打在那上面,青年的身体随之而微微抽搐。 “……小寒!”徐简大喊了一声,然而里面的青年或是因为痛苦,或是因为绝缘仓,根本没办法给他任何回应。 “行刑其实早就开始了。”霍普兰生在徐简身边叹气说道,“你来,或只是见他最后一面。” “我会救他的。”徐简目光通红地看着他说出这句话后,不再理会霍普兰生,转身朝着中间的刑台走去。 霍普兰生大惊:“拦住他!” 他低估了徐简的冥顽不化,但回头一想,如果不是这么固执的人,怎么可能干得出一口吞下太阳这种事情。 但眼下已经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了。 徐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机甲兽和卫兵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关键时刻,霍普兰生手握一柄长剑立在刑台前:“徐老师,别再往前走一步了。” 他的剑刃上充斥着微微淡蓝色的光焰,此乃「文明之刃」,专为霍普家族的佩剑,即便是黑月神,也能一剑劈成两半。霍普兰生也是凭着驾驭此剑,被誉为星际第一搜查官。上任以来,斩杀无数入侵者。异能,鬼魂,修士,皆是这剑下亡魂。 “我不想伤害你。”霍普兰生沉声说道。 徐简瞧了那长剑一眼,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但那剑身 上面所汇集的强大能量,的确让他诧异。 但已经到了这个时候,徐简也顾不得那些了。他冲了上去。 霍普兰生挥出一剑,剑气迅猛扩散,徐简翻身而过落在地上,低头一看,胸前渗出透明冰液。 这是他现在这具肉身的血液。 “有点东西。”徐简抬起头,有几分说道。 “此乃「文明之刃」,来自高级维度的馈赠,或许在你的观念里,叫做神明。” “神明……”徐简露出一丝轻笑,霍普兰生正不知他笑什么,忽然徐简抬起手,对着上空的「太阳」引流管道,冲出一道火焰。 “嘭!!!——” 「太阳」引流管道炸裂,能量瞬间外泄,火焰充斥会场,现场一片惊慌混乱。 “元帅!元帅!……快!医生!” 霍普兰生简直不敢置信,“徐简!你疯了?!!” 引流管道爆炸,现场许多人都被波及。但这都是小伤,现在上空燃起大火,室内浓度升高,在这样下去,人们即使不烧死在这里,也会被窒息死去。 他想不到,徐简竟然拿这些人命开玩笑。 “霍普上校,我想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去保护你的领导们撤离这里。”徐简冷笑一声,说道。 “你真卑鄙!” “我只是一只蜜獾。”徐简笑道,看了浓烟密布的观众席一眼,“你再不去,你的元帅就要死了。” “!” 霍普兰生转身朝台上跑去。 入口仓开启,士兵和机甲兽都在忙着撤离现场的官员和各界人士,没有人再来阻挡徐简。 徐简转过头,看向刑台的最中央。 因为引流管道的爆炸,行刑已被中断。绝缘仓也碎裂,青年的身形无力抵倒在椅子上,看似已经死去多时。 然而徐简的眼睛还是看到,那穿着白衬衣的胸膛还在轻微地起伏。 “小寒……” 他疾步走过去。 而就在这时,他听到一个很微弱的声音说:“站住。” 徐简站住了。 “小寒,你还好吗?”他放轻了声音,“别怕,我来接你了。” “嗤……哈哈哈……”戴着银色罩子的青年突然笑了起来,起初还很虚弱,慢慢地声音变大,逐渐崩坏。 徐简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那么傻啊。”邬临寒笑着说道,银色的圆罩只笼罩住他的上半张脸,他的下巴和唇齿依然露在外面。他在一片硝烟中放肆大笑,那是徐简从未见过的模样。 “这一切都是阴谋啊,你没看出来吗?”邬临寒被绑在椅子上没办法动,但不妨碍他嘲笑徐简,他甚至笑的喘不过气。 “哈哈哈……我,我一开始接近你,我就知道你的身份了。从你巨大化,我在动物园照顾你,再到愉悦星球……甚至幻境里,都是我故意让你看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同情我,彻底的相信我……” 徐简一步步朝他走过去。 “……在学校里也是,让你跟我住在一起也是,都是故意亲近你的。那罐毒蜂蜜,不是给宋师伯吃的,是给你准备的……” 徐简已经走到了椅子跟前,他不顾青年的癫笑和言语,伸手将他头上的银色圆罩取了下来。 “……你还不明白吗?我要杀的人,是你啊……” 邬临寒仰躺在椅子上,眼眶里已经没有了瞳仁,只剩下一片漆黑。那黑色是有实质的液体,迅速蔓延眼眶,面颊,囊进了下巴上那滴透明的泪珠。 “小寒……”徐简看着他的模样,眼中满是怜惜。“没关系,你的目标是我,我来了。” “你滚啊!!!!滚!!!!”邬临寒陡然大叫起来,他的整张脸已经变成了黑液,模样及其可怖。他狰狞痛苦地大喊着:“杀了我!!杀了我!!!!” 他这是要黑化了。 徐简后退了半步,沉静地看着他:“小寒,别怕,你宋师伯已经研究出了方法,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你可以控制「月神」之力。” “呃啊啊啊啊!!” 邬临寒的上半生已经全部液体化,叫嚣着朝徐简攻击而来。 徐简一边与他后退着躲闪,一边道:“小寒,你妈妈早就预料到了今天,所以她在你心里埋下了一颗种子。现在这颗种子已经长的足够大,足够去抵御任何黑暗——” 徐简被堵在墙壁上。 邬临寒已经全部液体化,黑色质体已经弥漫包括了整个大厅,只剩下徐简背后的这面墙体依然是纯白色。 “那颗种子在你心底,你感受到了吗?”徐简看着眼前的邬临寒说道,或许现在的青年已经不能叫邬临寒了,而是「月神」。 「月神」静静地看着他片刻,忽然咧出一个邪恶的笑容,如地狱修罗般的声音在耳侧响起: “我感受不到,不如你来我的心底看看吧——” 说罢,黑色的面孔张开大口,将徐简吞了进去。 世界一片黑暗。 8.16四千 徐简被吞噬了。 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邬临寒说他的内心什么都感受不到, 徐简想确实如此。 一片漆黑,能有什么呢。 没有绝望,也没有任何情绪,只是黑洞, 永恒的黑洞。 徐简不知在这个黑洞中漂浮了多久, 好像是一百万年,又好像只是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恒星, 又好像那只是幻觉。在这永无止境的漂流中,徐简觉得自己要溺死了。 在刚开始时他还试图找到邬临寒,但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中, 他逐渐失去自己的意识。到最后,他也变成了这黑暗中的一粒灰尘…… “@!……&()&%&……” “咕噜咕噜咕噜……” “……” 徐简是被一阵奇怪的声音唤醒的,他睁开眼,发现在他头顶上空有一盏深蓝色的小行星, 散发着蓝色的光晕绕着他环形。他花了一点时间才弄清楚自己被关在一个巨大的水缸里, 周围还有几头虎头鲸, 方才耳边的奇怪声音正是他们发出来的。 水缸外面有许多黑色的影子, 那些影子与人类相似,但又有很大的不同。它们的身子又长又细, 每个平均都有十米高, 却又只有人类儿童手臂那么粗细的四肢,这导致它们很畸形。 那些高大而畸形的黑影走到水缸旁边,像是在好奇地观察着徐简。有人往里面投递了什么东西。那东西沉入水中, 划过漫长的距离,落到徐简的眼前。 是一块肉。 他们在喂养他,把他当作与这些座头鲸一样。 徐简并没有多大的愤怒,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些‘人’。他们在观察他,他同样也在观察他们。 是黑月神,原来这就是他们的本体。 有几道纯黑的身形走了进来,这几个与旁的不同。他们的外形已经十分接近人类,除了浑身漆黑,身高和体型与人类没有太大差异。 其中一个人的面孔五官有些熟悉,他慢慢走近的时候,徐简感觉自己的心跳都加快了。 随后他意识到他认错了人。 这些人围着水缸周围交头接耳,像是在议论。但可惜徐简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在‘邬临寒’说了什么之后,这些人突然兴奋狂舞起来。然后这些人就匆匆去做什么了,看起来阵势不小。 就在徐简颇为迷惑时,忽然听到一阵歌声。徐简循声望过去,发现这水缸大的离奇。不仅有虎头鲸,还有许多鱼群,珊瑚,水草。徐简循着歌声游过去,在一座假山后发现了一条人身鱼尾的美人鱼。因为他胸前平坦,且声音低沉磁性,或许称他为美男鱼更好。 “你好,太阳。” 美男鱼正在喂食鱼群,看到徐简,他很高兴地跟他打招呼。他的嘴里咕噜咕噜地吐着泡泡,徐简能听懂他的话。美男鱼挥退鱼群后,游到徐简身边来,非常自然地牵起他的手。 “你一定很好奇,让我先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在这里专门负责给月神提供食物,以后你就要和我住在一起了。让我先来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家……” 这人鱼估计没人跟他说话,一说起来就没完。不过从他的口中,徐简倒是了解了许多重要的信息。 比如那个跟邬临寒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叫做寒月归,是黑月神的护月大将,也是现在黑月神的最高统治。但据人鱼说,“很快就不是了,因为月神回来了。” 从人鱼那里徐简知道,黑月神是处于第七宇宙的高纬度文明。他们最早是从黑洞起源的,在那里产生了生命。许多设定徐简听不懂,但换算成他熟悉的修仙体质,黑月神已经是 半神文明。可以操控时间、空间和许多物质。 但他们仍然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便是光。 长久以来,宇宙中都存在着黑暗与光明的战争。在这个过程中,黑月神吞噬了许多的光,许多文明消失在黑暗中。他们以为他们已经成功了,但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宇宙中升起了一颗炽热的恒星。 便是大红莲恒星,和它上面「太阳」。 那「太阳」的力量实在太强大,黑月神一旦靠近就会被融化,这严重威胁到黑月神文明的生存。在这种情况下,黑月神的统治者也就是月神亲自伪装一番,来到大红莲恒星探查「太阳」的秘密。 “上一代月神是一位女性,叫做寒月梅,或许你应该听说过她。” 寒月梅,徐简在记忆中快速地搜索这个名字。很快他想起来了,在邬临寒的幻境中,邬临寒的母亲就是叫做这个名字。 美男鱼拉着徐简来到他的贝壳城堡中做客,请他吃海草和海鲜,徐简表示自己没胃口,想要继续听他讲。 美男鱼吃了一口海草,继续道:“不过寒月梅在去到红莲恒星后,爱上了那里的人类,成立了美满的家庭。但因为她的任务,所以她发生了二重身分裂——” 美男鱼冲徐简眨了眨眼睛,“二重身或许你不是太熟悉,简单来说就是在本我矛盾无法调解的时候分裂出另外一个自己,这样相当于有了两个自己,可以各自去做自己的任务。黑月神都有这种功能。寒月梅发生分裂以后,悉心照顾起她的家庭和丈夫。但是与此同时她的二重身也一直在执行计划,终于,十八年前,「太阳」被二重身关闭。任务看起来成功了。 为什么说看起来呢?因为「太阳」在停歇三日后又重新启动。但这时候寒月梅已经被大家发现了,本来大红莲恒星人民要求处死她,但是她的腹中已经坏了孩子。要知道寒月梅的丈夫是科学家,那位科学家已经在护日战争中牺牲了,所以大红莲恒星的君主才保下了她……” 后面的事情徐简大概清楚了,就是幻境中的那些。 “……不过寒月梅虽然死了,但是她的孩子被二重身制成了新月神,威力极大,一旦释放,可以吞噬整个大红莲恒星。顺便说一句,护月大将其实就是现任新月神的二重身。” 原来他是邬临寒的二重身?怪不得两人一模一样,徐简终于明白了。 “新月神果然不负众望,他查出当年「太阳」的原料其实是来自于一只巨型动物的心脏,也就是你——” 美男鱼的鱼鳍指了指徐简,徐简往后退了些。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徐简终于问道,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之前一直都是美男鱼在吧嗒。 “因为你以后都只能在这里陪我啦!”美男鱼兴高采烈,指向他们头上那颗蓝色行星道:“看到了吗?那是我的本体!” 他神色变得有些落寞,“他们把我关在这里好久了,我一只鱼,很寂寞的。以后好了,你会一直陪着我!”美男鱼又高兴起来,“你放心,我已经跟他们要了你,他们不会杀你,只是把你关在这里。你都在这里了,外面的「太阳」不久也会熄灭,他们的目的也达到了。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听到他的身世,徐简还有一点可怜他。也就没那么多戒心了,“我叫徐简,你呢?” 美男鱼有点委屈,“我从有意识起就被关在这里了,我没有名字。简简,你帮我取一个吧。” “……”他倒是自来熟的很,徐简抬头看了看那颗蓝色的小行星,想了想,道:“那就叫,大海吧。” “好啊好啊,以后你就是简简,我就是海海!我们是好朋友啦!互相陪伴,永不分 离!” “……” 接下来的时间,徐简发现黑月神们正在整顿,似乎要做什么大事。 “他们正在集合,要准备登陆大红莲恒星了。”美男鱼,不,是美大海在徐简耳边说道:“一旦「太阳」熄灭,就没有什么能阻止他们了。” - 与此同时,大红莲恒星里边缘的无人星球上,人们都陷入了极度的恐慌。 当霍普兰生带领着士兵撤离完高层后,回去一看,整个实验会场已经被一团黑色包满。且那黑色的质体还在不断的膨胀、吞噬,大有要吞噬一切的征兆。 而徐简,被吞噬了。 得知这一点,知道真相的霍普兰生整个人都僵硬了。连元帅的呼唤他都没听到,甚至元帅亲自走到他身前来。 “上校,怎么了?”元帅扶着他的手臂。毕竟星际第一狂战士的霍普兰生,从未有过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太阳的本体……”霍普兰生看向元帅,动了动嘴唇。他没有发出声音,但元帅看到他的嘴型,知道他说的什么。 元帅的面色唰地一下也白了。 不过他随后便镇定了下来。 “没关系的上校,现在人民正是需要我们的时候,我们得打起精神来,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呢。” 这时,秘书走过来低声道:“星际外发现可疑飞船,疑似黑月神的探测部队。同时我们的内线发来消息,黑月神大部队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准备向大红莲恒星发起进攻。” 霍普兰生身形摇晃了一下。 元帅连忙扶住了他,真诚的目光锁定他:“上校,跟我一起并肩作战吧。” 霍普兰生眼神颤动了几下,慢慢变得坚毅:“是,元帅。霍普兰生,会用自己的身体做最后一层防御墙,誓死……” 这里是大红莲恒星的边缘,如果黑月神进攻,这里首当其冲。他们甚至不用再调整战场了。 正在众人这破釜沉舟、生死存亡的关头,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哎呀赶紧的老李,你让他们把所有的蜂蜜都搞过来,用一百架军用飞船运都可以……听我的准没错,我经验很丰富的,还要盐,比例一比一……” “那是谁?”元帅看向混乱人群中,坐在一堆破机甲上面的穿着黑色卫衣,抢了他们现场终端打电话的男人。 “……好像是徐老师的朋友。”霍普兰生说道。 “他在做什么?” 宋藏修把现场的那些科学家全都给召集起来,一群人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元帅和霍普兰生对视一眼,走了过去。 “……蜂蜜加盐,搅拌均匀,再冰冻,剧烈摇晃,齐活。”宋藏修抱着膀子说道,胸有成竹。 “这样真能分离出月神?”科学家们议论纷纷,他们还不知道「太阳」本体已经被捕获的事情,还在研究着怎么分离月神。 “我都试过两次了,何况你们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呗。”宋藏修道。 这时又有秘书来报,“元帅,天体局那边发现「太阳」并无任何异常,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元帅笑了一下,对霍普兰生道:“我就说嘛,天无绝人之路。” 霍普兰生很疑惑,“可是徐简明明已经……” 元帅道:“或许是天体局那边已经想到办法分离了「太阳」,所以即便徐先生被捕获,「太阳」也没有受到影响……” - 徐简听完美大海的话后,面色沉静,甚至开始吃起桌上的海草。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难过。”美大海围着徐简游了一圈,从他的左边坐到右边。 “我为什么要难过?” “你的子民就要被杀害了,人民要被奴役了,你不难过吗”美大海有些落寞,“以前我就好难过的。” 徐简看了他一眼,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心里想,他的肉身早就放在恒星上了,现在就算把他关在这里,根本影响不到「太阳」分毫。当然这一点,是不能告诉美大海的。 - “主上,「太阳」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什么?!怎么可能!”寒月归已经坐上了飞船,他已经迫不及待要赶往大红莲恒星了。但是现在他的属下却告诉他,「太阳」没有任何熄灭的迹象。 他气急败坏地把属下骂了一通,让他再去探查消息,然而得回的结论是「太阳」依然好好地照耀着星际,大红莲恒星的人民安居乐业,生活的十分怡然。 “只有一点,说明「太阳」跟这个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一个女人的影像出现在寒月归身后,她正是寒月梅的二重身:“小归,你们的情报有误。徐简他不是「太阳」本体,又或者,你们被‘他’骗了。”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现在的月神。 “可恶!”寒月归将桌上的文件都推到地上。 寒月梅道:“但是月神已经觉醒,只要他继续扩张,迟早会吞噬整个大红莲星系。消灭「太阳」,也是早晚的事。” 属下在旁边道:“可是月神自从觉醒后就一直沉默,跟我们也失去了联系,膨胀的速度也很慢。而且大红莲星系那边好像已经找到办法分离月神了。” 这时寒月归冷哼一声:“他是在等待救援呢,以为到了这种地步,还可以停止么?” 寒月归的眼眸眯了眯,泛出杀气:“去,把徐简杀了,分尸扔进潮汐海。” 作为二重身,最了解邬临寒的人莫过于寒月归。 你想要在深渊里等待救赎,那我就毁灭你的光,让你万劫不复。 8.17五千 “简简不好了!” 徐简正在试图将一只乌龟从珊瑚里扣出来, 美大海就慌里慌张地从上面游下来。 “咋了?”徐简比较淡定。 “不好了简简, 他们说你不是「太阳」,要杀了你扔进潮汐海!” “潮汐海是哪里?”徐简还是很淡定。 “潮汐海是由整个七维宇宙的所有黑洞汇集而成,拥有最为可怕的黑洞力量,也是「月神」的真正本体所在。一旦苏醒过来, 可以随意吞下任意宇宙。” 美大海一边说着, 一边带着徐简飞到了玻璃柜的尽头,那是一个巨大的昏暗海洋, 中心有一团漆黑的东西。 “那就是「月神之眼」,是潮汐海的核心。「月神」虽然已经归位,但是他单方面切断了与黑月神的联系。一直不肯回应, 所以寒月归他们想将你投入潮汐海,你的血刺激月神苏醒。” 徐简问道:“也就是说,「月神」现在就在那个位置,对吧?” “没错。”美大海的鱼鳍触碰在玻璃柜上, 轻声道:“一旦「月神之眼」开启, 我也会成为第一批被他吞噬的物质。” 徐简看了看他, “他们让你来杀我?” 美大海道:“是的。” “那动手吧。”徐简干脆地说道, 开始撸袖子。 美大海看着他,淡蓝色的眼睛里凝满了忧伤:“简简, 你是我的朋友……” ‘Duang——’ 就在这时, 他们的巨大鱼缸被什么东西剧烈的撞击了一下。美大海惊恐地回过头去,发现是一颗黑色质体的导弹,已经打穿了进来。 “我的虎头鲸——”美大海大叫着想要冲出去, 徐简搂住他的鱼尾。‘嘭’的一声巨响,他们周围的鱼缸碎了。 耳边传来深蓝色大海的轰鸣,一瞬间还有一种万籁俱寂的寂静,周围的一切都失去了声音。 水,鲨鱼,鱼群,鱼缸的碎片,全都清晰地漂浮在黑色的宇宙空间里。 “轰——————” 下一刻,他们落在寒气入骨的水中,巨大的风暴和水声几乎要刺破耳膜。 他们被投入潮汐海了! “简!——” 美大海的尖叫声消失了,周围又是寂静。 徐简从水里冒出头来,环顾了一下周围。 此刻,他处于黑色的深海海面。不像是鱼缸里那样笼罩着蓝色的光晕,现在他的周围一片昏暗。就像是之前在黑洞里流浪,比那更让人心脏发紧的是,他是在海上。 作为哺乳动物,深海总能引起一种生理上的恐惧。徐简剧烈喘息了几番,左右逡巡。好在这里不是没有一点光,他能看到远处高耸的‘山谷’,他知道那其实只是巨大的海浪高墙。且那堵高墙正在迅速的靠近,徐简不确定自己现在能不能抵挡得住。 因为他发现他现在法力全失。 随后徐简发现有一抹极淡的蓝光在海面上,他抬起头寻找,终于在灰暗的天空中看到一颗在他周围飞行的蓝色小行星。 是大海,他的朋友美大海,他回归本体了。 蓝色小行星一直围绕着徐简,似乎想给他提供一些光亮,于是他冲着蓝色小行星喊道:“大海,带我去「月神之眼」!”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他意识到,这个空间里无法传播声音。 蓝色小行星自然不能明白他的意思,它似乎想引导他往某个方向走。 徐简心想,美大海一定是想要带他远离危险。潮汐海最危险的地方是哪里呢 ?是「月神之眼」。但那正是徐简想要去的地方。 当然,贸然踏入「月神之眼」是会有相当大的风险。但是在徐简进来之前,宋藏修就已经找到了分离月神的办法。现在只有赌一把。 徐简看了一下小行星想要带他逃离的方向,正是那堵潮汐海浪大山的位置。他于是沉了一口气,转过身,朝着那堵大山游过去。 小行星惊恐万分,但也随即追了上来。 徐简本以为很快就可以和浪潮相遇,但是这里的时间似乎过的很慢,徐简按照自己的心跳频率换算,几乎已经过去了十个小时,他离着潮汐墙的距离还是没怎么变。 或许这就跟在宇宙中一样,看着近,其实离着有数万光年的距离。可惜徐简现在不能使用法力,要是这么下去,或许宋藏修那边已经分离了月神,那么一错过,他和邬临寒就要永远留在这潮汐海中了。 现在需要的,是分离月神的那一刻,邬临寒醒过来。那样的话,邬临寒可以反向控制月神,借助其力量,脱离潮汐海…… 就在徐简焦急的时刻,他忽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正在变轻。他低头一看,他的手掌果然已经趋近于透明,而身体也变成了寒冰。 ! 是寒冰之躯开始失效了。 徐简没有任何选择了,他只能拼命游向那堵远在数万光年之外的高山。 小寒,或许你能听到我,回应我…… - 而这一边,大红莲星系无人星球,正坐在高处冥想的宋藏修忽然睁开了眼。 他掌心里的一块寒冰正在急速化水。 “宋先生!宋先生你在哪儿?”实验室外场,李逢春领着一群人从外面跑进来,身后还抬着许多大桶。 宋藏修从高处跃下,急走到他身边:“我要的东西呢?!” “全都在这里了。”李逢春说道,“我已经让人送去给外面熬制汤水了,一会儿会通过引流管灌下去。” 李逢春指着上面之前被徐简打破的引流管说道,虽然破了,但是下面正好就是巨大的黑色质体,一旦漏下来直接就浇灌了上去。 “可是现在的问题是,怎么急速冷冻?”李逢春焦急地问道。 “震动的问题解决了吗?”宋藏修问道。 一旁的霍普兰生走上来,“这个容易。整座实验室底下都安置了巨型发动机,震动的问题可以解决。” 宋藏修会过身,看着那巨大的黑色的圆球、不断流动的质体,沉声道:“那就简单了,速冻是我的拿手好戏。” 这时几位科学家疾步走了出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何时开始分离?” 宋藏修低头看了看手上的冰块,蹙眉道:“再等等。” 师弟,你要快…… - 或许是徐简心底的呼唤真的被接收到,他感觉到那堵潮汐墙的速度变快了。 这时徐简的浑身都已经接近变透明,他的肉-身已经消耗了大半。可是现在他想不了那么多,只能咬咬牙,用尽全力朝着那堵墙游过去。 头上的小行星一直没有离开他,大约是知道了他的想法,小行星召来虎头鲸和鱼群,轮流着托运徐简。 终于,过去了大约三十年那么漫长,徐简的耳膜感受到了剧烈的震动。 是潮汐山。 徐简抬起头,依稀看到那巨大海浪的背后,有一只黑色的眼睛。 小寒…… 徐简感觉到身体全部流逝,他的肉-身消失的那一瞬间,灵魂被潮汐吞噬。 随后,月神睁开了眼睛。 - “开始!” 宋藏修在掌心冰块消失的那一霎那大喊道。指令下达,巨大的蜂蜜混合盐的汤水从引流管被注入下来,浇灌在黑色的流体上。 宋藏修伸出双手,目光凝视。 李逢春和霍普兰生低头发现自己的脚下是一层寒冰,正从四面八方袭来,铺满了地板,冰迅速地包裹向试验场中心的黑色流体。 “这可真是速冻啊!”李逢春叹为观止。 霍普兰生看了看差不多整个黑色球体都被寒冰覆盖了,对身边的人道:“启动发动机。” 属下人立刻去办了,同时整个会场的人全部清出去。很快,整个会场开始轻微颤动起来。李逢春和霍普兰生互相扶着,霍普兰生将「文明之刃」插在冰面上,两人勉强站稳。 而宋藏修则已缓缓上到半空中,源源不断的寒冰之气正从他的掌心里涌出。 “看,「月神」好像在变大!”李逢春喊道。 “正是如此。”霍普兰生看了一眼半空中的宋藏修,有些担心,“不知他能不能行。” 过了一会儿,整个会场像是地震那般强烈震动。李逢春喊道:“上校,这里快要爆炸了,咱们快出去吧!” “宋先生!”霍普兰生朝着空中的人影喊道。宋藏修身体已经变成了一座冰雕,渐渐地趋于透明。 “走吧!”李逢春拉着霍普兰生跑出去了,在他们前脚跑出会场的瞬间。后一刻,会场爆炸了。 冰块碎片,黑色流体,铺天盖地,洒满了整座无人星球。 世界仿佛都寂静了一瞬,早已撤离到宇宙飞船上的元帅和高层们目睹了这一幕,纷纷震惊地不能言语。 忽然有人指着苍穹大喊道:“看,那是什么!” 人们抬头望去,只见无尽的天空中,有两个黑色的人影正在激烈的缠斗。其中一个人影,身上好像还抱着一个人。 “好像是徐老师和他的学生!” 漫天硝烟里,躲在一辆吉普车后面的李逢春大声说道。 霍普兰生拿望远镜一看,那两方缠斗的身影都是黑色的,看不出谁和谁。但其中一人的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人的身形正在逐渐透明,但仔细看五官,确实是徐简没错。 渐渐的,徐简的身形彻底融化了。 抱着他的人似乎崩溃了,另一方挥出一道黑色流体击打过来,被他一拳接住。下一刻,铺天盖地的黑暗自他身后展开,一瞬间就弥漫了半个天空。 “糟糕,月神恐怕是黑化了!”李逢春道。 “元帅,快离开这里!”霍普兰生对无线终端那头的人大喊道。 “上校,你们……” “快走!别管我们!” 月神蔓延的速度很快,但其实他延展的是另一个方向,并没有袭击元帅他们这边。而他对面的人似乎也获得了月神的能力,迅速地向下展开,很快就吞噬了实验室的那块地,并朝着李逢春和霍普兰生两人蔓延过来。 “快上车!”李逢春已经坐进了副座,霍普兰生上了驾驶座,两人拴好安全带,开始急速狂奔,生死时速。 而那一边,两个月神的战争升级,二人像是在比拼吞噬的速度。他们迅速地吞噬了无人星球后,又朝着无尽的太空蔓延开去。周围有倒霉的小行星或者宇宙飞船直接就被吞噬了,天体局的宇宙视线里很快变成了大范围的黑洞。 “天呐。”天体局局长颤抖地扶住眼镜,喃喃道:“这是宇宙末日啊……” 两个月神的互相吞噬 ,一方似乎在有意将大红莲星系隔离开来。但是很快,整个宇宙所能探测到的地方都全部被黑洞吞噬完毕,现在黑暗已经逼近大红莲星系。整个宇宙中,也只有这一处光亮。 人们纷纷感到黑暗压境,无力地互相依偎着,等待末日的降临。 …… 就在这时,「太阳」忽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 月神的一方似乎受到鼓舞,力量强盛,逐渐吞噬了另一方。 黑暗缓慢褪去,最后只剩下两个一模一样的青年漂浮在黑色的宇宙中。 “呵……”其中一人忽然笑出声,最后仰天大笑起来。 而另一人,始终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很好!很好!”其中一人大笑道:“你有一个好母亲,即便是在她临死之前,也替你分离了二重身出来。所有的黑暗由我来背负,而你还是她的好儿子!哈哈哈哈哈!” 邬临寒静静地看着对面的人,听完他狂妄的发言,低声道:“别说的你好像替我背负了一切,你我只是本心不一样,其余所遭遇的都是一样的。痛苦,孤独,我的体会要比你强烈百倍千倍。因为你本就以这些为生……别为你自己的失败找借口,成王败寇,你输了。” “……是,我输了。”寒月归凝视着他,道:“知道么?本来你毫无胜算的。如果不是他……” “因为我心存善念,所以我仍会被光明拯救。而你。”邬临寒朝着对面的人抬起手:“心甘情愿地,去死吧。” “哼,别以为这就结束了。吞噬了我,从今以后你便是我,我便是你!黑暗永远在你体内,你!……” 邬临寒手中喷出一块黑洞,将寒月归吸收着吞噬了进去。寒月归大叫着抵抗,这时一道虚幻的影像从他背后投影出来。 “小寒,你真的要杀了母亲吗?”女人悲伤美丽的面庞对着他道:“你不想跟妈妈生活在一起吗?小寒,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 早夭的母爱,原本是邬临寒童年时最渴望的东西。但是此刻,他面对着女人的哀求,只是轻声呢喃:“母亲……” “是我,小寒,我是妈妈啊!” “我已经找到爱人了。永别了,母亲……” 黑色流体扩大,将女人虚幻的影响也撕扯了进去,最后只留下一声尖叫—— 也彻底消失了。 宇宙一片黑暗的寂静,邬临寒放下手,回过身。 他一直保护在身后的「太阳」,似乎正在朝他遥遥走来。 “徐简……” 邬临寒身体失力,掉了下去。 在急速坠落过程中,黑色流质消失,被吞噬的星辰又重新布满天空,像他幼时的美丽星空。 “真好……” 邬临寒唇角露出笑容,闭上双眼,安心地等待粉身碎骨。 徐简,对不起,还是害死了你。 如果真的有神明,请让我来生和你相遇。 下一次,我一定要提前告诉你,我不想做你的学生…… “……寒……” 遥远的地面似乎传来了一个声音,邬临寒起初那是自己的幻境。毕竟徐简已经死了,死在他怀里,他亲手失去了他。 没有了,这个世界,没有徐简了。 “……小寒!!!” 邬临寒猛然睁开眼。可惜他现在在急速坠落,无法转身看看地面。 如果他可以,他就能看到地面上的壮举。 无数的人群朝着他坠落的地方跑过来,跑在最前面的 两个人,正在互相的争吵。 “……都告诉你速度快一点了!” “你妈的明明是你自己在那里跟那条臭鱼你侬我侬分都分不开,老子捞半天才把你捞出来,怪我咯!” “闭嘴你妈的!要掉下来了!快推我一把……小寒!!!” ‘嘭——’ 邬临寒终于砸上了什么东西,但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略微坚硬,却更加柔软的人体。 他微微侧过眼,看到熟悉的面孔。 “徐……简……” “要叫老师啊!” 由于邬临寒是从太空掉落,剧烈的冲击力徐简根本承受不住。宋藏修又嘭地堵了上来,然而三人还是不断地迅速在地上摩擦往后滑行。 “简简!!!” 一条美人鱼拼命地在旱地上游动过来,宋藏修惊慌大喊:“臭鱼别别别过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吧唧一声,美大海粘在了他背上。 “啊啊啊啊啊好恶心!!!”宋藏修奔溃大叫。 但三人一鱼还在摩擦滑行。 李逢春从车上跳了下来,“看样子还不行,咱们也去吧!” 他冲上去,以自己的人肉做垫子,抵挡在鱼的后面。霍普兰生拔出「文明之刃」,以肉身抵挡住众人后,将常长剑扎入地下,以此来减小阻力。 然而,一行人(鱼)还在急速滑行。 飞船上的众人一转身,发现元帅不见了。 一看,地面上有一个人大喊奔跑着:“上校!!我来了!!!” “元帅啊!!!” 众人急奔而下。最终,在无数星际帝国首脑们、科学家们、工作人员们、搜查官们、星际巡警们组成的巨大人墙下,终于抵消了邬临寒从太空坠落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力。 硝烟散去后,人山人海的最前端,邬临寒睁开了眼,看向身后的人。 “小寒,别怕,没事了!”徐简冲他笑道,“你真棒!老师以你为荣!” 邬临寒没说话,微微侧过脸,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 8.18四千 那一吻其实没什么后续。 因为后来邬临寒就晕过去了, 医院醒来后, 他就被各路前来探班的人马包围,后来就被他叔叔的人接走了。据说是送到了外星球去留学。 他走的时候全班同学都去送他,作为班主任徐简自然也在场。徐简原本还有点尴尬,但邬临寒很正常地跟他打招呼告别, 徐简也就没怎么多想。以为当时可能孩子情绪激动, 释放一下,便没放在心上。 徐简照例在十三班当班主任, 把这一届学生带上高三,高考,送入大学。宋藏修自学考进了帝国中学当体育老师, 师兄弟俩就这么实现了当年教书先生要他们教书育人的想法。 当然后来他们也没在邬临寒的房子里继续住,帝国给徐简以功勋作战兽的待遇给安置了房子和各种福利。他和宋藏修搬了进去,每天过起了两点一线的学校家庭生活。 这种平凡普通的日子过了有六年,当年丞邪他们那一批孩子都长大成人了。丞邪和降渊包括菊斯菲尔都经常会回来看他, 一群人出去玩儿或者吃东西, 看起来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的一番事业要做:元帅要退休了, 丞邪正在努力学习处理帝国事务;降渊因为之前平叛有功, 现在二十四岁已经是上校级别;菊斯菲尔继承了家族衣钵,常威威在外星系搞旅游产业, 沈星辰和万珍珍一起办了一个星际动物园, 搞得红红火火…… 说实话徐简挺欣慰的,毕竟当年这批人一度被人们称之为垮掉的一代、全员都会成为罪犯什么的。现在大家事业有成,欣欣向荣, 这大概是作为老师最高兴的事情。 唯一让他有点在意的是,他失去了邬临寒的联系。 徐简也曾找李逢春拐弯抹角地打听过,说是在读硕士,后来又说再读博士。 “科研方面的,很幸苦,每天才睡两三个小时。”李逢春的原话,还通过各种人机关系花了大价钱,搞到一张照片。还是某个研究项目开启仪式上的大照片,邬临寒穿着一身白大褂,在一群地中海中老年科学家们中间很显眼。 “好像瘦了,也不怎么高兴。”徐简经常坐在阳台上,翻出这张照片,在一堆人中间找到那个身影,蹙着眉叹息。 “脸都没拍清楚,你咋看出他不高兴?”宋藏修收了碗去厨房洗,那张照片上脸最清晰的是前排几个中老年人,邬临寒站在最后排,要不是认识他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他的脸。 “我就看的出来。”徐简嘀咕着把照片放进玻璃柜里,和几罐蜂蜜放在一块儿。今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兄弟俩打算去帝国科技馆。 前一阵子「太阳」解密,很多当年参与冰冻计划的人都被唤醒,还有人接受采访。当年的许多事情公之于众,甚至包括的确是取自巨大动物心脏这个说法都得到了证实。不过因为徐简为人比较低调,不愿意曝光自己的身份,所以这部分民众依然不知道。 听说今天有关于「太阳」新能量讲座,哥俩起了个大早,收拾完后走路溜达着过去。按说「太阳」解密已有好长一段时间,但人们对其热情依然不减,尤其是有关于「太阳」的身份传说,一有风吹草动就蜂拥而去。 “呼,看来你选择隐藏身份对的。”宋藏修看着漫无边际的人海说道。 “听说今天有当年乌臣博士的后人到现场。”徐简有些忐忑,他原本听霍普兰生的说法,以为乌臣雪已经没有后人了。但是最近看新闻报道,那意思是乌臣雪还有一个儿子,叫乌臣寒。徐简去找过霍普兰生,但是对方说,乌臣寒依然处于保密阶段,不能够泄露。 现场简直人山人海,群众,媒体,还有许多官员。两人根本挤不进去,买不到票。旁边有个游乐园,宋藏修大手一挥包了一座过山车 。兄弟两人把过山车开到最顶端,勉强看到里面的大屏幕。 结果看了一上午,不是这个老头子就是那个地中海,完全没看到符合乌臣雪儿子的年轻人。现场最前排还有好多大学生,徐简都很纳闷,现在年轻人对「太阳」都这么狂热了吗?还是哪个大学组织出来的? 直到结束的时候,会场突然骚动起来。摄像机疯狂闪烁,学生们尖叫连连。那时候徐简都准备把过山车开下去了,宋藏修忽然拍他的肩膀:“简简,你看!” 徐简回过头,看到一群科学家政府官员上台握手合影。在这群人的旁边,有一个年轻人很显眼。 是邬临寒。 他变了,变得成熟了,稳重了。科学家们退场后他还要清理现场,有许多学生上去跟他送花要求合影。他虽然不是很热情,但也很耐心地配合。他甚至还会露出一点笑意。 但他好像也没变。 徐简隔着人海望过去的那一瞬,恍然回到了当年初次相见。若松柏严寒,若莹雪生辉。总之让人一眼荡魂,难以忘怀。 徐简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从过山车上下来的,说实话他心情不是太美丽。邬临寒回来了,就在这座城市,可这臭小子竟然没有联系过他一次。要不是徐简今天和宋藏修来找人,根本就不知道他。 好吧,或许他真的很忙吧。徐简心里想着,或许他马上就来找我了。 可是连着过了三天,仍然没有任何动静。 徐简脸臭的哟,学校里的老师和学生们都不敢惹他。下午放学张酒瓶嘻嘻哈哈地来跟他打招呼,说今晚有个学术交流会让他参加,好多人都想认识他。徐简火了,“我又不是吉祥物!整天让我参加这啊那的,你们给我出场费吗?!” 张酒瓶给他怼的莫名其妙,恰好这时候下班,办公室门口好多学生老师都在看着,觉得很没面子。但上面指名说有大人物想认识徐简,张酒瓶硬着头皮上。 这时候教官推开办公室门口的学生和老师,领着个人走了进来。 “徐老师,有人找您。” 这教官是校门口的,一般是一些校外人士进来找老师会由他领进来。自从「太阳」解密后,有一些业界好奇人士猜测到跟徐简有关,这阵子老有人以各种名义到他跟前瞎晃悠。徐简起初还耐着性子周旋一下,这几天却是一点耐心都没有了。把保温杯冲桌上一甩:“找什么找当我什么人啊接客的啊你想见就见?!不见!” 他发完火后,办公室都静默了一下。徐简懒得理他们,他最近也有点烦,正好宋藏修说不想干了去外星球旅游。徐简之前没答应,他心里隐隐地总是想在这儿等什么。可等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这几天徐简时常发火,同事学生家长,没哪个不敢骂。现在想想,或许他真的到了该离开了的时候吧。 徐简没去看办公室里的人,阴沉着脸,收拾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这时候忽然有人喊了一声:“老师。” 徐简动作一顿,抬起头来。 - 他想他脸色一定很不好,邬临寒额头上还有汗,一副匆忙赶过来的样子。 “对不起老师,现在才来看你。”邬临寒将手上拎着的几袋水果和零食放在徐简办公桌上。徐简往里探了一眼,好像有好多蜂蜜糖果,就以前买的那种。 心里的一口闷气莫名少了很多,徐简靠在椅背上,凉眼看他:“你还知道来的晚啊?” 邬临寒定定地看了他两眼,像是碍于周围有许多人在场,只是含蓄地笑了一下。轻声道:“走吧,我带你去吃饭。” 徐简没说话,拿起保温杯,出了办 公室。 大概是看着他脸色有好转,挤在门口半天的班长和体育委员跳出来堵着他,一人抱一边膀子:“简简,今晚不要罚抄一百遍好不好,简简~~~~” “滚滚滚爱抄不抄别打扰老子吃饭!” “耶!简简说不用抄了!” “简简约会去了!!” 班长和体育委员疯狗一样跑回班上,同学们奔走相告,普天同庆。笼罩在高三十一班头顶数日的阴霾一扫而空。 “这群臭小子没大没小。”徐简脸上有点挂不住,邬临寒只是低着头抿着一点笑,不知在想什么。 邬临寒开车来的,银翼带飞行装置的敞篷车。徐简坐在副驾驶位上,“去哪儿吃啊?” 他想了一圈,外面东西都好贵。“不然让你宋师伯买点才回家做——” 邬临寒忽然俯身倾过来,英挺的眉眼鼻唇就在徐简眼前,徐简整个人被他笼罩住,瞬间僵硬。 随后邬临寒又退开了,含笑的眼睛看他一眼,“安全带啊。” “……哦。” 徐简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邬临寒根本没搭理他关于一起买菜回家做饭的提议,径直带着徐简来到一家餐厅。 那家餐厅很有情调,舒缓的音乐,略微暗藏的灯光。人们都穿着打扮精致,徐简坐下来的时候,真的都有一种恍惚的约会的感觉了。 不过随后他观察四周,发现每桌吃饭的两个人都是同性,跟他和邬临寒一样。他便一下自在了,认为只是友人吃饭的地方。 “想吃点什么?”邬临寒把菜单递给他。 徐简看了一圈,食材倒是正常的牛肉牛排什么的,但是名字都很奇怪。 ‘一吻定情’、‘一见钟情’、‘花好月圆’、‘百年好合’、‘地老天荒’、‘爱你一万年’……之类的。 他挠了挠脸,“随便吧,我也不会点。” 邬临寒点了‘一吻定情’和‘地老天荒’,“再加一分蜂蜜,谢谢。” 服务员走后,两人相视无言,有几分奇异的古怪。徐简嘿嘿一笑,喝了两口水,忽然想上厕所。 “我带你去。”邬临寒正站起身来。 “不用不用,我自己找得到路。”徐简觉得他未免太客气,颇为不自在。好在邬临寒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徐简去上厕所,发现好几个隔间都锁着的。他好容易找到一个空位上了出来,正在洗手时,忽然听到最里面隔间发出奇怪的声音。 徐简一只獾未经人事,不懂得这些,听到有人在哭以为是怎么了。那门还开着条缝,他推门一看,结果里面里面赤条条两个人正干的起劲。被压在下面那个人哭的眼睛通红,脸上的表情却是很爽。 徐简眼睛都看直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这两个人类雄性在干嘛。直到人家把门嘭地一声关上,他才愣愣地转身走出厕所。 大概是他在里面太久,邬临寒进来找他。见他那古怪的模样,问:“怎么了?” 徐简看他一眼,想到里面的情景,第一个想法他的眼睛已经脏了,但他要保护好孩子。 于是他推着邬临寒往外走,这时里面有两个人衣衫不整地走出来,路过徐简身边,那个先前被压在下面的少年眼睛红红地小声叹息道:“哇,原来他有伴啊,我还说找他三个人一起呢。嘻嘻,刚刚他看的好认真哦……” 完了,孩子的耳朵要脏了! 徐简满脸严肃,捂着邬临寒的耳朵迅速离开。 邬临寒也非常灵性地没有再言语,两人吃饭的时候,大概是徐简太严肃。邬临 寒看了看他的脸色,试探着问:“徐简,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小孩子家问那么多干嘛。”徐简把蜂蜜全抹在牛排上,咬了一口,“这家店以后不要来了。” 都什么人呐,胆子太大了叭! “为什么?”邬临寒仿佛这会儿突然变笨了,追着问。 “蜂蜜是假的,太难吃。”徐简只好骗他,忽然又看着邬临寒,虎着脸:“不要叫我徐简,要叫老师。” 邬临寒没说话,好半天了,才‘哦’了一下。 从这家店出来,徐简皱着眉站在街边看一群人在人群中飙车,邬临寒道:“那好像是家新店,要不要去?” 徐简正觉得没吃饱呢,抬头看了一眼他指的牌子:甜酒蜂蜜。 嘿,是个新奇玩意儿。 “走,去看看。” 徐简喜滋滋地进了店,这回都是他爱吃的。甜酒,蜂蜜蛋糕,点心,点了一大堆。 邬临寒只是在旁边乖巧地等着刷卡。 后果就是徐简出门的时候腿都软了,走不稳路。偏偏这时候有人飙车,他晃了一下,差点栽出去。幸好身后的人把他揽了回去,他就觉得自己像是一尾鱼,在人怀里翻了个身。 夜里视线昏暗,邬临寒脱了休闲外套,露出里面的薄衬衣,贴着紧实的线条。徐简的目光晕了一会儿,正对着青年凸显的喉结。 他看着却觉得这是个包,太鼓了而且。于是蹙着眉,伸手按了一下。 那个包滚动了一下,低沉地声音在他耳边喊他:“徐简。” 徐简仰着头,不满地瞪他:“都说了不要这样叫啊。” 青年似乎无奈地笑了一下,“那……简简?” 徐简站不稳了,脚软着往地上滑,嘴里哼哼唧唧。随后一只手伸到他腿弯处,下一刻他双脚离了地,身体紧紧地贴着一个温实的怀里。 “嗯……嗯……”他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总觉得自己跟青年的体型差距过于悬殊。 周围好像有人看到他们,发出惊讶的声音。有人说:“看,是蜜獾欸!……” “好像喝醉了,好可爱!” 下一刻,他的头顶罩上了一件外套,还带着熟悉好闻的体温。 徐简在里面拱了一圈,舒服地睡过去。 8.19五千 “……根据天体局观测, 有一颗蓝色人鱼形状的小行星正朝大红莲星系飞来, 预计会在两个月后路过本地。届时可能会出现一些未知的宇宙现象,请广大星际民众提前做好防范,尽量减少出行……” 徐简做了个梦。 梦里他好像在跟人用舌头打架。舌头不是徐简的长处,而对方是一头水蛇。长身缠紧了他, 舌头还开叉了, 四面八方疯狂的攻击他。 徐简当然不甘示弱,只要是打架, 不管用哪里打,徐简没再怕的。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了三百个回合。 因为是在水里, 徐简有点吃亏,衣服都给对方撕没了。后来打累了,两方都气喘吁吁。水蛇贴着他,一寸寸游走。徐简给他蹭的起火, 满身力量没处发泄, 扑上去又打了一架…… 醒来后徐简是在他家里。他身上啥也没穿, 嘴巴轻痛, 舌头酸麻,跟狂添了一晚上树皮似的。 宋藏修说他昨晚喝醉了, 邬临寒送他回来的。他吐了人家一身, 人家还帮他洗完澡才走的。 “他几点走的?”徐简穿上裤子走出门。脑子有点断片,不太记得昨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 宋藏修在厨房热牛奶,算了算时间:“你们两点回来的, 他六点走的。” 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邬临寒在徐简卧室的时间未免太长。但徐简是男的,邬临寒也是男的,有啥不对劲呢? 宋藏修不知道怎么说,但隐隐有种糟了的感觉。像猪妈妈粗心大意忽视了小猪崽那种担忧,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种感觉一晃而过,因为徐简坐在桌前,眼神发愣了一会,说:“我想辞职了。” “真的啊?”宋藏修很高兴,端着早饭到桌上,“欸,为啥啊?你之前不是不想走吗?” 徐简笑了一下,摇头:“我也不知道。”他喝了两口牛奶,“算了,我说着玩儿的,先不辞职。” 宋藏修白高兴一场,他觉得徐简最近有点古怪。每天晚上回家很晚,每次回来都是邬临寒送他。周末五点就起床发呆,问他干嘛他跟个傻子獾似的也说不出个一二三,然后没多久邬临寒就上门来接他,他就活蹦乱跳跟人跑去了。 直到网上有媒体报道,乱写两人八卦。有照片,有视频,很亲密。网上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邬临寒作为年轻科学家,长得又好看,前途无量,很火的,许多帝国公主小姐们等着要嫁给他。 人们骂徐简不道德,伤风败俗。 宋藏修很窝火,师弟被人逮着鼻子骂,他这个做师兄的不可能不闻不问。那天他和徐简下班,一群年轻大学生堵着徐简问他要个说法。徐简一问三不知,还挺懵逼。 宋藏修上去一顿暴躁输出:“滚你们妈的!再胡说八道嘴给你们撕烂!” 人均发一根冰棍,这事儿闹大了。 徐简被学校领导轮番谈话,霍普兰生也来了,各种帝国领导。他从最开始的懵逼反驳解释‘我们只是普通的情谊啊!’到最后也渐渐沉默。 “你看看视频,普通关系会这样?” 李逢春坐在他对面,给他看了网上传的最火的视频。 那是前天两个人晚上去游轮上玩儿,都喝的有点多。玩儿的有点疯,邬临寒掐着他腰提起来坐护栏上,他怕掉下去,用腿夹着人,手勾着对方的脖子。邬临寒脸窝在他怀里,忽然脸怼上来,不知道在徐简耳边说了什么。徐简喝的醉醺醺,歪着脖子笑。邬临寒转了转脸,盖上来。到底是在说话还是在亲,没人说得清楚。 徐简也说不清。 现在其实,很多事情他也不敢打包票。前面宋藏修提醒过 他,邬临寒好像找他太勤快了。但两人几万年的直男,谁也没往深处想,以为就是小孩子粘人。 但现在仔细回想,作为成年人,他和邬临寒两个的确太亲密了。 徐简慢慢回过味来,心里有些复杂。 “或许你们真的没什么,但这样的视频和照片太多了。”李逢春叹了口气,道:“徐啊,现在其实问题不是这个。小乌他,你知道,他身份特殊,好不容易现在帝国把他保护起来,改头换面,他现在能重新生活,有了自己的事业。还有他叔叔那边……其实他压力挺大的,他要想当正常人,就必须要成家立业。 当然,如果你俩真的能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他叔叔的意思,只是想他以后有人组成一个家庭,好好过日子就成。现在关键就是你得表个态,现在网上铺天盖地的揣测,也就是因为你们俩关系太暧昧。要真你们二人都有心,那些都很好处理的。” 李逢春一番话说下了,徐简跟被雷劈了似的,半天回不得神。 “老李,你知道的,我不是人啊。”沉默半晌,徐简第一句话是这个。 李逢春笑了,“不是人咋了,那咱们说句那个的,他也不是一般人类啊。” 宇宙级核武器,普通人也没谁敢跟他成家。 “我是他师父啊。”徐简小声道:“这在我们师门,是大逆不道。” “徐简,我觉得你还是有点古板。”李逢春翘着二郎腿,“这都什么年代了,没人在乎这个。更何况,他都二十四了,成年人有这个权利。” “可我跟他都是雄性欸……” “这些都不是事儿。”李逢春头摇的像拨浪鼓,“现在问题的关键是,你自己怎么想?” “……那他咋想?”徐简憋半天,问道。三天前邬临寒突然就不来找他了,他还纳闷呢,搞半天是因为大家都在说他们两人的闲话。邬临寒怎么想呢?会讨厌吗? 李逢春定定地看着他,徐简给他看的毛乎乎的,“你说话啊。” “你真想知道他的想法?是不是他想什么,你就给什么?”李逢春老奸巨猾,徐简隐隐有种被鬣狗群盯上的危机感。 徐简没经历过这些事儿,小心翼翼地很:“我得回去跟我师兄商量一下。” 跟人类,男性,还是自己曾经的学生搞哲学,徐简总觉得很不真实。 “你这还跟你师兄有啥商量的啊?”李逢春有点着急了。 徐简挠脸,“事关师门门风,他是我师兄,这事儿他肯定得知道啊。” 其实他就是感觉李逢春要套他话,他跟宋藏修一个獾一个冰块儿就教书先生收养了他们一段时间,哪儿来的什么门风。 李逢春恨铁不成钢:“就一句话的事儿,你一大老爷们儿,咋这么磨叽呢。” 看吧看吧,果然就在这儿等着他呢。徐简眼珠子一转,“那我也不能告诉你啊。” 李逢春听完他的话后,像是安利没卖出去的样子。但徐简防他跟防黄鼠狼似的,他无计可施。 徐简走后,李逢春纠结了一会儿,才把别在衣领下的无线拿起来,顿了顿:“您,都听见啦?” 对面沉默了两秒,青年低沉的嗓音道:“麻烦你了李队长,多谢。” - 徐简回去后,并没有急着跟宋藏修商量。这的确是他自己的事情,他思前想后。想了一天一夜,还是拿不定,这才找的宋藏修,想着师兄弟间交流交流,出个主意。 “那你自己到底怎么想?”宋藏修面色很不好,学校出了事后,他一气之下把自己和徐简的辞职信都交上去了。现在兄弟俩是 无业游民。 说句实话,他现在就想带徐简走。但他现在摸不准徐简的想法,还是耐着性子,压下心中的鬼火,听徐简说话。 “其实……我并不排斥跟人类一起生活。”徐简慢慢说话,“你知道的,我以前就一直想有自己的小家,可惜养小动物养不活。小寒他……不需要精心照顾,而且模样乖巧,性情也合我。说实话,我挺喜欢他的。” 宋藏修眉头突跳几下,压着性子分析:“首先他不是一般的小动物,他是人。跟你只要吃饱喝足不一样,跟我只要冻在那儿也不一样,人的欲是无穷尽的。他们今天想要地上的王国,明天又想要天上的星星。现在人走到外太空,还想统治整个宇宙。其次人类所谓的家庭,那是一个你我都无法理解的概念。古往今来,所谓夫妻,所谓父子,昨日恩爱今日反目的,咱们看的还不够多么?” 徐简听他说完这一长串,挠头:“……其实我倒没想过这些啦。” “那你想的是什么?”宋藏修问道。 徐简坐在台阶上,把下巴放在膝盖上:“我是觉得吧,他毕竟还小,他对我的很多感情,都是有特殊背景的。他从生下来目标就是我,对我有执念。他童年很惨,我陪过他,给过他安慰。后来也是我一直鼓励他,相信他……我应该算是他母亲以外,对他影响最大的人。他对我有光环,有憧憬……可能这给了他错觉,以为这样就是两个人一生一世。但两个人在一起,不仅仅是这些……人类的日常生活不是英雄传说,很枯燥的。或许等他真的和我在一起后,了解我后,他会对我失望的。” 毕竟日常生活,我真的除了吃没有别的爱好了。 这句话徐简没说出口,越想越觉得自己很挫。他叹了口气,眼睛里有水色:“他应该过正常人的生活,去找一个普通人类结婚生子。” 徐简长生不死,邬临寒注定没办法跟他在岁月长河中观星揽月,体会永生的意义。但徐简也不想在日常生活中磨掉邬临寒对他的滤镜和好感,或许就让他做一个神明一般的白月光,各种意义来说都更好。 宋藏修没想到他说这么多,半天也没啥好回应地。要是按他的性格,他肯定让徐简别想那么多。但出于私心,他并不想徐简跟邬临寒有过多牵扯。于是道:“你说的也对,说白了他跟咱们不是一路人。我已经规划好了太空漫游的路线,反正现在也辞职了,现在正好。” 徐简还有点犹豫,放不下邬临寒,想着跟他亲自谈一谈。但宋藏修哪儿能给他这机会,未免夜长梦多,撺掇着徐简赶紧动身。 徐简一想也是,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已经决定了,何必再见面多生事端。 因为现在太阳修了新的发动机,稳固性大大增加。徐简的肉身放在那儿也没什么大的用处了,想着去把自己肉身取回来,便动身去了大红莲恒星。 宋藏修因为是寒冰之躯,直接登录大红莲恒星还是有点危险,所以在外星球等他。两人分别那个时刻,宇宙中有一颗蓝色的人鱼形状的小行星正朝着他们飞来。 “好像是美大海,他可能来找我玩儿了。”徐简拍拍宋藏修的肩膀,兄弟二人约好见面地点,徐简就朝着大红莲恒星去了。 美大海果然在那里等他,围着太阳转了好几圈:“简简简简,这就是太阳啊!” 徐简注意到,之前美大海降落的时候,恒星周围的光线黯淡了一瞬。他还有点担心,但到那儿一看,太阳啊,基站啊,主控室啊这些都没什么变化,这才安心。 美大海在主控室周围蹦蹦跳跳,徐简怕他弄坏哪里,一直叮嘱着他别乱跑。他让美大海在外面等着,打算自己去下面取肉身。结果发现一段时间没来,这基站变化忒大。好 像是新装修过,里面跟迷宫一样。徐简都找不到自己肉身放哪儿了,东找西找,不小心就触发警报。 “警告,发现入侵者,请立即退出,否则自爆装置将会在十秒后启动,十,九,……” 冰冷的机械电子音发出警告,徐简怕万一真的爆炸造成什么损伤,赶紧先退到了外面。 结果刚露个头,就差点被黑枪轰掉脑袋。 他躲在门内一看,外面好像有个穿着黑色特质宇航服(能够防太阳高温)的人,手上拿了一种宇宙武器,正是这种武器刚刚袭击的徐简。 “呜呜呜那个老头子好凶!”美大海捂着缺了一块的鱼鳍跑回来,“简简你找到东西没有啊?我好怕他啊!不想在这里了。” 他说的老头子就是外面那个宇航员,从透明的面罩上看对方的确年纪很大了。那老头好像发现了他们,砰砰朝着门上又开了两枪。徐简的肉身不知道被转移到那儿去了,这种情况下只能带着美大海躲进主控室。 穿着黑色特质防温服的宇航员端着枪走了过来,徐简注意到,虽然这人年纪大,但体型和体能都保持的非常好。眼看他要走过来,情急之下,徐简脑子一抽,变成一个水缸摆在脚落里。而美大海则变成一条鱼,噗通跳进来。 宇航员走到跟前来,在他们跟前停住,定定地打量他们。 美大海:糟糕,他发现我们了! 徐简:……正常人都会发现吧。 宇航员端起了枪,对着他们嘭嘭嘭就是三枪。 美大海:!!!!! 好在那三枪是轰在他们旁边的铁门上,门都给轰掉了。 徐简也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这三枪要是轰在他现在这具寒冰之躯上,他铁定只剩下元神。 好在这时外面传来响动,听上去是有人来了。宇航员收起枪,顿了顿,将鱼缸端了起来,朝外走去。 “乌臣博士,发生什么事了吗?” 几个同样穿着黑色特质防温服的宇航员跑了过来,听无线电里的声音是年轻人。 乌臣博士?徐简对这个称呼太有感情了。他用神识在这个端着他的人身上流转,心里充满了好奇。 整个星际,姓乌臣的人可太少了。据霍普兰生所说,乌臣是星际帝国元帅的家族姓氏。二十多年前‘唤醒太阳的男人’乌臣雪,同样人称乌臣博士。 这是个伟大的称呼,他不由对这位乌臣博士也有了亲近感。 被称为乌臣博士的人没说话,端着鱼缸径直上了探测器。那些年轻的宇航员纷纷跟在他身后。 他们来到了空间站,这里离着恒星有一段距离,太阳的高温传到这里,加上空间站的防护层,内部已经是人体适宜温度。 年轻宇航员们纷纷脱了防护服,鱼缸被放在一旁,那位乌臣博士也取下了头上的护罩。 看到对方面貌的时候,徐简有一瞬间的恍惚。 他想他真的能确定,眼前的人一定跟乌臣雪有血脉关系。否则怎么会如此熟悉呢?仔细想想,这个人眉眼跟记忆中的乌臣雪,的确是非常相似。 可他是乌臣雪的什么人呢?乌臣雪二十多年前死的时候才二十来岁,这个人看起来至少有七十多岁了,难道他是乌臣雪的父亲? 随后,这位乌臣博士脱下了防护服外套,露出里面浅灰色的工作服,徐简看到了他胸前的名牌。 乌臣寒。 8.20六千 徐简迷茫了。 乌臣寒不是乌臣雪的儿子吗?可是眼前这七十多岁的老头怎么回事?难道乌臣雪他爸也叫乌臣寒? 美大海在水缸里游啊游, 真天真无邪。 徐简继续暗中观察。 乌臣寒脱下外套, 拿着杯子喝水,一边绕着鱼缸溜达,一双雪亮的眼睛盯着。徐简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 这老头……不能会法术吧? 年轻科学家们似乎都有点怕他,老头没说话, 大家也都不敢动, 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 过了一会儿,老头开口了:“你们都去休息吧, 今晚我值班。” 听他说话,徐简有种恍惚感。就像他是一个陌生又熟悉的人。 年轻人们互相看了看,有人试探性地轻声问道:“乌臣博士, 刚刚主控室那边发生什么了?您好像开枪了。” “没什么。”乌臣寒的食指在鱼缸上弹了弹,声音恍若隔了一条静谧的长河传来,低沉又古朴,充满神秘的情感。 “有人给我送了一个小礼物。” 徐简有点想躲, 老头弄的他脸上痒痒。 这样的状态保持了大概有两个小时, 期间老头一直坐在书案前, 他前面就是监控器, 里面是主控室里的状态。 老头看了一会儿书,从一个铁盒子里摸出了一张照片, 反复地摩挲, 神情格外地……说不来,非要让徐简形容的话,就, 像在看他死了多年的老婆那种。 深情,沉重,思念,还有透着股浓烈的悲伤。 徐简神识不能离身体太远,所以看不清照片上是什么。 他觉得这样不是个事儿,难道他们要陪着老头在这儿怀念他死去多时的老婆一晚上吗?得找个机会溜出去。当然在那之前,最好要打探到老头把他肉身藏哪儿了。 徐简断定,老头现在就是恒星上最有权威的人了。 得想个办法。 约莫又过了半个多钟头,乌臣寒把照片放回了盒子里。他毕竟七十多岁了,纵然平时看着精神矍铄,但在思念完妻子后,状态好像也不是太好。手都是抖的,粗粗地喘了几口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接水喝。 眼睛好像也红了。 徐简忽然有点可怜他,想想老头脾气这么冲动不动就开枪,也是可以理解了。 乌臣寒喝完水就出去了,趁着这个功夫,徐简和美大海化成人形落在地上。美大海想去掀开那个铁盒子看一眼,徐简却忙着去取自己的肉身。拉着美大海离开了屋子。 两人一路来到基地,那里聚集着其他的宇航员。徐简和美大海对视一眼,变成了宇航员的模样,趁乱混了进去,意在打探消息。 溜达了一圈,果然不负众望,听到有人在聊主控室那边的事情。 “今晚老主控室那边怎么了?” “不知道,好像是有入侵者。” “那里到底有什么啊?都废弃三十多年了,乌臣博士一天天把那里看的比什么都严,还不准任何人靠近。” “我听说啊,那底下藏着一具尸体……” “嘘。”正说道要点,旁边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过来了,“你们还想不想要工作了?敢讨论这个。” 其余人都噤声了。徐简和美大海坐在旁边的餐桌上眼观鼻鼻关心,心里把那个人骂的要死。好容易听到关键位置。不过从这点信息来看,徐简的肉身的确还在那里。 但让徐简特别难以理解的是,这个主控室已经废弃三十多年了?怎么会啊?徐简前段时间刚去看过啊,那里明明正在使用 啊。 奇怪奇怪。 但现在有一点可以确定,他的肉身,确实是被这个乌臣老头给藏起来了。看来还得从老头身上下手。 徐简跟美大海商量了对策,两人分头行动。美大海继续留在基地打探消息,徐简则化作一个年轻宇航员的模样,到外面溜达了一圈,在观察站外面的空地上发现了他要找的人。 乌臣寒坐在凳子上,面前是一个望远镜,不过他没有看望远镜,只是坐在那里望着远处那一轮炽热的太阳。 徐简轻咳了一声,慢慢走过去。 乌臣寒的耳朵动了动,没回头看他。 “呃……乌臣博士?”徐简走到他旁边,试探性地喊道。 “嘘。”乌臣寒突然道,示意他看向太阳。 徐简看过去,太阳的内部有一颗圆润的珠子,在里面缓慢的旋转游动。 那是徐简的内丹,每隔一段时间,内丹会自行运转一个周天,产生足够的能量。 直到内丹调息完,重新回归静止后,乌臣寒才缓缓地深吸了一口气。 “什么事?”他问道。冷漠的声音表明他并不待见他的到来。 徐简是个脸皮厚的,并不在意。眼睛一转,笑哈哈地在他旁边的空地上坐下来。 “博士,刚刚那是什么啊?”他想知道科学家们怎么解释他的内丹问题。 乌臣寒看了他一眼,蹙眉,似乎对他的态度很不满。 “我是新来的,嘿嘿。久闻博士大名,一直都很崇拜您。”徐简吹起彩虹皮来眼睛都不眨,不过或许是他内心深处确实对乌臣寒很有好感,这种真挚传达到了乌臣寒那里,对方看他的眼神没有那么阴鸷了。 “那是太阳的心脏。”乌臣寒收回雪亮的目光,重新凝视着太阳。他看太阳的眼神颇为复杂,温柔,缱绻,又带着一丝怨怼,像是在对伤过他心的情人无声埋怨。 “每隔一段时间,它就会这样运转一次。在那之后,太阳会获得能量。”乌臣寒轻声说道。 徐简点点头,过了片刻,又问:“博士,你有孩子吗?” 他突然这样问有些唐突,但他还是想搞清楚乌臣寒和乌臣雪的关系。 不过乌臣寒并没有被冒犯到的样子,他仍然凝视着太阳,轻声道:“我没有孩子。” 徐简想到他看照片的样子,“那您……结婚了吗?” “没有。” 没有结婚,没有孩子,看来不是乌臣雪的父亲。或许,只是一个关系好的亲戚? 徐简实在放不下乌臣雪,毕竟这算得上他的恩人。于是他想了想,又问:“那,您认识乌臣雪吗?” 这回,乌臣寒有了些动容。他将目光从太阳移到徐简脸上,颇有几分探寻地盯着他。徐简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穿帮了。 直到邬临寒缓缓说:“那是我父亲。” “……”徐简用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纵然他难以置信,混乱了好半晌,找到一丝头绪:“呃,您可能搞错了,我问的是,二十五年前,唤醒太阳的那一位乌臣雪博士。他就算活着,现在也才四十多岁,您家族中好多重名的人啊……” 邬临寒的眼睛里多了几丝古怪的笑意,“首先,全星际只有一个乌臣雪,便是你口中唤醒太阳的那一位。其次,他不是二十五年前牺牲的,是一百年前。” 这回徐简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表情了,他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老头疯了。但是……的确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从美大海降落的那一刻…… 脑海里依稀闪过两个月前听到的天体局预告: 「……有一颗蓝色人鱼形状的小行星正朝大红莲星系飞来,预计会在两个月后路过本地。届时可能会出现一些未知的宇宙现象,请广大星际民众提前做好防范,尽量减少出行……」 未知的宇宙现象,是指,时空穿越么? 直到冰冷的枪口怼上他的脑门,他才惊醒着抬起头来。乌臣寒站在他跟前,端着黑洞洞的枪指着他,居高临下。 “你,到底是什么人?” “乌臣寒,现在是什么年历?你告诉我。” 或许是徐简的眼神太奇怪,乌臣寒顿了顿,道:“现在是新元5081年。” 徐简浑身麻了。 如果他没有记忆错乱的话,他离开的时候是5006,现在是5081,七十五年后。 星际天体局当时说的未知宇宙现象,是时间穿越。 “你到底是什么人?”乌臣寒厉声问道,再次将枪口往徐简脸上送了些。 徐简愣愣地望着他片刻,忽然原地消失了。 乌臣寒拧紧了眉头,雪亮的眼睛里又有奇异的光。 “简简!我知道你的肉身被藏在哪里了!” 美大海拉着他朝恒星飞去,“他们说乌臣老头在废旧主控室下面造了一个水晶宫,他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那里拜祭上坟,你的肉身肯定在那里!” 虽然有了线索徐简很高兴,可他心里总有点慌乱。虽然七十五年对于徐简不过弹指一挥,但是不知怎么的…… 他心慌的厉害。 身后传来动静,他回过头,看到一架小型探测器正跟在他们后面。驾驶位上坐着一个人,白发苍苍,眼眸雪亮。 徐简的脑海里闪过一些念头,但他抓不住,太快了,他也的确很慌。 “就是那里!”美大海吐出一口水,落下去就是洪水,直接把主控室给冲垮了,依稀露出底下一扇银白色的铁门。他把徐简往里一推,“简简你快去,我挡住他!” 徐简回头看了一眼,探测器已经落在了地面上,乌臣寒握着枪从上面走了下来。 来不及了。 徐简脱离了寒冰之躯,元神脱出,钻入地下。那里果然如美大海所说,别有洞天。虽然不是水晶宫那么夸张,但内壁皆为特殊材料所致,使得即使是在恒星高温下这里也能保持低温。 恒星,高温…… 徐简的脑海里忽然闪过方才乌臣寒下来的模样……他没有穿防护服。 多年前乌臣雪死在他眼前的画面历历在目,徐简心乱如麻,他于是加快速度,终于在最底层的冰棺里找到了自己的肉身。 他钻了进去。 元神与肉身融合需要一点时间,更何况这具身体还存放了七十多年。不过好在保存的相当完整,徐简不得不感谢乌臣寒,如果靠他当时简单粗暴地放在主控室底下,说不定现在肉身都被太阳烤干了。 片刻之后,徐简睁开双眼。他愣了一下。 冰棺的盖子下,有四个小字。 「我在等你。」 不知何人所留,徐简盯着那三个字几秒,颤抖着伸出手去。 他破开冰棺,坐起身来,呆愣愣地看着四周摆满了的罐子。 全是蜂蜜。 徐简忽然觉得难以呼吸,随后他听到外面传来美大海的叫声。 他从冰棺里爬出来,因为速度太快,且元神刚刚归位,还有些不适应,栽倒在地上,磕到了额头,一阵眩晕。 “……喂喂喂,你着火啦!!……死老头不要倔啊,我不想杀人的……简简,这 个人要被太阳烧死啦!” 美大海的叫声传在耳朵里。 徐简咬着牙站起身来,眼睛里已经一片湿润。他用尽所有的力量,轰爆了地下室的大门,飞了出去。 恒星上一片高温,因为是太阳所在地。接近的凡人,如果不做任何措施,都会慢慢皮肤破损,身体开始自燃,直到死亡。 当年乌臣雪就是这么死的。 此刻,美大海正对着一个火人喷水。等好不容易火熄灭时,那人摇摇欲坠,拄着枪撑在原地。 他望着徐简,破损了皮肤满是鲜血的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我就知道……你没死……” 乌臣寒支撑不住,终于倒在地上。 徐简飞奔着跑过去,扶起他。他浑身颤抖,不敢触碰这人的身体,怕一碰就碎。 “你是……小,小寒……” 问出这句话,徐简的眼泪夺眶而出,砸在乌臣寒的残缺不堪的脸上。 乌臣寒艰难地笑了一下,一张嘴,却是满满的黑色鲜血溢出来。 他的肺部已经全部被烧焦了。 徐简失控了,他大叫着,把人抱起来,疯狂地给对方输送真气。 美大海都呆住了,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这样。 “小寒,对不起,我来晚了,我的错。求求你,原谅我,原谅我……” 徐简边哭边说着,语无伦次。他拼命地给乌臣寒输送真气,然而乌臣寒浑身的器官都被烤焦,没有任何用了。 乌臣寒还能撑到现在,全凭着最后的一点执念。 他费力地抬起手,蹭了一下徐简的额头。 “你流血了……” 是刚刚碰到的。徐简摇头,“我没事,你别说话。小寒,别怕,我会救你,我会救你。我让你宋师伯给你重新做个肉身,灵魂可以用提取出来,我把我的元婴给你……” 他无措地四顾,这里只有炽热的太阳,慌乱懵逼的美大海。即便是宋藏修在这里,现拟一个肉身,乌臣寒一介凡胎,没有丝毫修行的基础,肉身一坏,灵魂也就消失了。留不住的。 “呜呜呜……”徐简哭起来,他从没这么伤心过,心脏都要空洞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希望能幸福过一生的孩子,孤身一人在这恒星上守了他的肉身七十多年,到老了还死的这么惨。 他辜负了他一生,最后又害死了他。徐简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混蛋的人。 “别哭……简简……我……我很高兴……”乌臣寒费力地出声,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听不见了。在太阳的高温下,他的浑身都在急剧碳化。 灰飞烟灭前,他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没有人听见他说什么,徐简也没听见。乌臣寒在他手中散架了,成了一堆焦炭,散成了黑色的灰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徐简疯了,哭着,大喊着。他离太阳如此之近,这导致太阳爆发了一次闪耀。空间站的人们全都紧急出动,开着探测器朝这边飞来。 “唔。”美大海被他吓到,往后退了一步,揣在怀里的东西掉出来。 那是他从乌臣寒工作室里偷出来的,是一张照片。 照片有些年代了,背景是在一颗大树下,上面有几个人。最中间的一个是徐简,他穿着格子的衬衫,抱着膀子,笑的很得意。 在他右手边,是一个穿黑色体能服的高大男孩儿。男孩儿面貌英俊帅气,神情跟其他几个相比有些内向,显得不那么阳光。但即便如此,他靠在徐简身边,眼睛里也有小 心翼翼的笑意。 徐简看到这张照片,又疯了。 那是他们一群人在愉悦星球历险,走的时候拍的一张留念照片。他疯是因为,邬临寒就拿着这么张照片,怀念了他一辈子。他留给他唯一的念想,竟然只是一张合影照片。 邬临寒这一生是怎么过的? 徐简不敢想,一想就感觉自己要入魔了。原来情是这么个东西,真让他恨不得也一死了之。 但徐简当然不能死。 空间站的人马上就要赶到了,徐简从地上爬起来,恶鬼一样朝美大海走过去。 美大海被他吓地连连后退,但还是很快给他逮到。 “简简,简简……”美大海吓的像只小狗,给他拎在手上浑身发抖:“我我不是故意害死老头的……” “我问你,你来的时候怎么来的?你在恒星上周围做了什么动作?”徐简急着问道。 美大海说不清楚,半天才弄明白徐简在问什么。“我,我因为见到太阳太兴奋了,围着这里转了七八圈……” 徐简目光一厉:“到底是七圈还是八圈?” “七,七圈半吧……呜呜呜我记不清了简简,你松开我,捏的我好痛……”美大海的手都快给捏断了,哭的不行。 徐简算了算,七圈半,那刚好是七十五年。空间站的大部队已经来了,无数颗导弹对准了他们。 徐简问道:“我问你,你顺时针还是逆时针转的?!” “我,我不知道……” “你他妈必须给我知道!!快想起了!怎么转的!” “好像,好像是这么转的。”美大海原地转了两圈。 顺时针! 徐简一把抓着他的手腕往前快速奔跑起来,美大海给他拽地原地飞起来:“你给我转回去——” 导弹已经发射了过来,两人身形变化,原地起飞。美大海变成了人鱼形状的小行星,徐简趴在他身上,指挥他: “绕着恒星转!别乱飞!” 小行星飞起来的速度很快,从空间站那里一看,只见一道蓝色的光晕绕着恒星逆时针运行,长长的尾巴脱出漫长的尾线…… 而徐简随着行星高速运行,许多画面在他眼前闪过。他能看到星际里倒退的人群和车流,高楼大厦从有到无,青山河流逆行…… 四圈,五圈,六圈,七圈。 日月星辰在徐简身边飞速倒退,他发现他的双眼能确切地看到时间的节点。时间在他眼里是一段一段的,可前可后,他可以任意选择一个时间点降落。 “简简,在哪里停啊?”美大海秃噜着头问道,“你要提前说啊,我停止后要滑行的。” “慢一点,慢一点。”徐简的目光盯着远处那颗母星,帝国高塔上有一轮时钟,年历和时间都会显示在上面。徐简回想着记忆中的时间,是…… 新元5006年10月7日…… “那里!停在那里!” 徐简大喊道。 美大海咬着牙刹车,小行星的尾巴压缩到了脑袋上,好歹停在了徐简指定的位置。 两人落在恒星上,太阳还在照常运行,主控室一片完好。没有空间站部队,这里甚至还没有空间站。 四周寂静,徐简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心跳的频率。他走到主控室里查看了一番,自己的肉身已经消失了。看来未来发生的事情对现在也会产生改变。 徐简还不太确定他是否成功了,怕美大海随意乱动再引发什么问题,他让他留在恒星上。自己则回到了母星。 他降落的位置是帝国学院门口,熟悉的大门和环境,让他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门卫看到他,还在跟他打招呼:“耶?徐老师,你不是辞职了吗?” 徐简心中一动,走过去问道:“请问现在,是什么年历月份?” “哈哈,徐老师你糊涂了。今天是11月1日,新元5006年啊!” 徐简不敢先去找邬临寒,生怕自己算错了。但现在,他松了一口气,虽然略有差异,但至少相差不远。 徐简跑去邬临寒家里,却忽然想起邬临寒早就不再那里住了。这次邬临寒回来,每次都是他送他回家,徐简甚至不知道他住在那里。 无奈之下,徐简联系了李逢春。 “徐简,你终于想清楚了?”那头,李逢春还是同样熟悉的口吻,“说句实话,我都看的出来,小乌是真心待你。这孩子有点倔,一根筋,不听劝。他叔叔很担心他……你别辜负人家啊。” 徐简差点落泪,他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老李,你告诉我他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去找他。” 李逢春叹了口气,“上几个星期跟你谈话,其实他在听着呢。后来你就突然消失了,招呼都不打一声。他很伤心,之前分离月神后他身体就不好。为了稳定太阳减少你的负担,没日没夜的搞科研,现在被你这么一打击,整个人就倒下了……他在帝国医院,他叔叔在那里……” 徐简没在听下去,挂了终端,拼命朝医院跑去。 他要的不多,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小寒…… 8.21七千 徐简立在帝国医院的一间病房门口, 忽然却不敢进去了。 他逆转时空回到这里, 现在却站在这里局促不安。他像往常那样伸手想去扶一下眼眶,却在触碰到空虚时想起他现在这具身体上什么都没有,毕竟是被人保存了七十多年。 不过好在身上的衣服仍旧是他习惯的白衬衣,或许……他也喜欢他这样穿。 有脚步声从里面走来, 徐简心悸的厉害, 他下意识地转身想离开。但或许是脚步不够快,或许是他心底不想, 他被人发现了。 “……老师?” 身后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徐简紧提着的心稍稍放下,转过身来。 眼前的少年一身黑色的西装, 穿着很正式,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灰色的眼睛不再像以往那样透着单纯和蠢萌,被成熟和稳重所替代。 “真的是你,徐老师。”丞邪两步走上来, 最开始还不敢相认, 直到看清徐简的脸。 徐简看了一眼病房里, 尴尬地笑了笑, 没说话。 丞邪立刻明白了,轻声问:“你是来看堂哥的吗?” 见徐简有些疑惑, 丞邪笑了一下, 道:“对了,一直没告诉过你,邬临寒他……他是我大伯的孩子。或许你听过我大伯的名字, 他叫乌臣雪。堂哥他本名叫乌臣寒,小时候因为家里要保护他,所以改了名字。” 徐简有些恍惚。 当一切都摆在眼前时,他才后知后觉。其实一切早有痕迹,从邬临寒小时候的‘叔叔’,从霍普兰生引开他。更或许,从他见到邬临寒的那一刻,那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就在提醒他:邬临寒,就是乌臣雪的儿子。 “老师?你还好吗?”丞邪走到他身边。 徐简神情变幻,波涛汹涌又勉强克制着平静。 “我没事。”他整理了一下情绪,抬头对着丞邪笑了一下:“你父亲在里面吗?” 丞邪在这里,元帅应该也不远。或许他早该见一见这位乌臣雪的亲弟弟。 “是的。”丞邪叹气,看样子不太好。 “怎么了?” “帝国最近有一个项目,要在恒星外面修空间站,需要的一批人去驻守。堂哥他……”丞邪顿了顿,“他已经申请了永久驻守,叔叔也劝不了他。” 徐简蹙眉。 丞邪盯着徐简,几次欲言又止:“老师,恕我冒昧,你……你还会走吗?” 他还是问不出那句‘你对邬临寒什么感觉’,作为曾经的学生,这毕竟太不尊重了。 徐简也有点尴尬,在这方面,他可能比这些孩子还不如。只能用笑容来掩盖:“走不走的……” 病房门打开了,徐简承认那一刻他差点脚底抹油跑了,不过他生生忍住了。 他得承认,邬临寒视线看过来的那一瞬,他就动不了了。 邬临寒穿着深灰色的军官服,手上拎着一个包,他似乎已经收拾好了打算出发。身后跟着出来几个保镖,还有一个年龄稍大的男人。 “小寒,你……” 乌臣流风似乎还很焦急,他正劝着邬临寒,这小子拎着包就往外走,头也不回。跟着让保镖追出去,结果发觉一群人都堵在门口。 “怎么了?”乌臣流风走出来。 “父亲。”丞邪神色恭敬,退到一边,把徐简让出来:“这是徐老师。” 乌臣流风愣了愣,他先是转头去看了看身边的青年。邬临寒脸麻木着,眼睛却是迅速红了。这孩子不会表达情绪,不熟悉他的人见了他这样,以为他是看到了仇人。 乌臣流风转头去看徐简,面色已带了笑意。 “徐老师啊。”他几步走过去来,“久闻大名,可惜事务繁忙,一直没拜见您,还请您大量。” “是我该先去见你。”徐简低声说道,他迅速收敛了一下情绪,眼眶里也是湿润的。对他来说,他刚经历了邬临寒尸体在他怀里灰飞烟灭的事情,难以自持也是应该的。 乌臣流风到底是个人精,目光只流转了一下,计策便已成胸。道:“哈哈没事没事,咱们稍后再聊也行。这会儿刚好到中午了,咱们先回家里,边吃边聊。” 无论如何,他得先把人给留下。徐简消失了大半个月突然回来,态度未明。但他既然回来了,就说明他放不下邬临寒。 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徐简没说话,看向邬临寒。邬临寒却把目光转向一边,看样子是真的生他气了。徐简心底酸涩一片,却倒不是因为邬临寒此刻的态度。 因为他知道,如果这时候他没有回来,邬临寒便真的去了恒星。他会在那里发现徐简的肉身,误以为他已经死在了那里,然后固执地守在那里七十年…… 乌臣流风不愧是星际元帅,打圆场调节氛围这种事最在行。他先是给丞邪使眼色让他带着邬临寒上车去,又一路跟徐简聊些以前的事情。有关于太阳,有关于乌臣雪,有关于古地球的毁灭,有关于大红莲星系的发展…… 宴席是在帝国宫殿举行的,没有请什么大臣来。当然除了李逢春和霍普兰生,他们都是徐简的老熟人,这样徐简会更自然一点。 席间徐简一直有点兴致低落的样子,乌臣流风误会他无意,给李逢春和霍普兰生使眼色。那两人当然明白他的意思,左一个右一个的给徐简灌酒。 邬临寒和丞邪就坐在对面,徐简找不到机会单独跟邬临寒说话,又或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该主动面对他。便也只能勉强打起精神,接过李逢春他们敬过来的酒一杯杯喝下。 须知徐简是喝不了酒的。 这酒越喝越苦,把徐简心里的情绪都苦出来,压不住。喝着喝着,人已经泪流满面。 “来,喝……” 徐简吸了吸鼻子,端起酒杯,声音嗡嗡的。 桌上的人却都愣愣地看着他。李逢春打着圆场,“这,徐老师是醉了吧?” “我没醉……”徐简摇着头,下一刻却汪地一下哭出来:“呜呜呜……” 所有人都懵逼了。 徐简,一口吞下太阳的男人,哭了。 换谁谁不懵啊。 不过还有人没懵,邬临寒嚯地一下站起身来,在众人懵逼的目光中,走到徐简身边,把他拉起来。 徐简醉的路都走不稳,一抬头看见他,嗷的一嗓子嚎地更厉害了。“呜呜呜小寒对不起,对不起……你原谅我,我错了……” 他扑着人往地上瘫,邬临寒给他也嚎懵了。耍酒疯的徐简也是死沉死沉的,当着这么多人邬临寒也不好动作太大,搂着人抱不动,脸都憋红了。 见状,丞邪赶紧把服务员内侍保镖什么的都弄出去。李逢春也赶紧站了起来:“那什么,元帅,国安部突然有点急事儿,我先走了啊。” 乌臣流风愣了一下,道:“哦!我突然想起今天不是有个外星球大使要过来交流么?上校你赶紧地,跟我一起去。” 霍普兰生被迫演戏,“好的。” 眼看只剩下丞邪一个电灯泡,他慌乱地想了想,“啊!降渊今天从比邻星回来,我得赶紧去接他。堂哥,你照顾一下老师啊,我先走了!” 午后的阳关从琉璃的窗户透进来,洒在 金碧辉煌的大厅里。满座酒席,美味佳肴,却无人享用。偌大的国宴厅空旷无比,有的只是徐简的哭号声。 没有了其他人在场,邬临寒倒也没有那些拘束。他只是坐在地上,任由徐简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他的深灰色军装上面。 他搂着怀里的人,像是搂着一条走散多年的老狗。他从小就没有情感外露的权力,所有的都是面具和伪装。当撕开一切将他坦露出来时,他只是面无表情。 哪怕现在也是一样。 所有的情绪都在那双眼睛里,不过徐简醉了,没人能看见。 “小寒……我回来了,我不走了,不离开你了……”徐简哭累了,迷迷糊糊地要睡过去,但他还是挣扎着要把话说完。 “只要、只要你别……嫌弃我……”他在人怀里滚了一圈,落到地上去。嘟囔道:“我这个人……很多毛病的。时间久了,你就不……不喜欢我了……” 邬临寒闭了闭眼,与他一同躺在地板上。把脸埋到徐简的脖子底下,露出了一点笑。 - 等徐简被宋藏修的怒吼声和美大海的哭喊声千里传音、从床上滚到地板上时,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糟了糟了。”他忙里慌张地起身,然后发现自己赤条条的,这屋子也是陌生的。他翻了一大圈也没翻到什么衣服,忽然感觉背后凉凉的,一转身,邬临寒一身居家服站在门口,抱着膀子看他。 徐简噗通跪地上,拉过凉被裹住自己下半身。看邬临寒那一脸黑炭的样子,像是气还没过。徐简咕噜道:“小寒,我衣服呢?” 邬临寒一挑眉,“扔了。” “啊?……” “你吐的全身都是,不扔了要干嘛?” “哦……”他目光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不敢抬头看人:“那,你还有没有别的衣服?” 邬临寒定定地看了他很久,才兜头扔过去几件衣服,转身走了出去。 徐简穿好衣服来到客厅,然后发现邬临寒坐在那里。桌上摆了两份早餐,邬临寒一动不动,黑煞神一般。 “你要走?”语气是冰冷的,徐简莫名想起以前邬临寒面无表情着说‘以后我不会叫你老师了’的样子。 他心里一紧,走过去扒拉着邬临寒的胳膊。 “小寒,我要去找你宋师伯,你跟我一起去好不好?” 徐简要吓死了。天知道他刚说道要去找宋藏修时,邬临寒眼睛跟要吃人似的,于是他赶紧把后半句话说出来。虽然是侧对着,但恐吓效果比正面更强烈。 邬临寒眼神好些了,差点被他气死的样子,看了他一眼,道:“找他干嘛啊?” “我之前让他在外星球等我……” “等你?所以你果然是打算跟他走对吗?”邬临寒忽然转过头瞪着他,额头上隐隐青筋暴起。 徐简连连摇头后退。他忽然真的摸不准邬临寒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了,这都二十四岁了还一天一个样,明明前段时间刚回来找他的时候每天都好温柔的可乖巧了。 “徐简,你到底为什么回来?”邬临寒收敛了一下怒气,却是盯着他问道。 徐简心底一颤,面对邬临寒的质问,他无法辩驳。他确实曾今打算跟宋藏修离开,而他回来,是因为他亲眼目睹了七十五年后邬临寒的死亡。 大概是徐简的目光迟疑,邬临寒忽然不再逼问他。青年克制着自己缓和了神色,站起身:“走吧。” 徐简迷茫地看着他。 邬临寒没有看他:“不是说要去找人吗?走,我跟你一起去。” 徐简闹不懂他 的情绪,但眼下确实那头比较紧张。于是他和邬临寒匆匆出了门。宋藏修那边已经杀到了帝国广场中心,他不知道徐简在哪儿,只能站在在中间的地方等着。关键是他旁边还有一个智障般的男人,走失儿童般的嚎啕大哭,引得广场上人人侧目。 这也难怪,徐简把美大海扔在恒星,宋藏修过去的时候美大海差点没把那儿哭出一座太平洋。 “简简,简简呜呜呜……” “别哭了!”宋藏修没了耐心,吼他。 美大海愣愣地看了他两眼,嗷嗷哭地更凶了。 徐简和邬临寒赶到的时候,广场中间一群人正在围观,堵的水泄不通。好容易挤进去,美大海和宋藏修两人正在互相用仇恨的眼神瞪着对方。 “行了行了大家都散了吧……” 徐简让邬临寒去买了几根冰棍,哄着美大海到一边玩儿,自己跟宋藏修在一边说话。 “所以,你现在的打算就是不走了?”宋藏修两手揣裤兜里,眼睛看着天边的太阳。 徐简看了一眼不远处和美大海一起坐在咖啡馆的青年,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有所掩饰,但对方的确一直在盯着他们没错。 “对。”徐简下定了决心,“我想我应该给自己这个机会,不管将来什么样,我不想我后悔。” 历史已经走过一遍了,那是徐简最不愿看到的结局。现在,他要改变这种事情的发生,也让自己没有遗憾。 “好。”宋藏修点点头往回走,徐简追上他:“师兄,你也不走了?” “你都不去了我还去什么啊。”宋藏修面上看不出什么,但听着还是有点落寞的。“咱们师兄俩一起这么多年了,没了你我也不习惯。” “也对。”徐简没在说别的。就像两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其中一人突然要成家,另一个人一定是会有一点情绪的。 他能理解。 - 徐简和宋藏修走进咖啡馆,就听见美大海在问邬临寒什么是游乐园,他刚刚听到好多小朋友要家长带去游乐园玩。 邬临寒根本没听他说话,见徐简他们走进来便立刻站起身,然后瞪着两人。 他不知道徐简和宋藏修的谈话,见这两人和和气气地走进来,自然以为自己被扔下了。 徐简一笑,走到他身边,抬了抬手,又僵住了。 他现在跟邬临寒的关系,拍肩膀好像不太合适吧?那拍哪里?想了半天,徐简把手放下来,装作不经意地碰了碰邬临寒的手背。 “咳,那什么,你宋师伯也刚回来,一起找地方吃个饭吧。” 美大海立刻道:“游乐园!简简我要去游乐园玩!” 邬临寒在徐简碰了碰他手背后神情就变了,像只突然被塞了一筐肉的狮子,浑身的炸毛都顺了回去。但也有点尴尬的样子,木楞楞地站着。 宋藏修因为有点情绪,也不大高兴。坐在美大海对面,“你玩儿屁玩,智障。” “喝忒——”美大海喷了一口水过去,宋藏修给冻成冰块掉地上。周围的人吓的要死,眼看他两个要打起来,徐简赶紧说:“走走走就去游乐场。” 结果四个人还是去了游乐场。 整个过程说不出的不融洽。 徐简和邬临寒很尴尬,彼此对视一眼或者不小心碰到手都浑身僵硬,但是因为似乎好像已经确定了关系所以做什么活动的时候一定要在一起。坐过山车要坐一排,碰碰车也要开一辆,上厕所都恨不得用过一个隔间(当然没有了)。这导致美大海和宋藏修不得不组成一对,两个人从过山车里打到鬼屋,鬼都不敢靠近。 “小,小寒?” 鬼屋里黑洞洞的,宋藏修和美大海已经打到了前面去。后面又是阴森森的,徐简最怕鬼了,他往身边的人靠了靠。还问人家:“你怕不怕?” 邬临寒给他碰到胳膊,身子一僵,嗯了一声。 “那你别怕,我保护你。”徐简又往邬临寒身上靠了靠。 邬临寒身体更僵硬了几分:“好。” 两个人就这么奇怪地走了一段,忽然又什么东西飘到了徐简脸上,毛茸茸的。他伸手挥开,这时一道闪光亮了一下,徐简看到了吊在眼前的人头,还满脸鲜血倒栽葱还阴森森地冲着他笑。 “……”徐简两眼直愣愣地,眼看着不对。邬临寒去拉他,这时徐简忽然张嘴,一口火吐出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工作人员被烧地大叫起来,邬临寒赶紧拿旁边的灭火器给扑灭了。“对不起不好意思。” 好在扑灭的及时,只是烧掉了头发,对方人没受什么伤。邬临寒赔了人家一笔钱,这才带着徐简离开。 “下次别去鬼屋了吧。”走出来的时候,见徐简还木楞楞的,邬临寒说道。 徐简嗯了一声,还有点没回过神来:“咋,咋了?” 邬临寒看了他那样子两眼,轻轻地道:“我害怕。” 徐简醒过来,嗯嗯地点了头,“就是,弄的好吓人,吓死人怎么办,下次不玩这个了。” 邬临寒抿了抿唇,看不出什么表情:“嗯。” - 美大海来了,徐简自然要招待他,好吃好喝好玩儿着。反正现在徐简和宋藏修也没有工作,邬临寒假期无限长,四个人就一起游山玩水。 城里玩儿了一个月不够,自驾游跑到山区去,因为徐简听说那边盛产的野生蜂蜜十分美味。现在是十二月,黑白山有温泉。美大海和宋藏修都是见惯了水的不喜欢,两个人跑去山上了。徐简当然无所谓,但是他看邬临寒夜间清晨偶尔会咳嗽,于是陪着他在山下泡温泉。 这是两人难得的独处时光,温泉,山区,荒郊野外,好像氛围都齐了。两人大概是想到一处,都有点不好意思。 徐简换了浴衣,磨蹭半天才出来。邬临寒已经在那儿了,穿着一身深蓝色的浴衣,雪白的脸,乌黑的眼睛隔着温泉的朦胧看过来一眼,徐简心里有点荡漾。 邬临寒恍然笑了一下,开始倒酒。徐简脸红到耳朵,走了过去。温泉的水暖暖的,里面还放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小小的鱼苗乱窜,痒痒的。徐简几次被碰到,差点都没力气了。 好容易坐下来,浴衣浮起一大片。按理说两人都该退了浴衣吧,但是他们都穿着。邬临寒非常克制礼貌地递过来一杯酒,徐简道了谢,接过来喝了。 邬临寒手上的酒端起来,见他都喝了,顿了顿,自己也喝了。然后两人就这么坐着,谁也不说话,非常尴尬。 徐简看到面前水面上漂浮着一个盆,是这边温泉特供。里面好像放了一些小物件,他拽过来翻看起来。 里面有一个瓶子,还有一个盒子,还有一些稀奇古怪的塑料做的东西。 “这什么?”徐简问身边的人。 邬临寒看了一眼,脸色变了变,但又显得也很茫然:“不知道啊。” 徐简把其中一个约莫半截手臂大小的东西拿起来,蹙着眉打量了片刻:“你觉不觉得,这玩意儿长得有点像……” 他转过去,看了一眼水底下,又看向邬临寒。 邬临寒眼神飘忽,轻咳了一声:“没有吧,那不得死人。” “那这是干嘛的?” “可能是用来洗澡的吧,要不要我帮你搓背?”说着他从徐简手上拿过那个玩意儿。 徐简觉得这东西要真用在自己身上,有点难以接受:“算了算了算了算了算了……” 放了回去,又摸出一个瓶子,里面装着有点粘稠的液体。 “这又是什么啊?喝的吗?” 邬临寒看了一眼,道:“搓背的油。” 徐简又拿出几个小密封袋,“这个呢?” “也是搓背的,套着好搓一点。”邬临寒把油和密封袋都拿过来,并再次邀请徐简搓背:“试试?” 徐简有点纠结,“为什么是你帮我搓不是我帮你搓啊?” 邬临寒看着他,目光真诚:“因为我专门学过,技术比你好。” “……你还学这个啊?” “试试?” 徐简看他这么执着,就转过身去:“那就试试吧。” 浴衣褪下来,徐简往边上一趴着,脸埋在胳膊里。小声嘟囔:“你轻点儿啊。” 说着这话,露出来的耳朵是红的。 邬临寒深吸一口气,拧开盖子,把油顺着背一路倒了下去。 他的确是专门学过的,这一番下来,徐简起初叫了几声,慢慢也就舒服了。就是背有点遭罪,整出来好多红痧。 “你湿热很重啊。”邬临寒重重地使力,“要不要再来拔个火罐?” “啊?要火啊?痛不痛啊?”徐简有点怕。这家温泉倒是服务周到,真的还送了拔火罐的东西过来。邬临寒把个玻璃罐子拿起来,结果不小心打火机掉水里了。递到他嘴边,“你自己点个火。” 徐简还想抵抗,“不用了吧,我自己以后慢慢调理。” 邬临寒往他腰窝上按了一下,徐简叫起来。 “我建议你还是现在拔。”邬临寒在他耳背后面孜孜不倦地推荐,“你试一试,不痛的。” “好,好吧。”徐简自己吐了九个火罐,屁墩上都怼了好几个。 “痛不痛?”邬临寒问他,一边帮他按摩腿。 “不痛,就是背有点紧。”徐简迷糊着眼道。 “正常。回头买一套放家里,我定期给你拔。” “唔,也行……” 反正邬临寒都专门去学过了,不用白不用,徐简也就懒得争那些了,就乖乖给他折腾吧。 - 此刻宋藏修和美大海正在山上攀爬,美大海说:“我敢打赌,简简一定是下面那个。” 宋藏修火冒三丈:“怎么可能?!我师弟怎么可能是下面那个?!!!” “嘻嘻,那咱们打赌,谁输了谁叫谁爸爸。” “我可没你这么智障的儿子。” “那我愿意有你这样的儿子呀!……” 回去以后宋藏修把徐简拉到一边,问他今天谁上谁下。徐简看他面色严肃,多了个心眼。了解宋藏修这人十足的直男,要他接受两个男人在一起还行,可要是徐简真被压了,他可能接受不了。于是嘿嘿一笑,道:“这还用问?” 宋藏修满意地拍拍徐简肩膀:“我就说嘛,不愧是我师弟,好样的。” 得意洋洋地走到美大海身边,美大海不相信,抓着邬临寒求证。邬临寒拎着个篮子路过,闻言看了看宋藏修,又看了看后面不断使眼色的徐简,没说话。 没说话就是默认了,美大海颇受打击,走到宋藏修跟前汪汪叫了两声。宋藏修拍手大笑。 徐简看不懂他们这一出,邬临寒走过来,“ 他们在干嘛?” 徐简摇头,“不知道。” 邬临寒也不在意那些,推着他的腰往屋里走。 “干嘛啊?”徐简嗅到他身上的体温,有点心悸。 邬临寒笑了一下,抵在他耳朵边轻声道:“帮你搓背。” 徐简脸红红的,“不是下午才搓了嘛……” “不影响。” 嘴上不大情愿,徐简还是很配合地进了屋,毕竟搓背真的很舒服的。 8.22四千 美大海和宋藏修决定去太空旅行。走的时候宋藏修来叫徐简, 师兄弟俩以前每次都是一起的。 但这次, 徐简没有跟他一起。 “我也是有家室的人了。”徐简缩在沙发上,笑的像藏了几百罐蜂蜜的蜜獾。 宋藏修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轻声道:“随便你吧。” - 元帅把以前帝国圆里的老房子重新交给了邬临寒(小时候为了保护他搬走了),但是邬临寒只是在客厅里坐了三个小时, 便给徐简打电话说不用过来了。 邬临寒以前的公寓都退了, 好在徐简的安置房里面东西齐全。他本来在家里收拾东西,结果邬临寒打电话说先别收东西。他还纳闷呢, 过了一会儿,邬临寒就拎着行李敲响了他的门。 “小寒?” 徐简把他让进屋来,“怎么了?” “徐简, 我以后跟你住可以吗?”邬临寒规矩地站在他家客厅,像只高冷谨慎又透着小心翼翼示好的白猫。 徐简走过来推他,“什么啊?不就是说一起搬去你家住么?” 这段时间两人到处疯玩,但并没有正式住在一起。宋藏修走后, 徐简一个人住这儿也没意思, 前面就打算跟邬临寒一起住的。 邬临寒静静地望着他, 乌黑的眼睛亮亮的:“我没有家的, 我只有你。” 徐简被他突然表白,愣了一下, 笑:“好啦好啦, 那就住这里吧。” 他想邬临寒可能不愿意再回到那个家里了,毕竟,他童年的一切噩梦都是从那里开始的。 “只是我这里有点小, 比不上你的大别墅,你不要嫌弃才好。”徐简一边说着,一边将原先收拾好的行李都重新摆放出来。 邬临寒没说话,闷着头跟他一起收拾屋子。 两人收拾完后已经是接近十点,徐简提议出去吃饭,但邬临寒坚持要买菜回来做。 “第一天同居啊,一定要在家里吃的。” 于是两人一起出去买菜,做饭。忙活了一大晚上,等各自洗完澡出来,已经是接近凌晨一点。 徐简领着邬临寒在原先宋藏修的屋子里转悠,拿干净的被褥铺床,摆上新买的枕头。 “以后你就住这里吧。”徐简呼出一口气,看着满屋子温馨光中的青年,心里满满的。 邬临寒没说什么,轻轻嗯了一声。 徐简干笑了两声,“那,晚安咯。” 他往外走,心里莫名有点期待什么。邬临寒就跟在他身后,直到走到他的屋子跟前。 徐简装不下去了,转过身来堵住贴到眼前来的邬临寒:“你干嘛啊?” “帮你搓背。”邬临寒低着头,一副面不红心不跳的死狗样。 徐简脸唰地一下就红了,“……今天太晚了吧。你还搓的动吗?” 他说着声音里带了笑意。 就是这点笑意让邬临寒胆子大起来,抬手圈住徐简的腰往屋里推,低声凑在他耳边道:“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徐简其实也很想他,只是不好意思说。没过一会儿就满头大汗,搓背是个体力活,不管是搓的那个人还是被搓的那个。 “明,明天我……换个空调。”徐简手指头都伸不直了,邬临寒好像技术更好了,他都觉得自己要飞升了。 弄完两人躺一处,都跟脱水的鱼一样。徐简翻了个身,腰下黏糊糊的。他愣了愣,忽然警铃大作。 “你,你今天没戴……” 黑暗中邬临寒坐起身来,摸着台灯按亮,见徐简捂 着肚子,一时也有些慌乱:“对不起,我大意了。你肚子疼吗?我马上去买药。” 他下床去穿拖鞋,刚穿上的睡衣后背有好多汗。徐简一把拉住他,笑:“不用,没有肚子疼,就是不太习惯。” “那我去给你倒杯开水。”邬临寒说着去了客厅。 徐简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运功调息想将肠壁里的东西排出来。然而让他吃惊的是,竟然被吸收了,丹田里在温热热的,有什么东西在流转。他用内力憋了一下,只有汗液排出来。 徐简以前听人说过一些奇闻异事,说是有的元婴期修士,若与人发生液体交流,即便是男性,也有孕育的风险。即元婴会变成一个真正的婴儿,脱离自身。 不至于吧…… 但徐简心大,觉得这种传说中的事情不会落在自己身上。邬临寒倒了热水进来,挨着他坐下,看他把水喝进肚子里,还是有点担心:“你怎么样?” “没事儿。”徐简冲他笑。 邬临寒反而有点愧疚,“我下次不那样了……” 徐简皱着脸回味了一下,“可是我觉得……这样舒服点欸。” 夜里静谧,台灯光线晕黄。邬临寒埋着头笑了一下,低声道:“那要不要一起去洗个澡?” 两人刚运动完,身上都汗津津的。徐简没多想,“好啊。” 然后他们又在卫生间搓起了背。期间徐简很想反过来的,“我觉得每次都是你帮我搓,很麻烦你欸。不是应该互相的吗?” “不麻烦,我喜欢这样。”邬临寒扶着他腰坐在洗漱台上,乌黑的眼睛雾霭沉沉,含着一抹星光,缱绻温柔,令人沉醉。徐简仰着头,呼吸渐渐失衡,语不成句。 “对了,你为什么要骗宋师伯?”邬临寒把他压在门板上的时候,问道。 徐简没想到他在这种时候问道宋藏修,有点不好意思。“就,他那个人很古板啦。要是让他知道,我被你……他肯定要跟我翻脸的。” 徐简站在镜子前,汗如雨下,浑身都红透了。他有点羞耻,要求转过身来。邬临寒这次很不配合,还把他给端了起来。 “你很在意他?” “不,不是这个问题……你妈的邬临寒,你放开我……卧槽……” “你是不是很在意他?” “他,他是我师兄啊。” “那我呢?” “你,小混蛋……你要我死啊……” “快点说。” “……说什么啊……”徐简都快哭了,他忽然觉得上当了,邬临寒太过分了。就,真的,难以启齿的过分,非常过分。徐简都想一头撞死了,他摇晃着头,要疯了。 “叫我。”邬临寒忽然抵着他耳朵说道。 “……小寒。” “不对。” “邬临寒。” “不对。” “……乌臣寒?博士?乌老头?” “还是不对。” “呜呜……叫什么啊……” “叫老公。” “你妈!!!……你今晚就是,就是弄死我……”徐简上一秒嘴硬,下一秒如堤坝泄洪,整个人尖叫着哭了一串,竟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被洗干净放在被窝里,屋里空调徐徐地吹着。徐简睁开眼,眼神迷茫地看了一会儿床头柜上的照片。 那是他回来后,强行拉着邬临寒照的一张双人大头合照。照片里,是他强行搂着对方。青年面容冷峻,眼睛里却隐藏不住的笑意。 徐简舒服地叹 了口气,然后他发觉身体异常的酸软。像是被仙灵之气充盈,搞得他有点像是在天上飞。 他闭上眼享受了一会儿,然后回到现实。 他想起了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也想起了方才发生在卫生间里的一切。 “邬……临……寒。”徐简咬牙切齿地把头埋进枕头里,牙齿咬的叽咕响,拳头都能听到骨头声。 “我在。”耳边一个声音响起。 徐简抬起头,邬临寒大概是知道自己今晚玩过火了,非常老实地跪到了床边。左手一个键盘右手一个搓衣板,“你要我跪哪个?” “……”徐简一秒泄气,叫了两声,把枕头扔在邬临寒身上。“你滚隔壁去睡,今晚不准碰我!” 邬临寒麻溜地起身离开了。 屋子里陷入静谧,徐简以为他走了,失了力气窝进床里。他真的感到全身骨头都要散架了…… 半夜他尿急,起来上厕所。一开门一坨东西砸进来,吓了他一跳。黑乎乎一个人坐在他门口,搓着眼睛站起来,缩着肩膀贴墙站着。 “……”徐简没搭理他,上完厕所回来,门口已经没人了。他进屋去准备睡,然后踩到床边一坨人。因为他的动作,对方缩起身子,往床底下缩了缩。 “……”徐简脑袋都要炸了,他以前怎么没觉得邬临寒这么能缠人呢。算了,反正都这样了,还能离咋的。 “床上睡。”徐简叹了口气,说道。 底下人没动。 徐简开始数数,“一,二……” 数到二的时候,床底下一阵悉悉索索,跟闹了耗子似的。邬临寒人太高大了,塞进去容易出来难。好容易出来了,捂着鼻子后背可怜兮兮地望着徐简。 徐简瞪了他两眼,自己躺下睡了。过了片刻,邬临寒也躺了下来。伸手想抱他,又怕惹徐简生气。犹豫了半天,把手放下来。 看他这么规矩,徐简气消了不少。正准备转过身来跟他说话,结果听到身后的人小声道:“你说请我叔叔当主婚人好吗?伴郎可以请丞邪他们。” “……” - 两人同居的第一个月就开始不和谐。 以前徐简怕自己的坏毛病,现在他觉得邬临寒简直让他有点喘不过气了。徐简本来觉得在一起就在一起,就跟他和宋藏修一样的,互不干涉。但是直到现在,他才开始体会到,情侣,这种搞关系,真的不是他想的那么简单。 于是徐简开始反思自己到底适不适合有伴侣。 不过邬临寒是个非常敏感的人,他在第一个月各种试探徐简的底线,在那之后就开始调整两人最适合的模式。 他在都城天体局中心领了个闲差,这样徐简不必天天面对他,生厌的机会大大减少。在搓背上也显得很克制,每周一次,一发就够,而且姿势相当传统。也不再提结婚的事情,给与徐简充分的自由。 这样过了一个月,徐简又觉得舒服多了。他是个情绪不怎么敏感的人,邬临寒给他空间一放开,不近不远地相处着,徐简就乐乐呵呵了。 他觉得自己到底是真的喜欢邬临寒的。而且搓背这种事情一开头,往往容易上瘾。邬临寒以退为进,徐简果然主动热情了不少。但是邬临寒还是很克制,以不能纵欲为由仍然保持着每周一次的频率。 徐简欲求不满,只好给自己念清心咒,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徐简的身体开始出现状况。 在家耍了两个月后,徐简还是打算回到帝国学校当老师,张酒瓶那边手续都给他办好了。可他上了两天班,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累,而且食欲也不好。坐他隔壁的 年纪主任王静老师看他这样,笑着说:“小徐这是假期综合症还没过呢吧,正常的,过一段时间就习惯了。” 徐简原本也是以为如此,然后两三天后,他开始出现呕吐反应。徐简当时还是不以为意,以为是最近蜂蜜冰淇淋吃多了肚子疼。 恰逢这时天体局那边传来说太阳最近出现异常,邬临寒开始加班,甚至要去恒星出差。回来的时候,徐简这种呕吐症状一纪念馆消失了。徐简没告诉他,他自然也就不得而知。 如此,又过了一个月,徐简食欲陡增。他本来又不是人类,这下吃起来更厉害,一顿要吃十个成年人的量。 邬临寒前面出差一个月,这个星期休假,终于发现了徐简这种异常。 “简简你……你吃的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什么啊,现在就开始嫌弃我了。”徐简说着又拿出一个火鸡腿,吃掉。他们今天下午去超市购物,买了十个烤火鸡腿,徐简沾着蜂蜜汁全给吃完了。 邬临寒哪里敢嫌弃他,根本不敢说话,捧着一碗米粥喝。徐简吃完了火鸡腿,坐着抿嘴。邬临寒看他的神态,试探着道:“要不……我再去给你买点?” 徐简犹豫了一下,“嗯,能,能不能弄到蛇啊?” “……”邬临寒站起身拿衣服钥匙,“有种类要求吗?” “就,蟒蛇,越大越好。”徐简嘟囔道。 邬临寒动作一顿,看着他。 徐简皱着脸,手搁在肚子上,也不说话。他也晓得自己不大对劲了,他最近情绪也不太好,多愁善感。邬临寒出差一个月回来,徐简还觉得他对自己冷淡了。他肚子又饿,越想越委屈。 邬临寒把钥匙搁在桌上,走到徐简身边来蹲下,望着他的眼睛,“徐简,你怎么了?” “不知道,可能要渡劫了叭。”徐简低眼看着肚皮,“我们这种妖怪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渡劫的。” “……” 邬临寒没跟他扯,联系了丞邪,对方立刻派了皇家私人医生上门诊断。医生了解了徐简最近几个月的身体状况后,表情越来越一言难尽。 “到底怎么了?”邬临寒问道。 那医生紧张地推了推眼镜,道:“这,这我也不敢乱说。我建议,再派几位资历老的医生过来,我们专家会诊一下。” “……” 徐简坐在床上,穿着睡衣,眼巴巴地看了邬临寒一眼:看吧,我就说我要渡劫。 邬临寒没理他,转身出去又联系了人。没一会儿,三批不同路数的医生总共二十号人出现在了徐简家里。 扎着辫子头的高大男人匆匆进了门,跟邬临寒打了个招呼:“老师怎么了?” 邬临寒摇了摇头,坐在椅子上不说话。菊斯菲尔道:“你放心,我这些个医生都是黑市里的精英,号称活神仙,许多正规医院治不了的病都他们都能解决。” 邬临寒点了点头。这时,里面医生陆续走出来一批,又有下一批进去。徐简就跟珍奇动物一样,被人一轮一轮地参观研究。 “怎么样?”其他大医院的医生都不敢说实话,菊斯菲尔逮着自己带来的那一拨人问。 “这,太奇怪了。”医生说道。 “到底怎么了?” “从病人的各种症状和反应来看,应该是怀孕了。” “……” “……” 菊斯菲尔都惊呆了,愣了好半晌,反应过来,看向邬临寒。 邬临寒面上看起来没什么表情,似乎还比较镇定。他慢慢站起来,问:“那,怀在哪儿的?” 医生看着他道:“你这个问题问到点子上了,我们也不知道他怀在哪儿的。” 8.23七千 “这是一种特殊的假孕症:即男性出现明显妊娠反应, 但其实并没有胎儿, 他本身也不具有生子的条件。”最后,一位见多识广的老医生说道:“我以前也见过这种,过一段时间自然就消失了。在这期间,按照孕妇的情况照顾病人就可以了。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吃, 不要太累, 保持心情愉快。” 邬临寒送走了所有医生,屋子里又归于平静。他看了看这个小家, 晕黄的灯光笼罩着客厅,墙上有他和徐简的照片,桌上有他昨天回家带的玫瑰, 玄关处有摆放着的是两种风格迥异的男士鞋子。 这个家里,处处已经充满了他和徐简的痕迹。但,如果真的能有一个小孩…… 邬临寒在客厅站了一会儿,直到里面传来徐简的喊声。 “……小混蛋……你跑哪儿去了?” 徐简恹恹地, 那些医生围着他像看稀奇动物看完之后又不告诉他什么, 一群人在外面叽叽咕咕的。徐简是真的很累, 也没心思去管他们。他自己也纳闷怎么这次历劫这么久, 这到底是个什么劫难。但宋藏修不再身边,他也没法儿跟其他人商量。 睡的迷迷糊糊醒来, 不见身边有人, 心头一时又觉些微寂寞。看着邬临寒端着热水走进来,不满地抿了抿嘴。 邬临寒喂给他几颗药,徐简边吃着, 咕噜着问:“这什么呀?” 邬临寒明显欲言又止,犹豫片刻,道:“止饿的。” 他总不可能告诉徐简这是保胎的。医生说虽然是假孕,但徐简依然有种种孕妇反应,要按照孕妇来对待。 徐简乖乖吃了药,两个人躺着睡觉。半夜,徐简翻了几个身,扒拉在邬临寒身上。 “小混蛋,我还是饿啊……” 邬临寒其实也没睡着,闻言侧了身,把他抱进怀里。他思索了片刻,道:“不然我陪你进山里住一段时间吧。” 外面哪里有蟒蛇,就是有也是动物园的保护动物,哪里能给徐简随便吃。不如搬进深山老林里,徐简想吃什么吃什么。 徐简却不是太乐意,深山里很危险,他一个人就算了,要真让邬临寒过去,他可是不放心的。虽然他已经改变了七十年后的命运,但邬临寒毕竟是个凡人,需要小心翼翼。 “算了,你多买点肉回来给我吧,最好是生的。” “也行。” 邬临寒起来下单。 但徐简的食量大,长期下去这也不是个事儿。而且大概真的是孕妇症状,徐简开始疑神疑鬼。因为医生说要按照孕妇对待,邬临寒停止了搓背行动。再加上最近太阳也不稳定,阴晴不定,局里时常加班。徐简就觉得不对劲,但他又拉不下脸,表面上还得一副心大无碍的样子。一来二去,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又不太对。 好在邬临寒又及时察觉到这种古怪。他左思右想,干脆先在天体局那边请了长假,然后去郊区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农场,往里投放了三千只鸡三千头牛三千头羊,带着徐简搬了过去。这下徐简开心了,饮食和陪伴都得到了保障,就是两个人每天晚上只是单纯的躺尸这件事,让徐简这只开了荤的老妖怪有点难受。 但他也不好意思开口问,就忍着。如此,又过了小半年。 这天开同学会,当年十三班那批人都聚齐了,地点就在邬临寒的农场。徐简近日来身体越发沉重,也没那个心情出去见学生们。就打发邬临寒出去周旋,自己在家睡觉。 这一觉睡到傍晚。 脸边温热热湿乎乎的,他睁开眼,青年乌黑的眸子映着屋外一点灯光,正有些担忧地看着他。徐简心中一暖,伸手把人的背揽住,勾过来。 两个人亲了一会儿,邬临寒有些克制地退开了。 “大家都想见见你。”他清了清沙哑的嗓子,轻声说道。 “那我出去坐坐。”徐简坐起身来,睡眼朦胧。邬临寒伸手过去把睡衣给他理了理,忽而又说:“换件衣服吧。” 徐简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睡衣,灰白色的衬衣样式,不过因为是睡衣,领口比较大,锁骨潮红一片,看着是不怎么好。于是道:“你去给我找一件吧。”说完又倒回窝里。 邬临寒找了一间白色纯棉T恤和一条黑色长裤,拉着徐简换上。期间两人蹭在一起,徐简不经意间人形獾心,仰着头来啃下巴。邬临寒顿了顿,低头亲他。 两人险些出不了房间,丞邪打电话来催了三次。那会儿夜色刚起,一行人要去镇上酒吧玩先行出发了,酒都喝了两轮,邬临寒才开着老爷车载着徐简摇摇晃晃的到达酒吧。怕徐简吹风,邬临寒还给他戴了个鸭舌帽和口罩。 一群人正喝开了,酒吧又光线混乱,朦胧中看到邬临寒牵着个白T长裤矮半个头的人过来,众人还有点奇怪。 “怎么回事啊?不是说老徐吗?”万珍珍沈星辰几个女生炸了窝。此刻竟看见邬临寒牵着个小男生过来,这些人又喝了好几瓶,有点上头的。 “其实我之前就听学校的人说他们好像关系不是那么好,经常冷战吵架,看来真的分手了……”分手传说迅速在女生间传开,那边男生们也都纷纷看了过来,虽然没人讨论,但都放下了酒杯盯着。常威威穿着一身白色小西装,眼睛愣愣地瞧着那两个人走进。 “卧槽,我真的接受不了。”万珍珍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她喝的有点多,沈星辰拉着她:“你要干嘛啊?” “别拉着我,我去看看哪个骚狐狸精胆子这么大,敢撬老徐的墙角。” 又说酒吧里人很多,邬临寒拉着徐简怕走散,便把他护在怀里。徐简瞌睡兮兮的有点回归本能的意思,也就很乖巧地给他拎着走。好容易挤过了舞池,忽然一个女的冲过来,一把掀了徐简的帽子。还喊他:“狐狸精!” 徐简也晕乎乎的,一听狐狸精来了精神,瞪着眼睛到处找。万珍珍来抓他口罩,被邬临寒挥开了。丞邪一群人涌上来,拉着万珍珍让她别捣乱,丞邪道:“她喝的有点多了,怎么现在才来?” 把邬临寒和徐简让到了中间坐下,徐简给万珍珍这么一吓也醒过来了,看着往日的许多熟面孔,非常大佬地抬起手打招呼。 “来了啊,坐坐坐,别客气,今晚我请客。” 他把口罩摘下来,众人这才看清他的脸,一时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女生那边,眼睛都直了。沈星辰拉着万珍珍过来敬酒道歉,“老师对不起,刚刚珍珍把你认成别人了,以为你被人挖墙脚了,你别介意啊。” 徐简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你说的狐狸精是骂我呢,我还以为这里有狐狸,找半天。” 众人哈哈笑起来。 万珍珍很不好意思,“哎呀老徐,都怪你自己太年轻了,你看看我们都快成老年人了,你竟然还这么年轻,皮肤比以前白嫩,嫉妒死了。也难怪我会认错你!刚刚第一眼看过去,大家都以为小寒哥又找了个大学生呢!” 菊斯菲尔忙道:“欸欸欸万珍珍你不要拖其他人下水,我们都认出来这是老徐了。” “你好意思,你们都不告诉我刚才……” 一群人笑闹一番,倒是少去了学生们初见徐简的尴尬。徐简和邬临寒的事情最初还是在班级群里炸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花了好长时间才接受,毕竟当年邬临寒真的是很多人心中的白月光,那也不是开玩笑的。直到今时今日,也保不准到场的就全都放 下了的,都是借着今天过来瞧瞧。有机会就挖一脚,没机会也好让自己死心。 丞邪比较会打圆场,吆着男生女生都去跳舞。徐简身子重的跟揣着太阳的时候一样,哪里可能去跳什么舞。他瘫坐在位置上想蹭人,但学生们都在身边也挺不好意思的,便推着邬临寒让他去跟别人玩儿。 邬临寒也不是太乐意去,但他和徐简都坐在这儿也的确不大好,说白了这次很多人都是来看他们的。徐简现在应付不了,他怎么也得去周旋一下。 于是便去了。 然后徐简就看着他们玩儿。 到底是年轻人,会玩儿,不是说形式,而是那种精神气,充满着血脉喷张的力量。邬临寒和降渊是不可能跳舞的,他们这种门神级别的人物,站在舞池里也只会让身边的人施展不开,他俩甚至站在舞池中间警戒,万珍珍和沈星辰身边原本有几个跳的很嗨的男人,跳了没一会儿都灰头土脸地闪人了。 于是被丞邪和菊斯菲尔拉着几个人坐到一张桌子上玩儿骰子,邬临寒这回有点兴趣了,在刚开始被常威威骗着灌了几杯酒后,摸熟了规则开始反灌回去。 徐简一直在一旁看着,觉得挺欣慰的。 邬临寒小时候人憎鬼厌,班上没谁敢靠近他。他也整天冷着一张脸,用冰冷的面具来包裹自己,从小到大,几乎没有什么说的上话的朋友。 这几年,邬临寒变得有几分人气。不那么排斥跟人接触,就比如今天,他跟同学们还是相处的很好。虽然寡言少语,但至少不像以前那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了。玩游戏的时候,也会使点小坏,在看到菊斯菲尔因为输了喝下两杯红酒后,神情也颇为愉悦。常威威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什么,他也会略微思索,点点头回应他…… 他们这是一个海滩酒吧,外面有海,有夜景。在里面玩了一个多小时,大家就转移阵地,到了外面来。海边有休息的小房间,学生们都要去玩,徐简就被安置在里面。他也乐的清净,就窝在沙发上看窗户外面他们一群人在沙滩上驾起烧烤,光着脚丫玩沙子。常威威找来了吉他乐队,邬临寒甚至还去弹了一首钢琴。 ……是他小时候反复弹的那首曲子。 徐简眯起眼睛,隔着灯火阑珊看过去,邬临寒挽着裤脚坐在海风中,眉眼间有许多温柔。钢琴旁边靠着一身小白西装的常威威,看着他的目光正入迷。 恰在这时,远处几个休息的女孩子八卦,传进了徐简的耳朵。大致是常威威前两年耍了一个男朋友,是个当下的流量明星,最重要的是跟邬临寒长的有五六分像。不过前阵子又分了。 “……他心里还是喜欢人家,这次回来就是看看有没有机会的。” “应该没有机会了吧。邬临寒跟老师看起来关系很好。” “这也不一定,你看老师都不会玩儿我们的,邬临寒他也是我们这一代人,大家有代沟的。不是有句话么?不怕两人感情深,就怕小三不认真。我觉得说不准的……” “嘘,老师有顺风耳啊,别聊这些。” 有人往徐简这边看了一眼,没再继续聊下去了。但转过头互相打眼色,这群女孩子是看徐简大咧咧的,故意给他提醒。 徐简蹙起眉头,心里起了警钟。 他对这些是不怎么敏感,可一旦给他知道了,那是容不得一点沙子的。蜜獾的占有欲出了名的强,这会儿怎么看就怎么觉得不太对劲。一不对劲,他就喝了两口酒。再去看邬临寒周围那些,觉得都是莺莺燕燕,越看越生气。 有人弄来了一艘游轮,众人说一起出海去玩玩,一群人都在收拾着往上走。 邬临寒挽着裤腿,手上拎着不知道哪儿搞 来的一朵花,慢悠悠地走进徐简休息的凉棚里。 徐简在沙发上一脸‘你还知道回来啊’看着他。 邬临寒见他脸红红的,掐着他下巴捏开嘴看了看,“你喝酒了?” 一边在他身边坐下。 “小混蛋。”徐简忽然喊他,跟呓语似的。 邬临寒把花放进一个玻璃瓶里,转过脸看他:“怎么了?” 自从那一次后,邬临寒似乎也妥协了,没在跟徐简开过玩笑。至于称呼,小寒,小混蛋,乌老头,乌博士,徐简看心情轮流着喊,他也随便应。 徐简眼神迷蒙地看着他。 凉棚里光线暗,其他人在海滩上喊他们快出去。邬临寒伸手,想把徐简给拉起来,却发现拽不动他。 “去游轮上吗?”邬临寒问他。 徐简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 邬临寒搞不懂他突然怎么了,但见他这个样子,也怕他晕船。便拿出手机准备给丞邪发消息,说他们不去了。 刚调出页面,听到一声模糊的声音从徐简喉咙间传来。 邬临寒动作一顿,抬起头盯着徐简片刻,乌黑的眼睛里浮起一抹笑意:“你刚刚叫的什么?” 徐简哼哼了两声,把脸转到朝沙发里面:“没听到算了。” 邬临寒却也是有耐心的很,就这么等着他。徐简耗不过他,气呼呼地,又喊:“小混蛋。” 还伸出脚,在邬临寒腿上轻蹬了两下。 邬临寒按着他脚,沉了口气,忽然站起身来,却被徐简勾着腿。 “等我一下,乖。”邬临寒匆匆在他耳边亲了一下,起身去给丞邪发了个消息:「给我两个小时。」 随后邬临寒走到门外,看了看周围。大家都去游轮上了,周围没什么人。邬临寒把门关上,反锁,又将窗户拉过来,窗帘拉上。 又说丞邪站在游轮上,接到邬临寒这个消息还不太懂什么意思。直到远远地看到沙滩上徐简那间休息室门窗紧闭,隐隐猜测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相信。 这,这大海滩上的,他俩真敢???不会吧…… 一群人玩儿到半夜两三点,准备回去了,却不见邬临寒和徐简的人影。看那屋子门窗关闭,众人都有点好奇,万珍珍几个没心眼,还打算过去敲门。 丞邪警铃大作,连忙说:“老师身体不舒服,已经回去了。” 万珍珍却不信,还走上前去敲门,敲了半天里面没人,打算去扒拉窗户。丞邪给菊斯菲尔和降渊使了个眼色,降渊虽不明就里,但人已经走了上去。菊斯菲尔隐约猜到什么,赶紧上去跟降渊把万珍珍给弄走了。还招呼着大家:“走吧走吧,都回去吧。” 一群人这才走了。常威威留在原地,愣愣地瞧着那房子发呆。菊斯菲尔一回头看到他,回去拉他:“走啊,你干嘛呢?” 常威威低着头,小声问:“老师真的回去了吗?” “回不回去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呢。”菊斯菲尔却说道:“不该想的别想,不该动的心思别动,免得到时候大家连朋友都做不成。”他两手插在裤兜里,看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常威威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其实……我也没什么想法的。就是想看他过的好不好。” 菊斯菲尔回头看了一眼那屋子,笑道:“我看他过的挺好的,就不劳咱们操心了。” 常威威虽然难过了一会儿,但也只有安慰自己调节心态。不管怎么说,他都不可能跟徐简抢人的。他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实力。 - 又说这群人在外面闹 的时候,屋里徐简正自己死死捂着嘴。好不容易等人都走远了,抬脚蹬身上的人:“你想我死啊……” 邬临寒拉开他的脚,借着姿势压下去亲他,声音低磁的不像话:“我可舍不得……” 徐简给他堵着嘴,身体都快散成零件了,根本说不了话。 许时这一下太过放纵,凌晨4点,两人躺着休息的时候,徐简开始肚子痛。他起初还想忍一忍,但随后那疼痛排山倒海,丹田里跟要炸了似的。邬临寒一直抱着他,察觉到他浑身冒冷汗,撑起来一看他的面色忍痛,立刻坐起身来。 “怎么了?别吓我,说话。” “我……我肚子疼……”徐简咬着牙说道。 邬临寒面色一凛,随即给丞邪发了消息,迅速穿好两人的衣服,抱着徐简开始往外走。 外面现在沙滩上已经很少人了,老远的地方有几个醉鬼。丞邪领着降渊和菊斯菲尔几个男生跑回来,满头大汗:“怎么了?” “快,送医院。”邬临寒也有点抱不动的意思,人往地上跪。菊斯菲尔赶紧来搭手,一抬吓了一跳:“怎,怎么这么重?!” 徐简这体重很明显是不对的,突然增加了好几倍,而且还在不断持续地增加。 降渊和丞邪也上来,四个人抬着到沙滩外的车上。常威威坐在驾驶位,看几个男生都抬的满头大汗的样子,也有点吓到。好容易几个人把徐简弄上车,车都往下沉了一截。 开了没十米远车就爆胎了,徐简变成了一头蜜獾,从车里钻出来,横冲直撞地跑回沙滩,而且边跑体型还在不断变大。 “快跑!快跑!离远点儿!”丞邪几个人追上去,喊着海边那些醉鬼和游客躲远点。 邬临寒跑在最前面,可蜜獾根本不理他,一个劲儿往海里钻。 等霍普飞顿带着机甲部队赶到现场,海滩上已经平地升起了一座巨大的大山,黑乎乎的,一眼都望不到头。 “这,是怎么回事啊?”霍普飞顿看了一眼旁边几个蹲在地上的男人,最后看向邬临寒:“你对他做了什么?” 邬临寒挽着裤腿,脸上都是灰,坐在沙滩上目光呆滞。 丞邪回头看了一眼沙滩上围观的游客,道:“先别问这些,把人群撤离一下吧。” 撤离了游客,霍普飞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联系了李逢春。可怜李逢春都退休了,凌晨五点从家里赶过来,一看现场这阵势,把邬临寒叫道一边,详细问了他情况。 邬临寒当然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跟徐简在doi,就把这近一年来徐简的状况还有当时医生的话说了一下。李逢春琢磨了一番,“他是不是乱吃什么东西了?他以前就是吞过太阳,也是突然巨大化,三百年前给他开刀取出来的。这次会不会又吃了什么?” 邬临寒想了想,“没有啊,都是平时的肉啊这些……” 众人都一筹莫展,只能方圆十里戒严,严禁民众靠近。 蜜獾这一番也是奇怪,它沉在海里好像是在给自己减轻疼痛,虽然嘴里还是乌鲁乌鲁叫着。邬临寒坐着直升飞机去看它,它把脸以下都沉在海里,眼泪汪汪的,看样子是真的疼。 邬临寒穿着救生衣跳下去陪它,它又把他赶走,自己一个人往海中心晃去。天上的「太阳」也出现了症状,一会儿明一会儿暗,有的时候光线还会跳动,火辣辣地撩在人脸上,那感觉说不出的奇怪,就像是有小孩儿在跟你恶作剧。 天体局那边催邬临寒去上班,据那边的消息说,「太阳」内部的珠子正在高速运转,或许这跟徐简现在的状况有关。邬临寒怎么可能走的开,每天都要跟蜜獾隔着半个海面深情相望 ,深怕那只獾想不开忍不住一头溺死自己。 这种情况持续了九天。第九天傍晚,「太阳」已经偏西,即将要熄灭。蜜獾沉在水里,嗷呜嗷呜地叫着,手背上扎着一根透明粗大的塑料管子,管子那头连着空中的直升飞机,每天有大量的营养液会从那里输入进蜜獾的身体里。 忽然蜜獾开始躁动起来,它仰着头嗷嗷地叫了一长串,骤然一声高昂的尖叫,像原子-弹爆炸似的,震撼了大半个帝国。与此同时,天上西斜的「太阳」骤然闪耀,又急剧熄灭暗淡了下去。 “怎么回事?” “出什么事了?” 人群恐慌不已。海岸上的搜查官和医护人员们也只能原地待命,邬临寒扒在直升机的门上,眉头紧蹙地看着。 只见那蜜獾在尖叫之后,便往水里沉了下去。它的眼睛耷拉着,望着直升飞机上的青年,轻轻抬起了爪子,然后,沉入了海底。 邬临寒跳了下去。 他没穿救生衣,一个猛子扎入海里。睁开眼,海下浑浊一片,隐约有一个人影在往下坠落。邬临寒排水迅速钻下去,经过漫长的努力,终于搂住赤条条的徐简…… “呼!” 邬临寒钻出水面,抱着怀里的人。直升飞机上霍普飞顿等人已经下来帮忙,周围有救生艇。邬临寒将人抱了上去,用衣服挡着,送去了医院。 这一番好似有惊无险。 医生说徐简耗费了大量的精力,其余并无任何损伤,只需要好生调养一段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邬临寒简直心力交瘁,守着徐简等他醒来说几句话。结果就在这时候,天体局那边局长亲自给他打了电话,告诉他一个惊世骇俗的消息。 “恒星上有个婴儿,会走路,会说话,浑身喷火!” 邬临寒揉太阳穴,颇为疲惫:“所以,局长,我也解决不了啊。我老婆还在医院躺着,人都没醒,我走不开啊。” 局长在那边大声道:“可是那火娃也不跟别人走,他自己跑到空间站去的,一直乌老头乌博士的哇哇乱叫,我们局里排查研究了半天,除了你没别人了。他是不是你亲戚啊?” “……”邬临寒捏着电话再走廊上僵硬地站着,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他还叫什么?” 电话那头悉悉索索,局长好像在听旁边人汇报,然后道:“哦,他还喊小混蛋,好像还喊了个什么,小孩儿还不是太会说话,老东老中还是老公什么的分不清……喂?乌臣博士你还在吗?” “……”邬临寒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表情,他原地站了好一会儿,木楞楞地才回了话:“我知道了,我去接他。” 徐简一直还没醒,邬临寒在病房门口看了一会儿,转身出了医院。 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但…… 空间站是上半年才建成的,刚刚投入使用,这是邬临寒第二次来这里。上一次来是四个月前,当时检测出说「太阳」内部的‘心脏’即那颗珠子出现了异常,“里面好像有小蝌蚪钻进去,虽然这么形容很古怪,但的确像是受-精卵形成的过程。” 当时同事们还开玩笑地说道。 邬临寒那个时候没多想,但是现在,他心里跳的像打鼓。徐简的身份仍然处于保密阶段,其他天体局包括局长都不知道徐简的身份。所以当邬临寒这次到达空间站的时候,同事们都在兴奋地讨论「太阳」是怎么受-精的,倒没人开他的玩笑。 “……欸,不是说「太阳」心脏取自某大型动物吗?那动物至今还活着,是不是找到配偶了……” 邬临寒走到门口,轻咳了两声,敲门。 8.24九千 工作间里的科学家停下讨论, 回头一看他, 都来打招呼。 “乌臣博士你可来了。”这些都是跟邬临寒同一批毕业的人,都很年轻,大家也比较亲近。 邬临寒刚换上了灰色工作服,走进来看了看挂在墙上的「太阳」高清摄像图片。「太阳」的珠子已经不见了, 内部浑浊一片, 什么都看不清。 “现在是个什么状况?”邬临寒盯着那几张片子,问道。 “据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 那个婴儿确实是「太阳」生出来的,确切的说,就是之前的「心脏」演变而来。我们刚刚还在讨论, 这种情况跟人类受-精卵的情况非常相似……” 邬临寒不想在听这群人讨论什么受-精卵了,他赶紧打断他们,问:“那个火娃现在哪里?” “他又自己跑回恒星上去了。那火娃还不太会说话,他来这里似乎是寻求帮助的。但他好像也知道自己不能离开恒星太久, 所以来这边找了一圈之后又匆匆回去了。” “确实, 火娃离开恒星后, 「太阳」亮度明显变低。他应该是「太阳」能量的主要来源。” 邬临寒蹙眉:“这么说, 他不能离开恒星?” “短时间之内是没问题的。”年纪稍大的站长走进来,手上拿着一份材料:“而且要求一个呱呱坠地的婴儿一个人在恒星上, 这种事情也太残忍了。联合星际政府刚才发来指令, 眼下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楚这个婴儿的身份。在确保他对人类无害的情况下,要最大限度的保证他的人身权利。但如果有害……”他看了一眼邬临寒,道:“那么就要进行人道毁灭。” 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看过来。 邬临寒面色一贯的冰冷, 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沉默了片刻,“既然如此,我先去接他回来。” 坐在探测器里,邬临寒的心境有些起伏。人道毁灭这个词他并不陌生,毕竟在他十八岁以前,他以为那就是他最终的结局。火娃身份未明,但一定和徐简跟他有关。火娃会对人类造成危害么?…… 邬临寒不敢多想,他心里又有着难以克制的澎湃。婴儿,儿子,后代…… 这对他来说,更不敢想了。 探测器到达恒星,降落。邬临寒穿好防护服,走下来。他顺着路,一路走到主控室。那里有动静,有呼呼呼的声音。 邬临寒放慢脚步,慢慢走过去。 他看到了什么? 一个胖乎乎的小孩子,大约有半米那么高,那绝对不是正常的人类婴儿尺寸。但除此之外,他跟正常人类婴儿的外形没有差别。 胖乎乎的四肢,莲藕一样,一节一节的。他正在原地蹦跳,很努力地朝着「太阳」外壳里吹火。 …… 邬临寒愣愣地看着,因为各种原因,心里一片空白。 火娃往「太阳」里吹了足够的火,飞上去把外壳黏住,绕着飞了一圈,落在地上。他还不太会走路,走了两步,趴在地上。又四肢撑着地往起站。 邬临寒迈动脚步,往过走。但是宇航员离「太阳」有严格的距离,他现在已经超出范围很多了,身上的防护服开始起反应。 火娃已经察觉到了他,忽然朝他飞过来。他飞起来速度很快,飘在空中,一下就到了邬临寒跟前。朝着人伸出两只莲藕般的手臂,邬临寒来不及犹豫,也就抬手把他抱进了怀里。火娃身上本来有一圈火,但在接触到邬临寒后,火就自动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又白又胖的娃娃。 “啊啊!”火娃不会说话,催着他动,看样子是在让他快走。 邬临寒转身离开,抱着他走到探测器附近 ,火娃就扭动着挣扎起来。邬临寒把他放在地上,他后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愣愣地瞧着邬临寒。 邬临寒也这才看清楚他的长相。 雪白的皮肤,乌黑的大眼睛,圆盘似玉的小脸,是很有福气的长相,一看就惹人喜爱。不过很可惜,左看右看,似乎看不出哪里长得像徐简。 邬临寒有些微失望。 火娃也在上下打量他,乌黑的眼睛转了一圈,张嘴喊:“乌老头。” 他大概只会喊这个。 邬临寒僵硬了一下,点点头。 火娃一下就笑了,朝着他伸出手。邬临寒抱着他上了探测器,坐在驾驶位后,邬临寒摘了头盔。火娃凑着来看他的脸,一看,又笑了。非常亲近地凑过来,小脸在他脸上挨了一下。 这种给感觉真奇妙。 邬临寒僵硬了好一会儿,直到火娃在副驾驶位上乱踩起来,他踩回过神。整理一下思绪,开着探测器回了空间站。 空间站基地那里已经等着一堆人了。邬临寒抱着火娃走出来的时候,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围拢上来,眼神里又是好奇又是慈爱的光。火娃坐在邬临寒臂弯里,乌黑的大眼睛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人。 他看起来很有警惕心,很会分辨,生存技能满点。 邬临寒在心中想到。 空间站有医生护士,给火娃做了检查,初步判断他的确是人类体质,只是身体里也有异于常人的能量。站长立刻跟星际政府做了汇报,还传了火娃的录像回去。录像里,火娃坐在邬临寒的怀里,安静地接受所有检查,乌黑的大眼睛始终都是静静地看着周围的人。 星际政府的意思是先要让火娃在空间站生活一段时间,观察他的情况,确保无误之后,再做下一步打算。因为火娃认人,邬临寒接到指令,要在这里守着他。 邬临寒坐在工作室里,跟徐简视频连线。徐简已经醒了,到处找他不到,正在抱怨。 “现在有点情况,我还不能回去。”邬临寒有些疲惫地说道。 徐简大病初愈,性情就没那么好了,“什么情况比我还重要?我看你就是开始嫌弃我了……” 邬临寒正要跟他解释,忽然身边有了动静。他低下头,方才睡觉的火娃已经醒了,此刻正扒着他的腿,想要爬上来。邬临寒抬手把他抱了起来,火娃白生生的小脸和视频里徐简怨妇一般的脸对在一起。 “……” “……” 大眼对小眼足足有半分钟,那头,徐简渐渐神情失控。 “邬,邬临寒。你竟然在外面有儿子了……你……” 邬临寒赶紧打住,“你别乱想了,这不是我儿子,是恒星上面的一个婴儿。” “什么恒星上的婴儿,他跟你长得一模一样你还敢说他不是你儿子!你个小混蛋竟然敢这么对我,你,你给我等着……” 徐简还在病床上,那样子简直恨不得钻出屏幕来打他一顿,屋里医生护士乱作一团。邬临寒这头呢,那火娃也不知是怎么了,也哇哇哭起来。 视频断了,邬临寒再打过去,徐简也不接。过了一会儿丞邪联系他,说他已经载着徐简在来空间站的路上了。 “我没办法啊,你都不知道他那样子有多可怕……”丞邪悄悄给他发消息,还劝他:“你要不赶紧躲一下吧,先避避风头,让空间站的人先跟他解释清楚。” 丞邪还跟空间站的站长联系了,现在大家都知道邬临寒的‘老婆’来捉奸了,大家幸灾乐祸的同时又对这位非常好奇。早就听说乌臣博士已经有了结婚对象,而且好像还是个男人,当年也是闹 的沸沸扬扬,还上过新闻。好像还是一只蜜獾…… 徐简穿着病号服到达空间站的时候,一群人出来迎接他。他原本正在气头上,这一下又有点懵。站长亲自把他接到接待室,给他解释了恒星上发生的事情。 徐简听着听着,居然就笑了。 “……”徐简最开始是脸上笑,过了一会儿就低着头,肩膀抖个不停,看那样子是在忍笑。有人见他这样,想是误会过了,去把邬临寒叫了出来。 结果一看到邬临寒抱着火娃出现,徐简笑的更疯了,趴在桌子上忍的浑身直哆嗦。站长是个老年人,叫着其他同事们都到了外面去,把屋子留给他们一家三口(??)。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走了之后,徐简就一阵大笑起来。他刚出院,身子还很虚弱,这一笑差点没背过气去。 邬临寒也不知道他笑什么,把火娃放在一边,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帮徐简拍背,徐简抬头拿水,一看到他的脸,又哈哈哈哈笑起来。 邬临寒有点生气了,坐在一边不说话。火娃也给徐简这样有点吓到,扒着邬临寒的裤腿爬到他身上坐着。 徐简好容易笑完了,喝了一口水,抬头看邬临寒沉着脸怀里抱着个愣着脸的火娃,噗地一声又笑开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的妈真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足足半个小时过去,徐简笑够了,喝了两大杯水,坐在位置上休息。朝邬临寒怀里抬了抬手,“小子,过来。” 邬临寒瞟了他一眼,低头看火娃。火娃揪着他的工作服,缩在他怀里,像是很怕徐简的样子。 徐简不乐意了,一拍桌子,“臭小子,我才是你爹,过来!” 他一拍桌子,火娃一哆嗦,嘴巴一瘪,把脸转过去埋在邬临寒肩膀上,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邬临寒揽着火娃轻轻拍他的背,对着徐简道:“你那么凶干嘛啊?你这样他肯定怕你。” “啧。”徐简掏了掏耳朵,嘀咕道:“感情我给自己生了个情敌。” 邬临寒看向他,一脸生无可恋。 徐简又乐,他以前怎么没觉得邬临寒的脸这么有趣呢?尤其对着火娃的脸一看,真真是十二万分的有趣。 一乐,徐简也就不生气。耐心地走过来,围着火娃走了一圈,仔细打量。 其实从方才站长说的时候他就全明白了。传说中的事情真的落到他头上了,之前徐简也怀疑过,可是因为他也没找到娃到底怀在哪里,所以粗心大意了。谁能想到怀在「太阳」里去了呢。 “啧啧啧,我想不过。”徐简忽然摇着头皱着脸说道。 “你想不过什么?”邬临寒把火娃放在地上,火娃揉了揉眼睛,徐简不凶之后,他就不哭了。 “你说……”徐简蹲到火娃跟前,捏了捏他的脸:“明明是我的内丹所化,怎么跟你长得一模一样呢?啧,而且还不亲我,你看看。” 他捏着火娃的脸,火娃又往邬临寒身上缩。 邬临寒僵硬了一会儿,“……你的意思,他真的是我……我儿子?” 徐简一眼扫过来,邬临寒瞬间坐直了身体,“是我的,我只是,只是太震惊了。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嗤。”徐简伸手,强行把火娃给拽了过来:“小屁娃儿,叫爹,快点。” 火娃给他扯着耳朵,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固执地瞪着他,瘪着嘴,就是不出声。 “嘿,你还挺倔,你有种别叫。”徐简一瞪眼,要揍他。邬临寒赶紧拦住,老鸡护小鸡似的挡着火娃:“简简,你冷静一 点啊,他是我们的孩子。” “………………………………” 徐简本来就是吓唬火娃的,邬临寒这个样子太违和了,徐简极力想忍住,但失败了。 工作室里又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笑声,伴随着的还有小孩子撕破嗓子般的哭声。 工作室外面站长领着一波人,纷纷摸不着头脑。看向丞邪,丞邪也不懂地摇头。 火娃在空间站里观察了六个月,这期间他没有表现出任何危害举动,跟人类幼崽完全相似。再加上乌臣流风的担保,第七个月,邬临寒带着火娃和徐简回到了母星。 乌臣流风亲自来接的人。 夜色中,老远看到邬临寒下了飞船,他一身黑色西装,怀里抱着个小娃娃也穿着黑色的小西装。邬临寒左手抱娃,右手还想着去牵身后的徐简。徐简挥挥手推开他,让他自己在前面走,邬临寒却很固执。徐简一脸无奈,给他牵着往过走来。 乌臣流风非常激动地走了上去,却是冲着徐简,非常镇中地行了个军礼:“徐老师辛苦了。” 徐简有点不习惯,摸了摸头,笑着算是打了招呼,站到了一边去。把邬临寒让了出来。 邬临寒还是一贯的冷峻,只是无论动作还是姿势都更加有了成熟男人的气场。(他抱着孩子嘛。) 他走到乌臣流风跟前,颔首行了礼:“元帅。” “我大老远来接你不是为了听你叫我元帅的。”乌臣流风说道,有些淡淡的责备意味。 邬临寒顿了顿,“是,叔叔。” 乌臣流风笑了笑,目光凝视在邬临寒怀里的火娃身上,眼眶有点发红。 “叫爷爷。”邬临寒低头,对火娃轻声说道。 火娃小脸雪白,乌黑的大眼睛在乌臣流风脸上转了转,却看向徐简。徐简一蹙眉,“看什么看,刚飞船上不是教过你了么?” 徐简也是纳闷的很,明明是他的内丹,也是他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咋的这孩子就没一点随他。脸长得跟邬临寒一模一样就算了,连性格也是,一闷棍打不出个屁来,内向的要死。 “徐老师别这样。”乌臣流风连忙制止了他对火娃的呵斥,目光慈爱地对火娃道:“火娃乖,不怕,我是爷爷,不会伤害你的。” 火娃看了看他的脸,又回头对着邬临寒的脸比了一下,张嘴: “可是你跟我爸长得不像。” “……” “……” 现场几乎是静默了一瞬,尴尬的要死,直到被徐简的吼声打破。 “火娃你是不是欠揍?!!这是你该问的吗??” 火娃瘪了瘪嘴,把脸埋在邬临寒脖子底下,委屈地小声嘀咕:“爸爸,本来就是嘛,爹好不讲理……” 邬临寒拍了拍他的背,对乌臣流风道:“您别见怪。” 乌臣流风笑起来,“先回家吧。” - 从去家宴的路上,到宴席期间,火娃都是给邬临寒抱着。喂饭,上洗手间,洗手,全是邬临寒。徐简全程甩手掌柜,跟李逢春和霍普兰生喝酒吃肉谈笑风生。 “小寒,徐老师他……”乌臣流风趁着间隙把邬临寒拉到一边,有些隐晦地问道:“我的意思是说,平时都是你带孩子吗?” 邬临寒明白他要问什么,笑了笑,道:“他不会带。” 一句话概括完,他从小就话不多。 乌臣流风回想起徐简吼孩子的样子,立刻点头:“也对,孩子的教育问题和性格培养很重要,还是你亲自来。” 虽然有点 担心邬临寒把火娃带的太内向,但一只敢吞太阳的蜜獾带出来的帝国后人,乌臣流风也不敢想象。 又道:“你一个人也带不过来,给你配几个保姆吧。对了,你现在住在徐老师哪里?那儿太小了。以前你们两个人还好,现在有了孩子……你要是不想回帝国圆,就在外面重新买一栋房子……火娃的教育问题也要提上日程,还有名字,我已经让学监去准备了,到时候挑几个好的给你和徐老师选选……” - 邬临寒还是搬回了帝国圆,他小时候的家里。 一家三口穿着亲子装站在偌大的草坪前,火娃抬头看了看邬临寒,他觉得今天爸爸不太对劲,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 他转头看徐简,偷偷扣他的手。 徐简给他扣回去,眯眼,做口型,瞪眼,手刀恐吓。那意思是,他敢多嘴乱说,就要揍他。 火娃抿紧了嘴巴,眉宇间又很是愤愤,心道爹总是这样凶,就不能温柔一点对他么?所谓没有对比没有伤害,那天爷爷办的家宴上,火娃看到其他有小孩子的父母,人家可温柔了……在一回头看徐简,幼小的心灵受到一万点伤害。 不过,他抬头又看看邬临寒,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他的爸爸,是世界上最最最最温柔的男人了。 乌臣流风已经提前派人把家里都打扫好了,换上了新的家具,重新修补了墙和大门,屋子里焕然一新。邬临寒和徐简的东西都不多,就眼下这几个行李,里面还全都装的是空间站的叔叔阿姨给火娃买的各种幼儿用品。 一家人住进去也没费多少功夫,丞邪和降渊都过来给他们贺乔迁之喜,本来十三班的学生听说徐简生了娃(?)都想进来看,但因为帝国圆有严格的接待限制,所以只带了菊斯菲尔和常威威进来。 “哇,帝国圆欸,里面住的全是帝国贵胄啊,我第一次进来!”常威威有点小兴奋,一路上坐着降渊的车进来,看到一对卫兵巡逻,激动的不行:“喂喂快看,好帅啊!兵哥哥看我!!” 菊斯菲尔把他拉下来,“你小声点吧,这里可不是风景区,当心被人赶出去。” 常威威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结果到了邬临寒家里,一看到火娃,顿时又尖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好乖好乖!跟小寒哥长的一模一样啊啊啊啊啊!快点快点给我拍个视频,万珍珍她们等着看呢!” 常威威拿出手机,老鹰捉小鸡一样区逮火娃。这会儿邬临寒和徐简都在厨房里忙,常威威追着火娃跑到外面草坪上,火娃给他追的急了,噗地吐了一口火出来。 视频是开着的,万珍珍和沈星辰她们都在那边看着,见火娃真的会喷火,一个个地都激动地不得了:“是老师生的真的是会喷火!” 菊斯菲尔拿灭火器给常威威熄了火,即便如此他头发也都烧焦了,哭丧着脸进到屋里。徐简正在厨房烧鱼,听到外面动静,拿着锅铲走了出来。 “火娃!你给我过来!”徐简一看常威威的样子就知道火娃闯祸了,拎着锅铲走过去。 火娃哪里敢过去,到处跑,一边跑一边汪汪大哭:“爸!爹要打我了!!快来救我!!呜呜呜呜呜!!!” 邬临寒跟着跑出来,腰间还系着围裙,手里的还握着一把大葱。脸上是居家男人的无可奈何,喊着:“简简,你又打他干嘛啊?” “你自己看!”徐简指了指一边烧得乌漆嘛黑的常威威,道:“这臭小子无法无天,这万一要是烧死了人怎么办?!” 火娃想向邬临寒求救,邬临寒站在台阶上拉着徐简,一时形成三足鼎立之势。 一旁的降渊和丞邪都劝:“哎呀算了老师 ,小孩子也不是故意的,别打他啊,好好教就是了。” “对,孩子不能这么教。” 菊斯菲尔给常威威使眼色,常威威也道:“老师我没事儿,是我不对,我不该去追火娃,他也没伤着我。” 然而在场的都是徐简的学生,谁能镇得住他。大手一挥,“全都给我站一边去!今天我要是不打的他满地找牙,我就不姓獾!” 火娃眼看今天是逃不过这顿毒打了,一时慌乱不已。这时候一辆车停在门口,乌臣流风带着霍普兰生走了下来。 “爷爷救我!”火娃飞奔着跑过去,蹭蹭爬上了乌臣流风身上。 乌臣流风还愣了愣,但也很高兴火娃叫他爷爷,抱着娃颠了颠,乐呵呵地:“火娃,来接爷爷呀?” “爷爷,我爹要打我,你快帮我求情!”火娃着急地说道。 “哦?你爹要打你?为什么呀?” “因为我……我放火烧了人,可我不是故意的……我爹过来了,你千万别把我交给他啊!” 徐简已经走过来了,他拎着个锅铲,气势汹汹。霍普兰生职业病发作,握着文明之刃站到了元帅前面。 邬临寒走上来拉着徐简后退了些,对乌臣流风行了礼,“您来了,让您见笑了。” “呵呵,没事儿,挺有生活气息的。”元帅笑了笑,抱着火娃走到徐简身边:“徐老师,别生气。孩子犯错正常,好好引导,别打他。” 徐简不好驳元帅的面子,盯了火娃一眼:“火娃,自己下来走路,去抄十遍《三字经》,抄不完今天不准让你爸抱。” 静默了一下,火娃从元帅身上溜下来,麻溜地跑回家里。 丞邪笑着走上来,“来来来,都进屋吧,开饭了开饭了。” 幸好有请厨师和阿姨过来,要不然光靠徐简跟邬临寒两个,这一中午鸡飞狗跳的,恐怕是吃不上饭的。 - 晚上其他人都走了,夜深了,火娃还在抄。他毕竟才半岁多,虽然不是普通人,但到底速度慢。 邬临寒去看了几次,有点不忍心,可又不敢跟徐简求情。徐简从浴室出来,就看到邬临寒在客厅坐立不安。 “以前我跟师兄犯了事儿,老师就罚我们抄《三字经》。最多的一次,我抄了三千次,你宋师伯抄了一万次。” 徐简走到旁边坐下,端起邬临寒泡好的蜂蜜牛奶,嘬了一口。挑眉,“你加了柠檬?” “好喝吗?”邬临寒问他。 徐简想了想,“好喝不好喝的,我也不会因此放过火娃。” 邬临寒低头笑了一下。 徐简靠在沙发上,眯着眼。邬临寒握着他的脚,给他捏腿。 “你真要给他求情啊?”徐简皱脸,邬临寒对火娃好的,他都有点吃味了。 “不会,反正是你生的。”邬临寒抬眼看着他,“你都不心疼,我也没什么。” 徐简给他按着脚底心有点热,想把腿收回来:“过几天你宋师伯回来了,这话可千万别在他面前说。” 邬临寒面色一凝,很快又像没事人一样。 “那你怎么跟他解释?” “啧。”徐简确实头疼,宋藏修火眼金睛,火娃的来历瞒不过他。“我自有说法,到时候你配合我就是了。” 邬临寒不说话,给徐简按脚,按着按着就变了味。两个人自从之前在同学聚会那一次,后来徐简生火娃,又去了空间站住六个月,也没什么机会。最重要的是火娃腻着邬临寒,现在好容易狗皮膏药甩一边去了,干才烈火的,很快就烧在了一起,鱼水 交融,不分彼此。 - 又说火娃想上厕所,借机出来溜达一圈,结果没在客厅看到那两个熟悉的人影。他奇怪的找了一圈 ,最后在二楼卧室门前听到奇怪的声音。本来这房子隔音效果很好,可火娃不是普通人。他靠着门板,隐隐约约听到他爹好像在哭。 火娃一惊,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爹那副天魔散打的派头,怎么可能会哭呢?? 又仔细听把耳朵贴在门上。这回他听清楚了,他爹不仅在哭,还哭的很痛苦,气都喘不上了。火娃心里一下慌了,莫非爹爹生病了?爸爸去哪儿了呢? 他正要出声敲门,却又在此时听到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开口。 是爸爸!他在房间里! 火娃一下放了心,他听说以前爹十天十夜才把他生下来,受了很大的罪。爸爸还时常跟他讲,爹身体不好,要他听话,不能惹爹生气。虽说今天徐简罚了火娃,火娃很委屈,但是,现在听到爹爹这么痛苦,火娃心里也很难受,都要哭了。 不过有爸爸在就好了,爸爸会照顾好爹爹的。 火娃这么想着,把耳朵更贴紧了些,想听清楚爹到底怎么了,结果好像,不太对劲。 “小混蛋,有种你今天弄死我,不然我……” “……小声点,别把孩子招来了。” “你妈的!……你给老子松开,我不玩儿了……呜呜呜……邬临寒,你有种,你厉害,你赢了,我认输,快放开我呜呜呜……” 后面又是一连串的徐简的哭声。 火娃听的直皱眉,他怎么听着这意思,是他爸把他爹弄哭的??? 火娃心情凝重地回到阁楼,继续抄《三字经》。爸爸和爹爹好像在吵架,火娃以为是自己今天犯错的缘故,内心十分不安。过了一会儿邬临寒来看他,问他要不要先休息,火娃异常乖巧,没有去粘他,还小心翼翼地道:“爸爸,我抄完自己睡,你先和爹爹休息吧。” 火娃现在内心的三观有点颠覆。之前他都认为爹最厉害,因为爸平时对爹言听计从,从力量上火娃也能感受得到,爹是最厉害的。结果今天晚上他才知道自己错了,爹再厉害,还不是给爸爸弄到哭的死去活来。 邬临寒见火娃神色不对,不像平时那样趁机撒娇,一反常态的对自己有点排斥,甚至还有点畏惧。 他想了想这中间发生了哪些事情…… 邬临寒是何等聪明的人,略作思索,便隐隐知道了缘由。他一笑,道:“火娃,你爹爹生病了,你不去看看他吗?” 火娃果然坐不住,大眼睛里都是慌乱,“爹,爹爹怎么了?” “他被你气着了。”邬临寒说。 “我?……”火娃也不敢反驳,看邬临寒神情如此严肃,也觉得是自己的过错。“我以后不敢了,爸爸,你别跟爹爹打架了……” 邬临寒忍着笑,点头。朝他伸手,“过来,去看看你爹。” 火娃爬起来,走到邬临寒跟前,牵着他的手。 徐简刚从浴室出来,躺在床上,骨头跟散了架似的,手指头都伸不直,乏的要死。结果就看到邬临寒牵着火娃走进来,立马强撑着坐直了身体。 “抄完了?” 现在都凌晨两点了,徐简也觉得有点狠了,但还是要摆出大家长严肃的面孔。火娃在邬临寒那儿得到的宠爱够多了,他必须要让他有所忌讳,否则无法无天。 火娃却好像不大怕他了,急急忙忙地走过来,爬到徐简身上,抱着他蹭了蹭脸。 “爹爹,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徐简莫名人设崩塌,但人火娃乖乖认错他总不能吼别人,于是轻咳了咳,道:“知道错了就好,快去睡觉吧。” “爹爹,我今晚能跟你睡吗?”火娃坐在他怀里,望着他恳求道。 徐简更奇怪了,这小子以前不都粘邬临寒么?怎么突然转了性子? “不行。” 徐简还没说话,邬临寒就发话了。靠在门边,脸色冷硬:“火娃,自己去睡觉。” “可是……”火娃心想,爹爹今天跟爸爸吵架,爹爹都哭了,一定很伤心,他想安慰爹爹。 但他这时候也不敢任性,生怕因为自己两人再发生争吵。于是临走前眼睛红红地望着徐简,还非常生离死别地亲了亲徐简的额头。 “爹爹,晚安,我明天再来看你。” 说完,瘪着嘴要哭不哭地转身出了房间。 徐简:???? 等邬临寒照顾完火娃睡着回来,徐简也差不多要睡着了。邬临寒坐在床边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低头在徐简额头上挨着一寸寸亲过去。 徐简睁开眼,给他弄得痒痒,迷糊问道:“火娃睡了吗?” “嗯。”邬临寒挨着他躺下。 “这小子今晚怎么了?”徐简可没觉得三字经那么大功能,抄十次就能给一个人变化这么大。 邬临寒唇角含着一抹笑,道:“他以为我打你了。” “……嗯???”徐简拧着眉想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差点跳起来:“卧槽,他刚刚在门外????” 邬临寒把他抱着按回去,“嗯。” 徐简懵了一会儿,生无可恋地差点死掉:“我完了……” 8.25番外完 客厅里, 氛围非常凝固, 沉默,尴尬。 火娃坐在小板凳上,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背打的笔直。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但是他不敢随意乱动, 只是疑惑懵逼求助的目光不断地扫向两边—— 他爹瘫在沙发上玩手游, 他爸在楼上楼下转着洗衣服打扫房间(虽然爷爷有派佣人过来但是爸爸都不准人家进房子),没有人要搭救他的意思。 ——火娃的目光又无助地转回来, 落在眼睛跟前的男人脸上。 这个号称是他师伯的奇怪男人,一直就这么一瞬不顺地盯着他,也快一个小时了。 火娃认真观察这个人的脸, 比爹的脸要大(说起来爹的脸真的是很小了),跟爸爸差不多。不过,爸爸的脸要偏圆润一点,跟自己一样(白白的圆圆的温和乖巧好说话的样子像明朗夜晚挂在天边的圆月亮, 前提是自己不要赖在爹身上否则一秒变成黑月亮)。 师伯呢, 脸要更方一点, 棱角分明, 鼻子很挺,严肃看人的眼神很犀利, 看起来更具有攻击性。 而且, 火娃有种直觉,师伯不喜欢自己,隐隐对自己有种敌意。但这种敌意又好像不是真的针对自己, 而是针对…… 火娃也说不上来,但是因为这种情绪体验,他也对这个师伯喜欢不起来。不过火娃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爸爸是爹的学生,所以现在有个很尴尬的事情,他和爸爸,都要管眼前的这个男人叫师伯。 这一点也让火娃不是很爽,他觉得这样好像对爸爸不太尊重,师伯好占便宜。但是因为家里的大事都是爹做主,爹一开口定下一件事,没有人敢反对。 就在火娃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这种对峙终于到了尽头。 宋藏修长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摇着头走到沙发旁边坐下。 徐简在打游戏,他被游戏里的人虐杀,还被人嘲笑喊他儿子,气的跳脚:“你妈的你才是菜鸡!!有种线下单挑!看看谁是谁爸爸!” 宋藏修好像对火娃很不满意的样子,火娃蹙眉皱脸,也很不高兴,一个人继续坐在板凳上生闷气。 “啊啊啊啊气死我了什么破游戏!”徐简暴躁地想摔手机,邬临寒从楼梯上走下来,把手上的毛巾放在搭在一旁的椅子上,先是一手抱起了火娃,然后走到徐简身边坐下,伸出了手。 徐简把手机给他,邬临寒面无表情操做如风,三两下反杀对方两人,追着剩下的人一路手起刀落。徐简乐了,冲着语音里喊道:“爸爸来打你了!快点跪下!你别跑啊!你不是说要干我吗?来啊臭狗!” 邬临寒怀里抱着娃,两手握着屏幕,开始大杀四方。火娃原本很不高兴,现在窝在爸爸怀里看他打游戏,也被转移了注意力。 徐简也靠在邬临寒身上,嘴里不停地冲对方叫嚣,好像他才是打游戏的人。游戏里的人被打的叫爸爸,还说:“爸爸你怎么突然这么厉害?”徐简毫不脸红:“爸爸刚刚逗你的,现在给你看看真正的实力!” 邬临寒手指微动,屏幕上出现七杀绝世,丝血炸了高地,victory。游戏里一片哀嚎:“爸爸我们错了。”“爸爸真厉害,加个好友吧?爸爸再带我们飞啊!” 徐简看了看邬临寒的脸,冲里面喊道:“尔等菜鸡不配!” 说罢,神情舒爽地关了游戏。冲旁边沙发上的宋藏修抬下巴,“师兄,你玩儿游戏吗?” 宋藏修阴恻恻地看他一眼,没说话。 房子里氛围一时又凝固起来,火娃甚至觉得有点冷,好像坐在冰箱里的感觉。他不安地扭了扭,邬临寒放下手机,低头轻轻拍了 拍火娃的背。 徐简喝了口茶,站起身来,“走师兄,我带你看看我书房,里面有好多宝贝。” 说罢,也不管宋藏修是何表情,径直上了楼。宋藏修狭长的眼睛瞟过来,看了一眼火娃,站起身来跟着走了上去。 火娃缩在邬临寒怀里,再看不到宋藏修的背影后,终于小声说了句:“爸爸,师伯好像不喜欢我。” “怎么会。”邬临寒说的有点敷衍。 火娃仰头望着他的下巴,“爸爸,你是不是也不喜欢师伯。” 邬临寒笑了一下,“别乱说,让你爹听见了我们要吵架的。” 火娃瘪嘴,“为什么啊?爸爸和爹才是一家人,爹为什么要因为一个外人跟爸爸吵架?” “他可不是普通的外人……”邬临寒看了楼上一眼,轻声道:“他和你爹在一起的日子,比咱们都长太久了。” “有多久呢?” “……或许是几万年,或许是几十万年。”邬临寒呢喃,像是不太确定。 “爸爸你都不知道爹多少岁吗?”火娃很奇怪,感觉爸爸对爹的过往并不了解。 邬临寒沉默了片刻,低声道:“对,我不了解他的过去。” 火娃忽然觉得爸爸现在的神情不太对了,他心里有些着急,想了想,搂着邬临寒的脖子道:“爸爸,在一起时间久并不能说明什么的。没有心爱的人,一万年也很枯燥。和挚爱的人在一起,一天也能抵一万年。更何况,真要拼时间,我在爹肚子里也有好多好多好多年了,比宋师伯还要早呢。但是如果没有爸爸,我也永远不会体会到现在的幸福。我想爹爹也是一样的,否则他不会放着逍遥神仙不做,要来和你过凡人的生活。” 火娃突然这么会,邬临寒都有点意外。从思绪中走出来,看着他,眯眼笑:“火娃,谁教你说的这些话?” 他可不相信火娃已经这么聪慧了,再不是普通人他也只有八个月啊,没人教他断不可能说这些的。 果然,火娃眼睛一转,小声道:“是那天那个,穿婚纱的漂亮阿姨。” 婚纱? 邬临寒想起来了,前几天沈星辰结婚,邀请了他和徐简。两人带着火娃去参加了,徐简给包了一个很大的红包。沈星辰以前还说想孤独终老,这次能走入婚姻殿堂,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中途她带火娃去跟婚礼现场别的小朋友认识,当天现场也是很忙的,邬临寒没想到沈星辰竟然还有时间跟火娃说这些。 “沈阿姨说,爸爸和爹爹原本是两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很难,今后要说不定还会遇到更多。但是只要对彼此有爱,相信对方,就一定能克服所有磨难。” 火娃一脸认真地说道。 邬临寒笑了笑,又变得像是明亮的月亮,“你啊。” 轻轻捏了捏火娃的脸。 火娃从他身上下来,眨了眨眼:“我去偷听师伯和爹爹在聊什么,师伯这个人有点坏,可不能让爹爹被他欺负了。” 邬临寒像是没听到他说什么,去拿椅子上的毛巾,一边往厨房走,一边道:“去把你的猪猪拿下来洗澡。” 火娃有点疑惑,爸爸听到他说的话了吗?算了,反正拿猪猪和偷听不矛盾。 - 邬临寒在后院里晾晒衣服,身后传来火娃咚咚咚的跑步声。他回过头,看到小胖娃怀里抱着一只小胖猪跑到他跟前。 “爸爸,爹好像和师伯吵架了。” 邬临寒正要伸手去帮擦他额头上的汗,闻言动作一僵。火娃又急着摇头,“不是那种吵架啦,他们真的吵起来了,师伯很生气,还说爹爹疯了脑 子糊掉了。” 邬临寒在他身前蹲下来,开口:“火娃,你先告诉我,什么叫……‘那种’吵架?‘那种’是哪种?” 火娃僵硬地笑,“爸爸,你的关注点好奇怪啊。你不问爹和师伯为什么吵架吗?” “作为父亲,你整天到底在哪里学来这些东西才是我的当务之急吧。”邬临寒严肃地说道。 火娃挠脸,顾左右而言其他:“爸爸我告诉你啊,我听到爹爹说,与其让他在流星划过之后又重归黑暗,他宁愿选择与流星一起转瞬即逝。师伯就说他被鬼迷心窍了。” “让我想想,这段时间,你除了去参加过沈星辰的婚礼,还去过万珍珍的动物园,菊斯菲尔也陪你去参加过一个儿童比赛,你还跟降渊去过军队,丞邪有带你去儿童星球出过差……所以,到底是谁教你的?” 火娃把听到的东西全抖出来,没想到邬临寒竟然还在关注上一个问题。而且还仔细地挖掘了火娃这段时间的形成,认真地排查‘犯罪’嫌疑人。 “……爸,我现在总算知道爹为什么会被你搞哭了。”火娃叹气,一副沉重的样子。 邬临寒眼皮一跳,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 “喂?博士?找我啥事儿啊?”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粗狂的声音。 “菊斯菲尔,你以后要是再敢跟火娃教一些奇怪的东西,就别出现在我眼前了。” “呃……老弟,你,你在说什么啊?” 不等他说完,邬临寒已经挂了电话,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火娃。 火娃已经在瑟瑟发抖了,捂着嘴仔细回想了一下,“爸,我到底哪里说漏嘴了?” “不是你说漏嘴,你刚刚说那句话的口吻跟某人如出一辙。” 火娃仔细回想了一下,确实菊斯菲尔当时念那个‘搞’字太魔性了,这导致他也有样学样。虽然,他还不是太了解‘搞’这个字特殊的含义。 - 送走宋藏修,徐简心情不是那么美妙,在草坪上站了一会儿,四处瞭望。 帝国圆的建筑辉煌而又璀璨,夕阳的余晖使得这一切更具有梦幻而浪漫色彩。然而正如宋藏修所说,不过百年千年,这一切便又会归于尘土。爱情,亲情,财富,地位,这些尘世浮华,都只是转瞬即逝。 “你我走过了那么多的朝代和历史,如今他们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你我还活在这世上。徐简,你要过普通人的生活我不拦你,神仙下凡,也只是谈个恋爱,回头该飞升飞升,不妨碍。不过,为了防止你做傻事,我得封了你的经络。等他百年之后,我再来接你。” 一阵风吹过,徐简感觉有点冷。 他后悔,他就不该跟宋藏修商量给邬临寒分元婴这事儿,谁知宋藏修那么固执,不帮忙就算了,还封了他的修为,说要等邬临寒死了再来接他。 他徐简,是受制于人的吗?从来只有他心甘情愿,没有人可以强迫他。 “阿嚏。” 徐简打了个喷嚏,“你妈的宋藏修,一点防寒的都不给老子留……” 身上多了一层温暖,一双手扶住了他的肩膀。徐简愣了愣,回过头。看见身后的人,笑了:“小寒。” 邬临寒目光颇为复杂,但也没问他什么,只是轻声道:“回家了。” “哦。”徐简转过身,非常自然地伸手圈住青年腰,两个人好哥们儿一样搂着回屋。邬临寒看着他欢快的侧脸,一时想问什么,也问不出口。 回屋看到火娃居然在罚站,徐简非常稀奇地凑过去,“耶?你爸居然舍得罚你?你犯什么事儿啦?” 火 娃偷偷瞄了一眼在厨房忙活的男人,也不敢说话,用神识跟徐简脑内交流了一番。徐简听后,笑的蹲在地上起不来。 “噗,你居然顶着他这张冰清玉洁的脸说出那么猥琐的话,破坏他形象,他不罚你才怪了。” 徐简伸手毫不手软地捏着火娃的脸,唇角是幸福的笑意,心里又在感叹。这火娃是越长越像邬临寒小时候了,雪白的小小脸,乌黑的大眼睛,真的一模一样。 尽管这么长时间过去,但一想起他给邬临寒生了个儿子的事情,徐简还是觉得跟天荒夜谈一样,也难怪宋藏修反应那么大了。 一家人吃了晚饭,洗漱过后,邬临寒照顾火娃入了睡,说起今天元帅跟他说的事情。 “火娃跟普通小孩不一样,他虽然七八个月,但体型和智力都跟七八岁的小孩差不多了。叔叔的意思,还是要尽快让他参加正式的教育。” 邬临寒换上了睡衣,掀开柔软的被子,靠着枕头躺下。徐简敲着悬空的小光屏搜索电影,一边非常自然地换了个姿势躺到邬临寒的臂弯里,道:“也行,他早点上学,免得你天天带他,累。” “我不觉得累。”搂着他的青年低声道。 徐简抬头看他,青年眼眸乌黑柔和,面庞英俊,甚是撩动人心。他抬手圈住对方的脖子,凑上去嘬了一口那白皙秀气的下巴,有点不满地道:“可我累啊。” “你是在跟我撒娇吗?”邬临寒声音带点笑,眉眼弯了弯,捏了捏徐简的耳朵。 “去。”被他捏过的地方烫呼呼的,徐简有点不好意思,转过眼去戳电影。 “我告诉你啊,我可比你大好多,你还是得尊重我。你看,火娃现在都不怕我了。他会被菊斯菲尔三两句话影响,还不是因为你对我本来就放肆。” 话是这么说,徐简靠在人怀里,脖子都看不见,眼睛湿漉漉的,脸小小的,一点都不威风吓人。 “我对你还不够尊重啊?”邬临寒现在也会顶嘴了,“连我叔叔他们都知道我最怕你了,他们说我简直不像乌臣家的男人。而且话说回来,我哪里对你放肆了啊?” “你现在挺放肆的。”徐简一把按住滑进衣服里的手,给他抓出来,“这就是证据。” 邬临寒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抓着我不放,这就是我放肆啊?” 徐简说不过他,松开他的手,道:“我发觉火娃有时候死皮赖脸的劲儿,就是跟你学的。” “我要是不死皮赖脸,怎么能像现在这样。”邬临寒揽紧了徐简,沙哑地低语:“别看电影了。” 徐简给他弄的浑身发热,默默关了光屏,也不好意思说话。邬临寒说:“你不看看我啊?” 徐简这种时候脸皮都很薄的,脸红红的,掀起眼皮看他:“干嘛?” 邬临寒笑了笑,“嗯。” 徐简一脸懵逼地,不知道他怎么就搞上来了。他头晕眼花,眼前星星乱闪的时候,邬临寒抵着他的耳背低语:“简简,我不想跟你转瞬即逝,我想和你一起天长地久……一千年,一万年……我爱你……” 徐简猛着哆嗦了几下,跟脱水的鱼一样,尾部拱起又落下,几次循环,瘫倒成一团泥。 - 徐简一直以为那天晚上邬临寒是说的情话,后面一个月,邬临寒说火娃要先参加一个月的学前活动,只能有一个家长前去。正好帝国学校要请徐简回去做一个专题报告,也就乐的如此。 一个月后,邬临寒带着火娃回来。因为第二天要开学,当天晚上两个人忙着收拾火娃的各种户口证明,忙完都半夜两点。 徐简洗漱后在床上躺下,还有点紧张 :“你说明天火娃上学,我该穿什么啊?” 邬临寒披着浴巾走到床边,徐简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他身上。不知怎么的,他总觉得一个月不见,邬临寒像是发生了什么变化。 可又具体说不出来。 邬临寒擦干了身上的水,将浴巾扔在一旁,翻身上来压住徐简。 “爱穿什么穿什么,你穿什么都好看。” 徐简晕头转向间,终于发觉了邬临寒哪里不太对。 “小混蛋,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变壮了一圈。” “壮了不好吗?你舒服吗?”邬临寒顾左右而言其他。 “……”徐简都快给撞散了,也说不出其他话来质疑。 第二天一大早,徐简腰酸背痛地起来,不知道是他修为被封还是邬临寒身强体壮之缘故,这一夜下来,比以前后遗症都大。 徐简也就很不高兴,出门的时候邬临寒把火娃抱上车,回头见他还在门口磨蹭,走过来牵他。 “怎么了?” “你昨晚太用力了……”徐简小声抱怨。 “抱歉,我今晚不会了。”邬临寒笑了笑,揽着徐简往车上走。他今天穿了一身正式的黑色西装,内里薄薄的灰色衬衣将肌肉线条勾勒的轮廓隐隐,徐简看一眼就觉得莫名腿软。偏偏这家伙还一副纯洁斯文的脸,这一笑,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徐简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反正不是个好词。邬临寒这一笑徐简更气了,闷声道:“今晚没有了!” “乌臣流火,系好你的安全带。”邬临寒坐上驾驶位,透过后视镜提醒后面的小屁孩。 火娃愣了愣,“爸爸你是在叫我吗?啊啊啊你别那样叫啊!好羞耻!”火娃把脸埋在座位上,“我也要一个简单的名字,像爹爹那样的。” “那你就叫徐火。”徐简坐在副驾驶位上,笑嘻嘻地说道。 “好土啊!”火娃想了想,“可是也比乌臣流火这种中二的名字好。” “当时让你自己选户口本上跟谁姓的,现在想改也晚了。”徐简伸手拍了一下他,“坐好,自己系安全带。” 黑色轿车开出帝国圆,一路从银杏大道开上高速通道。火娃入读的幼儿园是一家普通的公立学校,因为邬临寒不想他跟自己小时候一样再在权贵小孩儿中周旋。那所学校离帝国圆也不远,平时开车十多分钟就到,但是今天是开学的日子,路上堵车,现在他们堵在一座大桥上面。 徐简因为昨晚太累,此刻靠在副驾驶位置上有点恹恹。邬临寒微微蹙眉,目光一直盯着来往的车辆。 “我睡一会儿啊,到了叫我。”徐简闭上眼,靠着位置进入了昏沉。 似乎是过了十多秒,他隐隐听到周围人群尖叫、车辆喇叭疯响的声音。 徐简睁开眼,就看到一辆大货车逆行朝着他们冲过来。 那一瞬间徐简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他骂宋藏修封了他的修为,他后悔今天出门不吉利,他担心火娃,他更想多看看身边的人…… 直到大货车在他们五米远的地方停下,整个车上都被一片漆黑包裹。 周围的车辆和人群站在一边,战战兢兢地围观他们。 徐简回过神,先是把不知道什么时候跳到他怀里的火娃抱紧,随后,他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人。 邬临寒坐在位置上,他那边的车门打开着。黑色的质体从他左边脸蔓延开去,布满了车门。一路凝结到地面,最后,铺满整个高速大道。铺天盖地,张牙舞爪。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周围的人群尖叫着后退,连车都不要了 ,一边跑一边大喊:“黑月神!是黑月神!快跑!!” 人群恐慌,比方才被大货车横冲直撞更甚。 “小寒?”徐简握住邬临寒还放在驾驶位上的手,他有点懵逼。邬临寒不是已经和月神分离了吗?这,这是怎么回事? “爸爸……”火娃也跟着小声喊道,爸爸这个样子,让他好害怕。 邬临寒两边脸,一边漆黑,一边雪白,十分可怖。他没有转过脸,应是不想吓着火娃和徐简。只轻声道:“别怕,爸爸会保护你们的。” 他盖住徐简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这时传来警报声,空中部队和警车都感到了现场。霍普飞顿的声音在上空喇叭里广播:“大家不要惊慌,这是帝国特殊作战部队的成员,是一位新型战士,是保护大家的……” 随着霍普飞顿的广播,现场民众这才稍稍平静下来。毕竟国安部的直升飞机在空中盘旋,大家都放心下来,纷纷露出喜悦的笑容。 “太好了!我们运气真好,要不然今天这大货车发疯,咱们都惨了!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呢!” “对啊对啊!感谢这位战士!” “……” - 参加完火娃的入学仪式后,两人并肩走在学校外面的林荫道上。周围还有其他家长,人家都是男女搭配,就他二人,显得有些奇怪。 徐简不太自在。见周围有人一直在看他们,想着要不离远一点。结果脚刚往旁边一挪,就被拽了回去。 “喂!……”徐简甩不掉他的手,紧张地四处看。结果人家看到他们,只是祝福地笑一笑而已。 “你干嘛啊。”徐简小声抱怨。 “以后还要一起走很久呢。”身边的青年又恢复了谦卑和乖巧,看着毫无妨害:“天长地久,要习惯的,简简。” 徐简脑子里一闪,隐约明白了什么。 “喂,你说的要跟我一起天长地久,就是偷偷跑回去把「月神」装上?” 什么新型战士,徐简才不信那种鬼话。分明就是邬临寒趁着前面那一个月,跑回重新激活了「月神」系统。而且从今天国安部的出动来看,这事儿一定有邬临寒他叔叔的参与支持。 徐简一直觉得「月神」囚禁了邬临寒整个童年甚至差点害死他,他要是邬临寒可能这辈子都不想再跟月神牵扯在一起。他实在想不通,邬临寒为什么要再重新变成「月神」。 “黑月神……”邬临寒轻声叹息,“作为半神文明,能活的久一点吧。” 徐简差点想打他,“不只是会活的久一点,是会不老不死,只要没有外力伤害,你说不定会比我还活的久。” 竟然是为了这种原因…… “你不喜欢?”邬临寒偏着头来看他。 徐简别过脸去,不理他。 邬临寒拉着他走到旁边小树林里,握着徐简的肩膀,终于看到他眼眶发红。 “简简……” “你是不是傻啊!”徐简突然爆发,“这种东西多危险啊?我和你宋师伯都没把握不敢想,你找的谁啊敢给你做这种实验?!要是失败了怎么办?!!你要我怎么办?!!” 一顿吼完,徐简满脸通红,鼻涕眼泪一块儿流,也不嫌丢人了,只瞪着眼前的青年。 融合「月神」来使得邬临寒永生这个想法宋藏修提过,但被徐简一口否决了。因为他和宋藏修都没把握,宋藏修说甚至只有三分之一的成功几率。因为邬临寒现在只是一个凡人,根本没有力量去抗衡,很大的结果都是他会直接被「月神」吞噬。 那种后果,徐简 真的不敢想。一想到这一个月邬临寒偷偷背着他做了什么事情,他就浑身发抖。 “你要是死了怎么办……我连几十年都没跟你过到……”徐简哭了起来,是真后怕。 邬临寒帮他擦了眼泪,轻声道:“星际政府之前回收了「月神」,已经进行了安全改造。而且宋师伯当时是保守说法,他其实还是比较有把握。再加上火娃也帮了一点小忙,叔叔那边也给了很大支持。美大海说,如果失败了,他再围着恒星转两圈,把时光倒流……一切都很安全,我没受什么苦,简简,只是睡了一个月。” 徐简越听越不对劲,停下了哭,鼻子上还挂着一滴鼻涕,蹙起了眉头。 “你的意思,你,宋藏修,火娃,还有你叔叔,甚至美大海……你们全部、所有人都参与了这件事?只有我不知道?” “啊。”邬临寒难得面露一丝慌乱,“我没有说啊,简简你听错了……” “宋、藏、修!我要跟你决斗!!!” - 而宋藏修早就联合美大海连夜跑路。美大海还纳闷:“怎么不去看简简呢?” 宋藏修:“你还敢去看他,真是太不了解他了。他这个獾翻脸不认人的,咱们一起骗了他,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快走快走。” 与此同时,坐在幼稚园的火娃颇为忐忑,坐立难安。火娃在这一群小豆丁中,个子高,样貌最乖巧,大家都喜欢他。见他此刻坐立难安,小朋友们纷纷围过来关心他:“火娃,你怎么了?” 火娃紧张地直擦汗:“我,我今天不敢回家了,我爹恐怕要打我。” “为什么呀?” “说了你们也不懂,不说了。” “欸,火娃,你为什么有两个爸爸啊?” “一个爸爸,另一个是爹。” “咦……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小朋友们被他绕晕了。 火娃也不好跟他们解释,就通俗易懂地道:“就我爹就是我妈的意思,他跟我爸生的我,懂了吗?” “哦哦哦。”小朋友们纷纷点头,“懂了懂了懂了。” 火娃觉得他们很无聊,而且他现在心里烦恼的要死。以他对他爹的了解,这次肯定是逃不了一顿毒打的。 啊,希望今天的课漫长一点,永远都不要放学多好啊…… emmm不过这样爸爸和爹就能永远在一起了,挨打就挨打吧,火娃也不在乎了。 这样一想,他又迫不及待地想放学了。 不过火娃的担忧都是不必要的,此刻他的爸爸和爹爹正在小树林里手牵着手散步聊天。他爹虽然嘴上逞强,可是脸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一点都不像生气的样子。 “下次你再敢背着我……” “不会了,我爱你,简简。” “……你胡说八道,肉麻不肉麻。” “你肉麻吗?晚上回去,我帮你好好搓背,让你舒服。” “我呸!小混蛋,你每天脑子里想些什么?孩子都这么大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哪里不正经了?我是看你腰酸背痛的,真的只是单纯想帮你搓背啊。” 邬临寒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颇为无辜地说道。 “你!……”徐简气呼呼地点头,“如此说来,倒是我不正经了是吧?” 转过身往树林深处走去。 邬临寒一笑,追上去:“你要想现在也行,不用回家里。” “你给我滚!” 结果两人走了几步,就听到丛林深处传来古怪的声音。起 初徐简还以为是又猫叫,正要往里走,被邬临寒一把拉住。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徐简腾地一下脸红透了,转过身跟着邬临寒灰溜溜地走出来。 “我靠,这些人这么大胆子,大白天的,还是在树林里……” 两个人一路走出来,徐简面色不大正常,这导致路人看他们的眼神也不太正常,还意有所指地看着他们背后的小树林。 “他们不会以为我们也?!……”徐简震惊。 这可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们就不该进那个小树林。这下可好,人家还以为他干了什么事。 邬临寒一直在笑,就没停过。他伸伸手指头,勾着徐简的手。 “简简,我们回家去。” “走走走,赶紧回去。”徐简臊的慌,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一回头,邬临寒笑的更厉害了。 “你笑什么还不赶紧去开车……”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奇书网(QiSuWang.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